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 第144章

作者:琉小歌 标签: 仙侠修真 灵魂转换 强强 穿越重生

  童殊猝然回身,冰凉地打量了片刻楼上之人,片刻之后,眸光一敛道:“傅谨……阿宁?”

  傅谨已经撕去阿宁的面具,露出了自己的脸。但这张脸与在冉清萍面前露出的那张十七八岁少年傅谨又略有不同,成熟几分,是世人常见的颜回尊模样。

  童殊却是一眼瞧出傅谨在面上动的功夫,道:“你扮作阿宁意欲何为?”

  傅谨反问道:“阿宁危害到你和你五哥了吗?”

  他说完,瞥了一眼景决。

  景决只冰冷的望着傅谨,看傅谨及身后不死阵修士皆是穿着金边酒醉芙蓉的宗服,没有多言。

  童殊反感道:“你偷了我一张山阴纸。”

  傅谨不屑,道:“一张山阴纸而已,而且还是你故意诱我拿的,不能算偷。你与其有空管阿宁的闲事,不如好好将这出戏看完。”

  童殊不耐烦道:“你将洞枢上人如何了?”

  听到洞枢上人,傅谨的眸光闪烁了一下,而后轻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他可是上人,谁奈何得了他?轮得到你来担心?”

  童殊道:“你能操纵我大师兄断了上人的右臂,岂是奈何不了上人?”

  傅谨无视了他的后半句话,只答:“哦,柳棠?柳知秋?我可操纵不了他。”

  童殊不想与傅谨做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锐声道:“你身上有六翅魂蝉的母虫,岂会控制不了他?”

  傅谨笑容有些挂不住,目光一闪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童殊道:“这座楼里有上千只六翅魂蝉,能聚集如此多子虫,母虫肯定就在附近。你的脸虽然不是阿宁的脸,身体却与阿宁一般是十七八岁的,也就是说你停留在了种虫的年纪,早在五十多年前,就在身体里养了母虫。”

  傅谨额上表筋抽了抽,阴郁地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我总怀疑少主和主母身上有某种神通,才能什么事都一眼看破。不如少主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有什么神通?”

  童殊自然不会相告,斥道:“休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大师兄现在到底如何?”

  “你倒是很关心他,与其一直问我,不如你看完这场戏。”傅谨怪笑了声道,“且看你看完戏还关心他否。”

  童殊厌烦的瞥眼那戏台,正见那戏中的兄长拿着琵琶回到山门,对着一个似上位者的角色跪下道“师父”。

  只这一幕,已叫童殊五内翻滚,他一个字都不想多听,转身就走。

  景决若有所思从戏台收回目光,没说什么,跟着童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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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谨露出点失望的神色,提高了声道:“我道你在戒妄山押了五十年,多少能有些长进,没想到竟是连出戏都不敢看了。”

  童殊大步往外走,若是能打傅谨,他早撕了傅谨的嘴脸。

  可是不能,傅谨身上有母虫,动不得。

  童殊曾经养过六翅魂蝉,熟知母虫的可怖,他强压下心中不耐,审视着戏厅里这三百人,看这些人两眼无神,面色贪婪,灵台皆是一片灰黑,可以想见这些人心脏上趴着的六翅魂蝉正在啃噬元神与血肉。

  这些六翅魂蝉比他五十多年前意外寻到养的那一窝品级要高。

  想到这里,他抬眸去看景决,见景决手已按在剑上,他对景决摇了摇头,压低道:“这些人暂且动不得。”

  有母虫在近处,很难解除这些人的控魂术,就算强行以剑气压制住这些体内的六翅魂蝉救出楼去,这些人受母虫吸引,还会自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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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谨阴魂不散地出现在面对他们的二楼雅座道:“你今日进来,是为了这三百人,你若想要这三百人活命,便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童殊忍无可忍道:“你大费周章弄来这三百人,就为了威胁我看戏?”

  傅谨道:“不然呢,我打又打不过你,劝又劝不动你,只能请旁人来帮忙了。”

  童殊声如淬冰道:“你威胁不了我。”

  傅谨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语重心长地道:“少主,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天真?”

  童殊实在看不懂傅谨这种变脸,皱着眉不接话。

  傅谨道:“你以为你不看,那些事便未曾发生?你以为你不听,真相就不存在?”

