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变成了omega 第40章

作者:薛不盐 标签: 校园 ABO 甜文 穿越重生

  两个人都在说废话。

  盛褚当然知道傅远南没睡的原因,傅远南明天早上乘坐十二点的飞机回家,因此他八点就要出发,坐两个小时的出租车去往机场。当然,傅远南也能猜出盛褚大半夜在干嘛——多半是在打游戏。

  可是,废话偶尔也具备意义。人类说废话并不是为了传达有效信息,仅仅是为了占据某个时间的碎片,通过肢体、表情、眼神,将冰山沉在海里的八分之七坦白。

  盛褚站在原地看了傅远南一会。

  杯子被握在掌心,放走蒸汽*,路过盛褚的下巴,想去眼睛里流浪。

  傅远南被盛褚看得喉头一梗,从整理中抬起头来:“你是……想说些什么吗?”

  盛褚笑了笑,说:“没啊,就是,回去玩到好玩的记得给我分享。”

  “没有好玩的,不过可以给你带点吃的吧。”傅远南蹲在地上勾起嘴角,“或者,你来玩几天好不好。”

  “我还有六篇作文。”盛褚说,“不过你这个提议让我觉得很不错,我考虑考虑。”

  “傅远南的家很大,有客房……”他话没说完,就被盛褚自然而然地接下去:“也许会有花园、喷泉,可那是傅远南的,不是你的,这里更像你的家。”

  “我等你回家。”盛褚说。

  傅远南蹲在地上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猛地站起来,跨过摊着的箱子,来到盛褚的眼前。他的背影挡住了光线,于是阴影覆盖下来。

  他抽掉盛褚手里的杯子,顺手放在书架上:“你明天会送我吗?”

  盛褚舔了舔嘴唇,微微扬起下巴,轻笑道:“上班呢,别做梦了。”

  “那行。”傅远南的头一点点往下坠落,把人禁锢在门板上,鼻尖抵着鼻尖厮磨,“给我一个……晚安吻吧。”

  傅远南又在蛊人了。明明箭在弦上蓄势待发,是难以拒绝的架势,然而却非要让信徒以为自己是心甘情愿奉献。盛褚抱怨,也许是嗔怪:“那我还能说不行吗?”

  他用的是气声,呼出的气都被聚拢在二人唇齿中间。

  傅远南就这样把嘴唇贴在盛褚的嘴唇上,说:“那我……亲了。”

  他们从来没有过这样温柔的吻,礼貌地用舌头去试探彼此的牙关,撬开,然后纠缠。傅远南撑在房门上的手逐渐滑落,直到捧着盛褚的脸,然后又落下去,把盛褚垂在身侧难以安放的手摆放在自己腰间。他甚至能分的出心来调侃盛褚:“你怎么连接吻都不会?”

  盛褚大言不惭地说:“有吗?为什么不是你的问题?”

  “当然是你的问题。”傅远南耍无赖,“你都没有主动吻过我,可见你压根不会。”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逻辑?盛褚晕乎乎。他恨激将法,激将法每次都能让他上当,于是便仰仰头,又把自己已经被吻的湿漉漉的嘴唇送过去,轻轻碰了两下。

  傅远南笑起来:“我对这样的投怀送抱感到非常满意,希望下次还能有这样的服务。”

  盛褚说:“……我顶你大爷的。”

  但他没有松开搂着傅远南的手,两个人静静面对面站了一会,傅远南开口:

  “我没有名字,唯一拥有的可以用于标识个人身份的东西,是一串机器编码。你喜欢叫我什么都可以。”

  “名字是你给的,特殊的,永恒的,用于证明我在你这里留下的痕迹的唯一证物。”

  似在呼应之前的话,他所介绍的,所能容身的地方,统统归属于傅远南,而不是编号co-278297。这些都是他偷来的。他邀请盛褚去玩,也不过是狐假虎威,借了本来那个人的名义。

  傅远南很少有说话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时候,可奇异的是,盛褚听懂了他无处可归的惶惑。

  盛褚的手从他的腰际一路攀上肩头,再到捧

  着他的脸,很认真地告诉他:“没关系……在我这儿,你永远都可以是傅远南。”

  作者有话说:

  是塞了陶瓷碎片的糖,有一些刀的影子。

  哪能那么容易放过你们呢,是吧?

