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在等魔头分手 第58章

作者:姜鱼 标签: 强强 江湖恩怨 穿越重生

  江月楼看出萧涵这是没有要避讳黎秩的意思,索性直言道:“小侯爷没事,现在就在楼上,我请了人保护他,这一路他只是受了一些惊吓。”

  “那东西没丢吧?”萧涵忽然问。

  江月楼面露迷茫,“什么东西?”

  两人相视良久,俱是一脸真诚,萧涵慢慢笑了,“装,接着装。”

  江月楼滴水不漏地说:“王爷只吩咐我去西南接人,从来没说过让我找什么东西。世子您问的话,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清楚,您得去问王爷。”

  萧涵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便起身道:“我先去看看这位西南来的小侯爷。”他说着,低头望向黎秩,“人见到了,有什么话你可以问他。”

  黎秩仰头望着萧涵,发觉他此刻虽是笑着的,但那双眼睛里却不见半点笑意,或许他有些着急,五指不自觉紧攥起来,黎秩便点了点头。

  萧涵到底不大放心,又跟江月楼说:“枝枝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我知道的,他都可以知道。”

  如此郑重的吩咐,让江月楼和黎秩二人都有些意外。

  萧涵带走了所有人,整个二楼只剩下黎秩和江月楼。

  江月楼很是坐立不安,在黎秩杀气浓烈的注视下,他率先开口,“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有意出卖你的,是王爷!王爷让我配合世子的!”

  他口中的王爷,自然是他为止卖命的主子,当朝摄政王。

  黎秩方才就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王爷,什么西南,什么小侯爷,还让萧涵来接应……他只是个江湖人,却也知道这些人都不是一伙的。

  摄政王势力只在京师,平阳王府在江南,西南那边,镇南王势力这些年越发做大,蠢蠢欲动。另外西北还有位将军王,也颇让朝堂忌惮。

  不过这些事黎秩向来是避而远之的,他抬手,将长剑放到桌上,哐当一声,惊得江月楼在长凳上跳起来,急道:“你现在还不能杀我!”

  “为什么?”黎秩问。他虽然是坐着仰视江月楼,可二人之间,气势以压倒性胜利的人反而是他。

  江月楼武功不济,在江湖顶多算个二流高手,但因为无争山庄和背靠摄政王,他才在江湖有名。

  十八般兵器他唯独爱剑,这也是他会与黎秩结交的原因,但他从一开始就不是黎秩的对手,他羡慕黎秩天生对剑的敏锐,也十分欣赏他。

  江月楼想起萧涵刚才的话,也很疑惑,“你现在跟世子是什么关系?”

  黎秩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月楼碰了一鼻子灰,悻悻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全然信任世子,他与我、与你都不是一路人,他有能力,有权势,未必没有野心,他就是只小狐狸,擅谋隐忍,将来必成大事。就连王爷,哪怕与他是向来亲近的堂兄弟,也对他保留着七分忌惮。”

  黎秩眨了下眼睛,示意他继续说。

  江月楼双手撑在桌上,试图用俯视着黎秩的姿势挽回自己的尊严,正色道:“三个月前,万寿节当夜,宫中出了一档事。这件事牵扯到了很多人,摄政王、平阳王、定北王和镇南王,谁都没落下,乃是朝中机密。”

  黎秩垂眸。

  江月楼望着他,郑重地问:“你确定,你还要知道吗?”

  萧涵既然敢让他问,想必此事必定也与他有关系。

  黎秩犹豫了下,点头。

  江月楼定定看了他一阵,“你从前从不涉足朝堂事的。”

  黎秩张了张口,到底没解释最近伏月教被神秘人接连构陷的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江月楼叹息一声,重又坐了下来,面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那夜,天子遇刺,中毒昏迷,整个京师都被封锁了,几位王爷悉数被请入宫中,至今,只有定北王安全回到西北,平阳王被放出来,留在京师王府,而镇南王独独被留在宫中侍疾。我想你应该猜到了,镇南王就是真凶,但是目前不能给他定罪。”

  江月楼解释道:“镇南王手握西南重兵,现在动他,西南必乱。”顿了下,江月楼叹道:“而且没有证据,唯一的证人还在潜逃中。”

  “那个证人,就是刺客。”因是机密,江月楼声音压得很低,“镇南王野心昭昭,但不至于如此明显对天子下手,且还是在万寿节,那么多人在的时候,这对他大大不利。王爷猜想,他与刺客是同伙,但刺客临时反水了。”

