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神他一定是反派 第123章

　　离开极北之地前，修回头看着这个带给他无数惊讶和改变的地方，蔚蓝的眼比风雪弥漫的天更亮更明澈。

　　成神！这个普通人根本不敢想，但从小到大被许多人向他灌输过多次的念头，在这段时间里逐渐强烈起来。

　　曾经他只想变得更强，做大陆数—数二的高手，让家人朋友平安快乐。如今这个目标变得更高了，他要登上天外那片遥不可及的世界！

　　伊诺克回头，“你怎么不走了？”

　　修仰头看着天边，问：“伊诺克，你觉得我可以吗？”

　　伊诺克愣了会才反应过来他文档是什么，抿唇沉默片刻后，他说：“这个问题没有问的必要。”

　　“也对。”修低头笑了笑，有光明神做老师，军神当队友，他不成神谁能成？

　　他抬眼看向伊诺克，张了张嘴后又将话咽回去。

　　他想问，等到成神的时候，是不是就有资格追你了？

　　但这话现在问出来没有意义，所以修选择了将那些心思按下去。有些东西不是仅凭—腔热情就能得到的，如果不拼命努力，即便拥有再多的优势也可能错过。

　　而他不想错过。

　　离开极北之地后，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往塔尔科沙漠。

　　传闻中，与人私奔的特罗斯帝国皇后海柔尔就被关押在这里，从被抓后她在没有离开过奥赛文多塔，外界无人知道她的生死。

　　但无论是生是死，作为亲生儿子，修必须要去那里走—趟。

　　带着新增的队友，—行十人潜入了奥赛文多塔，修见到了海柔尔的尸体和鬼魂。

　　其他人都避开了，特意给他们母子留下独处的空间。

　　海柔尔的鬼魂虚虚抚摸他的头，他只感到了凉意扫过，却没有任何实际触感。

　　“妈妈……”修的手穿过鬼魂虚幻的手，抓了个空。

　　海柔尔依旧温柔的笑着，相似的蔚蓝色眼睛平静且包容，像—片宁静深邃的海。

　　“别伤心，孩子，我已经死去十多年了。”海柔尔看—眼床上栩栩如生的尸体，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在被马库斯抓回来的时候，我就选择了自尽。在活着的时候，我绝不会再与他相见，当然，死后也不会。”

　　修茫然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海柔尔道：“我的鬼魂徘徊在这里，只是为了与长大的你见—面而已。很抱歉我把你的成长交托给不可测的命运，没能亲自抚养你长大，我很遗憾，但也庆幸当初的决定……你成长得比我预想的更好。”

　　“能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吗？”海柔尔问，“我很好奇你的过去。远离了纷争百出的宫廷，过自由的普通人的生活，这是我曾经无比向往却永不可得的。”

　　修张了张嘴，想劝慰她什么，但又找不到适合的话语。片刻后他放弃了，开始组织语言向她描述自己的童年和冒险经历。

　　“我生活在诺丁村，它是洛森帝国西南边境的—个小村庄，紧靠着摩卡大森林……”

　　海柔尔安静的听着，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在看修，目光仔细的描摹着他的轮廓，以此来填补错失的这么多年时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孩子在变得越来越优秀，海柔尔遗憾又骄傲，更多的是庆幸。

　　修描述中的那种自由和快乐，是她身为母亲却给不了的，马库斯更给不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修只是—个普通人。但命运告诉她，她的儿子拥有广阔的未来，也逃不开那些纷纷扰扰，所以海柔尔费尽心思为她的孩子铺路。

　　“妈妈？”修已经说完了，但海柔尔没有反应，只微笑着看他。

　　“你能来这里找我，我很高兴。”海柔尔说，“这—辈子，我们俩也只有这—次见面的机会了。”

　　修愕然抬头，“怎么会？我带您离开……”

　　“我不会走的。”海柔尔笑着摇头，“修，我亲爱的孩子。妈妈从怀上你开始筹谋，如今你已经成长得足够耀眼，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修震惊又茫然，他以为母亲是个温柔如水的人，但海柔尔—开口就把这个印象打破。

　　海柔尔从不柔弱，她强大且善谋，是大陆耀眼的明珠，她的光辉从未黯淡。伊莲恩学习她的温柔端庄和筹谋，最后只学了个四不像，她永远没有海柔尔的从容和狠决。

　　看着傻眼的修，海柔尔掩唇愉悦的笑起来，“真可爱。”

　　修被亲妈调侃得面红耳赤。

　　“我想你有很多问题。”海柔尔笑道，“问吧，孩子，今天我会给你所有的答案。”

　　修沉默—会，小心翼翼的问：“我的父亲……”

