反派应该做的九十九件事 第89章

　　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时却被打落尘埃，哪怕是心性如何坚韧，也难免会受到打击。

　　马车前方不远处，出现一群穿着夜行衣拿着刀剑的人。

　　车夫一瞬间停下了车，声音沙哑的说道：“公子，该送你上路了！”

　　陆谨震惊，这里是距离京城不远的郊外，天子脚下，居然会发生杀人越货的事情？

　　车夫拿着刀撩开了帘子，一道人影瞬间窜了出去，随之而来的是“啊~”的一声惨叫。

　　车夫的眼睛上插着一支毛笔，鲜血不断地向外喷涌。

　　电光火石之间，陆谨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飞快的朝着远处的树林中奔去。

　　十几个黑衣人转瞬即至，看都没看受伤的车夫，直接砍死了他。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一个书生能有多大的力气？陆谨的体力渐渐的不支。

　　幸好现在是黑天，这附近又是树林，陆谨不慎摔倒的时候，就地趴在了附近的草丛里，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生怕引起黑衣人的注意。

　　黑衣人见陆谨突然的消失无踪，意识到他很可能是藏了起来，于是开始在附近小心的搜索。

　　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陆谨胸腔中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需要我帮忙么？”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入陆谨的耳朵。

　　陆谨一惊，吓得差点叫出了声。慌忙的查看四周，只看见一对忽明忽灭的绿色荧光。

　　“师父，是你么？”陆谨不禁脱口而出，下一刻脸色骤变，他竟然弄出了声响！

　　可这时已经晚了，黑衣人听见声音迅速的朝着这个方向包围。

　　Duang~胡谣现身干掉了所有的黑衣人。

　　陆谨见没了危险，大口喘着粗气从地上站起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有点回不过神来。先是暴露出身被判死刑，然后大赦天下侥幸不死，最后又莫名其妙的被人追杀，实在是太跌宕起伏了！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回过神来的陆谨对着面前的狐狸说道。

　　周围倒了一地的尸体，但陆谨对此见怪不怪，谁让他有个妖怪师父呢！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胡谣回答道。是的，他现在是陆谨的师父。

　　或许是上辈子杀孽太多，胡谣被辐射干掉之后没有穿越，直接转世成了一个小狐狸。

　　在山上修炼了几年，胡谣隐隐也知道了，这个世界或许不允许能化形的妖魔存在。

　　得出这个感人的结论之后，胡谣直接下山了，他可不愿意在深山老林里风餐露宿。

　　下山的时候恰好遇见了陆谨的母亲带着年幼的陆谨逃跑。

　　陆谨的母亲是秦楼楚馆的一代名妓，烟花之地的女子本是不被允许生下孩子的，但陆谨的母亲散尽了多年的积蓄硬把陆谨生了下来。或许是她心里还记挂着那个负心人。

　　但是这孩子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到了启蒙的时候，书院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收下一个风尘女子的儿子。

　　身为人母，她要为孩子的长远考虑，但她给自己攒的赎身钱早就因为生孩子的时候花没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带着儿子逃跑。

　　不幸的是，她的打算被一个一直嫉妒她的女子出卖了。但万幸的是，他们母子遇到了刚下山的胡谣。

　　“早就跟你说了，多学点拳脚功夫，要不然现在会这么狼狈？”胡谣吐槽道。

　　陆谨大惊，我能从十多个人的追杀中毫发无损，身手还不够好么？

　　胡谣鄙视，你师父我干掉这些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你却只会逃跑，太丢脸了！

　　陆谨没有理会师父的话，麻利的翻查这些黑衣人的尸体。

　　“别翻了，肯定找不到任何线索的。”胡谣出声提醒正在翻尸体的陆谨。

　　从杀手身上找到某块令牌或者从他们身上找到属于某某组织的标记？

　　别搞笑了，自古以来的杀手身上绝对不会有任何带着明显标记的东西。万一死了被人翻翻尸体就能查出来，谁还那么蠢会在身上带着令牌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啊？

