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吃醋了吗 第50章

作者:五更天未晓 标签: 宫廷侯爵 年下 强强 穿越重生

  上次都没看清,这次就看一眼,就只看看到底有多深,这么想着,柳忆轻轻拉开齐简袖口,用手指小心地触上那道疤痕,顺着疤痕凸起一点点摸下来,柳忆眼圈红了。

  齐简握紧玉牌,抽出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柳忆有心想问问那是怎样,嗓子却仿佛被掐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明明上次看时,能压制住的情绪,这会儿却好像决堤洪水,几个浪花卷来,就将柳忆引以为傲的自持打破。

  肯定是因为生病,心里跟着身体一起脆弱,柳忆一边告诫自己,够了停下,这又不是狗血剧,另一边,目光却楞楞地黏在疤痕上,无法移开。

  这道疤痕的位置,还有伤口走势,一看就是齐简用右手捉刀,自己划上去的。

  划开手腕,放进满是温水的浴桶,又特意嘱咐过晓斯,在浴桶里洒满玫瑰花瓣。红艳艳的花瓣,遮挡住桶里温水,也遮住随着水纹慢慢散开的,丝丝红晕。

  不是抱着必死的心,不是对这个世界绝望到再无留恋,怎么可能,作出这种事情?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齐简用袖子盖好疤痕,戳戳他腰,看人没反应,只能偏过头舔下他脸颊,“回神。”

  柳忆终于眨眨眼睛,扭头看他:“我回来过。”

  “嗯?”齐简没听清。

  我真回来过,五年前,离开京城那天,半路记起是你生辰,我真的,回来过,可惜,晚了一步,紧赶慢赶到了松鹤亭,亭子里已经没人了。

  柳忆在心里默默将这话说完,转过身,将头搁在齐简肩上。鼻尖碰到齐简颈间肌肤,柳忆喉头动了两下,闭上眼再次窝着不动了。

  脖子上扫过炙热气息,齐简挑眉,把人拽起来:“要睡去榻上躺着。”

  柳忆脸颊泛红,应了声好,随着齐简步伐,慢吞吞挪到床畔,在齐简替他盖好被子,转身离去的时候,柳忆声音轻到几不可闻:“怪我吗?”

  齐简回眸:“什么?”

  “没什么。”柳忆盯着那双漂亮眼眸,低笑,“没什么。”

  不明所以,齐简却也跟着勾起唇角,眸子闪亮如星。

  差一点,就再也看不到这双眼睛了,差一点,就再也看不到这个人了,柳忆咬着嘴唇,硬生生压下心间酸楚。

  你怪我吗?

  可哪怕你怪我,哪怕知道你绝望到试图解脱,如再给我次机会,我还是,会做出同样抉择。

  我还是会将你孤零零扔下,还是会对身处死地的你不理不睬,还是会将父母和妹妹的命,凌驾在你之上,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展示一文不值的心疼?

  明知道没资格,明知道没立场,可为什么,眼睛却越来越酸?

  柳忆捂着眼睛,深吸口气,甚至来不及等齐简走出门外,眼框里的液体,便涌了来出来,他只能迅速拉起被子,将头紧紧盖住。

  齐简看他一气呵成的动作,无奈叹口气,回身试图将被子拉下来。

  柳忆死死抓着被子,半点松手的意思也没有,僵持间,齐简看到被子动了,柳忆好像翻个身,趴在了床上。

  齐简放了手,眼见着被子小幅度的晃动逐渐加大,没一会儿,柳忆便蜷起身,被子被拱起个弧度,被子里呼吸声断断续续,一会儿深一会儿浅。

  刚才也没说什么动情的话啊,烧刚退,这是在做什么?齐简脸色愣了愣,不自在地舔舔嘴唇。

  被子弧度更高了些,呼吸声里,间或夹杂一两声低低呜咽,但很快,呜咽声便没了,仿佛只是齐简错觉,但呜咽里带着的痛苦,齐简自信绝没听错。

  齐简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差了,他连忙伸手抚上被子,感觉到被子里的人,弓着腰在发抖。

