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吃醋了吗 第37章

作者:五更天未晓 标签: 宫廷侯爵 年下 强强 穿越重生

  那是个折叠成心型的信笺纸,折痕里还别着朵小小桂花,可惜放的时间久了些,那朵花看起来蔫头蔫脑,凄凄凉凉。

  最近朝中并没什么大事,三皇子忙着那档子事,暂时抽不出手,太子有心无力忙于应付,也弄不出大动作,甚至连西边和北边,都暂时安定。

  这种时候,只留下这么封信,就不知所踪?很好,又是这样,和五年前一模一样,他说走就走,连亲口说句保重,都没有。

  齐简捏着信笺的指尖,因用力而泛出白色,薄薄信笺被揉捏得发皱。

  在将信笺彻底捏皱之前,他反应过来,松了些力道,叹着气拿掉桂花,一边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一边沿着折痕将信笺展开。

  信纸上的笔迹,一看就是出自柳忆之手,齐简咽下桂花,自嘲地勾起嘴角,还行,至少这次远走高飞,还知道留封信。

  西边来犯边的事情有异常,这个齐简也猜测到了,不过不管是谁暗中动的手,对柳家都没什么害处,甚至柳家还借着这机会重新回西边,怎么看都算有利。

  不过,暗中动作的人,这番折腾肯定不会只为让柳家占便宜,多半是还留着后手,而着后手嘛,最大的可能就是将柳家收为己用,至于怎么收,暂时不得而知,只能静观其变。

  柳家是块肥肉,柳忆拼尽所有都要护下的肥肉,如今饿狼暗中匍匐,伺机而动,留在京中观察变数,莫不如去西边实地看护着,山高皇帝远,就算暗中有人有什么动作,柳家都离开京城十万八千里了,鞭长莫及的,还能如何?

  齐简暗自咬牙,柳忆的确应该去西边,继续守着他的肉去。

  很好,爱去就去,想走就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低声呢喃句很好,齐简垂眸看向信笺。

  信上开头,用圆润的笔触,工工整整写了齐清羽三个字。

  看看,平日里都是叫名,如今都改成喊表字了,要远走高飞去追明眸皓齿的人,就是不一样。

  齐简恨恨地眯起眼睛,继续向下读,信中第二句便直奔主题:这是第三次了,我很抱歉,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三次?这人是不是算术有问题,为什么会是第三次?

  带着疑惑,齐简垂眸往下,看见了满满一页的“对不起”。

  结尾处落款,是柳攸臣三个字,这三个字底下,还有行小字,字迹小到怕是都换了笔,看线条粗细,多半是用最细的工笔画勾线狼毫笔,一笔一划精雕细琢而成的。

  满页不知所谓的空话,最后一句,总该有点真情流露了吧?

  深吸口气,齐简凝神看着那行字:检讨书写完了,所以,七天一次的借宿,能恢复了吗?

  诧异中,齐简再次将信重读一遍,甚至用指尖一个字一个字划过,就这么仔仔细细看下来,他表情有些怪异。

  八百个字,一字不少,最后一句对不起后面,为了补充字数,还多写了个啊字。

  这根本不是什么诀别书,这是第三封检讨书。

  在齐简捏着检讨书,满脸诧异的时候,有家仆远远跑来,跟晓斯咬耳朵。

  晓斯听完家仆的话,表情诡异起来。他看着齐简神色,还没想好要不要将这话告知世子,又有个家仆急匆匆跑来,继续和他咬耳朵。

  这回不用犹豫了,不想说都不行,晓斯抹把汗,压低声音:“世子,前些日子,街头巷尾出些流言,您还记得吧?”

  齐简莫名其妙看着晓斯,自己又没失忆,让人放出去的流言,怎么可能不记得?

  “不是关于您的。”晓斯小声提醒,“是关于柳公子的。”

  这个齐简也知道,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流言,说柳忆是什么吉人,遇事逢凶化吉,吉人天相。奇怪是奇怪点,总归也不是坏事,齐简听说之后,并没深究,如今,晓斯怎么突然提这个?

  看他想起来,晓斯继续道:“今日,京郊云鹤寺,也出了则怪事。云鹤寺主殿前的水潭,原本清澈见底的潭水,一夜之间就成了血池。”

  血池?齐简蹙起眉,潭水变成血池,还是佛门圣地的潭水,这事的确诡异。不过,这和柳忆吉人天相的传闻,有什么关系?