  真相?听到这两个字难免生出好奇,但对方是傅谨,童殊宁愿不听,只冷着脸抬步要走。

  傅谨面上带了剧毒的嫉妒:“你果然是命好,有许多人护着你。到了这等境界,这等年岁,还能有这等天真。我就是看不惯你这般,偏要你看下去。”

  随着傅谨的话落音,三百人突然整齐噤了声,放下酒杯,站起,三人一组,一齐演起了台上那出戏。

  一百组人在演同一个戏的场景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童殊站在人群中央,觉得自己被溺在海里。

  他眯着眼沉下脸来,景决走近,贴近他站着。

  两人对视一眼,童殊只觉心中倏然一轻,添了几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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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台上的场景一换,还是原来那三个戏子,装束变年轻了些。兄长推门进来,弟弟正在案上写字。兄长问弟弟今天学了什么,弟弟说学了一个阵法,兄长说我看看,抽过了弟弟的稿纸,随后表扬道“我们小殊最厉害了。”

  接着场景一变,弟弟退场了,换了场景后兄长还在台上,“出将”的门帘一掀,进来了那位师父。兄长将从弟弟那拿来的稿纸交给了师父,师父对他赞许地点头。

  戏台上的场景接着换。

  可童殊已经无法忍受地拂袖抽身,他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傅谨道:“发现你最亲爱的大师兄对你这般,是不是很难过?”

  童殊咬牙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傅谨似挑衅又似得意的大笑几声:“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你?陆殊,你就是命太好了。”

  童殊才不会在外人面前自怨自艾,当即顺嘴驳道:“我当然比你命好,不用像你这般揣着两张脸,也不用下作到以血肉养蛊虫。”

  傅谨闻言气得脸升煞气,气得捶了下栏杆,大声质问:“你凭什么笑我?全天下就你没资格笑我!”

  童殊冷冽道:“如你这般,人人可嗤。”

  傅谨严狠狠道:“没有我顶替你,你就是我,养虫子的人是你,艰难维持芙蓉山的人也是你!”

  童殊面色一变,危险地敛起眸光:“你什么意思?”

  傅谨仰了下头,目光里尽是怨毒:“你终于肯听我说话了?”

  童殊道:“傅谨,我一直搞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针对我,我自问在芙蓉山没有苛待你,也没有得罪你。”

  傅谨一听童殊提芙蓉山旧事,脸色变得极为古怪难看,道:“你得罪我的地方多了。你还记得那次你为我出头?就因为你出头,我回去我被爹罚得更重,叫我不要痴心妄想,叫我知道与你不同。”

  此事童殊是有印象的,他知道自己帮了倒忙,却没想到会引得傅谨被重罚,也没想到傅涯会如此看待那事。他当年没机会当面向傅谨再细说,当下缓了缓面色,语气也带了几分歉意:“我没想到傅总管会那般,是我欠考虑,无端累你。”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叫傅谨直接愣在当场,他先是无法理解般歪着头瞧着童殊,而后猛地转醒般,倏忽又撑出一脸恶意道:“你累我的可不止于此!”

  他顿了顿,不知想起什么,沉浸在回忆中片刻,随后冰冷道:“你是逃兵,只有你逃离了芙蓉山。我讨厌你,整个芙蓉山都讨厌你!”

  童殊无法赞同傅谨这莫名其妙的欲加之罪,道:“你弄错了,我是被驱逐出芙蓉山的。”

  傅谨道:“你是被你亲爹除名族谱驱逐出山的,你是不是因此很怨恨他?对了,甚至你还被你亲爹亲手剥了根骨、撕裂元神,才叫你恨不得亲手弑父?”

  弑父二字叫童殊一惊。他无力反驳,芙蓉山血案由他所启阵法而起,至今他也没有办法找出洗脱嫌疑的证据。再加上童弦思信中所言的弑父,他如今听到这两个字,立刻生出溘然痛意,遍体生寒。

  只是面对傅谨,他绝不能落入下风,当下面不改色,心中思量:陆岚亲手剥童殊根骨、撕裂元神之事,童殊从未对旁人言及,而以陆岚那般伪君子断然也不可能大肆宣传此事,童殊危险地眯了眯眼,等待傅谨的下文。

  傅谨面露凶光道:“我倒是巴不得我爹那条老狗能削去我根骨,撕裂我元神,放我一身清爽自由离去。陆岚那王八蛋,不肯留下自己儿子,反叫我承受无穷罪孽。陆殊,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1、伏笔解析:有关柳棠作为陆岚的眼线从中探知陆殊所习功法,前文有伏笔,在第71章 写到:【他们自然地搭着话,柳棠细问了陆殊用了什么阵,如何缚杀的二品妖兽等等,陆殊一路手舞足蹈讲得眉飞色舞。

  柳棠赞许道:“我们小殊最厉害了。”】

  2、强调:文案里说反转很多,不是随便说的,是真的很多!