  他想掀开被子看看,刚扯开个角,柳忆便吼了声别动。

  齐简手上微顿,继而强硬将被子扯开。

  “别动。”柳忆声音有气无力,身体拱成只虾米,两只耳尖都泛着红,身上衣裤倒是完整穿着。

  将人拉起来,齐简这才看到,柳忆脸上早布满泪痕,下唇已经被咬破,双颊也因为高热再次红起来。

  看他凄惨模样,齐简又是惊讶又是心疼,抓起被角,轻轻擦拭柳忆脸颊。

  柳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咬牙不肯发出声音,甚至还试图背过脸去,来躲开齐简的手。

  齐简无奈,把手放在他背上一下下拍着:“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听到这话,柳忆心尖好像被扎了一把,疼得浑身都抖起来。他想反驳,话到嘴边,变成呜咽,小小的一声,嘎然而止,又恢复成咬着嘴唇无声流泪模式。

  “你下嘴可比我狠啊。”齐简试着把他嘴扒开,没成功,眼看着他将下唇又咬出血来,只好哄道:“哭出来吧,我心疼。”

  温柔语调,配上有杀伤力的词语,柳忆终于破功,控制不住哭出了声,身体一抽一抽的,仿佛随时可能背过气去。

  齐简叹口气,将人和被子一起拥在怀里:“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你那些战功,难道是哭回来的?”

  柳忆抽着气没说出话,又缩在齐简怀里哭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不自在和羞耻感占据上风,抽泣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我没想哭。”带着鼻音的几个字,明显没什么说服力,柳忆抹把脸,啪啪拍自己脸颊两下,“行了,我哭完了。”

  说完,他揉着脸颊,深吸口气,唇边含笑,眼睛也弯起来,要不是眼圈还红着,倒真看不出来哭过的模样。

  齐简被他的大变脸惊地没说出话来,顿了片刻,才道:“去了蜀地,连变脸绝技都学会了。”

  柳忆揉着眼睛,笑了:“我一直不都是这样吗?翻脸不认人的。”

  齐简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柳忆这场病,来的快,去的却没想象中那么快,第一次退热后,又反复几次,眼看着都到了腊月,才终于有点起色。

  反倒是齐简,这一两个月里,朝里没有大事,边疆也算安定,难得清闲了些日子,身体明显好了起来,咳嗽发热基本都没了,身高甚至还长了一点点。

  “都成年了,你居然还在长?也就低头画画的时候,我才能看到你发顶了。”

  柳忆比划着两个人的身高,满心愤愤不平,之前就比自己高,再长长,这身高差距,就要明显起来了。

  齐简没理他,正悬笔画着什么。

  柳忆凑过去看看,有感而发:“好漂亮的红梅,只是这颜色,是不是稍微有点淡?”

  齐简将最后几个粉红色花苞画好,放下笔,把画拎起来塞给柳忆:“喜欢就赏你了,挂在床头,夜夜看。”

  还没等柳忆装模作样道个谢,齐简又将画从他怀里拽出,摆回桌上,再次提起笔蘸些墨,往上面画着什么。

  柳忆好奇心起,顺着他的笔尖,一点点看下去,黑发高束,攒金嵌珠发冠,带着白尖的墨色毛领,黑色披肩,暗红色中衣,左手执剑,右手端着酒坛,眉眼如画,赫然就是齐简本人。

  柳忆指着这画,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你画个自己,让我挂在床头,夜夜看?”

  “不然呢?你还想看谁?”齐简斜斜看他一眼,丹凤眼微微眯起,“嗯?”

  “看你看你,就看你。”柳忆败下阵来,盯着画看了一会儿,又有些不满,“你倒是也画个我啊,你看这旁边,空着这么大一片呢。”

  齐简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画一个呗。”柳忆捧着画,越看那块空白,越像是留给自己的。

  齐简将笔递给他:“要画自己画。”

  “我哪有你那两下子啊。”柳忆不自在地摸摸脖子,脖子上空落落的,没了细线,他只好改成摸摸鼻子,没话找话,“喂,你这手丹青,是谁教的啊?”