  *灵感来源于自张悬的一段话,原话是这样的:

  “诗人放过夜里的笔,眼睛放下相机,一杯热茶留在客厅,放走蒸汽。我们除了和彼此相伴活在当下,不肯再做别的事情。吾爱,人心不需要印证,如同世界上唯一的我们,像是想家的根不用泥土,他自己生长,活着,我深爱你,这就是我的生命。”

第57章 牛奶

  八月中旬的时候,盛褚的兼职工作告一段落。还有一个礼拜开学,他忙着补自己的作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正在家里研究风向玫瑰图的时候,自己家门铃响了。

  会拜访他家的人不多,盛霓社会关系简单,盛褚更是不会请人来玩。而且来他家的人鲜少有人用门铃。比如盛褚自己平常没带钥匙,只会咣咣咣敲门让傅远南或者他妈给他开门,所以门铃在大部分时间都是作为摆设的存在。

  傅远南提前回来了?

  可傅远南压根不是那种会没带钥匙的人。

  盛褚带着疑虑开了门,来人是一楼的大爷。

  大爷平常很爱干净也很会打扮,今天穿的是老头背心,外面盖了件深色衬衫,长裤垂到鞋面上。盛褚刚想把人迎进来,大爷就摆摆手说不必了。

  “小孩,我要去我女儿家住一阵子,拜托你养养牛奶成吗?”大爷扶着墙的手轻微地发颤。盛褚一开始并没有特别注意这桩事,他只是在想,大爷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他也不知道大爷的名字。他和大爷仅仅是因为牛奶彼此混了个脸熟,人和人的关系或深或浅,总是依赖缘分存在。

  “我叫盛褚……另一个小孩叫傅远南,大爷您叫我名字就行。”盛褚笑着做了自我介绍,“至于牛奶,代养几天肯定没问题。”

  他生前养过一只猫,有经验。猫不像狗,不跟人亲,也不需要人带着下去遛弯,其实养起来还是很方便的。跟盛霓打个招呼就行了,盛霓想来也不会介意,在这点上,他和盛霓一脉相承的热心肠。

  大爷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动了动,似有什么要说的话而未出口,最后只是轻轻招了招手,扶着楼梯的扶手往下走:“我老咯,抱不动牛奶喽,你下来一趟,把牛奶的东西搬上去吧。”

  说着就走到楼梯拐角处了。

  盛褚忙返身回去拿了把钥匙,揣进运动裤的兜里,跟着下了楼。

  彼时牛奶正在楼梯口蹲着,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毫不知情。大爷招招手,牛奶就想往大爷身上蹦。牛奶其实除了大爷谁都不亲,脾气又差,要不是因为长得好,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盛褚可能都不会给牛奶喂小鱼干。

  但它跟大爷确实亲得背离了猫科动物的本能,大爷偶尔出去买个菜买得久了些,牛奶就会在楼道里喵喵叫,叫得整栋楼的人都出来围观。

  这之后大爷每次出去买菜都会带着它,免得扰了民。

  大爷颤颤巍巍地蹲下去,任牛奶在他膝头蹭来蹭去。紧接着大爷拎起牛奶的两个前肢,把牛奶塞进了猫箱里关着,又从屋里拿出一个老旧却柔软的垫子、一大袋猫粮和猫砂以及一个猫砂盆。

  “就是这些东西了。”大爷说,“盛……”

  盛褚见大爷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又忙着重复了一遍;“盛褚。我叫盛褚。”

  大爷拍拍他的肩膀,感激道:“盛褚啊,谢谢你了。”

  大爷放心他代养猫,本来也是对他的认可。盛褚摆摆手:“没事,不是大事,不用谢的。”

  他提起猫箱的时候,大爷还躬着腰看箱子里的牛奶。或许牛奶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离别,压低喉咙发出呜呜的声响,甚至用爪子挠箱壁,然而无济于事。

  盛褚把猫箱先提进家里,撂下东西,又下了楼。他分了好几个批次搬运一些牛奶的必需品,每次下楼的时候,大爷都在同一个位置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跑上跑下。

  不知怎么的,可能是最近课本里学了《三国演义》的白帝城托孤,盛褚总觉得,大爷看他看牛奶的眼神,像在托孤。他一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一边任劳任怨地收拾东西往楼上走。直到要拎着最后一袋东西上楼的时候,盛褚跟大爷打了声招呼。

  “大爷,东西我全都拿走了吧?”盛褚问。

  外面艳阳高照,晒得地面像在发光,只有楼道内有遮挡,因而昏暗阴凉。大爷站在楼梯口的阴阳交界处,终于挪动了两步,挪进楼道的阴影里,然后跟盛褚说:“嗯……我回屋去咯。”

  得到大爷的回复,盛褚就拎着猫垫子往上走,还没走上几个台阶,忽然听见大爷喊他:

  “盛褚!”