　　能被人翻出来的东西，99%的可能性是故意放在身上，万一杀手的任务失败就祸水东引。

　　陆谨叹了一口气，抱怨道：“没想到此次进京赶考如此不顺。”

　　另一边，胡谣正在淡定的用狐火毁尸灭迹。

　　陆谨手忙脚乱的帮着胡谣一起把现场处理干净，见胡谣一把火将车夫和马车都烧成了灰烬，心下有些不忍，道：“找个地方埋了就好，何必还要烧成灰呢。”

　　陆谨心中还有着死者为大的朴素价值观，况且为什么要把马车都烧了，他们要走路回去么？

　　“不处理干净了，明天你很可能就会变成抢|劫|杀|人的嫌疑犯！”胡谣冷声提醒道。

　　陆谨一凛，心中冒出了一个词——连环计！幕后黑手已经想到了杀手可能会失败，届时就干脆把车夫的死嫁祸到自己头上。

　　或许并不是连环计，毕竟派出十多个人在京城外伏杀，基本上十拿九稳。只是面对十多个杀手全都有去无回的情况，幕后黑手很可能会想到这个补救措施，拿这些尸体做文章。

　　“还是师父想得周到。”陆谨佩服的说道。无论是哪种猜测，在荒郊野岭毁尸灭迹都是最好的选择。

　　胡谣认同的点点头，毕竟坏事做多了，还是要涨些经验的。

　　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之后，陆谨和胡谣离开了这里。

　　“我就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为什么会有人追杀我呢？”一路上，陆谨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能派出这么多人在京城脚下杀人，幕后之人说不定来头很大。

　　胡谣随口说道：“会不会是某个士族闺秀看上了你，但是她已经有了婚约，所以她的父亲或者未婚夫为了面子要干掉你。”

　　陆谨反驳，真发生这种情况，那也是那个姑娘的问题，为毛要追杀他，迁怒么？

　　胡谣却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很合理，这种事情他又不是没见过。

　　某男子暗恋一个姑娘，结果这个姑娘突然有男朋友了。男子觉得很失落，所以意图自杀。

　　男子的亲戚朋友得知这件事情以后，纷纷指责那个姑娘不负责任，是想要害死人么？

　　这种把一厢情愿当作满腔孤勇的人屡见不鲜。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单元角色陆谨，人物原型参考电视剧《逆水寒》顾惜朝。

　　[注1]：北宋御史蒋之奇、彭思永称，欧阳修与儿媳有不正当关系，并拒绝向皇帝提供消息的准确来源。

　　后来宋神宗只是把这两个御史贬官外放而已。

第99章 出身与血统

　　陆谨只当自家师父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毕竟他一直都喜欢和自己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能是我写的这篇策论给我招来了祸患。”陆谨轻声说道。

　　他写的这篇文章, 就是针对当前文官体系冗杂的状况提出的建议，或许是触动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经，所以才会派人追杀他。

　　胡谣点头, 有这个可能，毕竟在现代乱说话都会被跨省，更何况是这种时代。

　　但是因为一篇文章就要派杀手追杀？完全可以使用更加妥当的方式啊, 比如随便找个罪名把陆谨关上一辈子。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陆谨又是长叹了一口气, 道：“这件事一点头绪都没有，不如先管好眼前的事情。”他空有一身鸿鹄之志, 却受限于出身，这次进京科举，不仅没有完成自己的人生理想, 甚至连母亲的临终遗愿都没有做到。

　　“我过段时间打算去投军！”陆谨坚定的说道, 文官体系这条路走不通，那就走武将这条路。

　　胡谣很不客气的泼了一盆冷水，道：“本朝重文轻武, 武将根本没有什么太多的话语权，你的鸿鹄之志照样发挥不出来。”

