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 第35章

作者:琉小歌 标签: 仙侠修真 灵魂转换 强强 穿越重生

  对方放了长线引他们到此,都到了门口,没有不进去的道理,童殊与辛五对视一眼,跟上。

  老店家将他们领到一间空屋,尘埃不重,不像常年无人住过,只是无水无食。童殊心惊:这店都成这副破败样子了,若有人在此来往,都是些什么人?

  童殊将自己带的灯往桌上一摆,灯光刺到老店家的眼,老人翻起眼瞳来看他,童殊陡地寒毛一炸——那双眼睛只有芝麻大小的一点黑色瞳仁,其他的地方都是白的,加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整张脸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

  若没见过老人曾经和气的笑颜,童殊也不至于被这面相给惊到,他脑海里电光火石地推演着老人可能遇到的遭遇,误入歧途不像,难以升阶油尽灯枯亦不像,他问道:“老人家,您出了什么事?”

  老店家不知听懂否,木然地与童殊对视片刻,然后颤颤巍巍从柜子里翻出一盏灯,又抖着手点上。这盏灯并不比童殊他们的灯亮多少,老店家却执意只肯让他们用此灯,童殊只好把自己的风灯熄了。

  老店家这才叽叽咕咕地转出去。

  他自始至终不发一声,却比说了一百篇鬼故事还要叫人心悸,辛五和童殊自然是不怕的,只是吓坏了秀儿。秀儿已经坐到床角,拿被子裹住了自己。

  童殊本要过去安抚,谁知他才站起来,辛五已经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对秀儿道:“不要害怕,睡一觉就好了。”

  那秀儿抬头讷讷地望着辛五,脸色缓了缓,十分听话的盖住了被子,却不肯闭眼,欲言又止半天。

  辛五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们不会扔下你。”

  秀儿听完,脸色一松,同时泛起红云,听从地闭上眼。她经历了一天的大起大落,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累到极限,一闭眼便睡了过去。

  童殊脸色这才凝重下来。他走过去,比划了一个手势,辛五没反对,童殊便朝秀儿下了一个睡咒。

  这一个咒下去,就算地震也摇不醒秀儿了。

  回到桌边,童殊观察那灯片刻,道:“这老人家又瞎又聋又哑,行动迟缓,手下也没帮衬的人,荒山野岭物资难求,加之他自己用不上灯烛,必定不会费事去镇里采办,那么这灯的来历便可疑了。此灯燃起时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熏香味,香得有些艳俗,大约是用一些廉价的香料杂配而成,细分辨,也探不出有什么邪术,我一时也道不出古怪,你可曾见过?”

  辛五摇头,童殊说着伸手要去捏灯芯,辛五已经快他一步灭了灯火。

  灯一灭,屋子里复又黑沉沉的。童殊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在黑暗中观察一圈,也找不出诡异之处,正低头要看地下,沉重的脚步再度传来!

  来人未敲门而径直将门推开,还是老店家。此次他来依旧没有带灯,且不是一个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着头捧着黑乎乎盒子的人!

  老店家发现屋内灯灭了,进来执拗地把灯又点亮了。

  灯火昏暗,老店家身后那个人站在阴影里,不声不响,气息极微弱,不知死活。她压着脑袋,长长的头发散在两肩,遮住了半边脸。

  瞧不清是什么模样,只能看见一抹血色的嘴角。

  但这些已经足够认出来人,童殊心中大骇——红琴!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五哥也有暖男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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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文大纲细纲以及人设是在存稿里写好的,剧情和人物也是反复推敲逻辑的合理性,某人应该是什么性格与他的出身、经历、地位、岗位等是密不可分的,这些可以修改的余地很小。但于写作上,写法和细节是有很多不断改进空间,比如一个人物的某个方面,什么时候放出来,对读者的感观影响其实很大,效果会有很大不同。总之,希望给大家讲一个精彩的,不一样的故事,记住几个特别不容易的人~

  其实看过我几本书的读者都会发现,我从2015年的第一本书到现在,题材一直都是仙侠,并且都喜欢写一冷一热的强强主CP。攻从紫微、楼越、杭澈到景决,大抵都是清冷果敢的美强攻这一大类;受从青华的玩世不恭、勾陈的操劳心大、贺嫣的语笑嫣然不管不顾到如今的日天日地坚持初心的童殊,大多都是吃过非常多的苦并且开朗的强受,概括起来也是一大类。虽然我觉得笔下每一个人物都各有特点,是不一样的;但有时也会担心大家觉得区别不大。欣慰的是,大多数读者能看到他们的不同,提到不同的特质联想到的是不同的人物。

  毕竟如果按开朗与否来划分人的性格,人设其实只有三类:话多,话不多不少,话少。想要跳出这三大类基本不可能,咳咳。总之希望每一个人物都能让大家看到不同,不同的经历,不同的精神特质,不同的能力。

