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渣一世界 第89章

作者:十一有闲 标签: 虐恋情深 相爱相杀 穿越重生

  穆鸣现在已经是出窍期,而戴柳还没有突破元婴,彼此间足足差了两个大境界。所以他想要不被戴柳发觉,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戴柳坐着滑竿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买了点镇上的特产,这才离开了小镇。

  北海秘境开启之前,各宗门都会划下自己的据守地盘,这个小镇是属于昊元峰的,合欢宗的根据地却在另一个镇上,戴柳此番过来,只能算是观光和串门儿。

  穆鸣跟着戴柳离开了小镇,来到了野外的官道上,眼瞅着四下无人,便悍然出手,将戴柳从滑竿上摄去。

  抬滑竿儿的那两个小伙子,正是戴柳的炉鼎。

  这俩好端端的抬着滑竿儿在道上走着,忽地觉得肩膀上一轻,然后就发现,戴柳从滑竿的座位上消失了。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小伙子放下滑竿儿,在原地愣了半响,心里很有些忐忑不安。

  他们两个是签了身契的炉鼎,相当于戴柳的奴仆,在宗门地位低下。如今戴柳忽然失踪,他们两个却毫发无伤的回去,怕是脱不了干系。说不得,就会遭受到什么残酷严苛的对待。

  两个人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相同的意愿。

  签下卖身契、成为戴柳的炉鼎,他们各有原因,但都不是心甘情愿的。

  现在对他们来说,既是个困境、也是个机会。

  在合欢宗签的身契,并不像凡间那样,还有个官府留存档案、可以追查逃奴,都是被修士们自己捏在手里。

  戴柳若是真的从此彻底消失,就不会有人来追究,他们这两个无名炉鼎的去向。

  而两个大男人,身体健康、有手有脚,天下哪里去不得?

  一念至此,两人再不犹豫,转身朝着与合欢宗地盘相反的方向,快步而行。

  另一边,戴柳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色便不再是野外官道,而站在了片茂密的松柏林里。

  这里的景物她十分陌生,根本没有来过,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就忽然到了这里,不由得心里发怵,脸上露出恐慌害怕的神情。

  “哟,这就怕了,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

  下一刻,一个白白净净,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穿着袭青色长衫、头戴儒巾,足蹬方口布鞋,做儒生打扮的清秀男子出现在她面前。

  慕鸣虽是于昊元峰修行了近两百年,却始终没有换上过道士衣冠,而是一直保持着从前的读书人打扮。

  由于之前四道人的事情,差点要了穆鸣的命,泰平散人对穆鸣有些愧疚怜意,所以在方方面面都多有包容忍让,这些小节也就不做强求,一直由着他去。

  也因为如此,戴柳并不能从他的衣冠上看出什么信息,无法辨别他是属于哪个门派的人,于是抖着声音道:“你、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活没活够。”穆鸣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模样清秀温润之极,“说吧,镇玄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戴柳朝穆鸣望过去,发现她根本就看不出来这个男人的境界,心里知道她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而以她阅男无数的经验,也非常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对她怜香惜玉、手下留情。

  于是不敢心怀侥幸,老老实实道:“镇玄真人他……已经堕魔。”

  穆鸣闻言,很是吃了一惊。

  因为陆维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对镇玄有什么好感。但在他的心里,镇玄却一直是除魔卫道、正气凛然的形象。

  从初遇之时,镇玄斩杀邪道士,救下他们的那一刻起,这个印象便根深蒂固。

  这样的镇玄,竟然会堕魔?

