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酒 第114章

作者:奶口卡 标签: 生子 沙雕 ABO 穿越重生

陈褚连的弟弟——也就是陈旭的父亲将电话打到连诀这里时,沈庭未身边正围了一周医护人员为他进行检查。

连诀被手机不断发出的震动吵扰,烦躁地挂断,顺手将电话拖进黑名单,然后心急如焚地询问刘主任沈庭未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刘主任愁眉莫展地看着仪器上的波动,问他:“您确定看到沈先生有苏醒迹象吗?”

连诀在他的疑问中短暂地迟疑了一下,认为自己并不能够完全确定刚才看到的细微动作究竟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仅仅只是他的幻觉。

事情发生在两个小时前。

沈庭未手背上因近期频繁输液而泛起的皮下淤青终于消退下去,连诀注视着他搭在身侧的光洁漂亮的手,突然心中生出一股难以压制住的冲动——于是,他在这个非常平凡且不浪漫的清晨,在穿透纱帘的薄光笼罩下与清冽刺鼻的消毒水味中,为沈庭未佩戴上了那枚准备好了的、原本想等沈庭未醒来再送出的钻戒。

沈庭未的实际指围与他的预估相差不大,连诀很难用某种词汇来形容自己为沈庭未佩戴戒指的心情,只知道他现在与在C国那个更有仪式感也更有氛围的注册大厅交换戒指的心情截然不同。没有后者那么敷衍,又好像比那时还要急切。

他几近虔诚地将戒指推上沈庭未的指根,看着嵌着钻石的铂金细环与他苍白纤细的手衬在一起,产生出一种相得益彰的美感,然后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沈庭未微凉的手,亲吻他手背上凑近了才能看清的细小的针孔,又回忆着注册时的流程,俯身亲吻沈庭未干燥的嘴唇。

他认真地看着沈庭未轻阖的双眼,仿佛想要把失去的仪式感重新补回来那样,用一种仅用于在两人之间传递对话的气音,对他说:“I do。”

沈庭未的头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漆黑稠长的睫毛乖顺地垂着,如同平日每一个连诀早些醒来的清晨那样,躺在床上安稳地沉睡着。

连诀抬手抚摸沈庭未不具血色的面颊与嘴唇,指腹停在他唇角旁边的肌肤轻轻按压,自我蒙蔽式地在他嘴角压出浅陷的酒窝,又问沈庭未做了什么好梦,还不愿意醒过来。

他偶尔会揣测沈庭未的梦境,问沈庭未一些哪怕是他醒着恐怕也很难回答的问题,他有时问沈庭未是不是梦到他了,有时问沈庭未是不是很喜欢他,或是问沈庭未记不记恨他。

但沈庭未是没有酒窝的,他平时笑起来都很腼腆,眼睛轻轻弯着,抿着嘴笑得很浅。

连诀的手离开他的脸,沈庭未的唇角就慢慢地恢复回没有弧度的样子。

连诀眼中的笑意也随之淡了,平静地看着他被晨曦嵌上柔边的脸,与沈庭未开始昏迷的每一天一样陷入漫长的思维空白。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余光被钻石折射出的细碎的光闪了一下,他的呼吸先是一滞,很快回过神来低头去寻沈庭未的手。

连诀好像看到沈庭未的手指细不可见地蜷了一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连诀的心跳在这一刻骤然加速,他再度握住沈庭未的手时,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很快也很用力地按了几次呼叫铃,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病床上的人,一遍一遍地叫沈庭未的名字。

但最后却没有如他所愿。

沈庭未细微的小动作仿佛只是在他绷紧的神经上不轻不重地拨动了一下,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刘主任或许是出于安抚和慰藉,对他说:“如果您确定看清楚了沈先生动过,那么说明很有可能沈先生是可以听到您说话的,您不要放弃,多陪沈先生说说话,或许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连诀看着沈庭未过于苍白的脸,胸膛下悬着的心慢慢下沉,过了一会儿,说了声“好”。

