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 第82章

作者:琉小歌 标签: 仙侠修真 灵魂转换 强强 穿越重生

  “不必了,你不会愿意。”他撑起眼帘望向童殊,“你想看我笑,告诉我即可,不必交换条件。”

  景决的声音被倦意熬得极软,眼帘半撑着,因不肯睡而水光氤氲。然而,景决已经熬到这等境地,看向童殊的目光竟是还与初醒时那般的心疼。

  童殊便是再铁石心肠也受不了这般的眼,他捧起景决的脸道:“我愿意。”

  其实并不难猜景决想要什么,昨日景决见李公子迎亲气得一刻不肯多留,其怨念之深足以可见,童殊心想虽然我并不知道婚约是何时定的又写了什么,但定亲的对象是你,这已经足够了。

  他字字认真道:“我愿意履行婚约。”

  “你……”景决一怔,而后勉力坐直了,望着童殊良久无言,似乎这是什么天方夜谭般不可相信。

  童殊笑道:“我知道了你我的婚约,我愿意与你成亲,你再来提亲,我定不再推拒。”

  “当……真?”柴火的光穿越夜色与童殊的身影落到景决眼里,墨色里燃起了光。

  “当真。”童殊嘴角勾出笑意,“你现在满意了吗?”

  景决的神情是茫然而错愕,他在极倦中大概一时消化不了童殊如此转变。他心中大约还是不信的,但这一句答应实在太叫他希冀了,他目光虚弱地在求证着,头已经不由心地缓缓点头。

  “所以,你现在可以给我一个笑了吗?”

  景决的五官明艳、眉眼冶丽,有着绝世的姿容,此时化去了平日寒潭封锁的寒流,露出底下流光溢彩的一双瞳眸,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宝贝了,连那皎月和辰星也要黯然失色。

  更遑论此时这副眉眼的主人缓缓地勾起唇角、挑起眉梢、弯出眼波,点点柔和将鲜明棱角抚软,只剩下眼瞳里一潭温柔暖意。

  仙女之笑,也被比得失了颜色。

  童殊有须臾的失神,只觉一瞬间似春风入境,百花盛开,心头尘绪尽皆扫落,他不由柔声道:“我现在是谁?”

  “陆冰释。”景决声音微哑,又倦又柔,吐出的这三个字,软软的,像沾了糖水。

  “是我。”童殊倾身向前,勾住景决的下巴,在落唇之前,道:“我想你了,景决。”

  随着童殊的一扬手,有一道法障自殿顶落下,把两人罩在中央。

  景决静静看着他,一呼一吸间喉结起伏,在他倾身落唇时,弯起眼角,微微睁大眼。

  唇齿相接的时刻,仿佛有电流蹿遍全身,五脏六腑都似暖热了,童殊通体都知道什么才是——欢喜。

  夜幕徐徐降下,景决安稳地沉沉入睡。

  童殊撤掉法障,迎面便被一束不客气的目光扫了兴致。

  阿宁古怪地盯着童殊道:“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看在冉清萍的面子上,童殊只轻轻瞟了对方一眼,维持了单薄的客气。对不喜之人,他一向是不掩厌恶的,对方已经数次发难,忍耐到这等程度,已经是童殊的极限了。

  对方显然只领会到了童殊的不耐,没领会到童殊的客气,讥诮道:“哼,你还能做什么,假惺惺的对人好,最后肯定又是将人抛诸脑后。”

  “阿宁,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童殊抛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他深看向阿宁,想从那副眉眼中找一丝似曾相识的成分。

  阿宁的神色微微一变,梗着脖子道:“不用有过节,我也看你不顺眼。”

  “呵——”童殊告诉自己还是得忍一忍,“那你便不顺眼罢,反正难受的是你。”

  阿宁被他一句话噎在原地,气得指了他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童殊此时神清气爽,他才不顾对方不快的目光,走近冉清萍身旁道,“上人,今天我替你护法罢。”

