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佛慈悲还酷 第18章

作者:野有死鹿 标签: 天之骄子 平步青云 穿越重生

  曲丛顾试探道:“你……受罚了吗?”

  朱决云煞有其事:“自然受了。”

  “啊。”曲丛顾道。

  两人并肩走,一时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曲丛顾还是问了:“是,什么责罚啊?”

  “应该不会挨打吧,你们都这么大人了,不会打人的吧。”

  朱决云道:“怎么不会,伏龙山戒规上写得清清楚楚,犯了错是要受仗刑的。”

  曲丛顾问道:“写在哪了,我怎么没看见?”

  “崖壁上,”朱决云道,“你上山时本该好好看看,只是你闭着眼,所以一直不知道。”

  他说得这么真,曲丛顾真有点信了:“那要打多少下啊?”

  朱决云忍笑道:“那丛顾觉得打多少下合适?”

  “我觉着,”曲丛顾复述了一遍,认真道,“我觉着三十下就很合适了,他不能不讲道理,明明是那些人来挑衅的。”

  “那他们也该挨打吧?”他又想到了这件事。

  朱决云笑着附和道:“是了是了,他们也该打,我也该打,三十下正合适。”

  “……”曲丛顾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骗我。”

  然后看见朱决云的表情,大叫道:“你干嘛骗我这种事,还是出家人怎么这样。”

  朱决云看他气得脸也红了,便服了个软:“是我逗你的,我没受重罚,也不用挨打。”

  曲丛顾带着情绪问道:“那是要怎么罚你?”

  “洒扫藏经阁一旬。”

  “一旬?!”曲丛顾大惊,“是哪个一旬?十天?还是十年?!”

  朱决云含笑道:“自然是十年啊。”

  曲丛顾道:“疯了不成?!十年啊?凭什么?!”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修仙途的人而言,十年又算得了什么,有人数百年的修行,寿命长得望不到尽头,十年也只不过弹指一挥间罢了。

  但对于曲丛顾而言,十年可以让他由少年步入而立,走过生命中的一季。

  朱决云道:“他日你若真去拜入剑修门下,十年也不过是突破筑基的一段时日,这不算长。”

  曲丛顾还是忿忿:“可若是这样,就太过不公平了,那些人也该受罚。”

  朱决云道:“他们已经受了罚,是心里受了煎熬,日后不敢造次。”

  他这样说,曲丛顾也并没觉得心里好受多少。

  但他忽然就想到,朱决云曾说了,待他成年后将他送入相熟的剑修门下,伏龙山并不是他的长居之处,多半剑修门下也不是,那他的归处在哪呢?

  他对于仙途其实并没有什么妄想,没有做过成仙的梦,幼年时和旁的男孩子一样想要仗剑走天涯,也只是觉得那些人很帅,他自己心里明镜儿似得,比起四处飘摇,他更愿意守着爹娘,平稳地过日子。

  朱决云以为他喜欢这些,所以说要送他去入剑道,他却觉着跟在他身边,哪怕也跟着入了佛门也是好的。

  有些人就是雄鹰野狼,关也关不住,训也训不化,可也有些人就是小猫小兔,只想靠着亲人取暖,安分活着。

  朱决云是雄鹰是野狼,所以他大概是不懂这些的。

  曲丛顾心里想了这些,就没再说话。

  朱决云以为这孩子还气他骗自己,便道:“想下山去玩吗?”

  曲丛顾:“……”

  其实朱决云就是把他当十二岁的时候一样来哄吧?

  其实没有任何区别对不对?

  “不去了,”曲丛顾道,“我要是看见了戒规你要我背怎么办。”

  朱决云哽了一下,失笑道:“你这孩子。”

第18章 神仙不要脸(十一)

  这日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窗子大敞开,有微风吹进来。

  曲丛顾睡到日上三竿,把被子踢到一边,露出肚皮小腿,一点醒的意思也没有。

  草古团在他的腋下,由他胳膊环着,偶尔还无意识的拿手撸两把毛。

  一直到正午时,黔竹忙了一上午,得了空便把他的饭捎到院子里,曲丛顾还困着呢,眼睛要睁不睁,挠了挠下巴,坐在被窝里呆滞地放空。

  草古蹬着前爪伸了个懒腰,轻巧地跳到了地上。

  曲丛顾脑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默默地想:‘它要去哪啊。’

  但啥也没说,仍旧困得迷糊。

  然后门便被敲响了。

  曲丛顾趿拉上鞋,晃晃荡荡地去开门。

  黔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睡到了现在?”

