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奉旨成婚 第39章

作者:我即江湖 标签: 情有独钟 三教九流 穿越重生

  他连忙抬头:“师父,我都答应秦指挥使,反悔岂是君子所为?”

  “胡说!”宁雄飞目不改色驳斥他,“你尚未加冠,就是个小孩。君子为不为的,跟你有甚个干系?听师父的,他们朝廷的事情,咱们小老百姓不掺和!”

  说罢又瞪了秦凤池一眼。

  秦凤池心里顿时佩服。这可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一模一样,不怕死。

  他暗自叹息,看来鹰羽卫在南方的威势确实极大地减弱了。等他把老娘娘这事办妥,定要好好整顿各地哨所,重新整理哨人档案。

  秦凤池开口:“宁镖头,我确实需要褚楼帮我,不过你无需担忧,我们都会做些伪装,正是为了不被刺客发现,风险实则并不大。”

  他心想,何况你这个徒弟,真要和择月楼撞上了,还不知道谁更倒霉些。

  宁雄飞严肃道:“秦大人,您二人从头至尾说话不实不尽,却要我徒弟冒风险相助,可我不能替我徒弟他爹娘答应你。”

  秦松跟在后头进屋,正听得这句话,不由暗自吐槽。不提帮忙,褚楼就是你儿子,你说啥是啥,一说帮忙,儿子就瞬间变徒弟,又是外姓人了。

  真不愧是老江湖,看着耿直道义,实则一肚子黑水。

  秦凤池神色淡定:“此中实情,我自然跟褚楼交过底。只是干系甚大,不与你们细说,也是不想牵扯到镖局。”

  “正是正是,”褚楼忙道,“秦指挥使都告知与我,我也是考虑清楚,才决定帮忙的。再者说,我之前在树林追击那些刺客,已经牵扯进去了。”

  宁雄飞师徒不由面面相觑,这话也没错,已经甩不脱干系,躲着好像没什么用。

  “既如此,”宁羽叹气,“不知秦大人打算跟什么商队行走,雇佣哪家镖局?”

  宁雄飞精神一振道:“这有何可商量的,雇佣我家!我让他师兄们都退掉镖单,全走你这趟!”

  “师父!这哪行啊?”褚楼急到怪叫,“退镖单不是砸咱家的招牌吗?不行不行!”

  宁羽却觉得可行。

  依他看,只怕秦凤池师徒遇到的不是小事,城外二十里不到就遇袭,明摆着不死不休。

  秦凤池摇头:“一日查不出刺客的底细,嘉兴就算不得安全。就算为了褚楼,你们也得远远避开。”

  他顿了一下道,“商队不必担心,我在本城还有几个可信的帮手,至于镖局,就找一家走大镖的混进去,也不打眼。至多到清江附近,就会有人来接应,当然为了安全,褚楼最好还是跟着我一起。”

  众人都沉默思索。

  作者有话要说:褚。芸儿。楼

  秦凤池:考据派写手。

第45章 是褚姑娘

  褚楼心里反复犹豫。

  他们计划得当, 但前路风险不可预计,万一他们当真被识破身份,随行的镖局和其他商队岂不是无辜受到牵连?

  可是让师兄们押镖, 他又更加不愿意。

  “你那些人手, 不能充当镖师吗?”他忍不住问。

  秦凤池看他一眼:“区区几人而已,而且这几人不过是鹰羽卫安插的哨子, 平时用处不大, 所以至多会些粗浅功夫。他们不懂镖规矩,容易露馅。”

  褚楼又道:“那九府衙门呢?”

  “不行,”秦凤池拒绝, “此地卫所没有我认识的人,我不放心。”

  择月楼在本地根深蒂固,卫所几年一换,谁知道有没有问题?他人在嘉兴, 已经来不及向王城等人确认,岂敢将此事交托给本地卫所?

