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奉旨搅基 第72章

作者:唐不弃 标签: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强强 穿越重生

  醉成狗的郝春撩起一袭雪白新郎倌儿的喜袍,右膝刷地跪下去,端着酒杯,丹凤眼尾尽是些不忠不义的诚恳。

  永安帝秦肃垂眼望着他,响亮地嗤笑了一声。“你个狗东西!如今,朕可当真遂了你的愿?”

  郝春扬起脸,嬉皮笑脸地笑了,咧嘴露出两颗雪白尖尖的小虎牙。“遂了。臣就知道,陛下是这世上再好不过的人!”

  “你的夫人呢?”永安帝嘴角噙着抹恨恨的笑,捏住酒杯,一双鹰眼故作凶狠地瞪着郝春。“可也遂意?”

  郝春笑嘻嘻地爬起身,转头就去后面领来了这长安西市老昌记牛肉店的新店主,两人同穿着雪白新郎服,双双跪倒在永安帝秦肃与大司空程怀璟的面前。

  “禀陛下,”

  “禀陛下与恩师……”

  奉密旨大婚的两人皆双双抬起头,齐声道:“遂意!”

  与郝春并肩跪着的那人生就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点漆眸,薄唇微勾,又补了句。“臣陈景明,已遂平生之志。从此后,惟愿陛下与恩师恩爱情浓、与天地同春。”

  大司空程怀璟笑了声,右眼下一粒鲜红泪痣微漾。“不会再记得黄河碎石滩?”

  陈景明全身一凛,声音清凌凌,断然道:“黄河碎石滩边立碑者名讳与恩师相差一个字,是憬,不是璟。当日竟是学生眼花,看岔了!”

  程怀璟不置可否,只呵呵地笑了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又过了半年,永安十八年春,早就奉旨诈死的陈景明待平乐侯郝春毒真正祛干净了后,果然不负前诺,带他去九州同游。

  对外,永安帝秦肃宣称是这两人都死了。平乐侯爷郝春在大婚后不久就死于毒伤复发,而御史台中丞陈景明?不好意思,那个不是早就死了么?!

  永安十八年春尽,陈景明在塞外黄河边,又再次哄郝春留头发。

  “侯爷,你这副容貌,实在是不适合光头。”

  “爷以为你喜欢光头!”郝春龇牙咧嘴地笑,在炽热阳光下露出两粒雪白小虎牙。“你不是一直欢喜伏龙寺那个光头和尚姬央么?咱俩大婚后,你还一直坚持要去趟伏龙寺看他。”

  陈景明薄唇微勾,俯身凑近吻他。“那是去告别。侯爷,从今而后,就……只有你我二人。”

  **

  永安十八年,腊月。

  在郝春新发长至齐肩时,陈景明某次沐浴后替他梳头。郝春原本头发漆墨一样的黑,自从中了车师国的剧毒六月雪后元气大伤,新长出来的头发也发泽偏细软浅灰,篦齿落下去,疏松蓬软如新生的细茅草。

  陈景明便立在他身后,边俯身替他梳头,边缓缓地道,“与君结发,祝君长生。”

  作者有话要说:

  全书终!应天. 朝堂系列还剩下最后一本《青蘋之末》,如果只是喜欢郝春陈景明这对儿的,可以看看现代篇《第二十年》,会作为前世今生写,人还是他俩人,脾气只是更坏了些hhh尤其陈攻,变身霸道总裁款了...( ̄0 ̄)ノ

  ps惯例唠叨:

  可能看系列文的会发现程怀璟改了个字,在系列第一本是憬,第二本璟,嗯他改名了,因为不影响阅读所以就不解释了。黄河边那块碑其实是用了五郎,不涉及憬/璟,陈攻撒谎并不高明hhhh

第68章 番外

  苍茫南疆,连绵沙山之间落着座翠绿色的湖泊。郝春骑坐在白象背上,口中悠悠地哼着歌,雪白头巾下依然秾丽眉目,一双秋水丹凤眼内倒影出湖光山色。

  “王,圣师说让王,再往那座名叫帽儿山的沙山深处去。”

  郝春不耐烦地咂舌,露出两颗雪白小虎牙,哟了一声。“行吧,偏他屁事儿多!”

  南疆昆仑王开口骂圣师,底下人没一个敢驳。听都不敢听!纷纷将头垂下去,骑在白象背上护卫着郝春,群星拱月般,迤逦行向湖泊边沿。

  大象不惯爬山,尤其是沙山。郝春灵巧地跃下象背,及膝长靴踩在沙山,一落脚,就是一串深深的脚印。

  “王?”

  郝春头也不回地挥挥手。“都回吧,本王要去山那头晃晃。”

  “可是圣师说……”

  “他说?”郝春终于回头,佯怒道:“天天都听他放屁,就不值兴今儿个本王自家做个决定?”