  观摩着他表情,晓斯期期艾艾:“今儿个又是上香的大日子,一早去上香的香客,吓跑大半,都说这是不吉之兆。”

  “所以呢?和柳忆有什么关系?”齐简心头冒出个疑影,总不能柳忆一大早,就去了寺庙拜佛吧?

  “巧就巧在,柳公子今儿个也去上香了,而且,还看见了血池。”晓斯将方才家仆的话,仔细又想一遍,眼里露出惊疑之色。

  “而且更巧的是,柳公子看见血池,好奇心起,一不留神掉了进去,然后,然后…”晓斯吸口气,“然后,那血池里的血水,瞬间就恢复清澈了。”

  愣了许久,齐简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句:“吉人天相。”

  “真是呢,云鹤寺住持见状,也大吼句吉人天相,拉着柳公子便进了主殿,张口闭口不许走,说是要彻夜讨论佛法。”晓斯说完,低下头。

  齐简沉默良久,伸手按住额间:“讨论佛法?活该!我看他怎么讨论。”

  居然没生气?晓斯悄悄抬眼,观摩着齐简脸色,竟然没有生气意思,只是无奈之中,又带了点似有似无的笑?

  也对,和尚四大皆空,世子又心胸开阔,柳公子被和尚拉着,世子应该不至于生气。但是为什么会高兴呢?晓斯疑惑地歪歪头,难道是因为吉人天相?

  世子前脚被传血脉不吉、命不久矣,柳公子后脚就冒出来个吉人天相,果真天造地设的一对,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齐简扶着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只是微眯起眼睛,叹口气。

  何必呢,大费周章折腾一番,只不过能让街头巷尾的流言里,再多出来句吉人相伴,世子身上的罪孽,可能会被化解。

  又叹口气,漂亮丹凤眼里,阴霾散去,流露出丝丝柔情,齐简舔舔嘴唇,从架子上抽出几本佛经。

  “派个人送去云鹤寺,把人换回来。”

  晓斯捧着齐王珍藏的佛经,不太想迈腿。

  “去啊。”齐简看他一眼,“这东西要不是御赐的,我早就想扔了,如今捐给云鹤寺,也算物尽其用。”

  晓斯这才抱着佛经下去了,寻了个贵重盒子,将佛经包好,又找来可靠家仆,叮嘱务必将世子妃换回来。

  几个时辰之后,家仆空着两手回来了。

  “他人呢?云鹤寺还想坐地起价,不放人?”齐简坐在桌旁,面前是满满一桌菜品,糖醋排骨、松鼠桂鱼还冒着热气,拔丝芋头上挂着亮晶晶糖丝,色泽诱人。

  晓斯吞吞吐吐:“回、回世子的话,放、放人了。”

  “那他人呢?”齐简声音沉下去。

  晓斯恨不得将头埋进桌子底下:“回、回世子的话,柳公子他、他返府途中,路遇太子,和太子喝、喝酒去了。”

第44章 你怎么偷看我洗澡

  酒肆雅间里,柳忆起身,为太子满上酒,心里却在盘算着,小霸王龙会不会又生气了?

  “攸臣,那事,可是真的?”太子端坐在主位,举止文雅,姿态挺拔,如果忽略掉他眼中慌乱和急切,倒也能算是个大好青年。

  柳忆装傻:“太子所说的,是指什么?”

  太子有些急了:“说是你净化了满池血水,能逢凶化吉,是不是真的。”

  “啊,这个啊。”柳忆装模作样挠挠头,“不瞒太子,这事也是真的,也不是真的。”

  “怎么能又是又不是?”太子蹙起眉。

  柳忆看看他紧皱的眉头,下意识想到三皇子皱眉的样子,他俩可真不愧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平时,看着也能归入长得帅的行列,这一皱眉头,就露出长相缺点了。

  要说皱眉还能皱得帅的,柳忆舔舔嘴唇,想起来如今在王府里,疑似大发雷霆的小霸王龙。自己这办正事呢,想什么霸王龙,柳忆捂着脖子,在太子疑惑凝视下,努着嘴朝他身后示意。

  太子也跟他往身后看,领悟了:“行了,你们两个,去外面守着。”

  两个侍卫互看一眼,有些犹豫。

  “下去。”太子眼露凶光,“有攸臣在,你们还怕我再遇刺?”

  再遇刺?柳忆状若不经意般,扫视太子身后的两个侍卫,意外从他们脸上,看出点奇怪情绪。太子遇刺,可是举国皆惊的大事,怎么可能自己没听说,但如果他没有遇刺过,何来再这个字?

