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卖火锅 第75章

作者:孟冬十五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 美食 穿越重生

  三娘生生怔住,“沧州……牢城营?我爹他……会被砍头吗?”

  “不会,只是关三年,三年中若不再犯事,便会发回原籍。”

  “是我害了他……我娘没说错,是我害了他,若我没写那张字条……”

  不,如果不写那张字条,出事的就是司南,她更无法原谅自己。

  三娘瘦弱的身子止不住地发颤,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滚。

  司南压住她的肩,沉声说:“三娘,不怪你,也不怪我。单是私铸铜器罚不了这么重,你爹获刑,不是因为私铸铜器。”

  对于三儿,司南半点愧疚都没有。只是,看着于三娘的样子,到底不忍心。若不把这件事说清楚,这孩子将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他与盐贩暗中勾结,用私盐害人,这是主因。”

  为了解开于三娘的心结,司南有意劝道:“在我看来,他这次被发配沧州反而是好事,至少保住了一条命,若再与贼人勾连不清,就不是徒三年这么简单了,极有可能你们全家都要获罪。”

  “放你娘的屁!”

  胡氏突然从门后冲出来,指着司南的鼻子大骂:“小兔崽子,休要血口喷人!当家的明明就是被你害的,扯狗屁的私盐!”

  虽然嘴上骂得厉害,胡氏心里却是慌的。

  于三儿和私盐贩有来往,她比谁都清楚,可是这时候死都不能承认,不是为了替于三儿开脱,而是不想受连累。

  所以,她这时候要极力否认,证明自己对私盐案毫不知情。

  胡氏声音极大,把左邻右舍都喊出来了。

  “姓司的,当我不知道吗?就是你设计害我当家!那晚的事街坊们都瞧见了,若不是你把那死狗招出来,车斗能翻,铜镜能露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胡氏一通胡编:“明明是当家的帮别人放的货,愣是被你们屈打成招,说到底是眼红我家酒馆,想占为己有,就使出这等毒计!”

  司南忍不住笑了。

  大宋朝要是举办一个颠倒黑白大赛,胡氏当第二,绝对没人敢拿第一。

  不用他说话,于三娘就哭了起来:“娘,到底是谁陷害谁,你不知道吗?那日若不是郡王作证,明日被押到牢城营的就是大郎哥!”

  她声音不大,字字含着哭腔。

  并非她天生白眼狼,不向着自家爹娘,实在是不想让邻居们误会司南。

  大伙这才知道了真相。

  刘氏气哭了,恨不得上去揪胡氏的头发,“老天爷都看着呢!就算你不怕遭雷劈,也要为三个孩子积德!”

  胡氏被当众戳穿,恼羞成怒,扯着三娘就打了起来。

  司南上前要拦,有人比他更早。

  槐树一脚把胡氏踢翻在地,那动作,比他练军体拳时还利落。

  胡氏四脚朝天,摔得极其难看,

  司南扶额,这小子注孤生没跑了。

  转头就瞧见他把于三娘护到了身后,顺带着还把那朵绢花捡起来,塞进她手里。

  司南:……

  收回刚才的话。

  胡氏哭呼天喊地地撒泼,根本没人理会。

  最后还是于七宝抱着她的腿,哭着喊着把她劝回了家。

  进了院子,胡氏还在尖声叫骂:“死妮子,有本事你就长到他家去,永远别再认我这个娘!敢进于家门一步,看不我撕烂你的嘴!”

  于三娘缩着肩膀,呜呜地哭。

  不是害怕胡氏的威胁,而是伤心自己的命运,为何就赶上了这样一个娘亲。

  她的亲娘呀!

  躲不掉、打不断、离不散的亲娘!

  就算她一气之下把她卖了,她都没的反抗。

  大娘搂着三娘的肩,同她一道哭。

  于二娘跟着进了院子,去哄胡氏。

  刘氏正在气头上,这么温软的一个人,愣是没管于家姐妹,拉着司南就走了。

  孩子们颠颠地跟在后面。

  最后,还是清婶心善,把于三娘带回了自己家。看胡氏那架势,至少今天晚上是不放心她回去了。

  这天晚上,整条巷子都没睡安生。

  有人想起了往事,当初司旭尚未发迹,也没多少钱,看到街上在发卖罪奴,瞧着于三儿小小一个,被主家打得遍体鳞伤,回到家拿了所有积蓄,把他买了下来。

  也有人在琢磨胡氏的人品,从前街坊邻里地住着,只觉得她精明爱算计,没承想,竟这般歹毒。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司南身上,大伙的意见很一致,皆是敬佩。

  从前只觉得他年纪小,性子傲,不爱同人说话,大伙也便没把他放在心上。

  近来这俩月,眼瞅着他置摊子,养孩子,开铺子,时不时请大伙吃个肉串、喝口小酒,逢人便是三分笑,变了个人似的。

  “以后真不能把他当个孩子看了。”

  “可不是么,我瞧着,竟比许多街面上的还会来事。”

  “欸,你说,年底咱家老三办事,请南哥儿做傧相可好?”