  “是啊,”曲丛顾点头,“进来吧。”

  黔竹将食盒放到桌上,看见床上的被褥,无语道:“你怎么这么懒啊。”

  曲丛顾还穿着一身中衣,衣服有些肥了,松松垮垮地坠在身上:“我也不知道啊,最近好困。”

  黔竹道:“你熬夜了?”

  “没有啊,”曲丛顾道,“早早就睡了,好像做了几个梦吧,有点累。”

  黔竹便笑话他道:“看看这好日子,这山上再没有比你更自在的人了,做了两个梦便算是累着了。”

  曲丛顾笑呵呵地道:“我也没什么事情做,只好睡觉了。”

  “说起这个,”黔竹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锦盒,“你猜这是什么?”

  曲丛顾看他表情欣喜,便猜道:“是什么好东西吗?”

  黔竹道:“是合气丹。”

  说着将锦盒打开,里面有一颗指腹大小的丹药。

  曲丛顾配合道:“哇。”

  黔竹诧异道:“你知道?”

  曲丛顾:“不知道。”

  “……”黔竹道,“那你哇什么?”

  曲丛顾老实道:“我还以为这样你会开心。”

  “……罢了,”黔竹挥了下衣袖,“我告诉你,这可是筑基期的灵药,用料珍稀,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曲丛顾道:“哦,那太好了,你是怎么弄到的?”

  “自然是买的,”黔竹小声道,“慧珠师兄突破了筑基,他家里有钱,我就想肯定有很多丹药,就去找了他,还有好些好东西,可就是没钱了。”

  曲丛顾便应道:“这个很有用吗?”

  黔竹好像他问了一个不能再蠢的问题一般:“当然了,你不知道有多少金丹期的高人其实根本没什么灵根的,全是拿这些灵丹妙药硬养出来的,只要有这些东西,傻子都能结丹。”

  曲丛顾第一次听说这些:“那这样,不就对不用这些东西的人不就很不公平了吗?”

  “谁管你啊,”黔竹翻了个大大白眼,“什么事不都是这样的吗,不会走捷径的人就是活该要吃亏。”

  曲丛顾想了想,没说话。

  黔竹看了他一眼,悄声问:“喂,你肯定有钱吧,能不能借我一点?”

  窗棂边传来了一声响动,草古回来了。

  两人的对话被打断。

  黔竹多半听说了草古的事情,眼神来回地往它的身上扫。

  草古自然地走到了曲丛顾的脚边,他往后坐了坐,腾出了个位置,草古便跳上了他的膝头,拿舌头舔了舔他。

  曲丛顾笑着问它:“你去哪了啊。”

  “我看这山上一定有一只母狼,天天引着你不着家。”

  草古喉咙里哼出了几声,酷酷地不屑。

  黔竹略拘谨地道:“这——便是迢度师兄的法器吗?”

  曲丛顾点头:“是啊,它叫草古。”

  黔竹道:“它——能听得懂人话?”

  “能,”曲丛顾道,“哥哥说它还可以说话呢,只是它自己不喜欢说吧。”

  黔竹吓了一跳:“它还会说话?我的妈呀。”

  曲丛顾也道:“我也没有听过呢,这只懒狼。”

  黔竹看他这样说这个大名鼎鼎的法器,感觉心惊肉跳,结果草古却好像没听见一般,窝在他腿上,闭上眼小憩了。

  一时间心情复杂。

  屋子里便有一会儿的安静。

  黔竹忽然开口道:“我说你啊,多大的人了,还‘哥哥’、‘哥哥’的叫,恶不恶心啊。”

  曲丛顾让他说得一愣,半晌道:“怎……么了呢。”

  黔竹道:“你真是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我们村里,八岁的小童都不这么叫了。”

  曲丛顾嘴张了张,本不想说什么,可还是喃喃反驳道:“可是,先生就是这样教的啊,我从小便这样叫哥、他……”

  黔竹不屑道:“算了,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吧,反正我是不会像你这样活着的。”

  曲丛顾虽然向来不与人争吵,但心里也不大高兴,所以不再接话,低头去摸草古身上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