  如果我还会写下一本,会努力尝试不同的cp组合。

  最后谢谢大家的陪伴。

第29章 红琴

  那女子轻纱红衣, 罗袖玉钗,还有一对珠珥, 正是日间红琴的装扮。

  只是一身红衣不复光鲜, 被外力撕扯得多处破损,有些地方颜色发黑黏糊,不知是污血还是什么脏东西;玉钗和珠珥被磨损得光泽暗淡,显出不正常的青黑色。

  童殊目光沉了沉, 向辛五递了一个眼光。

  辛五收回巡视的目光, 回应童殊地摇了摇头。

  童殊知晓了,辛五没有找到那姑爷的气息, 于是他目光落在红琴捧着的盒子之上。

  那黑乎乎的是一个食盒, 颜色极不均匀,显得极为肮脏,共分三层,是最常见的形制,只是多了一些古怪的符篆, 散发着难闻的血腥气。食盒两尺来高,一尺来宽,能放进小块的东西。联想到可能装的什么, 童殊厌恶地蹙起了眉。

  突然, 老店家“啊呃啊——”地怪叫起来, 迟缓僵硬地摆了几个手势,后面的红琴应声款款走上前来,对童殊辛五欠身, 摆食盒上桌,抬手去揭盖子。

  童殊出手按住了红琴的手腕,不让她打开,似笑非笑道:“姑娘,我们不饿。”

  红琴抬起头来,娇语道:“即便夫人不饿,你郎君也该饿了。”

  意料之外,童殊看到的不是一张狰狞的脸,甚至红琴比日间看到时还要更加妩媚妖娆了。

  面如凝脂,眼如点漆,笑得恰如其分,被制住手腕,仍然举止娴雅,款款说话时,目光直直勾着人的眼睛,像要望进人的心尖。

  只可惜她额间盘旋黑气,童殊一眼便能看出她已经中术。

  她神智已被控制,进退却尚有自己的习惯,毫不失据,勾栏里训练有素的待人接物也不减色,她见童殊是位“女子”,便目的性十分明确地去望辛五,带着勾引的意味娇嗔道:“不知先生饮酒否?”

  辛五丝毫不为媚眼所动,他盯着童殊按在红琴腕上的手,眉宇微聚。

  红琴大约见多了道貌岸然的“君子”,吃了冷脸,毫无赧态,而是落落大方地笑着,又道:“奴家还备了小菜,先生不饮酒也可尝尝的。”说着没被制住的那只手又要去揭食盒的盖子。

  童殊离得近,又抬手按住了红琴另一只手腕。

  红琴不得不正视童殊,凝眸打量。

  勾栏里的女子眼光何其刁钻,片刻之后,红琴“噗嗤”笑出声,道:“原来不是‘夫人’。”

  说着便娇柔地倾身向前,娇笑道:“既不是夫人,这般握着奴家的手,敢问公子这样合礼数么?”

  童殊笑了笑,不肯放手,只道:“让姑娘见笑了,回头重礼谢罪。”

  红琴轻轻吐气道:“那么,公子你是要吃肉,还是要饮酒?”

  童殊也笑,与她对视,道:“今日不吃肉不饮酒,我想请姑娘跟我回城一叙,不知可否?”

  红琴闻言故作一嗔,眼丝在辛五与童殊身上来回绕了绕,在与辛五目光接触时,好似被什么刺了一下,瑟缩了下,脸色变了变,畏缩地往童殊这边歪了下身子扶住桌角喘了喘,才又勉强恢复媚态。

  她婷婷袅袅对童殊道:“没想到两位公子却爱这般‘雅趣’,只是奴家已有郎君,不出门陪客的,还请见谅。”

  童殊道:“姐姐的郎君何人?”

  红琴楚楚可怜地躲避着辛五的目光,有些忧伤地道:“张生。”

  童殊道:“他人在何处?”

  红琴忽而妩媚一笑道:“就在这里。”说着抽手又要去取那食盒。

  童殊哪里肯放手,红琴眼看挣脱不开,嗔怪道:“公子欺负奴家弱女子……“

  童殊手指越收越紧,脸上却仍是温笑道:“正因姑娘是女子,我才来带姑娘回城。”

  红琴手腕被捏得死紧,却似不怕疼般,脸色不变道:“带我回城,可得备下重礼。”

  童殊问:“多重的礼?”