  “自然是好的,这孩子往人群中一立,说话办事皆是体面。”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各家炕头,一说就是大半宿。反倒是司南睡得最安稳。

  第二天,阴,有雾。

  一大早起来,司南没像往常那样看着孩子们打拳,而是抬脚出了门洞。

  果然,湿凉的台阶上,一个瘦弱的身影立在那里。

  司南什么都没问,只是笑笑,温声道:“东西都准备好了?”

  三娘点点头,低声道:“大郎哥,昨晚……还有之前的事,我替我爹娘道个歉……今日,你若不想去,也没关系。”

  司南摇摇头,说:“他们做下的事,用不着你道歉,我也不会因为一句道歉就会原谅他们。”

  就算要道歉,也不该是对着他。

  这样的结果,三娘并非没想到。

  她含着汪,对司南深施一礼,“我知道了。”

  司南失笑,“你知道什么了?知道我决定骑新飞车带你去,让槐树骑着旧飞车去买菜吗?”

  三娘猛地抬起头,湿红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郎哥,你……”

  司南微笑着,像个温和的兄长,“还有谁去,一并叫上,我去推车。”

  眼中的泪珠唰的一下掉下来,脸上却是笑着的,“我、就我自己,我娘不让她们去。”

  司南点点头,“好,待会儿见。”

  他前脚进门,二郎后脚就出来了。

  小家伙稳重地叫了声“三姐姐”,扭身进了于家门洞。

  东头屋,于七宝摊着小肚皮睡得正香,冷不丁被二郎揪着耳朵弄醒了。

  七宝迷迷登登,眼还没睁开就张着嘴骂:“哪个龟孙儿,敢揪你爷爷!”

  二郎沉着脸,狠狠一拧,“再骂一句?”

  于七宝嗷的一声,精神了,“二、二郎?你咋来了?”

  二郎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说:“你爹今是就去沧州了,三年见不着,我哥要带三姐姐去给他送行,你也去。”

  ——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

  于七宝皱了皱小脸,怂叽叽地说:“我娘说了,我爹犯了事,砍头的大事!让我们谁都别去,不然都得被砍头。”

  “要砍早砍了,还能由你在家晾肚皮?”二郎绷着小脸,“再怎么样那也是你亲爹,就算他这人坏透了,也没歪待过你,若是你今日不是,万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二郎尝过失去亲人的滋味,比同龄的孩子早熟许多。余下的话他没说,转身出了门。

  于七宝手忙脚乱爬下床,裤子都没穿就往外跑,“二郎你别生气,我去,我这就去!”

  二郎无语地看着他,“你是为了我吗?”

  于七宝连忙改口:“不不不,我是为了做一个孝顺孩子,像二郎一样。”

  二郎:……

  行叭。

  东华门外,守的是殿前司的人。

  唐玄昨日便打好了招呼,若是司南来,不许为难。

  殿前司和马军营、步军营一并受皇城司监督,从前这三个司的人就算想讨好唐玄都找不到切口,如今唐玄主动发话,自然要卖他这个面子。

  不仅卖面,还得客客气气的。

  如今,朝堂上下谁不知道,火锅店的小老板不仅跟燕郡王称兄道弟,还博得官家连连夸赞。

  官家曾当着欧阳大人的面说,若司家小哥愿入朝为官,或许不是我官家之幸,却为百姓之福。

  这是怎样高的评价!

  司南也会来事,准备了一串串铜钱塞给人家。

  军士们笑着摆摆手,没收。

  司南没再坚持,转手掏出一叠优惠券——竹板刻的,皆为半块,另外半块在店里,到时候两边一对就能辨别真假。

  实际上,没人敢造假,上面仿着官家的笔迹印着“大宋第一火锅店”的标识,除非不想要脑袋了。

  只有司南敢,这是他用“终身荣誉会员”头衔从官家那里换来的。

  有唐玄从旁忽悠,即使官家根本不知道这个啥啥会员是干嘛的,还是痛快地批了。

  如今面对诸位军士,司南热情却不谄媚,“拿着这个,到店消费一律九折,还有免费冷饮相赠。若各位军爷肯赏光,小子再送你们十盘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