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 第121章

作者:琉小歌 标签: 仙侠修真 灵魂转换 强强 穿越重生

  那一片白净针扎般刺得他慌忙阖上眼。

  陆殊说得尽兴,没瞧出景决异色,他接着道:“堕仙录中有女仙子为情就义,自吻殉情;也有魔人夜哄孩童,怜悯民生。仙魔之间,不该以道法区分。试问,没有良心的仙人与有道义的魔鬼,孰好孰坏?谁才是魔鬼?”

  陆殊这一番论断,对仙道之人无异于天方夜谭,景决越听越诧异,眼里有了质询之意。

  陆殊知道自己说的是异谈,他自然懂景决的意思,哈哈大笑道:“你问我想修什么道?我修的自然是仙道!我最听娘的话了,娘亲说魔鬼道必苦,而我爱吃甜的,自然不去自讨苦吃。”

  陆殊看景决被他绕得云里雾里,心中好笑道:“我方才说的都是歪理,你别当真!是我看你不能说话,不能反驳我,说来纵意的。劳你听我半天胡说,你快吃罢。”

  糕点甜香,茶水可口,日头正好。

  陆殊难得遇到一个不会说话不与他争论的,兴致勃勃地举着禁书《堕仙录》与景决又说了几个故事,时光易过,日头渐渐斜了。

  茶水续了好多次,糕点一块接一块,一不留神,均已见了底,景决意识到自己失了节制,自责地蹙起了眉。

  陆殊留了人小半天,返回屋里又端了一碟新的糕点出来,见景决神色,只当他有不适,走近了矮身问道:“怎么了,不好吃,闹肚子了?”

  陆殊突然的靠近,带来初夏微暖的风、竞相绽放的百花香以及他身上日日熏的童弦思自制的清神香。

  香氛拢来,侵入鼻息,景决根本来不及抗拒这样的入侵,他直挺挺地面前的陆殊,整个人好像都被冻住了。

  景决坐着,陆殊半矮身前倾而来,景决的目光无处可避,落在陆殊因起身走动愈发胡乱散开的前襟下面,近距离地瞧上那两把细细的锁骨、一小段胜雪的肌肤、以及修长光洁的脖颈。

  太近了,景决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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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戏弄

  景决浑身一僵, 好不容易压住的热意在内府横冲直撞。

  长年思念让他在这般的亲近下,根本无力去阻拦和约束那股冲动, 几乎是束手就擒的被烧得全身滚热。

  在某个地方不听他指挥的立起来时, 强烈的羞耻感叫他猛地清醒,那股生怕心上人看轻的忧怖瞬间抢上高地,他身体猛地往后避。

  只是他坐在藤椅上,一仰身便导致他跌落躺平。

  这是习武之人最忌讳的门户大开的姿势, 景决却愣在那里, 很有些丢盔卸甲的意味。

  陆殊被他莫名其妙的反应弄得云里雾里,俯下.身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陆殊越是靠近, 景决身子越是僵硬。景决想要侧开身一些, 却被陆殊顶住了腿。

  再近些就要暴露了,羞耻心驱使景决去将陆殊推开,而他的身体并不愿意。两种意识拉据之下,他的手紧了又紧,脸上不可抑制地涌出绯色。

  年轻的臬司仙使, 一败涂地。

  陆殊错愕了。

  他停住动作,不再逼近,两臂撑在景决两肩外, 俯视着打量景决。

  眼见着身.下的公子从耳朵尖开始变红, 慢慢涨得整张脸都红了。

  这位公子容貌清艳, 气度贵气逼人,颇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而此时脸上泛着薄红, 便是这点颜色,叫这人瞬间明媚了起来,好似仙童误入红尘,碧空上烧起红霞,冷艳中添了几分活气,漂亮得叫人挪不开眼。

  陆殊是爱美之人,他从不回避自己对美好事物的喜爱,不由柔了声道:“公子,你好漂亮啊。”

  两人性子迥异。景决是百般克制,而陆殊却是想做就做。

  此时,陆殊喜爱年身.下少年的殊颜,便不假思索地抬手,落指在景决的眼尾,轻轻地抚了抚。

  这样的姿势与接触,当然是逾矩了。

  然而因着两人不同的心思,没有人叫停陆殊的动作。

  这般的肌肤相触景决已经幻想过无数次,渴望了太久,十九岁的他根本抗拒不了。

  而陆殊只是单纯的觉得男子漂亮成这样太过犯规,且他并不觉得男子之间这般接触有何不妥,他心中无限赞叹,语气不由放柔了道:“你是我见过最俊美的男子,你是仙人下世吗?”