  冉清萍的脸色已渐苍白,已经到最难受的时候了,他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只一双眼还如常的泰然,他摇了摇头道:“不必。”

  童殊早料到冉清萍会是这个回答。

  他也不强人所难,席地而坐,拿出一张山阴纸,铺平了,转向冉清萍道:“我取一些您绑带上的血。”

  冉清萍同意。

  而后童殊以冉清萍地血渍在山阴纸上画了几笔,再将几张纸粘到一起,随着他一声令下“起”,那东西立了起来,是一个手臂,与冉清萍的一模一样。

  冉清萍单手接过了,点头赞许。下一刻,覆掌,压下。

  童殊心说不要!

  他当然是阻止不了冉清萍的,冉清萍的境界,要摧毁一个东西易如反掌。

  做好的手臂又复是一张洁白无瑕的山阴纸。

  童殊愣愣道:“上人?”

  冉清萍道:“此纸乃令雪楼所制,存世不多,他既留给你,你且留到关键时再用吧。”

  “可是给您做手臂也是很关键的事情。”

  冉清萍摇了摇头,脸上现出浅淡的笑意。

  童殊不由心生疑问:冉清萍到底和令雪楼是什么关系,知道令雪楼这么多事?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8点更新世间绝色的景慎微,怎能叫我不动心。

  恭喜洗辰真人初遂心愿。

第79章 跟随

  那厢, 山阴纸冉清萍不要,旁人却动了心思, 阿宁一直在旁两眼精光地看完全程, 在童殊收纸时,抢一步过来,抽走对着柴火照着,丝毫不把自己当作外人道:“这纸看着平平常常, 怎有这么大能耐?”

  “不问自取是为盗。”童殊放下脸来, 不客气地道。

  “阿宁,回来。”冉清萍终于管束了一回阿宁。

  “我才不是偷东西, 我只是想看一看。你这么讨厌我, 我若问你要这等宝贝,你肯定是不会给我看的。”阿宁不以为错,理直气壮为自己辩白。

  童殊不想与阿宁争辩,目光投向冉清萍。

  冉清萍只是淡淡看着阿宁,阿宁在他的目光下, 不乐意地将纸归还了童殊,而冉清萍也并没有对阿宁批评一字一句,再一次纵容了阿宁。

  童殊只冷眼看着, 故意将一张山阴纸压在袖中。

  这夜, 景决睡的极沉, 入睡时是什么姿势都没有动过,童殊似也累极,倚在景决身旁, 呼吸一深一浅。大概因有冉清萍在,外头还有乾玄九子压着阵,童殊睡的十分放松,衣袖胡乱搭着,那张山阴纸若有若无露出一角。

  夜半子时童殊起过一次,察看了冉清萍的伤势,而后倒头躺下,那张山阴纸掉出袖袋也没注意。

  子时过后,便是人睡得最深之时。

  静夜之下,有极轻的脚步声响起,伴着极细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像是有人压着什么金器不让发出声,那脚步停在童殊身前,来人一矮身捏走了山阴纸,本已抬步要走,不知为何又盯着童殊看了几眼。

  瞧得童殊差点装不下去想要睁眼。

  总算在童殊演技耗尽之时,对方拿走了山阴纸。

  那人回到原位,一阵极轻的窸窸窣窣之后,躺下不动了。

  而童殊与冉清萍同时睁开了眼。

  他们隔空对视了一眼,各自重新闭目。

  次日,景决意外地醒的比童殊晚。

  童殊夜里起过几次,丑时正时冉清萍状态极不好,虽然精神并无大碍,但身体已是虚弱非常,是以童殊没有听从冉清萍的推拒,主动做起了护法。

  阿宁后半夜也一直忙着左右伺候冉清萍,小心地替冉清萍擦着冷汗,在冉清萍最难挨之时,他难过地小声抽泣起来,那种无措与担忧,很难说是骗人的。

  深渊终有底,人心不可测。而倘若这般的关心和难过,也是做伪,便实在是吓人了。

  童殊无端生出一丝担忧,阿宁当初对他和景决变脸之快令人咋舌,若有一天阿宁对冉清萍也倒戈相向捧高踩底,冉清萍可会难过?

