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爹 第2章

作者:李狗血 标签: 古代架空

  不过李二柱应是吓得狠了,没吃几口就揉着明显被揍肿的屁股撂了筷。

  厉执舔了两下嘴唇,耐心又等这一家人忙活完,熄灯后才泥鳅似的翻进去,与黑漆漆的灶房融为一体。

  这李大娘炖鸡的手艺是全村最好的,把剩下半只还温热的炖鸡一股脑塞进油纸包好,厉执舔掉指间汤水,再不耽搁,心满意足往回赶。

  也不知道厉狗蛋睡了没,臭小子贼喜欢吃鸡。

  他先前揍他那几下其实就是气他撒谎,难道真像别人说的,他觉得自己平时待他刻薄,不会在意他,所以不肯告诉他?

  想来是的。

  厉执犯了别扭,因为这其实正是他一直所期望的结果,他不信什么舐犊情深,也不指望父慈子孝,毕竟谁离开谁,都是要活的。

  可是……厉狗蛋是他的崽,他怎么待他都行,外人谁敢欺辱他,他定要报复回去。

  耳畔呼呼刮过风声,厉执脸色臭臭的,索性不再多想,只加快在林间穿梭的速度。

  却在眼看过了前方小木桥就是他家时,突然慢下来,面容绷紧。

  大意了。

  这里有其他人。

  准确的说,是他被跟踪了。

  极为强鸷的气息就隐藏在附近,应是跟了他有一段路程,他竟然一直毫无察觉!

  沙沙的脚步倒也没停下,厉执只假装累了歇歇脚,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打草惊蛇。

  被这般级别的高手盯上自然不会是因为他偷鸡摸狗这点儿事,估摸着是他的行踪暴露了。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暴露,只知道仇家太多,他的安生日子可能要到头了。

  凝神屏气片晌,直到厉执大抵判断出对方藏身方位,立刻毫不犹豫,七年不曾离手的“逢鬼”自他袖口刹那涌出,夹带着细微不易察觉的破风声一闪即逝。

  那是三枚发簪一般粗的飞针,速度之快,夜幕下几乎完全注意不到,而其中最致命的,是飞针之间相互缠绕着极细的丝刃。

  “逢针如逢鬼,缝骨不留痕”,说的便是曾经大煞四方的魔教——九极教镇教邪功之一。

  但凡被“逢鬼”入体的人,全身筋骨再也不受自己支配,而是任由对方飞针走线,有的骨骼尽数错位,有的五脏六腑倒置,更有甚者,四肢皮肉会被重新接合,总之就等同于一块破布,任人缝补。

  身为昔日魔教教主,厉执对这门邪功的运用自然登峰造极,这世上还鲜少有人能安然接下他的逢鬼。

  ——鲜少,但并非没有。

  眼前仿佛有袅袅薄雾不断升腾盘旋,绕得厉执直有些晕乎,只隐约看见刚被他掷出的飞针竟完全不再听他内力驱使,而是势头一转,“嗖嗖嗖”接连朝自己逼近,逼得他霎时失了前一刻的笃定狠辣,惊慌大跳着步步后退,怀里的半只鸡都给震飞了,最后狼狈跌坐在地,头皮发麻地看着三枚飞针钉入距离自己裆部咫尺的地方,脸色煞白,半晌才缓过神。

  “……操他娘的!哪来的狗贼!嫉妒你爷爷鸟比你大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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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定补充:情期=FQ期,信香=信息素,结契=标记。 预警:这文两个主角都不是完美的人,也都不怎么会谈恋爱,会猜忌,会吵架,也会有幼稚的一面,如果不喜欢退出就好,尽量不要骂他们,感谢。另外有啥疑问可以来敲作者微博@柏金豆

  2.媳妇

  明显看出对方功夫在自己之上,又似乎不急着索命,厉执也不白费力气了,破口大骂一通之后,小心翼翼从裆前收回逢鬼,扭过头,先去看那滚落一旁的半只鸡。

  厉狗蛋还饿着肚子,可不能浪费。

  未成想,他一溜烟过去正欲捡起来,耳尖一凛,来不及思考,又匆忙缩着脑袋飞速闪开,堪堪避过了几乎贴着他面颊而至的凌冽剑气。

  “……”

  瞪着被一剑扎穿的半只鸡惊魂未定,厉执只觉对方欺人太甚,咬牙切齿间转身,却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细细打量那剑。

  剑身通体皎白如月,精雕在玉质剑柄中央的太极八卦图泛着滢滢清光,有内力结成的气雾以北斗七星的旋转方向正顺着阴阳鱼头之间沟壑缓缓流转,下方则是双重莲花瓣的精致剑镗,一重朝上托举着卦盘,一重朝下连接双刃,圣洁却难掩锋芒,犹如秋月寒江,傲霜斗雪。