  然而,穆鸣纵然内心吃惊,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辨喜怒的看了戴柳一眼,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戴柳忙道,然后伸出葱管般的手指,揭开眉间的那枚金花钿。

  金花钿下,是一片光洁细腻的皮肤,什么痕迹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戴柳是个投机者,还很欺软怕硬~~

  今天有木有粗长,小妖精们~

第114章

  这女人贪生怕死是真,胆大包天却也是真。

  “奴家素日里,对各门各派的大能都有所关注。还因而编撰了些他们生平的册子暗中贩卖,在低阶修士们当中卖得不错。”戴柳为了取信于穆鸣,继续道,“镇玄真人在百余年前低调神秘,几乎从未下过雪山顶,一心向道;近百余年来,却四处搜刮天材地宝、魔门秘籍,频繁杀戳,经常一夜间就屠人满门,简直令魔道闻风丧胆,与之前判若两人。”

  穆鸣看了一眼戴柳,暗忖,这女人倒是颇有几分心计。

  “实不相瞒,奴家根骨资质皆平平,却又不甘心一生困顿于此。搜集各门各派大能的生平、关注他们的动向,也是为了给自己牟一些好处。”戴柳说到这里的时候,眉眼低垂,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依奴家所知,镇玄真人素来穿戴简朴、不喜浮华,这次出现在北海秘境之畔,眉间却多了一块蓝晶坠饰,此事甚为奇怪。”

  “联系到镇玄真人之前的所作所为,所以奴家便去诈了一诈他,若他未曾堕魔,便只会认为奴家是在勾引他。奴家是合欢宗的长老,平素勾引人是常事,只能算是有些唐突冒犯,算不得什么大罪过。”

  “若他已经堕魔,便会认为奴家是他的同道中人,接受奴家的相认与索要物品。而就算如此,依眼下众门派聚集北海的环境,镇玄真人势必不想把事情闹大,奴家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这个风险在奴家看来,值得冒。”

  戴柳一五一十交代完之后,紧张地看着穆鸣,等待他的裁决。

  “不错不错,有勇有谋。”穆鸣击了几下掌,以示欣赏,“既是如此,你可愿与我去做个见证?毕竟北海秘境六百年才开启一次,是整个正道的大事,若混进了心怀不轨的魔门人物,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戴柳是个千伶百俐的人,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看不出来,穆鸣与镇玄有私怨?

  她此刻小命儿就捏在别人手里,哪还有什么选择,于是连忙点头附和:“除魔卫道,是我等的本分,自当如此。”

  ……

  镇玄为戴柳的事情,烦恼了两日。不过逐渐的,他也就想开了。

  戴柳既然敢于向他敲诈勒索,难免没有什么后手;在这样的时期与环境,若是他真的去杀她,万一她将此事声张开来,便是得不偿失。

  而戴柳既然和他一样是堕魔者,在事情没有弄到你死我活撕破脸的时候,她就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捅出去,因为此事对她也是有害无益。

  换而言之,他和戴柳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镇玄本来就不怎么凭借外力修行,洪宸老祖虽然因为偏宠他,在闭生死关之前,把装有毕生累积财物的芥子空间都留给了他,对他来说却是可有可无。

  她无非就是想向他索要一些东西,满足她便是。

  凡人有句老话,蚀财免灾,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意思。

  镇玄既然把此事想开了,便不再多做烦恼,继续安心和陆维一起在小镇上生活,每天逛逛街什么的,过得甚是惬意悠闲。

  就这样,半个月一晃而过,期间风平浪静。

  然而他却不知道,远在天边,此刻每一个在昊元峰留守的高阶修士,心里都掀起了狂风骤浪。

  昊元峰的现任掌门,道号镇黎,正是镇玄的大师兄。

  此刻,镇黎坐在昊元殿的主位之上,两侧侍立着昊元峰留守的诸位高阶修士,朝跪在下方的戴柳望过去,缓缓开口:“你说的可是真?”

