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上仙 第72章

　　“怎么处理那个人？”乐落循着卓凡的视线望过去。

　　卓凡仔细一想，这位谢先生对其他人来说确实是太过危险，特别是在执念过深的情况下……

　　那就唯有拜托乐落将这种执念去除了。

　　乐落像之前一样清除了发起人脑中与卓凡相关的记忆，然而操作的过程中忽然有一缕漆黑的雾气从发起人的耳中飘了出来，那雾气极轻极薄，几乎让人看不真切，而乐落立即就用仙力将那缕雾气笼罩了起来，雾气随即变成了黑水晶一样的细小结晶落在乐落的掌心里。

　　卓凡从乐落的手里接过了那块细小的结晶，打量不过片刻，那结晶就碎散成尘彻底消弭了。

　　然而即使是这极其短暂的打量，也让卓凡有种无法忽略的熟悉感。

　　卓凡回过头去，目光再次落到了邢昀铮的身上。

　　“你们刚才对他做了什么？”邢昀铮被这目光吓得紧张兮兮，说到底他还是无法忽略他们的那些“异能”，“你们又想对我做什么？”

　　“该回酒店去了。”卓凡却是语气寻常，准备转身往酒店的方向走，至于已经昏睡过去的发起人，就只能先让乐落用仙力送回去了。

　　“你们不打算让我失忆？”邢昀铮狐疑起来，刚才他听到他们的对话，还以为他们也要对他的脑子做些什么手脚。

　　卓凡听罢停住脚步，望向乐落，然后乐落就捋起袖子准备动手了。

　　“我开玩笑的，不要动我的脑子！”邢昀铮害怕起来，当即抱着脑袋跑到了树后，这副狼狈的模样可完全没了他平时作为新闻主播的风采。

　　“这不是走得挺快的？”卓凡说。

　　邢昀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还以为卓凡在嘲讽他，连害怕都忘了，刚想跑出去理论一番，却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身上还穿着卓凡的羽绒服，而卓凡那挺拔高大的身形上却只穿着毛衣。

　　邢昀铮的脸慢慢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因为不好意思，最后迟疑地从树后走出来，酝酿了一番的理论还是全都咽了回去。

　　回去酒店之前，乐落用仙力将昏睡的发起人升了起来，而后隐去他的身形轻易地送了回去，而邢昀铮打死也不敢借用什么仙力回去，只好跟在两人的身后当起了电灯泡，一路盯着他们亲密的样子看。

　　“你们为什么不飞回去？”邢昀铮走到一半疑惑起来，按理说他们拥有“异能”的话，直接飞回去不是更加方便？

　　“因为……因为……”乐落听了之后也有些着急，这周围这么冷，其实他也很想立即就用仙力将卓凡带回到温暖的酒店里去，偏偏他的仙力对谁都能奏效，一碰到卓凡却没法用了。

　　“这里离酒店也不远，你走不动了？”卓凡见到乐落有点慌乱的样子，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反问邢昀铮。

　　“谁走不动了？”邢昀铮愣了一下，一边反驳一边跑到前头，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也总觉得在卓凡这个“情敌”的面前丢了脸面是绝对不可以的事。

　　直到回到了酒店门前，邢昀铮立即就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还给卓凡，然后脚步匆匆地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我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的。”

　　即使在感情上是竞争关系，他也不可以用那么龌龊的手段。

　　邢昀铮说完之后就快步地跑进去了，很快地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卓凡没有多想，平常地将羽绒服穿了回去，随后和乐落一起走进了酒店，然而在走廊里没走几步，卓凡忽然又停了下来。

　　“我想起有些事，你先回房间去，”卓凡对乐落说着，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深邃的眼睛望入他那漂亮的眼睛里，“在那里等我。”

　　乐落怔怔地听完，就自己往酒店的房间过去了。

　　这时卓凡却折转了方向，向着另一个房间走过去……

　　他停在那个房间的门前，未等触碰门把，门就自动打开了，而后，他看见了一个站在阳台前的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背影正闲适地靠在阳台的护栏上，知道卓凡来了之后，他就缓缓地转过了身来，对卓凡露出了熟悉的微笑：“等你很久了。”

　　这人正是卓凡多年的好友，陆敬曦。

　　卓凡走进房间，门又像被什么牵引着一样自动地关上了，如果细看的话，可以发现那牵引着的是一缕漆黑的雾气。

　　像是早就知道卓凡会来一样，陆敬曦从阳台走进房间，拿起一瓶早就准备好的红酒倒了两杯，自己拿起一杯，另一杯却往卓凡递去，说：“你今晚都没喝过酒，要不要尝一下？”

　　卓凡看着这递到眼前的酒，并没有伸手接过。

　　“怎么了，不喜欢？”陆敬曦端起自己那杯浅尝一口，醇香的味道那么诱人，凡是稍微懂酒的都拒绝不了……

　　而他的声音也像这酒一样，低沉的，带着诱惑的，彷如恶魔的低语。

　　然而卓凡始终不为所动，只冷声问道：“谢先生会失去理性是因为你？”