  黎秩这就听不懂了,刚才还说刺杀天子这事镇南王干的。

  江月楼只能跟他说:“当时有人在传,摄政王与皇上有削藩的意思。镇南王许是收到了什么风声,派来刺客要做些什么,但谁也没想到刺客敢如此明目张胆给皇上下毒,而且事后,就连镇南王的人也在追查刺客。”

  “而顺着从镇南王府得来的线索,我们知道刺客与镇南王关系不菲,确定他定是镇南王派来的。”江月楼说着,又不大确定,“不过找凶手这事是世子负责的,这些事都是他查到的。而且他目前也的确是在为摄政王办事,毕竟他的父王母妃还有两个弟弟都还在京师,他不得不为听命摄政王。”

  江月楼思索了下,迟疑地将最重要的一点告知黎秩,“不过自从世子来找我,让我查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那个刺客,也许跟你有关。”

  “据闻,这个刺客轻功极快,武功极高,就是大内高手也拦不住他,无法伤他分毫!能一举做到让京中大乱,让镇南王被困,他本事必然不小。谁先找出这个凶手,这一局就赢定了,这是摄政王跟镇南王的斗法!”江月楼说着,怀疑的目光看向黎秩,“世子一直顺着镇南王府的人追查,我猜,他最近最关注的人,八成就是刺客。”

  江月楼此刻的意思,再直白不过——他在怀疑黎秩。

  在他的质疑下,黎秩的手摸上剑柄,冷幽幽道:“你很聪明啊。”

第55章

  江月楼的脸僵住, 摆手往后退开,讪讪道:“开个玩笑,我知道不是你, 若刺客真是你,世子不会任由你活到现在, 他该拿你的命换他的家人。”

  黎秩眉头紧紧皱起。

  江月楼忙道:“在我眼里,他应当会这么做。但他对你如此客气,想必他已经知道你是清白的。这段时间我远在西南办事,隐隐也有听闻江湖上发生了一些事, 我不清楚你最近都经历了什么, 又和世子做了什么, 不过你应该也猜到了, 矛头一直在指向魔教。”

  黎秩没有纠正他的称呼,他松开剑, 在袖中取出一块黑色的铁牌,推到江月楼面前,“这是什么?”

  从江月楼惊讶的眼神看来, 他看出来了——“镇南王府的死士独有的腰牌, 他们已经出手了?”

  黎秩沉吟了下, 又问:“镇南王府可有一个叫元惠的刀客?”

  “不清楚, 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江月楼道:“一时半会儿我也查不到, 我只知道,镇南王身边有两位门客,武功奇高, 那是一对师兄弟,两名番僧,镇南王十分信任他们。”

  黎秩又看向那块铁牌,“这东西,世子也知道?”

  江月楼笑了笑,“黎秩,你要知道,我跟世子从来都不是一条线上的,不过平阳王府高手如云,世子手里又握着千机阁,消息灵通甚至不亚于王爷的天罗地网,就是我的无争山庄也得靠边站,你觉得他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黎秩怔了下,“千机阁?”

  “那是几任前的皇帝留给平阳王的人手了。你知道的,这些年皇位更替之快,短短二十五年,就换了五位皇帝。而千机阁,正是惠帝在鼎盛时期一手创建的,最后竟然留给了小儿子平阳王,当初就是在位那位是亲兄弟都颇为防备。”江月楼道:“就算这些年千机阁由明到暗,从朝堂转到江湖,现在上头这位和王爷也不能放心。”

  现在这位皇帝,与那摄政王一母所出,只要是太后还在,他们之间的信任就还算牢靠。再而言之,当今的皇上的皇位也是摄政王,庄亲王让的。

  三年前先皇暴病驾崩,最有资格做上皇位的就是他,他却拒绝了,将皇位让给了自己才十岁的弟弟。

  据闻那年有个传言,是因庄亲王要娶的男妃乃先皇即将册封的皇后,他是为了个男人策划谋杀了亲兄弟,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上皇位。

  因此,自行宫归来的太上皇大怒,亲自教导幼帝,奈何太上皇早已年老体迈,就在去年已病逝,这周国的天下终究还是落到了摄政王手里——

  不过这些只是传言。

  黎秩也是才知道萧涵手底下还有个千机阁,他愣了一下,倒没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什么,只望向江月楼。

  “这些就是全部了?”

  江月楼无奈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想必世子能告诉你的也不多,因为这次办事,王爷手底下不止有我们这些人,也不知道分了几路人追查,大家得到的任务都不一样。世子现在应该还在等王爷消息,因为王爷交给他的任务只有抓到刺客——而现在也许正在被镇南王府针对的你并不是刺客。他也许也已经开始猜测,这是不是镇南王府声东击西的缓兵之计,因为现在王爷跟镇南王在争的就是时间……”

  黎秩听得头疼,摆手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既然你已经说完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

  江月楼意识到话里深意,苦笑道:“是啊,你该找我算账了。”

  “是。”黎秩握起长剑,起身道:“江庄主,问你一句话。”

  江月楼跟着站起来,“你说。”

  黎秩问:“出卖朋友的感觉,如何?”

