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今天能哄好吗? 第60章

作者:九日酒 标签: 奇幻魔幻 灵异神怪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雪凛峰就是他没有涉足过的领域之一,所幸他记性还不错,大致能认清方向。鬼王大人将秃鸟抱进怀里,警告它不许偷吃怀里的果子后,轻手轻脚地拨开草丛,提步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却说纳兰式明。

生死存亡之际,他肝胆俱裂,悚然祭出里自己最后的底牌!赶在白衣道人斩杀自己之前驱动了保命的传送符,这才得以逃过一劫。

“还好还好……”

他拍拍胸脯,心有余悸。

传送符用在生死一刻,效果自然是极好,但这种符咒珍贵异常,在如今大陆并不流通,几乎算得上古物的范畴,他当年机缘巧合,倾了大半身家才购得了一枚,而且传送符还有个致命的弱点——传送范围不定,必然会在周围三公里以内,若是用在一览无余的平原,或者运气不好没传出三米远,那就只有狗带的下场了。

沈晏便吃亏在对符咒不熟,若是他知道威力越逆天的符咒限制越大,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被糊弄离开,至少也得将周围掘地三尺。

纳兰式明劫后余生,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他撑着膝盖打眼一扫,方才还很清新的空气霎时堵在了嗓子眼,翻着白眼差点直接晕过去——天神爷爷啊,怎么传到昆仑结界里头来了?!

倏然,白鹤鸟低空掠过,鸣叫几乎响在耳畔,他心中生无可恋,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慌忙趴下,借茂密的草丛隐藏行迹,同时余光觑着在周围盘旋的白鹤鸟,后背惊起了一层细密的白毛汗。

白鹤鸟盘旋片刻,不见有异,走了。

纳兰式明还是不敢动,再过了一刻钟,周围依旧没有声响,他才颤巍巍地爬起身来。

天要亡他,天要亡他啊……

昆仑结界坚不可破,乃是天下皆知,十二仙尊联合掌教亲手设下的护宗大阵,每年定时修整,没有年久失效的可能性,而且除亲传弟子不得随意进出,就连外门和记名弟子平日下山,都得向仙尊请示,拿到通行牌才可。

悲伤归悲伤,纳兰式明下意识地找了个很安全的角落,坐在原地沉思起来,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心一沉,猛然咬牙,心道总不能坐以待毙,于是骨碌起身,重整旗鼓,猫着腰做贼似的沿着边缘的草木挪动起来。

如此走了半个时辰有余,依旧没发现结界的任何漏洞,他捶着疲惫的腰,正要原地休憩片刻,左侧倏然传来一声警觉的低斥:“谁?”

还没来得及答话,一只金色的鸡忽然从草丛中猛冲出来,扑棱着翅膀扎向他的咽喉,纳兰式明吓了一跳,惊慌不已,连连后退,却未料到后面是个斜坡,脚下一个不稳,猝然翻滚了下去,滚得一身狼狈,满头是草,等他回过神来,那只鸡却不见了踪影,他抬头上望,只见茂密林荫下,一身黑衣的男子抱胸而立,刚才将他扑到的鸡兄立在他肩头,一人一兽,皆神情俾睨,满脸冷漠。

纳兰式明认出这是十方鬼殿的鬼王,师挽棠。

他心念百转千回,一时也无暇思考鬼王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地趴了片刻,鲤鱼打挺般诈尸而起,“鬼王殿下!!!!”

师挽棠被他凄厉中带着哀怨的声音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站着!”他喝道,旋即反应过来,警惕地扫了眼四周,“你是谁?”

纳兰式明今日横遭两位大佬,膝盖都磨秃噜皮了,但求生欲使他依旧保持谦卑的姿态,还装模作样地掉了两滴眼泪,催人泪下地说道:“鬼王殿下,说来话长,小人乃鸿蒙山阴樾君座下一名鬼使,本是有任务遣派至此,却不料突遭横祸!无端遇上一名昆仑宫修士,什么都不说便要我的性命!危急之际,我使了君上赐给我保命的法宝,这才有幸逃过一劫,只是不巧,那法宝没有定向,不小心落入这昆仑结界内,还望鬼王殿下看在大家都是鬼修的份上,给我指一条活路,纳兰愿效忠殿下,披肝沥胆,呕心沥血……”