　　逻辑过于诡异的问话被这样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一般人只会表示疑惑或是直接否认，然后陆敬曦并没有，他慢慢地勾起了诱惑的唇，双手放开酒杯任由它们坠落，杯子却在落到地上的前一刻就被一股怪异的漆黑的雾气稳稳地接住了——

　　而那雾气正是从陆敬曦的身上弥散而出的。

　　越渐浓重的漆黑雾气甚至在陆敬曦的身后凝成了王座的样子，而他，不过是以王的姿态习惯地落座其上，仿如君临天下一般，漆黑的眼中氤氲着阴晴不定的混沌，说：“蛊惑摇摆不定的人，看着他们沉沦其中死命挣扎，这难道不是十分有趣的事？”

　　自始至终陆敬曦都只把这当成一场游戏，而其他人都是他游戏中的一部分，轻易地将那些人拉下泥潭，看他们做出各种疯狂的事最后被恶果吞噬，把他们的痛苦当成自己的乐趣，这是陆敬曦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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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即使是小小的执念, 陆敬曦也能将它扩大至无限。

　　他只眉眼一动，那些从他身上弥散而出的漆黑雾气就立即向着卓凡的方向延伸过去, 却在缠绕上去的前一刻就消弭殆尽了——

　　陆敬曦能够轻易地蛊惑其他人, 唯独无法蛊惑卓凡。

　　而卓凡即使见到了这番景象也没有流露出多少惊异, 他甚至一步上前，直接就用手握碎了陆敬曦的“王座”！

　　漆黑的雾气顷刻散去，因为躲避不及而失去平衡的陆敬曦在摔下去之前, 他的手腕忽然被卓凡稳稳地抓住了，而原先被漆黑雾气托着的红酒杯因为失去支撑, 已经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洒了一地的红酒。

　　刚才一直放在桌上的一本书，也在这混乱中掉了下来。

　　陆敬曦下意识地想要再次调动起体内的“力量”, 却发现那些力量正被死死地压制着, 这全是因为卓凡正抓住他的手。

　　未等他挣脱，下一刻, 他已经被卓凡拽着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刚才还十分淡定的陆敬曦一下子就被摔懵了，等他好不容易从沙发上爬起来，才发现卓凡竟然还抓住他的手腕，分明是怕他继续乱用那些“力量”。

　　“我不搞事了, 真的。”陆敬曦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卓凡的手, 只好端正地坐好，信誓旦旦地说。

　　“你要怎样才能恢复正常？”然而卓凡根本就不信他，只冷冷地看着他。

　　事实上从很久以前开始, 卓凡就发现陆敬曦的身上偶尔会飘起一些极轻的漆黑薄雾，起初他还以为陆敬曦是身上的衣服哪里被点着了，刚想要提醒一下，结果他一碰到陆敬曦，那些薄雾就不见了，而等他放手，那些薄雾又会继续飘起。

　　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卓凡发现只要陆敬曦一想要使坏，那些奇怪的薄雾就会从他的身上飘出来。

　　就像刚才那样。

　　“正常？”陆敬曦却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对他来说什么叫正常？

　　“你见过我真正的样子吗？”他盯着卓凡，即使被压制着，这深沉的眼中也是混沌一片，“身为魔族之王，在混沌里拥有无尽的时间，因为太过无聊所以想要找些事情消磨时间，然后我就找到了你，”他停顿了片刻，“以及那个叫司空宇轩的凡人。”

　　在《千机》中，司空宇轩正是被魔族之王蛊惑才会堕魔并最终走向毁灭的。

　　“那种求而不得、死命挣扎和最后的绝望实在太过有趣……以至于即使到了这一世，他也依然深受影响，”陆敬曦微笑起来，恶趣味流露无遗，“对了，这一世他的名字叫裴君煜。”

　　这一刻，卓凡这才明白当时裴君煜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地把自己叫做“卓隐”。

　　然而卓凡听着这一切，甚至连冷淡的表情都没变过。

　　“卓凡，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趣，我还以为你会有其他表情的，”陆敬曦说了这么多也没从卓凡的脸上见到预想中的反应，笑容收了起来，觉得颇为失望，“你在意的果然只有那个乐落吗？”

　　“你还想做些什么？”卓凡开了口，他听见陆敬曦说的是乐落的真名，而非平时用的假名。

　　“我想？我……”陆敬曦酝酿了一下刚想口出狂言，就对上了卓凡的视线，仅仅是被这样直视着也让他有些心虚，他只好又端坐起来摆出了一副洗心革面的样子，“我不想了，我可是个好人，真的。”

