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奉旨成婚 第31章

作者:我即江湖 标签: 情有独钟 三教九流 穿越重生

  小徒弟狼狈地擦了嘴,软手软脚地爬起来,浑身哆嗦。这么一看就跟被暴雨打湿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兮兮。他真得不怕死啊!他也不怕见血,更不怕杀人!但是——但是这个真得不是什么僵尸吗?他他只能杀人,不能杀鬼呜……

  “瞧你那点儿出息,”某师父还满怀恶意地嘲笑他,“我就不该推开你,倒让你好好给秀姑姑磕个头见个礼呢。”

  秦松一听,眼前发黑,吓得差点跪下去。

  “没用的东西,”他师父冷哼,边走边数落他:“我养你作甚?不如养只蝈蝈咯。”

  秦松木然想:上回不是说鹩哥吗?

  可是他一想起师父嘴里的蝈蝈,再联想刚才看到的黑压压的虫群,又有种欲呕的冲动。为啥啊!师父为啥非要把他和虫子比?!

  非要在这种时候吗?

  秦凤池倒也不是真得无聊,非得这会儿刺激徒弟。

  他是估摸着里头兴许还有几个像这样的,若不提前打招呼,到时候他顾不上秦松,秦松再一害怕直接瘫了,那不等于送人头?刚才如果他反应不及时,可想而知那几只虫子会直扑他的脸面,一个不好,他就跟秀姑一样了。

  第二进院子很安静,正屋房门大敞,左右厢房垂挂着蓝色布帘,但是厢房的窗户都打开着,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布置。

  “……老娘娘在呢。”秦松的胆儿已经完全吓破了,细着嗓子指向左边的厢房窗户。

  从窗户外可以看到,屋内正对着他们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无尽意菩萨像,下设香案,地上铺着蒲团,一个白发素服的老妇背对他们跪坐在蒲团上,一下一下地敲着木鱼。

  但是秦凤池注意到,香案上的香果已经腐烂,有飞蝇环绕,香也早就燃尽,这些细节都让屋里的情形愈发诡异。

  他用极轻的声音命令徒弟:“找块布,把你的口鼻遮住。”说完自己也掏出一条蒙脸的黑布,严严实实把鼻子嘴巴挡住。万一迎面挡不及虫子,也可稍作阻拦。

  秦松忙不迭闭上嘴把脸蒙上。

  两人站在外头并没有擅动。其实他们已经心里有数,对比外头那惨烈的场景,老娘娘估摸也已经死掉,屋里的人之所以还能动,是虫子作祟。

  秦松看看师父,脑子里疯狂闪过很多念头。

  譬如,太后娘娘的娘家姓白,这个姓氏本就不寻常。

  因为太后的祖上,是云贵土司。

  作者有话要说:秦松嘀咕:师父拖我仿佛拖猪。

  秦凤池冷笑:猪能吃你能吗?别侮辱猪。

  秦松:在外面我仗着师父耀武扬威,在师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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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及,秦大人的手帕真得很多,掏出了一条又一条

  小秦大人的手帕和师父一样多

第36章 流血流泪

  秦凤池回忆刚才进前院的场景, 之前他和秦松就站在院子外说话,发出了各种动静,可是秀姑的尸体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是从他踏进院子的那一刻, 尸体,或者说虫子, 才突然有所感应。

  那么从目前来看, 他们站在厢房外头,还不会影响到屋子里的虫子。

  他想着想着,头有点疼。

  也许他们应该直接退出去, 万一惊动了虫子,导致老娘娘的尸体像秀姑一样被损毁,日后只怕更不好跟皇爷交代。但是……若就这么走了,老娘娘的尸身是会一直受虫子控制保持原样, 还是会很快腐败?若是腐败,那些虫子岂不是到处乱飞?

  秦松拽了拽他的衣袖, 他蹙眉回头,就看到徒弟“太后”的嘴型。他眉头一跳, 大掌一把捏住徒弟的小脸, 威胁地晃了晃。

  瞎说什么胡话, 还要不要命了?