  红琴忽地勾唇一笑,道:“我看公子这双手就很好。”说着猛然发难,单手一勾,反来拿童殊。

  童殊早有防备,在红琴动手之时,已经按住了红琴脉门,同时并指成决,贯进一道清心咒。

  红琴花枝剧烈颤抖了下,僵住了。

  就在红琴攻击童殊时,一直木讷不言的老店家也突然出手,一掌震开了拐杖,晃出里面森森的冷剑。且一改腿脚不变,出招狠厉,直击辛五门面。

  辛五不躲不避,那老修士动作极快,而辛五更快,在老修士剑尖点到他之前,他一指镇摄剑决已没入老修士额心。

  老修士即时原地立住了。

  另一边红琴正木然地凝眉思索,举手于前,正翻一下,反翻一下,似乎一时记不起自己是谁又为何在此处。

  短暂的平静,童殊与辛五交换意见,谁也没有放下心来的感觉。事情就这样了?对方一路引他们前来,不可能到这里便是结尾。

  两人一时无话,非常默契地四望搜寻可疑之处。

  墙没问题,屋子没问题,只有那香气俗得过分,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妥。童殊踩踩脚下的地是实心的,也没问题。两人默契地往身后床上望去,突变陡生。

  发难的不是哪处暗阵或是机关,还是人。

  原本被制住的老修士和红琴不知用了何术,竟破了定术,突然发难,老修士猛力剑指辛五,红琴则是尖叫着做势扑向童殊。

  在这当口,辛五和童殊不约而同没有接招,而是同时望向床上的秀儿,脸色皆是一沉,童殊叫道:“不好!”

  他们话音刚落,那老修士的剑改刺为掷,掷向的是辛五,徒手五指成爪直取的却是秀儿。

  红琴张牙舞爪的扑向童殊,脚上却方向陡转,反身一踢,掀了食盒,一盒子碟碗混着红白之物直冲秀儿而去。

  电光火石间,辛五和童殊甚至来不及交换一个眼神,已默契分好了工,童殊知道辛五能拿下那两人,他直冲床上的秀儿而去。

  辛五没有拔剑,一道剑气落下,笼罩住老修士和红琴,剑鞘阻住了老修士掷剑与红琴的食盒。

  童殊则是料定了老修士和红琴会被辛五搞定,直接跃身过去,扬手扯下床帐,罩头一挡,将将接住了红琴洒过来铺天盖地的红白之物。

  那些红白之物污血淋漓,呈大小不一的块状,像是什么东西的内脏被切割而成,满是刺鼻的血腥之气。

  童殊皱眉接住一块,甫一入手,心中便是一凉,待凑近一闻一看,这不是人的血肉内脏!也就是说,这些不是张生的东西,那么张生在哪里?

  童殊顿时警铃大作,不及细想,立刻反手捞起秀儿,朝外掷去,只来得及惊呼:“五哥!”

  辛五与他之间隔了床帐,还杵着两个被辛五剑意钉住的两人,互相之间连身影都看不到,但辛五却还是懂了童殊的意思,翻身上前,一手极准确地接住了秀儿,一手掀起床帐一角来捞童殊——

  童殊朝辛五伸出手,然而后背却被一双冰冷僵硬的手紧紧箍住,他身后的不知什么东西又冷又硬。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心头,他伸出去的手蜷了一下,与辛五错指而过。

  “童殊!你——”

  你什么你?童殊心头一惑,辛五要说什么?

  那声“童殊”语气极重,似急似怒,听得他心头一震,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非常严重的错事。

  追悔莫及也没用了,身后的东西牢牢箍着童殊,死粘着他急速下坠,他试着掰开那双手,硬如铁块,急智之间以手画符,喊了一个“松”字决,总算在落地前摆脱了那东西。

  半空中,童殊旋转出极别扭的姿势,四肢并用,扒在了侧壁之上。抬头上望,顶端入口已被封锁,出去不得。

  就在他脚下不远处,传来重物跌落的声,激起浓浓的粉尘,粉尘中有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童殊扒着不是长久之计,原要跳下去,闻到这味道,條地收回脚。

  不等他思考,方才掉落的重物爬了起来,它走路极重极沉,漫无目的地撞来撞去,传来嘭彭扑扑肉体碰壁以及类似踩碎骨头的声音。

  虽然昏暗不能视物,童殊已经非常肯定,下面那只行走的东西是尸傀儡,而此处尸臭熏天,大约是一个弃尸坑。

  想必这些年里,上头那间酒肆成了家黑店,害死不少过往行人,每个人的尸首都被扔到此处。

  想到这里,童殊头皮一阵发麻——一个弃尸坑会有很多尸傀儡,他心中一阵暗呕,骂道:“现今的魔人竟败坏到炼这种东西了!这若让令雪楼若知道,棺材板都要压不住。”

  死者为大,这种尸傀儡用多了,怨气深重,减了机缘;而接近这些尸傀儡,尸气越积越重,活人也会染上死气,更重要的是耽于借用外力,荒废了本身修改。害人误已。

  童殊掂量着,他一个人,对付几只尸傀儡不在话下,若有几百上千只,那便难办了。

  正寻思着逃生之法,下方闪出细微光亮,有脚步声自外而来,烛光渐渐漫进洞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