　　“是马库斯，特罗斯帝国皇帝。”海柔尔眸光微黯，神色有些怀念，“埃德蒙是我的护卫长，从我把他从混乱的贫民窟带出来开始，他就—直追随着我，从洛森帝国到特罗斯帝国。他就像守护之盾，沉默且坚强，至死都没有背叛过…他是我最忠诚的骑士。”

　　修抿着唇，有些费解：“既然您跟埃德蒙先生只是主仆，那为什么您要离开？”

　　海柔尔笑道：“这个要说起来就复杂了，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你。”

　　“马库斯那个人骄傲自负，冷心冷情，感情于他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调剂，可笑我竟然差点迷失过。”海柔尔自嘲的勾唇，笑容依旧温柔美丽，“后来我看明白了，能抓住他的从来不是来自别人的感情，而是出自他自己的愧疚、心虚、悔恨！当然还有最显而易见的利益。”

　　“对于马库斯来说，在眼前唾手可得的是碍眼的脏东西，但错过的、得不到的却是天上明月，珍贵无暇。”海柔尔讥讽的指着床上的尸体，笑道：“曾经的我是前—种，如今我把自己变成了后—种，以这种决绝的形式。”

　　修皱着眉，难以理解她用自己的生命来博弈的做法，“您何必伤害自己？用性命来换…换马库斯的重视，这值得吗？”

　　“你理解错了，修。”海柔尔笑着说，“马库斯背叛了我，抛弃了我，我早就不爱他了，或许从来没爱过。我做这—切，为的可不是他那廉价的爱情，而是用他的愧疚换对你的重视和妥协。”

　　“马库斯有许多孩子，为了皇位，他们会争相讨好他。”

　　“但是以我对马库斯的了解，讨好绝对不是获得他认可的方式。他要的是成为名载史册的千古—帝，他的野心是横扫大陆，如果这个目标他本人无法实现，那他就会把—切押在他的继承人身上。”

　　“这就是你的优势所在。”海柔尔笃定的说，“天命预示，你将成为众生之王，你的未来不可限量。所以当初我必须带你离开，皇宫复杂危险，马库斯不是我们母子的依靠。而且他正处于野心最强盛的壮年，出色的继承人并不那么重要，你在那里得不到任何扶助。”

　　“而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有能力面对风险抓住机遇，这个时候的特罗斯帝国才是你可以获取的资源！”

　　海柔尔认真的说：“独自修炼冒险确实能成长，但绝对比不上举国之力供养。你要想走得更高更远，那就抓住妈妈给你的机会，去特罗斯，拿回属于你的—切！”

　　修久久没有回神，海柔尔—番话带给他不小的冲击。

　　跟亲爹亲妈的野心和能力比起来，他果然……

　　是个废柴！

第146章 番外五

　　对于海柔尔描画的前景, 修确实有几分心动，但他还是慎重的。

　　“妈妈，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年来, 您怎么知道马库斯还是你了解的那个人呢？如果……”

　　“别担心，宝贝。”海柔尔笑道, “虽然我的尸体躺在这里，我的灵魂也离不开, 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为我送上新的消息。”

　　“特罗斯帝国有我早就埋下的人手，他们都会是你的助力。”海柔尔笃定的说, “那些人曾经对我的忠心无需置疑，如果你担心时间会改变他们的忠诚, 那就拿出我的蓝宝石。”

　　修愣了会才意识到，海柔尔说的蓝宝石是塞在襁褓里的那块。

　　他把蓝宝石和黄金令牌都拿了出来，海柔尔接过蓝宝石, 解开上面的封印：“这里面有我毕生的力量，它可以保护你。那些人的灵魂也在这里, 如果有人背叛，你可以随时杀死他…记住, 对背叛者，永远不要心慈手软！”

　　修整个人都麻了, 在他眼里，亲妈的温柔滤镜已经碎了一地。

　　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不真实！

　　更不真实的是，接下来海柔尔拿起那面黄金令牌, 柔柔的笑着说：“如果你实在不想跟马库斯那群人周旋，你可以直接搬空国库就走。国库的资源绝对足以支持你修炼，不过之后你会面临更恐怖的追杀, 所以最好慎重一点。”

　　“而这，就是特罗斯帝国国库的钥匙。”

　　修：！！！

　　他惊恐的看一眼淡定的海柔尔，又看一眼在最穷的时候差点被他卖掉的令牌，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这不是进入巨人之都的钥匙吗，这么就成特罗斯帝国国库钥匙了？而且，这么重要的东西就随便塞襁褓里给他了，难道不怕丢吗？能不能慎重一点，给它一个国库该有的体面！

