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在等魔头分手 第229章

作者:姜鱼 标签: 强强 江湖恩怨 穿越重生

  姜蕴端着滚烫的汤水放到桌上,便默不作声坐下舀汤,熟悉的参汤味道让黎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鼻子,下一刻,汤碗就被送到了手边。

  “喝汤。”姜蕴言简意赅。

  黎秩细白的指尖碰到碗壁,感觉到过分的热度马上缩回手,朝百里寻站着的方向看去,自顾自接下去,“不久后就是世子的生辰,你若要去见他,可否帮我备上一份礼物送去?”

  百里寻愣住,“啊?”

  他下意识看向姜蕴,一开始从岛上离开时他不懂,后来知道萧涵在全江湖找他们这群人,他再蠢也知道了这是姜蕴得罪了萧涵,姜蕴不喜欢萧涵,可黎秩却在他面前提及萧涵……

  果不其然,姜蕴面无表情端回汤碗,拿勺子搅动着散热。

  百里寻浑身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尖,硬着头皮问:“送什么?”

  黎秩道:“你看着置办吧。”

  百里寻面露难色,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什么叫看着置办?

  因为姜蕴在,百里寻没再问下去,他与大家道别后,第二天就离开了小楼,先是秘密回了无名小岛。

  姜蕴根本不关心萧涵的事,只是给黎秩喂汤时一直黑着脸,可惜他这脸色是做给了瞎子看,黎秩的确是没有看到,也装作完全不知情。

  姜蕴气得在喂完汤后捏了一把黎秩的脸颊,黎秩来不及躲,迷茫地看过来时,看着无辜可怜极了。

  姜蕴见之心头一软,什么气都消了,闷声道:“瘦了。”

  黎秩垂眸不语。

  姜蕴心中憋着一口气,只因从黎秩醒来后再也没有叫过他爹。

  三日后,百里寻登上无名小岛,尾随燕七身后见到了萧涵。

  他本以为面对自己的会是冰冷的刀剑,至少也会有一场下马威,结果他很顺利地上了岛,只是见到坐在小楼中,一袭矜贵紫袍的萧涵时,本是紧张不已的他震惊得瞪圆了双眼。

  如他想象中,世子果然是高高在上地冷艳俯视着他——面对帮忙拐走心上人的人谁能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一身冷肃的世子怀里竟然坐着一个……一个白白嫩嫩的胖娃娃,胖娃娃还揪住他的头发玩!

  而世子面色冰冷一脸嫌弃,却没有真的动怒,只是扯出头发将小孩放到地上,然后小孩抱住他的大腿爬回去……这场面看上去十分滑稽。

  百里寻看得大跌下巴,一时间忘了自己是谁,要做什么。

  萧涵被惹烦了,提起小孩的后衣领就扔给了燕七,燕七诚惶诚恐地接住,又宝贝似的抱着跑出去。

  他敢肯定,再不把小公子抱走,王妃最心疼的小宝贝就要挨打了。

  而百里寻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随着那个孩子,见他爬到燕七肩头,咯咯笑着露出了几颗洁白的小米牙,小模样看上去可爱极了,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百里寻觉得,这小孩跟世子长得好像!

  萧涵本就不想见百里寻,见他走神,不耐烦都写在了脸上。

  “你可算现身了。”

  百里寻一个激灵回神,再没心思去管世子为何在这里养了一个孩子,忙拱手而礼道:“百里寻自知得罪了世子,今日是特意来赔礼的。”

  萧涵微微侧身,手肘倚在雕花扶手上,看去慵懒而威严。

  百里寻只好自己接下去,“听闻不日便是世子生辰,百里有一位朋友,特嘱托百里送来一份礼物。”

  萧涵挑眉不语。

  分明世子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可百里寻还是感觉到一股威压,但至少没有把他赶出去……百里寻在心底安慰了一下自己,低下头在怀中取出一个方长小巧的雕花木盒。

  “百里答应了他人,不能告知世子他们的下落。不过这份礼物,却是那位朋友千挑万选出来的。”百里寻将简朴木盒双手奉上,忍着紧张,轻轻缓缓地接道:“望世子笑纳。”

  萧涵勾起嘴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他道:“放着吧。”

  百里寻顿了下,顺从地低着头上前,将木盒放在桌子上。这是黎秩叮嘱的,他怕萧涵可能会扔掉,犹豫须臾,低声提醒道:“我朋友姓黎。”