  秦凤池左思右想, 拿不定主意。不仅是考虑到新泰帝, 老娘娘本来对他就不错,如果有选择, 他还是想要尽量保住老娘娘尸身完整。

  “师父,要不咱们先去通知禁卫军?”秦松难得看到自家师父这样举棋不定,提议道, “先派人看住院子,走马驿加急禀告皇爷,再让哨子找找懂行的人?”

  他这番话倒有条有理,秦凤池听罢考虑片刻,觉得可行。

  “就这么办吧,”他赞赏地看了徒弟一眼,“没想到蝈蝈也有脑子。”

  “……”师父这嘴,不如不夸。

  既然有了决断,两人也不打算在此逗留。秦松战战兢兢的,恨不能踮着脚走路,秦凤池鄙视瞥他,转身之前,又看了看老娘娘的背影。

  就这一眼,让他一下定住。

  他目力极佳,匆匆看过去,便看到了蒲团旁爬来的一只灰色的小老鼠。那老鼠约摸婴儿拳头大小,毛发下还透出鲜嫩的肉粉,显然还是只幼崽。

  秦凤池瞳孔猛缩,下意识地抓住徒弟的肩膀。

  来不及了!

  只见那小老鼠懵懂地嘬了一下老妇人的衣角——仅这一下——

  嗡————————

  尖锐到刺耳的嗡鸣声炸开,接下来这一幕很多年后仍然是秦松的噩梦。

  老娘娘融化了!

  不对!或者说,她的皮坍塌了,连着衣服一起,从下往上,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完全瘫平在了地上!

  随后从地上的人皮和衣服里,如同潮水般涌出大量黑色的虫子,一层叠起一层,而后,这些虫子如同利箭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你见过蝗灾么?

  那些巨硕无比的丑陋的虫子,铺天盖地,振翅乱飞,甚至将天空都遮盖住。它们扑向一切可以啃噬的活物或者死物,砸到你身上,像石头一样坚硬,随后便好似要钻进你柔软的皮肤,吸食你的血肉——

  秦凤池再料不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他钳住徒弟的肩膀,两人极速后退,不断拿刀挥打扑过来的虫群,可是虫子杀也杀不完,如同流水一般顺着地面、墙面、窗户,爬出来的,飞出来的,无穷无尽。

  “走!”秦凤池咬牙,“上墙!从后山走!”

  两人同时反身后跃,秦凤池刚在高耸的墙上立住,就看到旁边的徒弟一个腿软,单手挂在了墙上,仰头看着他的小脸变得惨白。

  “师父——”秦松绝望地在蒙面下面喊。

  虫子已经爬上他的靴子。

  “别说话!”秦凤池一把将他捋上来,两人直接从墙上一跃而下。

  秦松一落地就滚到地上,双目通红,大叫着甩掉自己的靴子:“师父!师父救我!有虫子!”他看向自己的脚,只见脚背上竟然有只黑色的虫子正在往里钻,不由想伸手去拍打。

  “别去拍打!”秦凤池按住他,直接伸手捏住虫子往外一拽,正打算用内力震死,岂料这虫子竟然往他手心猛地一钻,不见了!

  秦松倒吸一口气,抓住他的手掌翻过来,就看到一个鼓起的部分正沿着筋络的方向迅速往上钻。

  秦凤池眼神冰冷,用另一只手直接点在上臂,往下一捋,毫不迟疑的伸指为爪,狠狠往下一抠——

  连皮带肉,将虫子拽了出来!

  他全注内劲一握,掌心爆出一团血雾!