  ……行吧,反正夜里被折腾的也不是他们。

  众护士面面相觑,随后都忍不住嘴角挂着点隐蔽的笑,听话地留在了湖泊边。

  白象倒影入秋水,湖泊蓝的耀眼。郝春一袭朱紫色长袍,头顶裹缠着及膝的雪白长巾,信步在蓝天白云下行走。

  风是暖的,脚下沙发出细细声响。

  与中原相比,昆仑山脚下的健儿骑马都不配鞍,靴筒声橐橐,散落在郝春身后。掠过湖泊,遥望是一大片极尽缠绵的金红色草原。郝春走走停停,忍不住撮唇聚哨,哨音掠过幽蓝湖面,惊飞了大片栖息的沙雁。

  “阿春——!”

  遥遥地,似乎有人在唤他。那声音起初只得一声,后来在山谷间回荡,就变成了千军万马般吵闹。

  吵的他脑壳疼。

  郝春不耐烦地皱起两道聚翠浓眉,丹凤眼一挑,笑不嗤嗤地朝湖对面吼道:“你丫躲在对面作甚?还带着人手?”

  先前说话那人停了停,随后是马匹骆驼迤逦行来的脚步声,伴随昆仑山脚下原著民们腔调古怪的歌声。

  这家伙,每次来都这么大排场。就连夜里摸去他宫殿时都得随从数百,呵,倒真是个讲究人!

  郝春笑不嗤嗤地手搭眉骨,见遥遥地一对骑兵逼近,蹚水过湖面。马蹄溅起大片雪白水花,阳光异常明亮,湖面却忽然隐隐然有水色雾气一般。雾气中隐约现出七头白象,象背上安置鎏金莲花座,骑象人靓妆锦服,分行两侧,中央簇拥着辆悬挂八角金铃的辇车。辇车后头又有许多人执高旗大扇,旗面绘龙虎山河,一个身穿雪白纻罗纱衣的美少年端然坐在辇车内。

  冷风吹动车内美少年松墨烟似的长发,露出半张脸,容颜完美如尊玉人。

  辇车内的美少年长眉入鬓,眼神漠然,正是陈景明。

  郝春怔愣了一瞬。

  “阿春,”陈景明坐在辇车上招手唤他,薄唇微微噙笑。“让你去沙山等我,你怎地总是不听话?”

  郝春呼吸促急,缠着乌黑马鞭的手指也不自觉微抖。像,太像了!此时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陈景明,赫然与永安十年他在长安城郊外洗野澡时梦见的那美少年一模一样。两人相好了十年余,到今日他才算当真见着这“梦中人”的模样。

  陈景明诧异挑眉,探身望着他。“阿春?”

  “嗯?”郝春有些神思不属,愣了愣,勉强勾起嘴角,龇牙咧嘴地笑了一声。“你怎地从湖那边过来?”

  “候你不至,只得来寻你。”陈景明说话时依然含笑,又催促道:“这附近景色不错,你且上来,你我今日一道走走。”

  ……走走?就这家伙的尿性,怕还不是与往常一般,就是偶然在这寻了个作乐的好地方,要幕天席地地,压着他这样那般。

  郝春龇牙笑了一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哈。“爷今日懒,身上不爽利。”

  陈景明果然急了,探身望他,蹙眉道:“你这肺经儿的老毛病,我都替你治了寻到七株雪莲,怎地余毒还未能清?”

  顿了顿,又道:“不能吧?姜九郎来信说……”

  郝春翻了个白眼,一脸吃味。“他说的你就信啊?合着姜九郎放的屁都比爷爷我香!”

  陈景明怔了怔,随后缓缓地轻笑出声,冷玉般的眉目俱是温柔意。当着一众南疆蛮人仆从护卫,陈景明悠悠地叹了口气,扬眉笑了。“这世上,阿春最香。”

  “啧,”郝春叫他这句话夸得全身麻酥酥,哪哪儿都不自在。“咱圣师嘴里夸起人来,真是爽的让人裤子都没得穿!”

  陈景明扬眉笑得愈发意味深长。“怎么,阿春你居然还想穿裤子吗?”

  郝春转身就逃。

  他边跑,还不忘边高声叫嚣了句。“呸!小爷我、我今儿个是出来看景的,没空陪你办事儿!”

  “哈哈哈哈……”

  从陈景明随从队伍里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陈景明也勾起唇,无声地笑了笑,修长手指往郝春逃开的方向一指,淡淡地道:“王又不肯治病了。去,你们且把他押去帽儿山。”

  “是!”