  他似乎看出来褚楼的心思, 淡淡道:“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我等办事向来只看结果, 顾不了方方面面。这一趟若有牺牲, 事后我会上报官家, 给予嘉奖和补偿, 你在或不在, 都不能改变什么。”

  其实若不是认识了褚楼,秦凤池打探一圈, 很可能会选择威远镖局托镖。别说什么牵连无辜,如果任务需要他死,他眼都不会眨一下, 自己的命都能豁出去,遑论考虑他人安危?

  他这样把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倒叫褚楼说不出话来。

  褚楼感到很懊恼。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圣母玛利亚呢?大不了他多出点力,万一真被发现,他拼命保护镖局和商队的人,豁出命去也护他们周全就是了!

  宁羽拍拍他:“你只管听秦大人的,不必考虑那些。我们走镖的人,哪一趟没有风险?不出事则罢,一旦有拦镖的,谈不拢便是你死我活,无非生死有命,尽力而已。”

  说到底,这一趟也算是为朝廷办事,事出有因,想来无论托付哪家镖局,事后也没得抱怨。换成是他,何妨富贵险中求?

  他看向秦凤池:“既然决定好了,我便替你们打听最近要走大镖的镖局,人数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不起眼最上。可是你们怎么去下镖单,和商队会合?”

  秦松抢着说:“我们和哨人有暗记,等你们打听好镖局,直接让哨人去,我们乔装好了,从哨人处出发。”

  这两天择月楼的目标肯定在城门附近和城外,等他今日潜去九府衙门的卫所,投密笺让他们把尸体搬回来,再吸引一波注意力,就可以换了装扮去哨人的住所。

  宁雄飞听了计划,点点头:“老大,事不迟疑,你现在就去打听。留神有没有跟脚的。”

  宁羽应了,匆忙离开。

  “宁镖头,我们得稍作装扮,”秦凤池道,“劳烦你提供些女子的衣物饰品,还有胭脂口脂之类的妆品。”

  宁雄飞闻言一呆,反应过来道:“……我去问问玉娘好了,她应该有。实在不行,再去街上采买也来得及。”

  秦松看看还一无所知,对着小纸条看来看去的褚楼,幸灾乐祸。他打了招呼迅速出门,以此避开一会儿可能出现的修罗场。

  无论什么时代,人类都不会停下追逐美的脚步。美,大到文字、绘画、音律、建筑……小到衣服、首饰、发型,乃至于妆容,方方面面都体现人的审美追求。

  褚楼看着孙玉娘摊了一桌子的化妆品,深深感受到了这一点。

  “这是香馥斋的眉石,色如点漆,”孙玉娘如数家珍,“这也是他家的妆粉,又叫鹅蛋妆粉,粉质细腻,上脸无痕,还有这几盒,是漱眉堂的口脂,虽有那种几寸的条红,我却还是喜欢盒装的。颜色多了,有石榴红、大红春、小红春、淡红心……”

  她又翻开旁边一个檀木妆盒,里头一片珠光宝翠,“我挑了些常用的首饰给你们,那位小哥说你得扮得娇弱,就不能用那些个赤金点翠的,我看玉钗珍珠都可以,质量上乘就行了。”

  褚楼目光呆滞地听着,半晌弱弱道:“玉娘……我觉得你好开心。”

  “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儿!”孙玉娘掩嘴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隐约唤起了他小时候被亲娘打扮的恐惧。

  秦凤池一直靠在旁边打量桌上的东西。

  他捡起一盒贝壳大小的口脂,十分感兴趣地凑到鼻端闻了闻,“这里头加了花露?”

  孙玉娘见状立刻丢下褚楼:“是啊,我听漱眉堂的人说,里头加了大食的蔷薇花露,和咱们这边不一样,香气特别久远,味道更浓郁。这口脂抹在嘴上,一天都能闻到花香呢!”