  萧涵睁大双眼,似惊诧,又似喜悦,刹那点亮眸中星光。

  百里寻走后的第四日,黎秩的眼睛能模糊看到微弱的光线。

  阿九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轮椅,每日带着黎秩出去晒太阳。

  姜蕴过来时,阿九正趴在四方木桌上打瞌睡,反观黎秩,正无聊地拿手指拨弄着栏杆上的牡丹玩。

  姜蕴眸中闪过一丝暖意,缓步上前,装作不在意地说:“听说世子昨夜连夜离开渝州,回王府了。”

  黎秩一顿,循声回首望去,漆黑透亮的眸子被微微眯起。

  他看上去好像很不高兴。

  姜蕴也不高兴,他认为,这是萧涵已经放弃黎秩的信号。

  可下一刻,黎秩浅红唇角微微上扬,昳丽眉眼弯成新月。

  他看上去很开心,而且回答时语气也透出几分莫名的雀跃。

  “哦,知道了。”

  姜蕴准备了满腹的安慰话憋在肚子里,完全搞不清状况。

  作者有话要说:  百里寻可能送了枝枝意料之外的礼物……可能明天见面,如果能一口气写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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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黎秩的反应太过平淡, 平淡得让人不可思议,知道萧涵丢下他走了之后,他就这样?姜蕴久久未能回神, 仔细一想,甚至有些害怕。

  由于走神得厉害, 阿九喊了他好几声姜蕴都没听见,眼看灶上瓦罐里的汤水都溢出来了,阿九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揭了锅盖,也因此被热气烫红了手背, 阿九倒抽冷气, 摸了摸耳朵, 然后纳闷地拿手肘撞了姜蕴一下。

  “大哥, 你在干什么啊!”

  姜蕴这才回神,抓住阿九的手检查了一下, 白皙手背上的一片红很明显,他眉头一皱,叫阿九去冲冷水。阿九无所谓地摆手, 一开始烫那一下过去了就不太难受了, 这点小伤犯不着那么紧张, 他更关心姜蕴的状态。

  阿九是习武之人, 糙惯了, 虽然看上去就是一幅初出江湖的贵气小公子模样,其实本质是个老油条。

  姜蕴也便随他去了,忧心忡忡道:“小姜今日不大正常。”

  阿九迷茫道:“什么?”

  他没有觉得黎秩有哪里不正常的, 黎秩吃了睡,睡醒了喝药吃饭然后接着睡,整日病恹恹地没什么精神,反倒是姜蕴今日不正常才对。

  萧涵的消息是姜蕴托人打听的,这里只有他和黎秩知道,想来阿九刚才真的睡过去了,就是在边上也没听到。姜蕴实在是担心黎秩,便将这消息告知阿九,末了说:“你也看见了,他刚才一点也不难过,还笑了。”

  阿九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平日是挺粗神经的,尤其是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太过安逸的生活让他心思跟着懒惰下来,听姜蕴说起,他才发现,黎秩刚才的确很平静,跟往常没有区别,这很好,可是他不应该这样啊!

  阿九摩挲着下巴,猜测道:“知道萧涵已经走了,他竟然没有一点反应,他是不是变心了?这难道是春秋蝉和凤凰蛊融合的后遗症?”

  姜蕴显然更加忧心了。

  见状,阿九轻咳一声,拍了拍他肩头,“想开点,小姜没事就是没事,也许他只是感情淡了而已,瞧不上萧涵了,反正他也好了不是?”

  但黎秩绝非是这样的人,利用完后发现他人没有价值便一脚踢开。姜蕴相信,黎秩对萧涵是真心的。

  阿九反正想不出来所以然,黎秩不难过是好事,而见姜蕴愁眉不展,阿九心想他就是想太多了,赶忙转移话题,“你在这熬什么呢?”

  姜蕴心不在焉道:“骨头汤。”

  一听就是给黎秩熬的,黎秩最近只能用些汤汤水水,姜蕴便托人找来许多温补之物,但凡黎秩入口之物,无不是经过姜蕴亲手熬制的。

  阿九很是眼红,又有些嘴馋。

  姜蕴听见他吸溜口水的声音,拿起边上的勺子搅动浓白汤水中的大骨头,好笑道:“这次有你的份,一会儿先去给小姜送去,再回来喝。”

  阿九顿时笑开,相当容易满足。

  “好!”