　　卓凡只敛着眸打量他这不靠谱的样子。

　　陆敬曦被越盯越心虚，可以的话他当然也想拿乐落当棋子，但现在碰上了卓凡，他的力量就被压制得完全用不出来了。

　　再说，乐落可是“那个家伙”的棋子，他就算想抢也抢不过来。

　　卓凡见陆敬曦这示弱的样子，算是暂时放过了他，转身就走开了。

　　陆敬曦随即试着调动了体内的力量，果然不再受到限制了，刚又想用雾气侵染过去动些什么手脚，就发现卓凡只是捡起了刚才掉在地上的书，书页已经被洒落的红酒浸透，而那本书正是《千机》的小说。

　　卓凡拿着那本书回到了陆敬曦的眼前，红酒不断滴落到地上，虚幻与现实仿佛开始混淆到一切……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虚幻。

　　“你接近我，是因为我是‘卓隐’？”卓凡松了手，那本书就这样在陆敬曦的眼前落下。

　　陆敬曦一伸手就接住了书，漆黑的雾气掠过片刻，书页上的那些红酒也转眼就被他用魔力蒸发了。

　　“当然不是，我是看你太英俊才不由自主地接近你的。”陆敬曦又像平时那样调侃起来。

　　“说实话。”这个时候，卓凡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下子被靠得这么近，陆敬曦顿时没了调侃的心思。

　　“这不是小说，而是某个人的记录，只是这记录得也并不完全，”陆敬曦只好老实交代，在工作之外语气也难得正经起来，“万物生灵会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是因为你是‘地界之子’，是创造万物生灵的源头，而‘卓隐’不过是你轮回中的其中一世。”

　　几近荒诞的叙述从陆敬曦的口中说出来，一字一句偏偏都有力而确切。

　　卓凡之所以总是会成为关注的中心并不是没有缘由的，除却长相和气质，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与生俱来就是这个世界的起源。

　　“但是那一世的最后发生了偏差，导致整个世界都脱离了轮回，世界被重构，异力也被全面压制，就连我都差点连魔力都用不出来了，”陆敬曦停顿了一下，说到最后就变成了埋怨，“我以为找到你就能找到解决的方法，结果你倒好，忘得一干二净不止，竟然还优哉游哉地谈起了恋爱。”

　　“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卓凡说。

　　“哪里好了？”陆敬曦不满地叫嚷起来，他虽然干了不少坏事但现在也勉强算得上是个受害人，“我可是堂堂的魔族之王，现在被你害得只能在人界当个小导演了！”

　　“你是有名的大导演了。”卓凡却说。

　　“多谢夸奖……”陆敬曦得意了不过半秒就清醒过来了，“现在才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说你就不想想方法让这个世界恢复过来吗？你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如果你不再干坏事，我就考虑一下方法。”卓凡敷衍了一句，他过于了解陆敬曦，知道这人即使表面上示弱，实际上谁都不怕。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前世的时候他明知道卓隐的真实身份，却还是明里暗里地去挑衅搞事，哪里有一点顾忌或害怕的样子？

　　“你这是在为难我。”陆敬曦面露难色。

　　他这话音刚落，两人都同时察觉到了门外的一丝动静。

　　陆敬曦瞟了卓凡一眼但没有动作，卓凡则亲自过去将门打开。

　　接着卓凡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乐落，乐落因为担忧忐忑而没听卓凡的话一直留在房间，循着气息找过来之后，那望向卓凡的眼中就漾起了微光，还未等卓凡说点什么，乐落已经急切地抱住了他。

　　卓凡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想到要说些什么，只能抬手摸了摸他那软软的头发。

　　陆敬曦忽然有点看不惯他们亲密的样子，故意从后走过来，翘起手臂摆出了一副挑衅的样子说：“我和卓凡聊天聊得正开心，你过来做什么？”

　　乐落一听见陆敬曦的声音就立即警惕起来，脸上尽是厌恶，以前他是直觉上厌恶陆敬曦，而这一刻凭着陆敬曦身上残余的气息，他可以肯定陆敬曦是危险的“异物”。

　　乐落当即凛然护在了卓凡的身前，被遮掩着的眼瞳也漾出血色，手上凝起仙力，不过一念之间，地上的瓷砖已经被直接掀飞向着陆敬曦砸了过去！

　　那尖利的物件立即就被迅疾弥漫开来的黑雾挡住并侵蚀吞噬，陆敬曦从那黑雾之中模糊出身形，望着眼前的身影诡笑了一声：“仙人吗？我还从未和仙人交过手呢。”

　　这话音落下，房内杂物就被旋卷起来，在这对抗之下，即便是空气也被生生撕裂——

　　然而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汹涌的魔力和凌厉的仙力忽然都消弭殆尽了，周遭的杂物也噼里啪啦掉落一地，陆敬曦低头看见身上已经一点魔力都没有了，尽力地尝试了一下也是完全使不出来，再看看手臂，俨然已经被卓凡牢牢地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