  天擦亮时,冉清萍终于扛过了最难的时刻,小睡了片刻,待到天光满室时,冉清萍已经起身要道别了。

  景决这才缓缓转醒。

  三人六眼同时望向景决,看着景决神清气爽起身走来,景决的目光从阿宁身上转到冉清萍身上,再落到童殊身上,微微一顿后再转回冉清萍。

  他朝冉清萍见礼:“真人……上人仙安。”

  冉清萍是这两年才晋的上人,而景决回溯期的记忆里冉清萍还是真人。上人的气息与灵光比真人的更纯净更通透,很容易识别,景决一开口便发现自己错了,及时纠正。

  冉清萍颔首受了礼道:“洗辰真人今日感觉如何?”

  洗辰真人这个称呼童殊已经很久没听到了,猛一听他还无法将那个冷冷冰冰高高在上的洗辰真人与景决联系起来,心中连念两遍,才意识到今日的景决已经是洗辰真人了。

  景决晋真人是在二十四岁,——这件事童殊难得记在心上。之所以能记住,是因同是二十四岁,景决荣晋真人,而他从魔盅窑中爬出来。景决不到二十五岁晋真人轰动修真界,人人称羡;而他投身魔域沦落不堪,身上千疮百孔失魂落魄。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要不记得都难。

  既然洗辰真人都回溯出来了,也就是说,景决今日少说也有二十四岁了。

  一日回溯了至少五岁,这可真快。

  莫非是昨天他说的那句话,景决听进去了?

  “甚好。”那边景决回冉清萍的话,“我前日见您,您尚在悟道境,今日已晋扶道境,上人修行速度,令人望尘莫及。”

  冉清萍配合地露出谦虚之态。

  景决再问:“仙籍有载,一境之别不过一念之间。从前我总觉修习如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今次才知另有蹊径。若——”

  自景决开口时,童殊便隐隐觉出不妙,听到这里,心中大叫不好。他陡然想起昨日景决中断回溯时的情景,此时见景决现出疑惑和求证的神情,他一时如临大敌,生怕景决略一深思又中断了回溯,连忙抢了话道:“景决,上人即刻启程,有什么问题,容后有机会再问罢。”

  景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突然如此唤我?”

  啊,那该叫你什么?难道说昨日有了亲密之举,今日便要改口叫些爱称什么,诸如心肝儿、宝贝儿之类?

  这个想法把童殊吓得猛打了几个摆子,无奈地望向景决。

  只这一眼,他便回过味来,景决看自己的目光与昨夜不同。这目光不是看陆殊的目光。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是陆殊,那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因景决昨日中断过,他一时拿不准自己是谁,只打着哑迷道:“叫你景决又有何妨?”

  景决用一种无法理解的表情看着他:“你一贯都是唤我表字的,惜暮?”

  惜暮,景昭!

  天啊,童殊想,我居然还是景昭那个坑人精!

  童殊只觉生无可恋。景昭此人心机太深,变脸太快,扮演难度过于大,童殊快要承受不了,他自暴自弃地想要弃演,但现实不允许他这么做,再开口时,他已认命地换上景昭对景决说话独有的款款之态,强行忽视了自己刚才不合规的表演,硬生生转了话题道:“慎微,上人身上有伤,还要回仙府休养,论经求道之事暂且放一放罢。”

  景决虽还有疑惑,还是被转移了注意力,转眸,注意到了冉清萍的断臂,露出震惊之色。

  童殊与冉清萍少不了又是一番搭话,将昨日之事长话短说去名除姓说予景决听。

  原想,景决该没疑惑了,岂料景决穷追不舍又问:“可知伤人者谁?”

  这便是拿出审案的劲头来了。童殊心道不好,景决是不肯就此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