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爹 第37章

作者:李狗血 标签: 古代架空

  厉执正站在捏糖人的摊位前,与一群孩子挤巴巴地端详着,突然听到头顶飘来的这一句话,原本条件反射地想要回答,却脑中有什么蓦地一闪,张着嘴愣住了。

  而就在此时,那捏糖人的老人抬起头,刚好将新捏成的糖人粘在竹棒上,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狗,直直递向厉执。

  77.傻子

  厉执愕然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糖人,耳边却依旧回荡着厉狗蛋的问题,如氤氲山间的一记惊雷,豁然敲在他雾蒙蒙的心上,那一瞬间他如梦初醒,某个念头在狂跳的胸口翻江搅海,只恨不得立刻前去弄个清楚。

  而他对着老人摆摆手,正匆忙表示自己没钱买他的糖人,却顺着老人的视线一怔,猛地转身,入眼袅袅的衣裾仿若仙山云海,青丝飘拂,熟悉的气息顷刻间将他包裹,无疑,是司劫站在他的身后。

  便在厉执呆愣之际,司劫淡然接过糖人,在周围小孩嬉笑的目光中,又递给了厉执。

  自然不知他是何时交待老人捏了这小玩意,厉执只觉眼前情景叫他难以置信,毕竟他们先前那般激烈地大打出手,这才过了一个时辰,司劫竟然主动来与他示好,未免有些诡异。

  不过他也并未迟疑太久,神色讪讪地拿了糖人,沉默着见司劫又买来一个小老虎放在厉狗蛋的手里,厉狗蛋起先不肯接,双手极力往厉执的领口里钻,厉执捏捏他的小腿,他才顿了顿,伸手攥住。

  两人随后离开那捏糖人的小摊,并肩在街上走着,一时谁也没有开口。厉执紧盯手里的小狗半晌,视线偶尔又从周围摊贩上扫过,可惜对方在卖什么,他压根没看清,更听不到。

  倒是走至路口时,又默契地一同往客栈的方向转去。

  “司掌门。”厉执再忍不住,突然停下来。

  司劫止了步,一双眸底沉静如水地望向他。

  “你,你不愿意与我再生,其实也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结结巴巴地终于说出了口,厉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司劫。

  若不是厉狗蛋问了他那个问题,打死他都想不到这一种可能,实在是他自小皮糙肉厚惯了,且在他的印象里,生厉狗蛋时流的血再多,肉再疼,也没人知道,自然不会有人关心这种事情。

  而眼下他将司劫猝然翻涌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俨然已经有了答案。

  只怨自己这榆木脑袋怎么没早一点想到!

  于是凛冬的寒冷被彻底融尽,黄花花的嫰笋破土而出,漱漱春水浇灌下来,犹如滋润的甘露,一瞬间一节一节,开枝散叶,直指云天。

  厉执在这杳杳的天色之下,脸上喜色毫不掩饰,嘴巴都快合不拢,将厉狗蛋从肩头放下来,抱在怀里不自觉地来回摩挲。

  “对不住,”心中积雪尽数化开之余,再回想起他们那一番可笑的争执,厉执主动迫切道,“我不知道你原是这个意思,早知道的话我不会那般犯浑,我,我这张嘴也没个把门儿,气急了全是屁话,我从来没怀疑过你会故意算计我,更没想要跟别人生小孩,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此事不怪你。”

  未曾想司劫忽地打断他,不等厉执继续说下去,只觉身上一暖,鼻间充斥了司劫的味道。

  司劫连同厉狗蛋一起将他们二人拥住,掌心在厉执后心覆紧,隔了稍许,又道:“怯弱的人是我。”

  “为回避你当年境遇,不敢直言,却还要逼你揣度。”

  司劫语气低沉而恳挚地与厉执说着,垂眼看到厉执露出的脖颈间还残留方才打斗时的擦伤,虽说并不严重,厉执甚至全然不知,但这么近在咫尺地看起来,委实有几分触目惊心。

  “……嘿嘿。”

