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书坊 第38章

作者:洋葱怪 标签: 系统 种田 穿越重生

“那就……开始吧。”郑九畴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开始写?”

“不,你跟我来。”宋凌霄道,“我们去见一个人。”

……

宋凌霄见的是梁庆,见到梁庆的时候,后者脸上的表情相当一言难尽。

显然,他查到双彩釉的消息了。

双彩釉是个假名,没人知道她的真名是什么,她还有另外一个假名,一个闻名京州的假名——李釉娘。

京州花魁,满金楼的台柱子,琴艺超绝,独得当今皇上宠爱的名妓——李釉娘!

得到这个消息,宋凌霄也出乎意料,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无法将他与林御史对峙那日,垂帘之后,又聪慧又狡黠、善解人意、弦上应和的琴女,和肆意玩弄郑九畴的真心、榨干他的钱财、又把他一脚蹬开的狠心女人联系在一起。

“宋老板,我这可是看在咱们俩这么深的交情上,才如实告诉你,我劝你还是收手吧,李釉娘那个女人,是碰不得的。”一向什么话都敢说的梁庆,此时也用上了讳莫如深的语气。

那是,皇帝的女人,当然碰不得,虽然说是花魁,人家住着独栋小别墅,谁来了都不伺候,连梁庆都不敢叫她营业。

啊,怎么办!宋凌霄感到一阵头痛,难道,他的第一本通俗小说,就要胎死腹中了?

出一本给皇帝戴绿帽子的书……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宋凌霄身边,从进来到现在,一直保持沉默的郑九畴,突然说话了:“我能见一见她么?”

梁庆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坐立难安,无他,任谁在大白天屋子里戴着一顶头从罩到脚的席帽,都会引起其他人的不适。

此时宋凌霄身边的这个人,就是如此怪异的打扮,梁庆屡次眼神示意宋凌霄,让宋凌霄介绍一下,后者都像没接收到他的信号一般。

现在,梁庆回过味儿来了。

这踏马就是给皇帝戴绿帽的英雄!李釉娘的老情人!凌霄书坊的第一名签约作者!兰之洛巨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WEREWOLF-J的地雷x1,@975的地雷x1~感谢伊诺轩的营养液+5,@975的营养液+5,哞一的营养液+3,夭夭的营养液+3,冽慕初的营养液+1~

第32章 宋导的打脸爽文

  想也不用想, 梁庆当然拒绝了郑九畴的请求。

毕竟他在宋凌霄那只是兼职,满金楼才是他的主业,没有人傻到会为了兼职搞死主业的吧。

宋凌霄领着郑九畴出来, 郑九畴的情绪仍然陷在激动之中,眼睛里又爆出一片红血丝, 人也不说话, 只是死死地盯着满金楼的屋檐, 好像想把瓦片看出个洞来。

“她就在这里。”郑九畴说, 又重复一遍, “她就在这里。”

宋凌霄拉着郑九畴:“你……如果见到她,打算怎么办?”

“我要问问她, 为什么那样对我?”郑九畴说, “她的心肠是不是石头做的,石头里装着蛇蝎?”

看着郑九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显然三年的时间, 没有让他的仇恨化解,还变得更加剧烈了。

不过, 任谁被骗成这样, 也只会比郑九畴更愤怒吧,宋凌霄想到了自己一千块钱的手机在公交车上被偷了那一次, 如果被他找到小偷, 他真能跳上去打爆对方的狗头!

但这还不够, 按照宋凌霄的计划, 郑九畴的小说, 必须有一个环节,就是打脸!

没错,就是这么俗套。

只有报复了三年前的双彩釉, 才能让这本小说好看。

但要说,当街把双彩釉打一顿,那叫报复吗?那不叫报复,那叫法制咖。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郑九畴当年在感情上受伤,那就要在感情上把双彩釉渣回来。

打脸双彩釉,首先需要郑九畴动机充足,意志坚定,现在郑九畴的动机是挺充足的,符合条件了,可是他的意志坚定吗?

宋凌霄能看得出来,郑九畴其实是个意志不那么坚定的人,他表现出来的抗拒和坚持,其实只是为了保护他软弱的内心,三年时间,都没能让他从京州雪冷的阴影中站起来,假如放在陈燧身上,早就把双彩釉踩到地里去了。

啊,陈燧……宋凌霄今天又没去国子监,还是没跟他道谢,算了,还是眼前的事比较急。

刨除掉双彩釉就是李釉娘这个蛋疼的设定,郑九畴想要从感情上报复她,必须坚定不移,不受多余的信息影响,演技要真,下手要狠,就这一点而言,郑九畴真是差了双彩釉十万八千里……宋凌霄其实很怀疑,真让他俩见到面,郑九畴会不会一下子就跪了,旧情复燃,如火如荼,人家勾勾手指,他又哭着原谅人家了。

害!