  姜蕴无奈摇头。

  自眼睛能感觉到光后,陈清元便调制了一瓶膏药,内服外敷配合,想温和地化去覆盖在黎秩眼睛上的毒素,避免弄脏什么便蒙上白纱。

  起初黎秩很不习惯,先前他眼前一片昏黑,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有些麻烦,蒙上双眼后,他便有了一种突兀的感觉——这让他清楚的明白了,他的眼睛瞎了,他分辨不清白天黑夜,也看不清身旁的任何人和物。

  对于黎秩而言,休养的日子并不好过,且很非常难熬。他只是没有向他人诉苦的习惯,在他这里,他醒来不像是只过了七八天,更像是过去了十年半载,他身边的人是陌生的,他所在的地方也是陌生的,而他看不见。

  种种因素叠加,让他极度不安。

  他其实也会在夜半被噩梦惊醒,也会在每次醒来分辨不清时辰时感到彷徨,也会偷偷想念一些人。

  自醒来后,黎秩得到外界消息的渠道只有姜蕴和阿九,除了他们,住在这里的很多人他都从未与他们有过独处与更多交流,因为他们在。

  但姜蕴不会将他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他,他们或许也不知道,他们的沉默与避讳给黎秩留下了大片的空白,而黎秩面临的还有无尽的黑夜。

  也许是看出了黎秩不待见他,姜蕴日间很少会待在黎秩身边,来了也只是静静坐在一边,而他唯一信任的阿九便会被他派去整日陪伴黎秩。不过阿九有时候无聊极了会偷偷出去,然后不知道逛到哪里去,就不回来了。

  阿九跟姜蕴的性情几乎没有一点相似,他跟黎秩之间名义是叔侄,由于二人年龄相近,又是一块长大的,他跟黎秩并非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关系。他并不会以长辈的身份自居,不会跟姜蕴那样要把儿子放在眼皮下才放心,阿九这个年纪正野得很,因此自认为自己了解黎秩,认为黎秩需要独处的时间,这是黎秩的自由,叔叔不好干涉。

  黎秩初次听到他这言论时,实则无语凝噎,这分明是在偷懒,但他也很喜欢阿九给他留的个人空间。

  再一次独自在屋中醒来之时,黎秩身边没有任何声音。

  自温度与屋外蝉鸣的规律,黎秩猜测出此时约莫是晌午或是黄昏,他下意识摸了下眼睛上的白色纱布,随后不适地皱起了眉头,摸索着掀开被子起身下床。他恢复了一些力气,手脚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但短暂时间的站立和走路是没问题的。黎秩不想继续睡下去,便回忆着阿九前几回带他出门的方向和距离,一步一步度量着、探索着,倒也真的顺利地走出了房间。

  阿九跟黎秩说过,他们住在一幢二层的竹楼里,黎秩便住在二楼上,而楼上也就只有他、姜蕴、阿九三个人,往日没有人会来打扰。

  在黎秩房间门口外面,正对着的是一个宽敞的露台。

  黎秩每次走到这里,都能嗅到多种花香,这时也不例外。听闻姜蕴在四周栏杆上摆满了各色花卉,就是为了提醒黎秩前面是危险的露台。

  黎秩记性不错,闻着花香走到露台上。而在这时,楼下走过一名身着藕色长裙的年轻女子,她手中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是她采回来的各色山花,尤其是她手中那一支山茶花,开得格外张扬红艳,她本是专心摆弄着手中的鲜花,不经意抬眼一瞥,忽地一愣。

  她见到一个身形颀长的青衣人正站在鲜花簇拥的露台上,蒙眼的白纱很长,在微风吹拂下绕过他及腰长的墨色长发。他的脸很好看,美得不像凡人,即便脸色很苍白,也不过是平添几分柔软,更叫人更加怜惜罢了。

  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弯唇一笑,快步走到楼下大堂。

  再出来时,她手中的山茶花已经换成了一壶温热茶水。

  上楼不过片刻功夫,大抵是她的脚步太轻,黎秩一时没有留意,而当女子走上最后一个台阶时,黎秩已经走到露台边缘,挨着半人高的栏杆,半个身子探出去,待女子看清,才发现他是在躬身摸向手边的一盘花。

  女子提醒道:“那是紫铃兰。”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叫黎秩顿住,他慢慢收回手,起身站在原地回首“望”向声音来源之处。女子刻意踩出沉闷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过来,语调不紧不慢,十分温和,“黎教主再往右一步,便是栏杆,可要小心。”

  黎秩微微侧首,“薛菱?”

  薛菱将茶盏放在四方小桌上,带着几分意外抬眼望去。黎秩循声走来,脚步不见半分迟疑,从容地走到了桌前的藤椅上坐下。若非他还蒙着双眼,薛菱险些怀疑他的眼睛并没有失明,她愣了一瞬,随后低头一笑。

  “没想到黎教主还记得我。”

  “我听说这是你们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