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 第31章

作者:琉小歌 标签: 仙侠修真 灵魂转换 强强 穿越重生

  辛五忽然另起话头道:“童殊,你若着急,不必强颜欢笑,我们可以再快一点,要我御剑去吗?”

  这转折过于生硬,童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想他们日夜兼程,很是辛苦,他心中对辛五总有亏欠,虽然焦急,但也总是言笑晏晏想着法子在赶路间隙逗辛五开心。

  童殊含笑道:“你现在能御剑了吗?”

  辛五道:“可以。”

  童殊道:“暂且不急,我才回来,背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他们看我,我也该看看他们。我想看看这五十年到底是如何天翻地覆而不如令陆时代的。”

  于是仍是步行。

  这日行程过半,他们到了一处南通北往的城市。

  城旁有泽湖万倾,又有大江东西贯通,他们路过城外渡头,人头熙攘,车船交错,十分热闹。

  童殊在人群中穿行,见湖水泱泱,伸手往水里捞了一下,那水在夕阳下闪出微妙的光泽,童殊原本满脸的笑意瞬间凝固,他低声“噫”了一声,朝身后的辛五招了招手。

  待辛五靠近,童殊请手上的水往辛五掌心沾了沾道:“五哥,你看,这水有问题。”

  辛五略一审视,道:“在此地留宿一夜?”

  童殊展颜道:“正有此意。”

  这时,长长的渡头上传来一阵奔跑追逐之声,有一清秀婢子一路小跑而来,她怀中紧抱着一个长形包裹,对着渡头几条船大声唤:“姑娘!姑娘!”

  一艘船上帘子掀开,里面钻出一美貌娇娘,她一见那婢子,便眼含泪光,哽咽道:“秀儿,你怎还是跑来了?”

  那秀儿将包裹往前一送。

  “我的琵琶!”那娇娘颤抖着解开布,抚摸着,眼中泛出泪来,滴滴嗒嗒落在琴弦上。

  旁边老船家见两位女子哭哭涕涕,没完没了,便催促道:“姑娘,要走便快走,晚了水路不好走。”

  那娇娘闻言,一咬银牙,把琵琶往秀儿怀里一推道:“秀儿,不用了。以后再没有‘红琴’,我用不上这琴了。”

  那秀儿哭得双眼通红:“姑娘,这琴是您亲手改的弦,您弹了十几年,它比您的命还重,真就这么不要了?”

  这时船里又走出一位清俊男子,男子将红琴揽入怀中,红琴回望他一眼,她脸上还挂着泪痕,眼角含笑道:“不需要了,现在我有比它更重要的东西了,今后我为人妻,不必以色侍人了。”

  忽起一阵晚风,船家脸上闪出忧色,又急催了一阵,秀儿被催的也紧张起来,追问道:“姑娘当真要走?您虽是在楼里长大,却也双手不沾阳春水,以后凡事都得自己操办……”

  红琴轻轻摇头,脸上现出满足神情,打断他道:“愿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以色侍人,终不长久,秀儿你终有一天会懂的。”

  秀儿咬着唇道:“姑娘,我不懂。”

  船家等的不耐烦,嚷嚷不止。

  红琴也现出为难和焦急的神色,拉住了秀儿的手道:“我真要走了,你……可要跟我一起走?”

  秀儿坚定地摇了摇头。

  娇娘大概劝过秀儿多次,她叹息一声,拍了拍秀儿的手作最后的道别。

  秀儿咬着唇退开一步。

  红琴踏上船头,对秀儿摆手再摆手。

  秀头怔怔站在渡头,目送他们远去。

  就在快要互相看不见时,那娇娘忽然顶风大喊道:“秀儿,你回来,你跟我一起走!”

  那声音充满担忧,声嘶力竭,秀儿也不知听到没听到,只顾扭头往后跑,一边抹眼泪,一边抱着琴哭泣不止。

  童殊好奇跟着,一路听她喃喃道:“我不能走,我要走了姑娘就跑不掉了!”

  童殊拉住她道:“小妹妹,为什么你走,姑娘就跑不掉了?”

  秀儿失魂落魄道:“这把琴只有姑娘会弹,今晚有琴宴,他们发现姑娘没了,一定会派人追的。他和姑爷跑不过他们的大船的。”

  童殊道:“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秀儿道:“我跟在姑娘身边多年,多少也会一点,今晚那道曲子姑娘教过我。”

  “什么曲子?”

  “《邀月》。”

  童殊笑道:“可巧,这首曲子我会,我可以帮你弹。”

  秀儿脸上闪过惊喜,正要说话,想到什么,复又难过道:“可姑娘的琵琶特别。”

  “我听你们说是改过弦的,可是五弦?”

  “你如何知道?”

  “这好猜,改了弦,要么增要么减,要想弦音多,莫若改多。我正巧会弹五弦琵琶,我今夜帮你弹一曲,你跟着你姑娘去吧。”

  “可你是男子,很容易被认出来,你不可以的。”

  童殊明眸一转,深看了秀儿一眼:“我可以的。”

  那秀儿被他看得一怔,着了魔般用力点了点头道:“我信公子。”

  童殊含笑道:“去吧,渡头还有快船,速去还能赶上。”

  秀儿一怔,梦醒般把琵琶往童殊手里一塞,止住了泪,扭身小跑而去。

  看秀儿跑得远了,童殊勾唇一笑,转向辛五,莞尔道:“辛公子,不知今晚您能赏脸来听琴一曲否?”