  ——紫微七斩。

  脑中乍一浮出这四个字,厉执瞠目结舌之下,腿竟是刹那软了。

  像是验证他的惊惧,周围挡着厉执视野的薄雾终于渐渐化开,一直未曾现身的人原来就站在他的正前方,他只需仰头便能看见那踏着熠熠星辰,满身清厉如云流卷涌,年纪尚轻却已稳坐江湖五派之首的——天墟掌门人。

  “司……司……”

  厉执嘴巴有些不听使唤,结巴个不停,叫了几遍也没能把名字叫全乎。

  “司劫。”对方替厉执道,声音渊沉,除了出淤泥不染的端洁,更多的是不容抗拒的寒戾。

  厉执自然切身领教过他的可怕,加上做贼心虚,眼下不敢直呼姓名,只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指了指紫微七斩:“司掌门……也想吃鸡?”

  “那正好送你,趁热吃!”还挺不舍地拍拍那半只鸡,厉执连着剑一起双手捧给司劫,暗暗积攒气力,贼眉鼠眼地试探着往后退了两步,便要伺机离开。

  “……”

  司劫这次却没有回答,只面不改色注视他半晌,就在厉执猝然施展轻功的同时,眼底蛰伏的猛兽也霎时出笼,袖袍翻飞,整片竹林瞬时草木皆惊,厉执回身硬着头皮与他对峙,一污浊一清辉,两道判若云泥的身影在半空中纠缠不休,却也不过十招,司劫连剑都不曾提起,就给厉执又扔回方才的地方。

  厉执趴在地上,“呸呸”两声吐出一嘴土,算是彻底绝了侥幸心思。

  他终于明白过来,这人既然在时隔七年后找上门,那决计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眼下不知是因为正派那套君子理论,还是司劫作为强者的不屑,总归到目前为止,司劫都没有利用他的天乾信香来对他施压,否则别说他根本不需要动用武力,单是释放信香,厉执还不知要露出什么丑态。

  于是思来想去,厉执心知自己这局躲不过,干脆翻了个身,躺平了。

  “姓司的,”既然摊开来说,厉执马上就露出本性,也不用敬语了,直奔主题道,“七年前那事儿你不用担心,没有人知道。”

  “我承认我心思龌龊,我就是想恶心你,谁让初见那回我不过逗弄你师妹几句,你就不分青红皂白揍了我一顿,害我足足躺了半个多月!所以我后来突然分化,碰巧遇上你练功行动不便,就……强迫你操了我。但我可以发誓,我没想要真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结契的事纯属意外!”

  厉执这一番话说的又骚又诚恳,倒也没错。当年九极教被屠成血河,他走投无路且偏赶上分化成地坤,他还来不及震惊自己怎么能成了个地坤,铺天盖地的情*就犹如突袭的暴雨,淋的他失魂丧志,本以为不仅活不成更要沦为江湖笑柄,不料绝望之下,误打误撞逃进了司劫闭关的山洞。

  他意识早已不清,却至今还记得,司劫一身皑白天墟练功服闭目打坐,分明古板拘束,不似他九极教肆意暴露,可他却盯着他严实的领口,满眼都是布料下仅露出的半截肌肤,尤其再往上那张犹如女子般远山芙蓉的隽美面容,只觉是极致皓洁和霜艳。

  他除了疯狂上涌的欲望,只有一个念头,弄脏他!

  弄得他与丧家犬般的自己一样,从头到脚满身污泥,再也不能高高在上审视他。

  于是连续七日,初分化后不受控制的地坤信香跋扈而恣意地充斥着整个山洞,味道却偏偏与年少猖狂的他截然相反,像是脆甜的冰糖被一颗颗揉碎化开,渗透进壁石泥土,霸占所有感官,叫人满腔满目都是无处可逃的甘爽美妙,唯有沉陷其中任君采撷。

  直到情期结束,厉执才瞪着二人满身狼藉如梦初醒,眼看司劫仍不能从练功被打断经脉逆行的重创中完全恢复,提着裤子匆忙跑了。

  “你看,我跑了这么多年,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一丝影响,”厉执见司劫不说话,继续卖力道,“你瞧上哪家小地坤还是可以尽情去追求,当我不存在就得了。”

  天乾地坤一旦结契,非得一方死亡才能断绝关系,厉执觉得以司劫的性情,这次多半就是来取自己狗命的,想了想便又补充道:“我要是敢纠缠你,你再杀了我也不迟,是吧?”

  “当然了,我知道你觉得跟我干那事儿挺恶心,咽不下一口气。那要不这样……你的紫微七斩,我,我接你六斩!”