  景决的手紧握成拳,僵硬地垂在两侧,目光被吸引着无法转开。

  景决确实长得极是俊美,加上此时有几分情动之态,打破了往日高贵清冷的外壳,一贯冷白的脸染上红霞,眼角也红了,眸光随着童殊的动作闪动,当真像极了误入红尘的仙人。

  他与陆殊离得太近了,他身上之人散开的长发滑下肩头,丝缕的发梢扫过他的脸颊、耳际和胸膛,带出一路的痒意,又勾起一连串的灼热,景决垂在两侧的手紧了又紧,若不是一线清明拉着,就要一抬手将身上之人揽进怀中了。

  陆殊何其聪敏,他此时的年纪尚未经历那些最痛苦黑暗之事,离去魔域绝情断爱更是遥远,十九岁的他还是那芙蓉山表面上尊贵的嫡公子,他自小出众,在众星拱月中长大对这般艳慕的目光并不陌生。

  他不难猜知身下这位公子误会他是女子了,大约亦知道这血气方刚的公子可能是想多了。

  还算他有点良心,意识到这些时,他微热的指腹在景决的眼角上只停留片刻便离开了。

  陆殊随母亲,长了一副好相貌。

  大概与修琴道讲究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以及住在阴冷的北麓鲜见阳光有关,他发育总比同龄的师兄弟长得慢些,身量上长得慢,男子特征长得更慢。他到十四五岁才刚开始抽条,喉结发育慢得叫人发愁,总被师兄弟们取笑雌雄莫辨。

  加上他肤色一直是偏冷的白.皙,就算刻意晒黑了很快又会白回来,他一向知道自己这几年的长相偏于柔美,是以平日装束总努力往阳刚了打扮。

  今日恰逢十五,他正好着了偏女式的装束,于是平日藏着的柔美少年气质便展露无遗。

  我可不是故意的——他哑然失笑,同时总算发现了自己衣襟散开了,里面绯色衬衣凌乱地遮不住锁骨和肌肤,于是他蓦地懂了身下少年此时的无措。

  其实陆殊在这一岁已经开始猛蹿个子,他很快就要脱去男生女相的少年气,而后更是脱胎换骨般长出高个、宽肩、劲腰,几年后又在魔域中磨出不可一世的魔王气概,那以后柔美之类的词汇便再无人敢用在陆殊身上了。

  也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景决恰恰就在陆殊介于少年与成年最是难分雌雄的年岁,又赶上了望月之日推开了陆殊的苑门,抬步陷入一场旖旎糊涂的戏弄。

  陆殊此时正处于玩心极重的年纪,对方这般窘态,他肯定是要戏弄一番的。

  他心中隐隐觉得只要再逗一逗,这位漂亮的公子会更加好看,更加有趣,这样的宝藏又怎能错过呢。

  想到这里,陆殊“噗嗤”一声笑起来,很是期待地逗趣道:“这位公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好看?”

  景决沦陷地点了点头。

  -

  此时,在陆殊身体里的童殊神识,清楚地看到了景决眼里的沉沦与茫然——十九岁的景决,被陆殊圈在身下,兵荒马乱地想要抗拒却无力抵抗的脆弱动情模样,明明白白,无从掩饰。

  童殊生出丝丝心疼。

  当年的场景,若不是亲眼在梦境中见到,童殊大抵一辈子也不会去将那个哑巴公子与景决联系在一起。

  那一天的事情对那时的陆殊而言颇有有趣,却又不足以让陆殊铭记,陆殊生起过要问对方名字的想法,可一开始因对方是哑巴没有问,后来是对方走的太匆忙,他根本来不及拿来笔墨要对方写下名字。