  松涛阁主楼取名为博雅意,楼高三层,红纱层层叠叠,其中大堂四面环壁,琴声响起时余音缭绕。

  老鸪一身珠围翠绕,她满面红光,迎来送往,时不时望着身后殿堂中重重纱帐后面若隐若现的地方。

  先是高处响起一阵轻轻击鼓之声,有一人影婷婷袅袅而来,接着便是四方乐器应和,忽而一串弦音似从水底浮出,鼓乐之声渐渐落下去,那弦声婉转破空而来。

  弦音嘈嘈切切,交错杂弹如珠落玉盘,那是琵琶独有的音色,而那弦声千变万化,竟比普通琵琶的弦音更添交错,节律更加婉转。

  那是普通四弦琵琶弹不出的千军万马。

  只有五弦琵琶可以做到!

  只一串前调,已听得众人屏息,老鸪毕竟常听,最先反应过来,发觉这曲子不是原先备的《邀月》,而是《将军行》。

  弦声低吟,如有兵马穿行,似有金戈铁马奔来。她听得竟一时忘了发怒。

  不知何时,曲子转为《邀月》,沉迷战场的众人猛然醒悟,尚未及从心惊胆颤中缓过来,便陷进一个温柔乡。

  这才是最要命的,先是激起雄心壮志,再是情深款款,一起一伏,一刚一柔,才叫人措手不及,深陷其中。英雄气短,最是能过这样的美人关。

  此时,红缦纱帐随微风荡起,有一人影自绰绰中款款而出,她身形高挑,面覆薄纱,半抱一把红线琵琶,红衣委地,婷婷而来。

  她微微挑手,素手轻挑,简简单单的动作却似能勾魂般,叫人看得挪不开眼。

  老鸪心中一震,她一直知道苦心栽培的红琴有一双最妩媚的眼睛,一双最漂亮的手,挽指拨弦时,一颦一笑价值连城。而今日的红琴更有不同,这种不同让她一阵强烈的兴奋,生起“吾家有女初长成,花开时节动京城”的激动和惊喜以及黄金万两滚滚而来的兴奋。

  “红琴”在红幕后舞步旋转,香气芬芳,每一次移到幕边,都引起外面人一阵吸气。

  如此几个起伏来去,有人再也受不了这种挑.逗,红纱花如湖水般幕布后面丢。

  这红纱花是松涛阁专门卖给今夜的贵客的,一朵花十两银子。千万朵红纱花被失去理智的客人不顾一切地投进去。

  有男人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想爬上琴台,伸着手要去挑那红幕。有人来拦,有人跟着挤前一看究竟,就在场面要失控之时,忽然琴声一拨,急转直下,变得清幽。

  人群也跟着猛地清醒。

  男人们惊醒地收住震颤的手,额头上热汗霎时转凉,目光也由贪婪热切转为恍惚倾慕。

  那乐声越来越缓,越来越清,似明月下的清风,一弦犹如一思,有什么心底的东西被勾起了。

  在场之人,无不陷入沉思,琴台四周,一时静得只剩下低诉的琵琶声,忽然红缦波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两块红幕之间的缝隙。

  有一双手撩开纱帐,抱着琵琶的掩纱美人,咬着一朵红纱花,明眸流转,扫过众人。“她”一个旋身,变幻中目光最终落在一个极清肃俊穆的男子身上,再不移开。

  那男子坐在一众客人当中,端身如竹,出尘脱俗。他一开始只是静静旁观,渐渐的目光凝住,当两人目光相接的一霎,那男子极轻的颤了颤睫毛,在人群中站了起来。

  蓦然间,红琴嘴角一勾,手指轻弹,取下唇边那朵红纱花,轻轻一投,那花不偏不倚落在辛五胸前的衣襟上。

  众人先是鸦雀无声,反应不及,待反应过来,老鸪猛地的一拍大腿道:“这位公子!红琴今晚是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副本“琴”起。

第26章 琴媚

  一群客人围在房外, 男人们你争我抢的声音传来:

  “红琴姑娘,我出五百金, 你再看看我。”

  “红琴, 我方才投了百朵花啊,你看我一眼吧,一眼就好啊!”

  “我出千金!”

  老鸪劝道:“红琴今夜已有主了,老爷们, 快散了吧。”

  “里面那小子算什么, 一副小白脸的模样,怕是别乳臭未干吧哈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 其中夹杂着恶意揣测。

  老板娘见势, 大声笑着劝道:“各位老爷有所不知,里面那位先生给了万金!”

  众人听了,一阵自叹弗如,说话也注意点了,叹道:“这城里何时出了这么阔绰的主?”

  老板娘道:“那公子气质不凡, 想是京城里达官贵人路过此处,春宵一刻值千金,人家万金买一夜, 大家还是行行好, 散了吧。”

  男人们只能悻悻, 露出艳羡的神情。却还是不肯走,在门外瞅着里头的人影。

  童殊总算舒了一口。

  他方才被一群狂热的男人们簇拥着过来,人多眼杂怕露馅, 又不好对凡人百姓使用术法,被人七手八脚地抓,好几次差点被绊倒。

  幸好辛五全程紧紧握着他的手,将他一路牵着。

  在上闺房时,有一段很长的楼梯,楼梯相对窄仄,便有人浑水摸鱼伸来来扯他衣裳,在那一刻辛五甚至捞膝将他横抱起,领先于众人将他抱进房中。

  那情景大概十分符合郎情妾意、共赴云雨,引得旁人连连惊呼。

  好不容易进了屋,童殊正要跳下,而环着自己的手臂却没有松手。

  童殊愕然:“五哥?”

  辛五对他摇了摇头,并以眼神示意窗外。

  童殊蓦然懂了——门外众人还在,一张薄薄的窗纸根本拦不住什么,还得将这台戏唱全了。

  于是他学着捏着嗓子“扑哧”笑出声,莞尔笑道:“客官,您先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