  齐简没说话,缓缓垂下眼眸。

  看这样子,明显是齐王。又勾起小霸王龙伤心事了,柳忆恨不能把话吞回肚子,赶忙岔开话题:“我说你可真挺厉害的,像我,别说画人物了,让我画只鸟儿,我都画不出来。”

  齐简看他一眼,挑起眉:“那有什么难的,几根线条而已,等你病彻底好了,我允许你照着画。”

  怎么就成几根线条了?再说,照着只鸟画,还需要什么允许?柳忆愣了愣,脸唰得红了:“胡说什么呢你。”

  “不是你起的头吗?”齐简低低笑出声来,眉眼弯弯的,煞是好看,“到时画好了,你一并挂在床头,日日看夜夜看,看个十年八年,不,看到七老八十,才许摘下来。”

  “我为啥要挂那东西在床头啊我?”柳忆红着耳朵,只觉昔日纯情少年一去不复返,还没等他想出来什么反击措辞,齐简已经收好画笔,看向窗外。

  “下雪了。”

  柳忆跟着往窗外看去,窸窸窣窣的雪花飘落下来,地面和树枝上,都已经染上白色。

  “瑞雪照丰年你听过吧,其实还有句诗,不是考试大纲范围,我以前在课外书上看的,是说雪还是少下点好,因为很多人还烧不起炭。”

  柳忆说完,想了一会儿,一拍手:“终于记起来了,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

  侧过头,齐简眼里有些波动,一向谨慎的人,在自己面前放松到无所察觉,竟提到考试大纲和课外书这些奇怪词汇。

  在他心理,自己是特别的,这个认知,让齐简不由自主勾起嘴角,抬手揽过柳忆,轻轻吻上去。

第61章 外强中干

  柳忆吓了一跳,但还是顺从本意,迎合这个吻。吻完,他把头埋在齐简肩上,喘了好会儿粗气,才感觉心跳平复了一点。

  “太医果然没说错,你就是外强中干。”齐简似笑非笑,满眼挪揄。

  “换你大病一场,你试试。”柳忆嘴上逞强,心里却明白,自己几年间劳心劳力,生怕走错半步不能护父母妹妹安稳,以至拼得太狠,连病都不敢病。

  这会儿忽然放松下来,喘上口气了,五年间的损耗,便一下子找补回来,甚至连被紧绷神经压下去的病痛,都要一起冒出头来,打他个人仰马翻,措手不及。

  好在,这中时候,身边还有人能靠一靠,下巴搁在齐简肩膀上,柳忆随意将手搭在齐简腰间,摸两把,诚心诚意道:“算了,你还是别病了,这几年病得够多了,好不容易养回来点。”

  齐简按住他不老实的手,扭头看向窗外飞舞雪花:“希望瑞雪过后,真能有丰年。”

  “西边和北边…”柳忆也有些感慨,说到一半,又自动打住话头。

  之前皇上听闻北面的事情,并没什么,只是议事的时候,皇后暗中动作的事,被某位大臣捅出去,这才把皇上气得当场昏过去。

  这些是齐简后来,慢慢告诉柳忆的,至于那位能干的大臣,不用想,肯定是得了某只霸王龙的示意。

  还有先前的蜀地布防图,细查之下,拉出个不大不小的官员,顶了罪。

  柳忆当时尚在病中,一边吃着小霸王龙亲手喂来的苹果,一边听说那人被雷厉风行抄家问斩。

  边嚼着脆脆的苹果,他边想,这不就是原书里,柳家满门抄斩的炮灰结局?

  出于同为炮灰的惺惺相惜,在啃苹果和被当作苹果啃两口的间隙,他表示了兔死狐悲的感慨,也从同样的行事作风和手段里,认出这次的事是三皇子干的。

  因为原书里柳家被抄家,就是替三皇子背的锅。这边找人背完锅,三皇子估计会老实几天,那边皇后议政、染指边疆,也受了罚,两边暂时都不敢有大动作,齐简和自己,才难得有段安生日子。

  能偷得浮生几日闲,已不容易,其他的,且走且看吧,柳忆叹口气,露出笑容:“就要过年了呢,也不知府上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等你病好了,我让你天天过年。”齐简舔着嘴唇,明显意有所指。

  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柳忆再次惆怅了。

  可能是上天看柳忆惆怅得太过,临近年关,又让他病了一场。

  柳忆在本以为,需要答谁上谁下送命题的时间里,再次躺回床上,长吁短叹,怨声载道。

  齐简下朝回来,摸摸柳忆额头,满脸无奈:“要不是这御医信得过,我都该怀疑,他给你下药了。”

  “还有药能让人烧成这样啊?”柳忆难受得动了动身子,烧得嘴唇干裂,下意识想去舔嘴唇。

  齐简蜷起手指,轻轻弹下他舌尖,把人扶起来,举着杯子递到唇边。

  柳忆喝了几口水,舒服不少,看着齐简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