  “下去。”太子声音里带着不耐烦,眼神也阴毒起来。

  两个侍卫战战兢兢走出去。看他们将门关紧,柳忆扭过头,直视太子:“太子殿下,您可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太子摆摆手,抬手饮尽杯中的酒。柳忆连忙拿起酒壶,替他将酒杯斟满。几杯下肚,太子苍白脸上,透出点红色,话也多起来。

  “攸臣,我们好歹同窗一场,不瞒你说,有人、有人…”他面上露出点惊恐神色,又努力压制下去。

  环顾四周,诺大雅间里,只有柳忆和自己,太子心神微定:“有人想要杀我。”

  有人想要刺杀太子?柳忆第一反应,就是齐简,当初齐王铠甲,套在太子身上,而太子又吞吞吐吐讲不清因果,只是一个劲儿说,是齐王送给自己的。不过齐简就算想找太子麻烦,多半不是想杀他,而是想问出当年内情。

  可看太子模样,仿佛真有什么危机性命的事情,到底会是什么事?和他急急忙忙,派人在回府途中拦下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柳忆眯眯眼睛,端起杯子敬太子一杯:“太子殿下,这、您是当朝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有人敢对您…”

  “你不懂。”太子叹着气,把酒喝进肚子,换了话题,“今日你在云鹤寺,净化满池血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扯到这个了?为了给小霸王龙控评,自己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没想到,意外钓出了太子?他来了也好,省的自己过些日子,还要费力去接近他。

  柳忆心下有了主意,脸上露出迷茫之色:“不瞒太子,这个,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此话怎讲?”太子神色郑重起来,身子也坐得更挺拔了些。

  并没急着回答,柳忆谨慎地站起身,左看看右瞧瞧,绕雅间绕上一圈,确认所有门窗都已关牢靠,又踢踢房间角落放冰块的铜缸,确保没有藏人,这才压低声音开了口:“不瞒太子,这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

  太子朝前探头,凑得更近些:“怎么说?”

  柳忆手下意识就抬起来,可能是孤儿院长大的关系,小时候缺少和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现在保持一米半米社交距离还好,越过社交距离,柳忆多少有点排斥。

  这会儿看到太子伸头过来,身体也有靠过来的趋势,他本能想拦,可是想到等下的计划,硬生生忍住了。

  “这事儿,在蜀地时,也发生过。”推人的动作硬是改成摸下巴,柳忆思考片刻,摆做出回忆神色。

  “那时候,我们刚去西边没多久,就遇上灾祸,说是神仙发怒,降灾于民,一场暴雨过后,原本干干净净的湖水,都不能喝了。”

  “哦?”太子果然被勾起兴趣,“那湖,也是变成了血水?”

  柳忆点点头,脸上带着后怕:“可不是,满湖血水,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后来呢?”

  “后来,我随着父亲前去查探,手就这么伸进去。”柳忆伸手,做个撩水动作,随即他微微睁圆眼睛,好似惊讶一般,“说来奇怪,那血水,就瞬间变清澈了。”

  这和云鹤寺的事一模一样,能将血水变清澈,太过匪夷所思,哪怕是有不少人亲眼所见,太子还是半信半疑。于是他才命人,将柳忆请来,想亲自询问。

  这会儿听柳忆这么说,他心里又确信两份,却还是试探道:“京中仿佛并没听闻这事。”

  柳忆点点头:“这事太奇怪了,也不知是不是凑巧,况且也不是大事,后来也没再遇上,就没报进京里。”

  这话倒是合情合理,外一报进来,再来个什么异相之说,反倒节外生枝。这么想来,净化血水的事情,对柳忆而言并没好处,所以其吉人天相,能将凶化吉的事情,倒是更加可信。

  心思流转,太子舔着嘴唇,又喝几杯酒,看向柳忆目光里,多了些贪婪:“你就不好奇,我今日,为何要见你?”

  “好奇,但太子自然有太子的打算,攸臣不敢擅自猜测。”

  要说到主题了?柳忆用指尖戳着杯沿,齐王的事情,当初战场的事情,哪怕只能打探到些皮毛,也不枉自己当了一晚上陪酒男郎。

  齐简烦躁地揉着宣纸,把刚画成的水墨海棠图,揉成水墨海棠团。之后还嫌不够,他又把纸团捏紧,瞄准桌上小碟子扔过去。

  立在碟子里的桂花糕,被纸团击中,啪嗒一声,栽倒回小碟子里。盯着歪歪扭扭的桂花糕,齐简叹口气:“他还没回来?”

  晓斯站在门口,小心翼翼晃着脑袋:“回世子的话,已经派人去接了,许是快了。”

  “半个时辰前,就派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