  当然浓郁了,制作工序就不一样。

  褚楼只大概记得,本朝的花露还是水浸法,但是国外的香水是用油,香气更加霸道持久。

  “没想到秦大人连女子妆品都有研究?”孙玉娘欣赏地看着秦凤池,连心中那丝仅存的畏惧都没了。她天天在镖局忙活,面对的都是一群大老粗,老老小小恨不得脸都不要洗。难得遇上一个讲究的,真是让人感觉如春风拂面啊。

  秦凤池客气地假笑:“我也只是稍有研究,职责所需。”

  “职责啊……”孙玉娘一脸懵,也不太敢细问。

  褚楼憋着笑,扶着她肩膀往外推,“这都什么时辰了,我肚子饿死啦!你快去给我做吃的嘛。”

  “哎呀,你这孩子,行了行了,别推我了!”

  他看着孙玉娘拐弯不见了,才松口气。一回头,就对上秦凤池颇有深意的目光。

  “过来,我看看你的脸。”

  “……脸有啥可看的,橘里橘气……”

  褚楼不满地嘀咕,坐到桌前把脸一扬。

  秦凤池在他跟前站定,左手掂起他的下巴,凑近打量,就是近到能感到鼻息的那种。

  “……”

  褚楼忍不住开口:“大哥,你是不是有点太近?”

  “那你为何不闭眼?”

  眼睛珠子睁那么大,还怪他凑得近。

  秦凤池看这人还倔强地瞪着眼睛,干脆伸手盖住他的双眼,便感觉到掌下仿佛有一只小动物,毛茸茸的在乱动。

  半晌,小动物终于倦了似的,归于安稳。

  秦凤池忍不住勾唇,又迅速忍住。他要是现在笑出声,这人又得炸毛。

  于是静下心来,细细端详掌中的脸蛋。

  褚楼的长相偏于俊朗正气,兴许是年纪小,轮廓还显得柔和,但他浓眉大眼,鼻梁挺拔,上唇薄下唇却丰厚有棱角,是十分端正的相貌。这样的五官单看不够精致,可是搁在他的脸上,尤其是在他嬉笑怒骂时,就显得眉飞色舞,格外神采飞扬。

  秦凤池越看越喜爱。从他的角度,自然更爱这样英俊的长相,对于自己偏于阴柔的模样,他真是多说多泪,平日里除非必要根本不想照镜子。

  他用双眼仔细地描绘褚楼的五官,拇指轻抚过对方恣意生长的眉峰,直到乖巧收紧微微下垂的眼尾。他甚至还发现褚楼紧靠太阳穴的地方有一粒小小的痣。

  褚楼被他摸的有点痒,忍不住缩了一下,被他下意识的扣住。

  “好了没?”

  秦凤池松了力道,轻哄:“快了,你放松。”

  他随手捻了一柄细薄的柳叶刀,端看了一下褚楼的脸,便小心地替他剃去杂乱的眉毛,露出漂亮的眉形。

  褚楼闭着眼,只感到脸上有人又是刮又是抹又是涂,折腾得他特别惶恐。

  “紧张什么?”秦凤池慢条斯理道,“我只是给你化个妆,又不是换脸。听闻江湖上有个易颜教,专给人削骨换脸,似这般用了麻药,就用刀子和特制的钩子,掀开你的皮,再削去下颚骨,改变脸型。”

  “……”

  褚楼听得悚然,忍不住抬手,想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完整。秦凤池便抓住他捣乱的爪子笼在手心,语气强硬。

  “别乱动,我给你上个口脂看看效果。”

  褚楼愣住了。

  他试图动动手指头,蹭到了略显粗糙的布料。

  “绷带……”

  秦凤池淡道:“嗯,我右手受着伤,你乱动我会疼。”

  哇,还可以这样威胁人的?

  褚楼顿时老实了。

  秦松再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进错了屋。他目瞪口呆看着站在屋中央的女孩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女孩子一身淡青色的纱裙,肩膀到腰间垂挂深碧的披帛,遮挡住了肩部和背部,显得整个人格外细瘦娇弱。只见她微微垂头看着脚尖,一头乌黑的长发挽起,用白玉双股钗束起单螺髻,又结着一条与纱裙同色的金线勾纹的长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