“我问你三个问题。”宋凌霄说,“既然我已经上了贼船,六千两银子也扔出去了,不听见个响,我总是心里不爽。”

“……啊?”郑九畴迷惑地看着宋凌霄,什么六千两银子。

“你有没有想过,双彩釉是被鸨母从小养大的,从小就灌输必须给自己卖个好价钱这种思想的?她可能本性并不坏,还很可爱。”宋凌霄一边问,一边观察着郑九畴的反应。

“那与我无关。”郑九畴闭上眼睛,“她的际遇如何,是她的事,欺骗我,是她的选择,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就该出来承担后果。”

“第二个问题,如果她不骗你,就要被鸨母拉去接客,可能会非常悲惨,为了保住自己,她不得不和鸨母合起伙来骗你……”宋凌霄还没说完,郑九畴就睁开了眼睛。

“那鸨母也太可恶了!我们必须报官!”郑九畴愤愤地说。

行,完犊子,第二个问题都没过。

“但是,她得救了,谁又来救我呢?我要的不多,只要她尝到和我一样的痛苦!”郑九畴嘶哑着嗓子说道。

还好,有戏。宋凌霄松了口气,看来三年时间,让郑九畴的思路清晰了不少,他问出第三个问题:“如果她付出了代价,诚心向你忏悔自己的错误,你会不会为了保护她,就单方面毁弃和我的契书?”

郑九畴怔了怔,他开始意识到,宋凌霄不是随随便便问这三个问题的,宋凌霄已经想到了很远的地方。如果是三年前刚被抛弃的他,遇到这三个问题,一定会犹豫的,那么这本书,就做不成。可是三年过去了,三年中,双彩釉成了皇帝宠爱的女人,京州的花魁,李釉娘,她毫无心理负担地度过了飞速上升的三年,从没想过要找郑九畴。

郑九畴就在洒金河的桥洞下,而李釉娘就在洒金河的绣楼中,想要找到他,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想到此处,郑九畴心灰意冷,反而露出一个绝望的笑容:“如果宋公子能够帮我实现愿望,报复李釉娘,我愿意将一切写下来,让天下人都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我的父亲从小教育我,敢做就要敢当,如果害怕众人议论,身败名裂,当初就不该做出那般无耻的事情。”

“好!”宋凌霄一把握住郑九畴的上臂,赞许地拍了两下,“记住你今天的话。”

……

宋凌霄和郑九畴从洒金河上走过,一边走一边商量后续的计划。

与此同时,满金楼后院的绣楼之中,临窗位置,一名身披素纱衣的窈窕女子手扶窗棂,极目远眺,洒金河的粼粼河水向城南流去。

“姐姐,今天洒金河的桥洞里的乞丐,还是一十八个吗?”一个揶揄的声音传来,“哎呀,会不会少了一两个,毕竟冬天快来了呢。”

“厌厌,闭嘴。”素纱女子头也不回地斥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名身姿窈窕的素纱女子,就是闻名京州的花魁李釉娘,而她身后正在收拾桐琴的苦瓜脸小丫头,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厌厌。

李釉娘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有自虐体质,自从她得了皇上恩宠,楼里那么多干净的小丫鬟给她挑,她放着听话乖巧又可爱的不挑,偏偏给自己挑了个祖宗。

“姐姐今天看的时间格外长呢,”小丫头好像没听见李釉娘的呵斥,继续自说自话地吐槽,“厌厌把桐琴擦了十八遍,姐姐还没看完,天一黑,厌厌就没法擦窗户了。”

“这还没到午时,哪儿来的天黑。”李釉娘终于忍不住回过头,看见屋里的小丫鬟举着块洁白无比的抹布,腮帮子鼓鼓的,好像在生气,又像在嫌弃什么。

小丫鬟天生就是这副不讨喜的表情,满金楼这样规格的青楼,本来是不会买这种“残次品”的,但是人牙子说小丫鬟一直卖不出去,就做个搭头,搭给他们了。

这一搭,就搭给了李釉娘,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李釉娘根据她的表情,给她取了个名字——厌厌。然而,在那些文人雅士听来,却认作是《诗经》里的句子“厌厌其苗”,都认为这名字取得极雅,不愧是李釉娘的手笔。

厌厌瞥了一眼李釉娘,开始把洁白的抹布按在桐琴上:“厌厌也没擦完第一遍,等厌厌擦完十八遍,天就黑了。”