  3、大家应该能感觉到临近完结,线索密集出现,伏笔不断填上,所以越接近完结越难写,加上三次元真的很忙,隔日更我应该是能保证,但日更有点勉强。不过我会努力增加更新频率的,你们快多鼓励我!加油冲刺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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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玄虚

  童殊听出傅谨言中有他意,一激灵间, 他被某个理解撞得眼冒金星, 而后遍体生寒, 冷汗涔涔, 霎时间里衣便涌湿了一层。

  不可能!他想,不是这样的!

  傅谨所说之话,只有“王八蛋”三字他是认可的!陆岚那种人面兽心之人, 从小没管过他,哪会为他计划得那般深远?!

  虎毒尚且不食子, 而陆岚剥他根骨,裂他元神, 断他腿脚, 害他几番命悬一线,这堪比食子的残忍, 洗脱不了!

  童殊二十多年认知的陆岚不可能被傅谨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推翻。

  童殊无法理解, 更无法相信, 他目光变得咄咄逼人,道:“你何必如此故弄玄虚!”

  傅谨恨得牙痒痒,他也顾不得去维持颜回尊的雅致仪态,双手握出青筋,道:“陆岚剥去你根骨, 是为了不让你受芙蓉剑法的反噬;他撕你元神,留了一缕在芙蓉山,是还妄想着有朝一日能给你传承!这就是真相!我恨你都来不及, 有必要故弄玄虚让你高兴吗?!”

  童殊猛退一步,被景决扶住。他心手都是汗,面上却维持着平静。

  他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能中计,不能让傅谨得逞,强行将那砸得他头痛欲裂的所谓“真相”压住,他台手按住了景决要来揽他的手,气息压得极沉道:“不可能!”

  景决手背上一片濡湿,他蜷了蜷手指,眸光沉甸甸的落在童殊侧脸,沉默的神情下,有一层说不出的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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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殊越是冷静,傅谨便越生气,傅谨见童殊如此冥顽不灵,气得要跳脚,道:“怎不可能!你看芙蓉山这些年如何一败涂地就知道了!就算是死了一个宗主,芙蓉山还有宗老;就算没有你这个少主,还有柳棠,还有多少同门师兄弟,何至于几十年便颓败至此?一个宗主或是一个少主何至于让一个宗门倾危!”

  这段话,童殊无法反驳。大厦倾危在于根基,根基崩塌乃覆巢之祸。

  而对于一个宗门而言,根基无外乎是——

  童殊心中已隐隐有一个答案,眉间微动,面上压住波澜。

  傅谨看童殊面不改色,只觉童殊比那阴沟里的石头还要臭还要硬,也不管童殊作何反应,只一骨脑往外倒话:“芙蓉山的立世根本是什么,是芙蓉功法!陆岚不教你芙蓉功法,是因为芙蓉功法出了问题!可是偏你又不听他的话,你自己从师兄那学了,还以芙蓉剑法入了剑道!你以芙蓉功法筑基,那身根骨就要不得!”

  童殊冷着脸,心中却是微动。

  芙蓉功法传承数代,芙蓉山最荣耀时所向披靡一呼百应。却也出过不少走火入魔的先人。芙蓉山弟子有一种说法,芙蓉功法难解,解对则独步天下,解错则万丈深渊,是以修习芙蓉功法极重师传,怕的便是弟子自行理解,误入歧途。也正是因此,芙蓉山一代不如一代,到陆岚这代,虽有中兴之势,最后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傅谨看童殊面沉似水,忍不住又刺道:“若不是陆岚那王八蛋将你根骨剥了,你在魇门阙连筑基都筑不了!”

  童殊还是冷着脸,心里却却是翻江倒海。他知道应该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可傅谨所说太过惊骇,如果傅谨所说是真……想到这里,他用力的闭了闭眼,身子一仰,望着王彩斑斓的顶棚,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当真。

  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镇定,他道:“你说的话,错漏百出,倘若芙蓉功法当真出问题,你们青凌峰又靠什么另起炉灶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