刘主任离开前,看着连诀眼下泛起的浅青,忍不住多了句嘴,劝说道:“连总,您已经在这里守了一个礼拜了,不然先回去休息吧。”

连诀脸上的疲惫没有掩藏,但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他语气很淡,却带着明显的不容置喙:“不了。”

刘主任看了看他,没再坚持。

连诀这几日的模样与往日高高在上的连总判若两人。

其实医院给他安排了距离不远的居住场所,但连诀却执意要留在这里,以连诀的身形与养尊处优的性子,不知道是怎么在独立病房里狭窄的沙发上睡下这么久的。

病房里的人一一退出去后,刘主任将病房的门轻轻带上,视线无意透过门上的玻璃扫到连诀,目光微顿,好似从那个笔直挺拔的肩背中读出几分不匹配的落魄与狼狈。

午时将过,病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连诀刚将遮光窗帘拉上一半,将窗头掩于窗帘遮挡去的阴影之中,以免过于充沛的光线打扰了沈庭未的美梦。

他拉好窗帘转过身,帮沈庭未把被子往下拉了些,抬眼时无意撞上病房门外那张粉黛未施却不掩风情的脸。

连诀的眼神在对方不断窥探的眼神里愈发凛冽,冷得瘆人,他克制着自己由心而生地愤怒,动作尽可能轻柔地将沈庭未的手臂从被子下拿出来,这才起身朝门口走去。

余曼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看着床上躺着的沈庭未。尽管她已经在照片里看过几次了,但在亲眼看到那床被子下微隆起的孕肚,还是觉得很奇妙。

第一次从陈褚连那里看到连诀养了个怀孕的情人时,余曼心中并没有太大的触动,只是想到连诀曾带男人回陈家闹出的动静,对他把搞大别人肚子这个极不符合公序良俗的行为颇有微词——她曾经认为连诀不会是这样的人。

提醒他注意陈旭,也不过是出于她对陈褚连在知晓陈旭要有动作却仍坐视不理的行为感到不满。

直到两周以前,她从陈褚连书房看到了那个清秀的男人怀孕的事,看到照片那刻她几乎呆了,然后匆匆将照片与资料放回原处,回到房间怔愣。

她没见过这样的事,但这件事却切实地在身边发生了。

她有一瞬间想要质问陈褚连为何要收集这些信息,是否真的要置连诀于死地,却在当晚走向陈褚连的书房时,听到他与人通话,花了高价将对方手里的待发的劲爆新闻压了下去。

她这才知道,陈褚连记恨连诀是真,想让连诀坐牢也是真,对连诀的欣赏与失望同样是真。但不至于到要靠伤害外人来平愤。

她还记得陈旭最后一次从陈家骂骂咧咧地离开,嘴里叫嚣着:“到现在你还在护着他,他不过就是陈家养的一条狗罢了。”

陈褚连站在二楼冷声对他说:“那也要看是谁养的狗。”

陈旭甩下一句“那就等着看吧”,之后念着“也不知道谁才是陈家的人,我看你真的是老糊涂,该去看看脑子的人是你吧”便摔门离去了。

接着就是那场源于陈旭恼羞成怒而造成的车祸。

得知车祸后,余曼的手都在抖,她第一次和陈褚连正面发生冲突,是质问他知不知道陈旭的动作,陈褚连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她在这一刻从对他的不满彻底转变成了失望,她实在不能接受与自己同床共枕许多年的男人有如此冷漠与视人命为草木的一面,而陈褚连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已经救过他一次了,还要怎么样?”

在她决定离开前,愧疚驱使着她来到这里,她想确定一下沈庭未的状况,也想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他亲爹败出去的德。

连诀打开门,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面色发寒:“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他。”余曼明显底气不足,她往后稍退了几步,问,“他还好吗?宝宝呢,都还好吗?”

连诀意味不明地轻嗤了一声,将门带上,才冷声说:“拜你们所赐,还没死。”

余曼沉默了一会儿,跟他说了对不起,又出于私心,不愿意让连诀将所有的责任归结于丈夫身上,刻意隐藏了部分真相,只告知他:“是陈旭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