李釉娘气得够呛,指着她点了点:“你也好意思说,每天都在那里偷懒,谁让你把琴擦十八遍了,走走走,去院子里扫落叶去,老娘今天不想看到你。”

“姐姐,作为全京州男人的梦中情人,你不可以自称‘老娘’。”厌厌眨巴着大眼睛,一边说,一边扔下抹布,蹦蹦跳跳地下楼去了。

李釉娘深吸一口气,从窗口看着厌厌下楼踢叶子、抠树洞、捡石子。扫地是不可能扫地的,永远都不可能扫地的。

“死丫头,老娘早晚要把你送人!”李釉娘揉了揉岔气儿的细腰,继续撑着窗口往远处眺望。

洒金河街上那个蓬松的狮子头不见了呢。

……

宋凌霄蹲在墙根下,瞄着路中间的青石板,比比划划。

郑九畴也跟着他蹲成一排,奇怪地看着他动作:“宋公子,你这是……?”

宋凌霄比划完,似乎确定了一个方位,他拿出一把小刀,在地上刻了一个记号。

“宋公子?”

“哎,”宋凌霄收起小刀,回过头,笑着对郑九畴说,“看见了吗,就是这块地方。”

“这块地方怎么了?”郑九畴摸不着头脑。

“那绣楼对着洒金河的窗口,正好能看到这块地方。”宋凌霄拍了拍郑九畴的肩膀,“这里,就是你未来的舞台。”

郑九畴明白了:“你是说,李釉娘在自己楼上,能看见我?”

“现在看不见,有墙挡着,是视野盲区。”宋凌霄说,“我之前因为卖押题书的事儿,偶然间得到机会上了李釉娘的绣楼,当然,当时没见到她,不过,我从绣楼窗户往外看了,正好能看到从这里数第三块石板的位置,一直到河边。”

“原来如此……”郑九畴沉吟道,“那我该做什么呢?”

“你要卖惨。”宋凌霄说,“越惨越好,具体我还没构思出来,话说,你现在最害怕什么?”

郑九畴一脸懵逼。

“这里人多眼杂,走,咱们回去商量大计。”宋凌霄冲郑九畴挤挤眼睛。

郑九畴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李釉娘面前卖惨,他已经够惨了,沦为叫花子,还当众跳河,什么惨事儿没干过,也没见李釉娘从她的绣楼上下来,来救他一救。

一想到过去许多时候,也许李釉娘就在楼上看着他,看着他在洒金河畔狼狈不堪地求生存……郑九畴恨得胸口发紧,不由得重重捶了一下心脏。

但是,宋凌霄说了他有办法,郑九畴决定顺着他试试。

如今,乡试放榜在即,郑九畴最怕的就是落榜——虽然可能性特别大,乡试一旦落榜,意味着他又要等三年,他可能等不起了。

第二怕的就是他爹上京述职,外省官员进京述职,本来是三年一次,这一次因为皇帝修建宫室,往后推了半年,算算时间,他爹郑广宗也快到了。

儿子进京考试,本来最多一年就回来了,结果三年都没回家,没音信,郑家早就急死了,想必中间也派了人来找郑九畴,可是家人哪里知道郑九畴会在洒金河畔乞讨呢,自然是没找到。

郑九畴也没脸见家里的人,他根本没法解释,为什么他带着万贯家财来到京州考试,结果乡试乡试没考上,家财家财全败光……这三年来,他最怕的就是熟面孔,街上看见和他爹差不多身形的人,他都会吓得手脚麻痹,走不动道儿。

第三怕的么,就比较稀松平常了,他怕生病。他看不起病,只能捱着,幸亏他底子好,三年来也没生什么大病,只是手脚生了些冻疮,看起来惨了点。

“好,很好,这三条咱们都安排上。”宋凌霄,不,此刻应该称呼他宋导,宋导摸了摸下巴,心中有了主意。

郑九畴:???

“不急,咱们不急,这几天你先把你经历过的事情写一写,等到乡试放榜那天,我们再上重头戏。”宋导给郑九畴倒了一杯热茶,“你好好休息,养好体力,这样上戏的时候,才能全情投入,只要这出戏演好了,咱们的复仇正片就可以开始了。”

听到“复仇”二字,男主角·郑九畴一个激灵,胸中情绪翻涌,重重地点了点头。

……

距离乡试放榜还有几天,宋凌霄一边筹备放榜当天的演出,一边斟酌起答谢陈燧的谢礼。

谢是肯定要谢的,毕竟救命之恩,但是时间拖得有点久,口头致谢似乎已经弥补不了这两天的怠慢,宋凌霄决定,在回到国子监点卯之前,给陈燧买件东西,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不管将来能不能成为朋友,至少不要留下嫌隙,宋凌霄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