  江月楼笑容苦涩,“若是可以,我并不想出卖你。但这次并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我也没有办法。这个刺客很重要,镇南王已经在密谋造反,甚至与西戎外族联系紧密,时局紧迫,若能在此刻抓到他的把柄,也许就能阻止这场战火,否则苦的还是百姓。”

  江月楼认真地说:“这么做并不能扳倒镇南王,但绝对能拖延他的脚步。如今的天下还是太平的,黎秩,我喜欢这份太平,我想守护它。”

  黎秩静默地看着他,这是他与江月楼之间的代沟,说不上是天堑,他能理解江月楼为摄政王办事的初衷,但他也无法容忍江月楼出卖自己。

  “一码归一码,你别跟我说这些。”

  江月楼熟知他性情如此,点点头叹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要出这口气的,这次的确是我出卖了你。你动手吧,但我希望你留我一命,我任务还未完成,还要护送小侯爷入京,在那之后,我也不会再回到江湖上了,我也不知道王爷会安排我去哪里……”

  “我已经吩咐过无争山庄,他们会继续帮你找你的父亲,但凡有一点消息,他们会立刻告知你。”江月楼道:“这是我对你的愧疚与补偿。黎秩,能与你结交为好友,是江某的幸事,承蒙你的数次慷慨相助,江某感激不尽!”

  他说着,朝黎秩躬身拱手,郑重一礼。黎秩坦然受了,他却又将剑放了回去,而后走向江月楼。

  “好,那现在就开始吧。”

  江月楼慢慢地展开双臂,“来吧,你是要断我手还是断我腿,我都认了,我现在还不能死……唔!”

  不等他把话说完,黎秩手握成拳,重重打在他腹部。

  剧烈的痛楚袭来,江月楼哪里还顾得上说话,整个身体弓了起来,面色涨红,额角青筋暴起,冷汗唰地落了下来,张着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却也没有回手,静等黎秩继续动手。

  然而黎秩甩了甩因太过用力而发麻的手腕,迟迟没有再动手。

  江月楼正困惑,不远楼道间传来一个清亮的少年嗓音——

  “你能不能不要杀了他?”

  二人齐齐看过去,便见两个人趴在楼梯栏杆上,不知来了多久。

  一人是萧涵,一脸乐得看戏的表情,另一人是个灰衣的少年。

  那少年还很稚嫩,约莫才十六七岁,脸上还有着几分婴儿肥,看着又白又软,一双眼睛很大,很清澈,好像在发光,刚才那话就是他说的。

  见黎秩看过来,萧涵还笑着朝他摆摆手。黎秩没理会他,只觉有趣地问那少年:“为什么?”

  那少年倒也不是求情,他说:“因为他把我从西南接出来,救过我好几回,而且他是庄亲王的人,不能乱杀的,虽然他真的不讨人喜欢。”

  江月楼那阵剧痛已然缓了过来,闻言又是一阵失笑。

  “小侯爷?”黎秩问。

  少年扬起一个灿烂又天真的笑容,“如果这里没有第二位小侯爷的话,那你叫的小侯爷应该就是我。”

  萧涵走下楼梯,介绍道:“他父亲是西南军中一位大将,两个多月前西戎犯境,他刚好巡边到那里,护城战死,王爷遂追封其为昌平侯,体恤功臣之后,让我等护送小侯爷回京师,他也是皇室中人,算我的远房侄子。”

  小侯爷趴在栏杆上用力点头,“嗯嗯,不过我从来没去过长安,这是我第一次回家。”他望向萧涵和江月楼,“我和爹爹能回到长安吗?”

  他说这话时,摸了摸怀里抱着的一个黑色的小坛子。黎秩这才看到那个坛子,猜测那里面是骨灰。

  萧涵正好走到黎秩身边,闻言回身笑道:“自然能。”

  小侯爷得到承诺,笑了笑,“那我不打扰你们说话了。”

  说完,这少年噔噔噔又跑上了三楼,跑的比兔子还快。

  萧涵啧了一声,回头望向黎秩和江月楼,“谈完了?”

  黎秩思索了下,点了点头。

  萧涵又问:“还打吗?”

  黎秩不屑道:“等下回吧。这半死不活的样打了也不痛快。”

  萧涵低声笑了。

  江月楼也松了口气,扶着桌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