  “走,尽快离开此处!”他毫不迟疑,捂住不停涌出鲜血的胳膊跃进了深林。秦松抬臂擦了眼泪,跟在了师父后面。

  秦凤池带着秦松绕到山腰,穿过防火渠,靠近山路的地方密布荆棘,都是人为设下的路障。

  “什么人?!”小校正带人行到山腰岗哨巡查,就听到树林里有脚步声和响动,兵卒们立刻齐举长戟,指向荆棘路障。

  下一刻,他吃惊地张大嘴。

  半个时辰之前才刚刚上山的两位鹰羽卫的大人,浑身染血,狼狈不堪地钻了出来。

  他大惊失色:“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秦凤池也不知道那虫子有何诡异之处,他已点了穴道,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任他多么强悍,血流一路,此时也有些扛不住了。就这一会儿功夫,晕眩感越来越重。

  他扶着上臂抬头看这小校,哑声道:“封锁东林山,你等……你等——”话未说完,人就往前跌了下去,不省人事。

  “大人!”“师父!”

  现场人荒马乱,秦松人小个子矮,一把没撑住突然倒下的师父,也跟着摔倒。

  “小心!”那校尉连忙去帮忙,满脸恐慌:“指挥使大人这般,难道是东林寺出了事?”

  秦松爬起来抱住师父:“你们按指挥使大人说的,先封锁东林山,但是切莫往上去!准备好大量火把,在山道上挖沟,埋上黑药,假如山上有虫子云涌而至,点燃黑药或可阻拦。”

  校尉一头雾水,脸色变得难看:“虫子……什么虫子?不对,老娘娘可有事?”话一出口也知白问。堂堂鹰羽卫都落得如此狼狈下场,甚至让他们封锁整座山,可见东林寺已经出事了。

  他脸跟着就白了,两腿一软跪在地上。身后的禁卫军都开始惊慌。老娘娘出事,他们这些看守山门的,怎能逃过追责?搞不好便是人头落地啊!

  秦松扶着师父靠向自己,他看了看周围的禁卫军,手有些抖。不行,万一这些人害怕被追究罪责,铤而走险……

  “这事内有蹊跷,且牵扯重大,我没时间同你们说明,”他红着眼睛,强行镇定道,“暂时不能告知州府,除非你们想被拿去顶罪。”

  校尉这才反应过来,双手伏地,重重磕头:“大人一定要救我们!标下等日夜巡查,绝没有放任何可疑人物上山!”

  他后头的兵卒也都丢了长戟,纷纷跪下磕头。

  秦松暗暗松了口气,道:“这事不与你们相干,但山上有不知名毒虫作祟,你们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我现在必须送师父下山,只有他人活着,才有你们的活路!”

  “是!标下明白!”校尉忙道,“标下这就让人护送大人们下山,大人刚才交代标下的,标下马上去准备!”

  他让人牵来二人的马匹,又特地叫了一个高壮的禁卫军带秦凤池骑一匹马。

  “大人可需要找大夫?”

  秦松眼睛一亮:“可有擅长医毒医虫咬之症的?”

  校尉点头:“山脚附近有一家威远镖局,他家的大掌柜据说家传绝学,祖上是前朝的太医院医丞,前些年慕名而来不少奇症绝症,都被他治好了!”

  “好!”秦松冲他抱拳,“辛苦兄弟,记住,万莫走漏风声,等我们消息!”

  两匹马绝尘而去,禁卫军们远远目送,心情沉重。

  “老大,咱们能指望上他们吗?”一名禁卫军问道。

  校尉神情凝重:“不指望不行,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他转头看向高处隐约可见的山门,不由打了个寒战。

  不可能吧……一整个寺庙的人,全都死光了?

  秦松三人一路骑马下山,临到山脚往左边拐,绕开了大路和人烟处。

  “大人,前面就是威远镖局的后院,标下记得有处角门,但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守。”高壮禁卫军迟疑道。

  “我带着师父去角门,你去大门敲门,告知他们身份,让他们来后院接应。”秦松咬牙,“一定不要有大动静,山上出事,还不知道是何人主谋,不能打草惊蛇。”

  那禁卫军畏惧地应了,两人便在威远镖局的后院角门外分开行动。

  秦松吃力地撑着秦凤池在门外靠着,对方胳膊上的血已经浸湿了整条袖子,开始滴滴答答往下滴,他扶着师父的手上全都是湿黏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