　　自宋朝以来武将受制于文官, 戚继光给张居写信正都要自称门下走狗, 见了比自己小三品的文官都要客客气气的。[注1]

　　当了武将，从底层做起，说不定要多少年才能爬上来。被那些带着有色眼镜的文官随便说上几句，你的前程就到头了。

　　陆谨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依旧没有动摇自己的想法, 当武将毕竟也算是有那么一点机会，他要去试一试的。总好过在岁月中蹉跎了自己的一身才华。

　　辗转数日，陆谨才回到自己的家里。

　　匆匆休息片刻, 陆谨就带着香烛元宝去了自己母亲的坟头。

　　胡谣没有跟着他，说起来陆谨的母亲从来都没有真正亲近过自己，对胡谣的态度只有敬和畏。

　　只是带着幼子的美貌妇人在这个时代是很难独自求生的，他们母子需要一个依仗。

　　胡谣只是需要一个安身之处而已，在哪里都一样。接连干掉了几个骚扰他们娘俩的地痞混混，又帮着陆谨悄悄换掉了户籍，陆谨他母亲才真正的开始信任胡谣。

　　可惜她早些年就去世了。

　　当年陆谨的母亲名气很足，哪怕离开了烟花之地，照样对她的生活很有影响。

　　她死后，刚到舞象之年的陆谨就做主带着他娘的遗骨远远的搬离了这块土地。

　　胡谣亲眼看着陆谨从一个萌萌哒的小包子长成一个俊秀的少年郎，也知道他胸有丘壑志向远大，只是没想到这刚迈出的第一步就摔了一个大跟头。

　　到底是谁把陆谨的生母这种陈年往事翻了出来，还是说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祭拜完母亲的陆谨很快就回来了，只是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郁郁寡欢。他没有在京城找到母亲临死前都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其实你想要出人头地也不是没有办法。”胡谣对陆谨说道。

　　陆谨微微苦笑，他这样的出身还能有什么前途可言。

　　胡谣鄙视，别总提什么出身和血统，华夏文明向来都是信奉“王侯将相本无种，天生我材必有用”。

　　只有日本那种小家子气的国度才会总拿着血统说事。

　　某双商不高的热血少年，集结一众伙伴出海冒险，结果逐渐发现发现主角团的大部分人都有非常牛逼的出身和血统，最后他成了XX王的男人；

　　某被人排斥的悲惨少年，体内封印了狐妖的一个远房亲戚，结果发现他的爸爸身份很不一般、他妈妈也是出身某族，最后这个少年成功当上了村长；

　　血统和出身平凡的人就算再努力，也会被扣上“不择手段”的帽子；血统和出身高贵的主角，什么都不用做，像个白痴一样，天上就会往下掉馅饼，馅饼还会恰好掉在他嘴里。

　　“这种垃圾一样的想法正通过动漫影响着华夏的青少年，难道你也中招了？”胡谣疑惑的询问陆谨。

　　陆谨笑了，虽然不知道他师父嘴里说的都是些啥，但是他神奇的理解了胡谣的意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陆谨轻声的念叨着，朝代的更替就是对唯血统论最有力的否定。

　　陆谨的心中又燃起了一股斗志，他要去投军，出身不好又能怎么样？总有一日他会出人头地的！

　　胡谣差点一巴掌掀飞了陆谨，你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大能师父，想要封侯拜将，就只想到了投军？

　　陆谨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胡谣道：“让你去参加科举就是让你体验一下生活而已，你居然还当真了？”富二代去底层感受一下生活的艰辛，没必要真的从底层开始打拼。

　　作为胡谣的徒弟，放手让陆谨去参加科举已经是胡谣的极限了，现在居然还想去投军？

　　就没有发现更快捷的方式么？

　　陆谨一时半会儿没想到有什么能让他快速出人头地的捷径。

　　胡谣叹气：“你读书都快读傻了。就算不去科举或者投军，照样可以权倾朝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