  作为天下第一正道仙门,掌门聚集部众议事的主殿,昊元殿金碧辉煌、规模宏大,看上去竟比当今天子上朝的金龙殿,还更要奢华庄严。

  戴柳一扫往昔烟视媚行的模样,梳着简单的道髻,穿一身黑灰相间的道姑装,端端正正的跪着,看上去极为正经,垂下眼帘道:“奴家敢以性命担保。”

  镇黎吁出口长气,他和在场的大部分高阶修士一样,虽然听戴柳这样说,但实际上还是半信半疑。

  虽然这几百年来,他没有跟镇玄怎么接触,但镇玄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是清楚的。

  由于镇玄天资过人,打小长得又冰雪可爱,师尊十分偏宠于镇玄。

  明明镇玄是最后一个入门的,明明他才是大师兄,明明他对师尊更加恭谨孝顺,师尊却把衣钵、以及所有的身后财物都留给了镇玄。

  并且教镇玄长住雪山顶、将雪山顶划作禁地,不使镇玄受到任何俗事打扰,能够更好的一心参悟大道。

  他呢?他得到了昊元峰的掌门之位,听起来不错,每日却只是打理一些门内的琐碎事务,以便让镇玄能够更好的清净修行。

  这不,就连六百年一次的北海秘境开启,也必须要镇玄带队方能成行,以震慑天下宗门。

  他这个掌门,却只能以坐镇的名义,留守在昊元峰。

  自师尊闭关的数百年来,他为了昊元峰费尽心血、支撑门户。论地位和名望,镇玄却超于世外,远远高于他这个昊元峰掌门。

  也正因为师尊的偏宠,事事处处都为镇玄筹谋规划好,所以养成了镇玄看上去冷傲而高高在上,实际上却单纯至极、不知世事的性子。

  这样的镇玄,真的会堕魔吗?他又是为了什么而堕魔呢?

  师尊与镇玄感情很深,镇玄也是唯一师尊在闭生死关之际,允许前去探视交谈的人。

  如果师尊还在的话,镇玄是不会堕魔的。

  但是……假如师尊不在了呢?

  镇黎一念至此,长身而起,开口道:“此事关系重大,又空口无凭,必须交由师尊裁决。”

  “诸位,看来眼下不得不夺情破禁,随我去雪山顶上走一遭了。”

  众高阶修士闻言,齐齐躬身行礼,道:“谨遵掌门号令。”

  穆鸣亦在这些高阶修士的行列中,朝着镇黎礼拜。

  他虽与镇玄是情敌,但实际上这些年镇玄对陆维如何,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的内心深处并非真正讨厌镇玄。

  这一个瞬间,穆鸣忽然有些后悔。

  然而事情既已被推进到了这步,于他于镇玄,都再也没有回头之路。

  ……

  这天,镇玄正和陆维在家里玩投壶,忽然收到掌门镇黎传来的讯息,说是让他暂时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回昊元峰奔丧。

  能让镇玄回昊元峰奔丧的人,只有一个

  他的师尊,洪宸老祖。

  收到讯息之后,镇玄就知道,洪宸老祖坐化的事实已经被确认。

  若是换了有些心眼儿多的人,现在就会猜测,雪山顶明明是昊元峰禁地,镇黎是怎么有胆子进入其中,确认洪宸老祖的生死?

  而为什么又要于现在,这个北海秘境即将开启的关键时刻,将之公布于众,还要操办丧事,而不是暂时隐瞒起来?

  镇玄却毫无怀疑,只是牵着陆维的手,悲伤道:“师尊……果然去了。”

  其实在百年前,洪宸老祖不再回应镇玄的时候,镇玄心里就隐隐约约的知道这一点。或者说,他实际上是最早知道这件事的人。

  只是他与洪宸老祖师徒情深,不肯真正承认。

  直到这一刻,避无可避。

  陆维感受到他的悲伤,将他搂入怀里,用手上下抚摸他起伏的脊背,以示安慰。

  于是当天,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了斩衰孝服,便以缩地成寸之术返回昊元峰。

  刚踏入昊元峰的地界,就看见平常总是关着门静修的道士们,身穿麻衣孝服,成群结队的在山间来来往往,举行各种仪式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