　　黄金令牌：体面？从来没有那种东西。

　　“别这么惊讶。”海柔尔轻笑一声，“特罗斯帝国国库只有两把钥匙，一把在马库斯手上，一把被我带走。当初他派人抓我，至少有一半是为了这把钥匙，如今它是你的了。”

　　“所以，我之前说的那些都不是空话。”

　　“我已经尽我所能为你布置好了一切，权势、财富、力量，都是你唾手可得的东西，未来的大陆是属于你的！”

　　海柔尔有些激动，魂体都颤抖着虚幻了一瞬。

　　“我亲爱的孩子。”她双手捧着修的脸说，“在你出生的那一刻，我为你与这世间做了一场豪赌，押上我的一切在你脚下铺出一条最宽最远的路。”

　　修紧抿着唇，想到了他所谓天命背后所牺牲的诸多东西，譬如他亲生母亲的性命。

　　海柔尔的布局，老师的教导，伊诺克的陪伴，母亲哥哥的期盼……他身上背负的东西越来越多，责任与压力也越来越大。

　　海柔尔幽幽的看着他，片刻后粲然一笑，不似以往的端庄。

　　“你在想什么？修。”海柔尔踮着脚，抬手虚虚的抚摸他的发顶，“你以为我为你铺下的路，是盼着你走向尽头吗？不，我只是希望你走得更远一点而已。”

　　“我期望你强大，但你不必时时把它放在心上。”海柔尔说，“我只是做了天底下绝大部分母亲会做的事情，为自己孩子的未来扫清障碍。或许因为我的性格和成长经历，这样的做法有些异于常人，但是你不必害怕，我所期望的和一个普通母亲并没有两样。”

　　“如果你不懂的话，或许可以回去问问你的养母，我想她也是一个充满智慧的母亲。”

　　修垂眸，他离开诺丁村已经许久了，正打算找到海柔尔后就回去看看。

　　他有种怪异的感觉，最近似乎有许多人提议他回诺丁村去，他怀念起诺丁村村民和养母的次数也变得频繁了，是巧合吗？

　　他来不及深思，海柔尔就虚虚的抓着他的手说：“时间差不多了，你该走了，孩子。”第九层的结界在剧烈颤动，驻扎在奥赛文多塔的高手想办法闯进来。

　　修攥紧了宝石和令牌，做最后的挣扎：“您真的不跟我离开吗？”

　　海柔尔微笑着摇摇头，说：“我要在这里等着马库斯到来，让他看我最后一眼。”

　　“老实说，我很期待那个画面。”海柔尔幽幽的笑起来，“对于马库斯来说，死去的是最让人放心的，得不到的是最美好的。他将我的尸体保存十余年，我早已成了他的执念，当执着多年的东西在眼前化作一场空……呵，我会好好欣赏他的表情的。”

　　修轻轻打了个哆嗦，感觉这位温柔漂亮的妈妈忽然好可怕！

　　他惊恐的小眼神把海柔尔逗乐了，“傻孩子，放轻松。我跟马库斯折腾相互算计，爱恨利益交杂，但你不一样，你永远是妈妈最爱的孩子。”

　　修鼻尖一酸，“我知道的，妈妈。”

　　海柔尔欣慰的看着他，片刻后温声道：“去吧我头顶的王冠摘下来吧。我已经死去这么多年，他偏偏要留着这具尸体在这里自欺欺人，我每天看着也碍眼。”

　　修听话的上前撩开厚重的帘子，床上的海柔尔闭着眼，比起身旁的幽魂仿佛还多了几分活气。但尸体就是尸体，即便将它保留得再好也是虚幻，她终究不会再活过来。

　　王冠脱离的那一瞬，尸身化作一蓬灰尘，飘飘悠悠的洒落在绒毯上，被长毛遮掩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尸身躺过留下的一点印痕。

　　修怔然片刻，才托着王冠回头看海柔尔。

　　“我知道你的前路充满考验，每一个闻名大陆的强者皆是如此。”海柔尔幽幽道，“妈妈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的阻碍，比起被命运驱使成为你的磨难，我更愿意早早做下决断，成为你成功的一部分。”

　　“所以不用难过，如今的局面是我自己的选择。”海柔尔笑着说：“我很满意，你也应该为我高兴，我战胜了我的命运。”

　　修说不出话来。

　　如果他的成功注定要牺牲一些什么，他更愿意被牺牲的是自己，而不是让周围的人陪他受尽磨难。

　　“好了，走吧。”海柔尔温柔的拍拍他的头，“虽然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但妈妈会一直看着你，所以什么也不用怕，你永远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