  大爷这次记得他的名字了。盛褚回过头。

  大爷穿着老头背心的胸腔鼓起又瘪下去,年纪大了,连喘气都让人看着觉得费力。大爷声音有些发颤,说:“这是我老伴养的猫,她不在了,你可得……”

  他话没说完,留在动词之前停住了,却仍然让盛褚听明白了他想要吐露的隐藏的想法。

  大爷让他好好养。

  盛褚点点头,朝大爷露了个灿烂的笑容,似在宽慰大爷:“一定会的,我们家人都很喜欢牛奶啊。”

  说是如此说,盛褚隐隐地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可又不愿意自己的暗自揣测成了真。一回到家,他就开始搜索手抖可能是什么疾病的表征,但是手抖这样的症状太过宽泛,以至于检索也只是大海捞针,可以对应的病症太多,遴选不出结果。

  盛褚给傅远南发消息,说大爷手抖得厉害,会不会是生病了。

  傅远南是系统,总该懂得比他多,也比他有见识有手段吧。

  过了一会儿傅远南回复他,说,没事的,你不要担心,人老了就是会手抖的,你也会,我也会。

  盛褚对这个答案表示怀疑,他跟傅远南说:

  -盛褚:大爷把牛奶托付给我了。

  他觉得大爷说的对,牛奶多沉啊。牛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逝去的人的遗物,附带着思念的重量。

  盛褚觉得自己委实有点照顾不起牛奶,担心出了差池,更担心大爷的身体状况。他觉得自己胸口仿佛悬了一块巨石,让人喘不过气来。

  傅远南说,等会,等我忙完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傅远南好像很忙的样子,盛褚等这番电话几乎等了两个小时,傅远南才拨过来。他迫不及待地接通,听见傅远南略带疲惫的声音。他还没开口,咬着嘴唇就快发出f的音节,傅远南在这同时压低了声音让他不要出声:“我关下门再跟你聊天。”

  咔哒,很轻的一声,是门锁合上发出的声响。

  傅远南声音又轻又柔,询问事情的经过:“怎么了啊,大爷怎么把牛奶给你了?”

  自从听见傅远南说话后,盛褚心里那种莫名的焦虑感仿佛揉皱的纸团一点点地被捋平,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简单地跟傅远南讲了讲事情的经过,傅远南宽慰他:“你不要这么想,大爷或许就是要去女儿家住两天,但是舍不得牛奶。”

  “话是这么说,可……”

  傅远南打断他:“不要这么想,我觉得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去问问阿姨,阿姨或许知道什么呢。”

  盛褚低低地应了声“哦”。

  “不过阿褚,”傅远南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我很开心你能在不开心的时候找我,而不是一个人胡思乱想。”

  傅远南跟他讲话的时候,正在房间里换衣服,他今天代替身体原主去参加了一场二代们的晚宴,穿着一板一眼的西装,滴水不漏地应酬了一晚上,一回到家,就想着给盛褚打电话。

  那群人说话虽然礼貌,但人人嘴里都是虚情假意的寒暄,委实让人觉得无聊无趣。

  他在这样的时刻,会分外想念盛褚,想念盛褚的抖机灵和俏皮话,还有盛褚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宁可和盛褚下一节课呃五子棋,也不愿意和这些人聊天超过三分钟。

  这么想着,他脱掉身上的西装,往床上一丢,打开房间的窗子,忘记了这样靠着窗户打电话会使衬衫变皱,当然,或许也顾不上管。

  他连因疲惫而皱着的眉眼都松弛下来,语调轻松地跟盛褚说:“喂?在听吗?”

  盛褚回道:“我在听。”

  “那你把窗帘拉开看一眼月亮。”傅远南说,“好不好?”

  盛褚不解其意,果真照着傅远南的指示拉开窗帘,月亮未满,却很莹润明亮。傅远南说:“这算不算千里共婵娟啊?”

  盛褚说:“……你无不无聊。”

  傅远南不嫌盛褚死直男没情趣,反而被盛褚的反应取悦到,自顾自笑起来:“和喜欢的人看同一轮月亮,怎么会无聊?”

  他是真心,盛褚却以为这是调戏,后知后觉地开始脸红,从耳朵一路红到颧骨,他啐了傅远南一口,就挂断了电话。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似要横冲直撞冲出胸腔做的牢笼,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