  在南疆这地界,圣师的威望远胜于昆仑王。陈景明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那批随从立刻如虎狼般纷纷策马骑象地围拥过来,撵着郝春跑。

  郝春两条腿再长,也跑不过这些个畜生,没多一会儿就被围住。啧,就是他这昆仑王当得再怂,他也不能叫这个“伪圣师”陈景明的蛮子扈从们给逮了。郝春一把掀开雪白头巾,抻长了脖子,叉腰瞪眼地朝人群外的陈景明怪叫。“喂!你这家伙,到底怎么个意思?”

  陈景明悠然坐在辇车内,长眉微挑,勾唇笑了一声,笑声异常凉薄。“怎么个意思?王怕是又给忘了,王这一身旧疾沉疴,须日日治!”

  此日非彼日。

  郝春立刻又怒了。“你丫就是头畜生!”

  陈景明慢悠悠地抬脚下了辇车,早有人躬身蹲在下头替他搭脚,又有几个人扶着一身雪白纻罗纱衣的陈景明移步来到郝春面前。

  陈景明自打做了南疆人的圣师后,容貌不轻易显露,眼下也隔着层薄纱,琼脂鼻下半遮。他天生容姿异于常人,总带着些清冷气,但他挑起郝春下颌的时候,言语却异常下流。“侯爷,你逃不掉的!要么幕天席地地做,要么,当着这些人……?”

  嘶!

  郝春当场倒吸了口冷气,暗恨自己又大意了,刚才那批自家随从不该遣走。但就算不遣走,那批人估计也更愿意相信陈景明。何况陈景明一直打着替他治病的名义!

  郝春恨到咬牙,扬眉怒目,脖子梗的特直,脖子上青筋直迸。“小爷我今日就是不高兴做!”

  被拒了,陈景明也不恼,修长手指轻轻摩挲这厮的下颌,语声含笑。“只可惜,由不得侯爷你不高兴。”

  三四十个人围着他,郝春自然也跑不掉。他倒不是不能打,只是一则这些蛮子都是跟随陈景明住在圣山上的,打了,就犯了众怒;二则么,也犯不着,他和陈景明厮混在一处,早就是人尽皆知的宫廷秘辛。应天. 朝帝君有旨,赐他与陈景明为夫夫,这事儿早就伴随着南疆开市传遍天下。但凡有草儿生长的地方,就有关于他和他的流言。

  郝春眼珠子一转,嘻嘻地笑了声,露出两粒雪白尖尖小虎牙。“喂!爷跟你说过没,今儿个,原本是个特殊的好日子。”

  陈景明那双深不见底的点漆眸一动不动,紧紧盯着他,嗓音微哑。“……哦?”

  “你把这些人都遣开,爷就同你说。”郝春顿时神气活现。

  陈景明静静地望着他,数息后,轻轻地挥了挥手。他身边那些个蛮子扈从们果然作鸟兽散,纷纷牵马的牵马、御车的御车,嬉笑着散开。象背上那些锦衣美童子唱起悠扬的长歌,在日头底下缓缓地绕过沙山湖泊,往圣山方向去了。

  郝春大松了口气,冲陈景明招招手。“你丫凑近些!”

  陈景明不动声色,反倒警觉地往后退开了半步。“侯爷你莫要作死,若是……”

  这句“若是”还没能说完,嘭地一声,陈景明就被郝春玩了个过肩摔,恶狠狠地砸在沙坑。沙是从两人身后的帽儿山泻下来的,细密绵软,在日头底下隐隐然透出极淡的金色。陈景明一袭雪白纻罗纱衣沾了细沙,撑着身子,仰起头,冷玉般的脸写满错愕。

  “哈哈哈哈哈!”郝春笑得格外舒爽,搓着手,乌黑马鞭习惯性地缠在腕骨,龇牙咧嘴地露出小虎牙。“让你成日家弄我!”

  陈景明也慢慢地笑了。“哦?侯爷是不是以为揍了我,就不必被我弄了?”

  “呵!你丫就不能让我弄一次?”郝春满脸不是滋味,龇牙咧嘴地忿忿。“从来都是你在上头,凭什么啊你?”

  陈景明笑了笑,慢慢地掸衣起身,望着郝春静静道:“难道下官伺候的侯爷不舒爽?”

  ……爽,还是蛮爽的。

  郝春打死不肯承认这点,睁着眼睛说瞎话。“屁,那就是你丫仗着当年在西域救过我一回,要不爷爷我能让着你?”

  陈景明脸色变了变。刚才他被郝春掀翻,遮面的薄纱面巾掉了,眼下皮肤便有些惨白,墨发里沾着沙与尘。他久久地凝视郝春,抿唇道:“你我二人远避世事,来到此处,难道侯爷竟然一直当这是对下官的报恩?”

  郝春哑巴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