  更可惜的是,而后的岁月便是陆殊黑暗的开始,他再无心思去想这些趣事,也再没有兴致去戏弄谁,那一天的兴致慢慢消退了,记忆也逐渐模糊。

  陆殊在艰难的岁月里偶尔会想起那位漂亮的哑巴公子,想起时会笑出两声,但他记住了有趣,却没有记住动情。

  以如今的童殊来看陆殊当年的戏弄,是何等的残忍。

  对一个对他思慕已久之人这般作为,无心惹尘埃,而后抛诸脑后,无异于——手握屠刀,凌迟心脏。

  童殊知道,以景决的敏锐,潜意识里大约已经猜知这不过是一场戏弄,却生生等着陆殊的屠刀落下,无从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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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境里的陆殊继续着恶劣的玩笑,他道:“这位公子,我娘亲今日不在家,小女子单独在家,你进了我的家门,又吃了我的闰房茶点,见了我衣冠不整的模样,还与我孤男寡女共处长久,小女子怕是名节难保,你要对我负责。”

  景决仍是直挺挺僵着,他的眸光变幻,极力判断着陆殊所说真伪。

  陆殊刻意放柔了嗓音:“你这个木头,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我可猜不到你是怎么想的,你到底要不要对人家负责嘛?”

  他的嗔怒只会叫景决更乱了心神,自然更等不来景决的回答。于是他好笑地再俯了身,近到气息若有似无的交缠在一起,他伸出白净的手指,戳着景决的胸口问:“人家好吃好喝款待你半日,你有没有良心?”

  景决的手已经握到生疼,最后拽住他没有将陆殊揽入怀的一丝清明——是不相信。

  他不相信那个他寤寐思服求之不得的心上人,竟如此容易得到。

  他不相信这个款言款语说着要他负责的人,是那个特立独行我行我素的陆殊,陆殊又哪会以委身去换依赖?

  在景决心中,陆殊是求不得的心上人。

  理智告诉景决,这些都是假的。

  可他逃不开陆殊微乱的鸦色长发,逃不开对方波光涟漪的眸光,逃不过对方轻启的双唇,逃不开对方半松开的衣襟以及过分的妩媚。

  这般形容的陆殊,与那些他难以启齿的梦境重合,心府某一处阴暗的角落冒出一个妖娆的身影——那个身影穿着碧色外衫和绯色长裙,长发垂散,吐气如兰,言语挑逗,极尽媚妍。

  第一个心魔就此生出。

  初生的心魔,怯生生地唤他:“景慎微,你好呀!”

  景决狠狠怔住,内府动荡,双眼霎时迷离了。

  他一时分不清身上的陆殊与心府里的心魔哪一个才是真人。

  一个媚惑的声音萦绕不绝:

  心魔道:“两个都是我,你喜欢哪一个?”

  心魔道:“你不是一直想抱我,想亲我,想对我做很过分的事情吗?我就在眼前,你怎又不动手了?”

  心魔道:“你这个木头,你想做什么便做,要我等到什么时候,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啊。”

  心魔道:“景慎微,你夜夜梦的那些事,我都很喜欢,来吧……”

  心魔道:“景慎微,来征服我,占有我,教训我。”

  心魔道:“景慎微,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让我失望。”

  做我想做的事情?景决冷汗刷地沁满额,他想:

  可我并不愿强迫他、伤害他、改变他。

  我想爱护他、陪伴他、支持他。

  兵者凶也,剑者锐也,剑修大多都有暴虐冷酷的一面。年轻的剑修有着自小养成的高洁品性。

  景慎微当得上真君子,第一次遭遇心魔,措手不及之时,守住了最后的清明。

  他在自己的冷静崩塌之前,骤然发力,一个侧身滚到地上,一眼都不敢再看陆殊,他踉跄地的起身,如避洪水猛兽般仓皇地跑出院门。

  他一辈子也没有这般狼狈过。

  红瓣飞舞的庭院中,留下一行被踩得凌乱的落红。

  不知内情的陆殊笑得前俯后仰,看着那漂亮公子在院门口绊了一脚,才忽然良心发现自己过分了。

  他心中蓦地一动,几步追出去,只见着一抹飞速逃离的身影,他有些怅然地想我还没问你名字呢,只好大声喊道:“我叫陆殊,字冰释,你以后要找我算帐,便来芙蓉山,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