此番言论半真半假,就像昆仑的结界坚不可摧一样,师挽棠出身昆仑宫却与昆仑不合,也是修仙界的共识,他随口胡诌了一个昆仑宫的修士,是希望引起师挽棠的仇恨共鸣,可惜鬼王殿下今天根本没功夫理他。

“停停停!”师挽棠额头青筋直跳,他咬牙举起手,示意纳兰式明闭嘴。大概是天生与昆仑这块地八字不合,他从进来伊始心情就不是很好,总是有些暴躁,此刻看见这狗东西诉苦诉得“梨花带雨”,心上一阵无名火起,哪里还顾得上他说了什么,只赶紧让他闭嘴,“往……往东去,沿着结界边缘走,离这五百米左右,有个狗洞大小的出口,我不用你为我效忠,你离开我的视线我就很高兴了,赶紧滚。”

识时务也是纳兰式明的一大特点,一见师挽棠面露不耐,他立刻麻溜地滚了,滚出几十米,回头一看,师挽棠已不在原处。

他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天的经历,可真真是跌宕起伏,高潮迭起啊。

他如是想道,心才落回实处,正要挺直腰杆,忽闻身后又是一声悠扬鹤鸣!他霍然回头,只见雪白的鹤鸟俯冲而下,漆黑的眼珠中他的倒影越来越清晰,奇长的喙破迎面破开空气……

将他叼了起来。

同一时刻,距离昆仑足有几百里的十方山脉。

沈晏由着殷南往他身上贴各式各样的仪器,看似十分配合,心却早就飘远了。中途好几次他看着殷南忙碌的身影,都想要说点什么,都被老妹难得严厉的眼神给逼回去了。

“不可以,必须走,没商量。”

……沈晏尴尬地抬手蹭了蹭鼻尖,满手的器材哗啦作响。

殷南在屏显前忙活,他借着缝隙瞄了一眼,推测还得要半刻钟左右,干脆找了两张草稿纸垫在臀下,席地而坐,幽幽叹息之余,又忍不住望向了不远处山林间若隐若现的鬼殿穹顶。

那家伙……在干嘛呢?

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多穿衣裳?天气冷了,那双木屐可不能再穿了,纪敏有没有为他置办棉鞋?钱还够不够花?还有没有再“发病”……

发病?

沈晏胸口毫无预兆地疼了一下,像被人拿针戳了似的,疼得钻心。

他蹙起眉,缓缓咀嚼这两个字——他不是一个直觉准的人,通常来说,相信科学并且常年服务与科学的人是很少会有直觉这样无法解释的身体反应出现的,但不知为何,方才突兀疼的那一下,却让他觉得有些许不安。

殷南走过来,了然地看了眼他视线的终点,“别看了,马上就要走了,越看越舍不得。”

她仔细地检查了沈晏身上的器械,忽然认真道:“这样,你回去以后,努力研发可以传送完整人体的科学技术,我就在这里帮你守着师挽棠,等未来哪天科技发展好了,你想办法联系一下我,我一定把师挽棠平平安安地给你送过去,怎么样?真的,我拿我的生命起誓。”

沈晏缓慢地将目光落到她脸上,沉默片刻,没回答,却将眉皱得更紧了。

殷南不错眼地盯着他,越来越紧张的气氛中,她呼吸一窒,猛然抢答道:“好的,完美,那就这样说定了!”

然后她飞快起身,装作继续观察屏显的样子,将沈晏所有想说的话扼杀在摇篮里。

“……”

他渐渐垂下眼睫。

师挽棠送他的剑就放在一侧,上面的红灵石裂成两半,正静静地躺在他掌心里,他看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将那枚碎裂的灵石塞回剑柄的凹槽里,认真地玩起了拼图游戏。

殷南见他没有其他的反应,松了口气。

凹槽浅显,要把裂开的灵石放回原位并不容易,沈晏锲而不舍地放上去,掉下来,放上去,掉下来……仿佛某个周而复始的死循环,可他玩得很执着。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印象中母亲的面孔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她是个温柔、坚强的女性,很喜欢甜口的食物,父亲在世时,每到周六周日,便会亲手为她做上一道甜品,沈晏不爱甜,从来不觉得那样的食物好吃,所以看到母亲幸福甜蜜的表情,总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