  传言没有人能活过紫微剑的第七斩,故此才得名“紫微七斩”,但能挺过六斩的,其实也不算多数。厉执这是当真狠了心,他不是司劫的对手,何况前几日才为了抑制情期信香而耗损大半内力,眼下他既然注定栽了,若是想彻底摆脱司劫,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心情忐忑地瞪着完全看不出心思的司劫,厉执难得这般紧张。隔了稍许,忽见司劫终于动了动,果真以掌风唤回地上的紫微七斩。

  “你说完了吗?”司劫沉声问。

  “完了。”

  厉执闭上眼,气沉丹田地准备迎接第一斩。

  却等了许久,并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反悔了?一定要将他杀之而后快?

  意识到这种可能,厉执倏地睁眼,然而不等开口,只见司劫已经素袖扬起,手中紫微七斩朝他面门轻轻一指,上头竟还扎着那半只鸡。

  “说完了,就还回去。”

  “……”厉执懵逼了,“啊?”

  啥玩意?还回去?鸡?

  他跟他磨磨唧唧这么久,是为了让他还鸡?

  他不杀他了?还是……还完了鸡再杀?

  厉执脑内飞转,怎么想都觉得司劫的话匪夷所思,正盯着鸡愣神,紧接着却又听司劫沉沉开口。

  “媳妇,听话。”

  给厉执吓得一跃而起,腿肚子都拧筋了。

  3.吃鸡

  “你……你……你他娘的,”厉执指着司劫上蹿下跳,“瞎说啥?谁是你媳妇!”

  司劫目不转睛看着厉执,笃定道:“既是夫妻,自然要这么叫。”

  “放屁!”厉执更觉难以置信,气急败坏吼,“姓司的!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

  却不等说完,眼前忽地一花,厉执下意识倾身,这次倒是飞速后退间避开了司劫飘飞的袖角,只是他一抬头又见司劫与他近在咫尺,慌忙继续躲闪,奈何司劫步步紧逼,逐电追风般直将他逼退至身后树干,再无退路。

  厉执几乎被司劫严丝合缝地堵在夹空里,身体紧紧挨着,一动也不能动。

  这姿势十分别扭,尤其司劫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应是他的天乾信香,但并不是刻意释放,所以不算明显,更没有强制压迫的意思。相反,兴许是他们结契的缘故,原本一直站在高寒之处遥不可及的人,如今和厉执这样靠近,气息竟然出乎意料的不再那么凌厉,暖烘烘的,像是多年踽凉中意外得来的华光,比集市口小摊上热腾腾的馒头都叫人安心。

  示弱的情绪却也仅存一刹那,厉执低垂的目光骤然黯淡,没有完全恢复的内力被他强行聚集催动,欲挣脱钳制。

  “我不杀你,”谁知司劫忽然开口了,“你不用紧张。”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厉执隐约从对方向来不容置疑的语气中竟听出了一点点柔软和安抚,不确定地仰头望去,正对上司劫深粹的视线。

  司劫样貌出众早就是江湖皆知的事,厉执睡也睡过了,可他这样清醒着近距离与他对视,满目惊心的美貌仍旧影响了他的思路,他甚至挺真诚地想,他抱自己这么紧,不怕弄脏他一尘不染的霜袍了?

  司劫伸手摸摸厉执头顶还残留土屑的乱糟糟发髻,带着明显慰藉的意味,仿佛以行动回应他的猜疑。

  “呸!我紧张个腿儿,”厉执却猛地扭头啐了一口,“你麻溜儿松开,你鸟是大,都挤着我蛋了!”

  “……”

  于是等司劫终于起身,厉执一骨碌翻出几尺开外,听话地去还鸡了。

  他倒要看看,这一向对自己鄙夷唾弃的五派之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路上,厉执心思百转,时不时投向司劫的视线明显没有卸下丝毫防备,他自是不信司劫的,毕竟除去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以外,更重要的,他在五派眼里,始终都是恨不能大卸八块的魔教余孽。

  而七年前那场浩劫,也让他与五派之间,切实横亘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兴许他现在的行踪早已经彻底暴露,司劫作为五派之首,无疑是前来铲除他的最合适人选,只不过自己身上有他们所求,七年前他们没能拿到手,还不死心,所以司劫才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

  这么想着似乎一切就能说通了?

  也不是。

  厉执很快却又否定了这一想法,他是地坤,且与司劫结契,按理说司劫若想要什么,直接利用他的天乾信香逼他就范岂不是最为稳妥?何必要这番大费周折甚至不惜出卖色相?

  偷瞄向司劫的目光不由又复杂几分,厉执来来回回地猜测着,神色愈发凝重,浑身上下充满了蓄势待发的针刺,像是只等司劫真正出手的时刻。

  司劫确实朝他伸出手,将原本保持在三尺距离的他拉到跟前。

  “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