  却见厉执无声想了想,似是仔细琢磨了他的意思,心花怒放间嘿嘿一乐,与司劫又靠近了些许:“原来你这么宝贝我。”

  “那就怪我一看见你,便被你色迷心窍,脑子都不好使了。”

  “……”

  司劫闻言面上一滞。

  ——司掌门,你若真心喜欢我哥哥,便该知道,他待仇敌从来精明强悍,似有铜头铁臂,可一旦到了在意的人面前,却是个傻子。

  ——我知你定有难言苦衷,抑或性情所致,向来言辞深远,可你既是选了他,有什么误会,还需摊开来讲,否则他身手不如你,又为地坤,我今日断然不会让开叫你再去寻他。

  ——至于厉云埃,你大可放心,他与我哥哥相依为命七余载,现今不过是一时烦乱,要不了多久,定会和解。

  ——如何决定,你可想好了?

  “日后你我若再有分歧,我定尽量将心中所想与你言明,不会对你出手,亦不以信香压制你。”司劫开口道。

  厉执惊讶抬头,他本就对司劫此次妥协感到意外,这下司劫一番话更加出乎他的想象,直勾勾思量了片刻,才回过神。

  “你,你认真的?”

  “自然。”

  厉执面色复杂,目光转了转,却是如实道:“万一我控制不住,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好。”司劫微不可闻地淡笑,笃定低应。

  厉执心下仍是动容,心知以他们二人这架势,再不发生冲突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司劫却肯做出这样大的让步,那自己也决计不能无动于衷。

  而思绪辗转着,厉执正搜肠刮肚地想要捋出个对策,这时一直被他们二人夹在中间的厉狗蛋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小幅度地拱了拱,将小心翼翼攥着糖人的手自空隙里举出去,担心一会儿被他们挤碎了。

  厉执看看此刻已然心情转好的厉狗蛋,眼神在他与司劫极为酷似的脸上来回徘徊,眉头忽动。

  “司掌门,我也有个好办法。”厉执难掩兴奋道。

  司劫目光照向他,默然不语,只等他的下文。

  厉执便胸有成竹地又往前,心间密密匝匝缠绕的全是盎然的春意,想着小的受用,大的指定也错不到哪去,挤眉弄眼地对司劫故技重施。

  “下回你若再有话说不出,我就……亲到你说出来为止了?”

  “……”

  感受到司劫陡然收紧的呼吸,厉执心里直痒,眸底闪烁,伸长脖子去亲他红透的耳尖。

  可惜美景近在眼前,还未挨上,只听“啪嗒”一声,厉狗蛋极力举着的糖人到底被他给一头撞掉了。

  视线随着气呼呼的小老虎破碎一地,厉执吓得满脸惊恐,嘴角抖了抖,趁厉狗蛋还没反应过来,把人猛地塞到司劫怀里,护着自己手上的糖人先走一步。

  78.攀比

  接下来一连几日,初陷情爱的甜腻滋味终是如崩泄的蜜浆一发不可收拾,虽说两人都不算是年少冲撞的愣头青,但总归血气方盛,又恰赶上情期凶猛,眼里只剩下对方,可谓握云携雨,纠缠了个淋漓尽致。

  而厉执从内而外地被司劫掌控和攫取,早已说不清是情期所致还是情之所向,整个人与司劫相融,最后两日连房间都未曾踏出一步,甚至觉得自己成了传说中山里专门吸人精气的妖怪,再与司劫继续共处,獠牙和尾巴都要暴露出来。

  便是这般各自都湿淋淋之下,为避免厉执有孕,任凭情意再浓,司劫也不再去碰他的内腔。厉执心知司劫对此态度坚决,暂不与他分辨,总归他们眼下情势细想起来,的确不够适合。

  只是这几日许久没感受过的安生让他多少有些意外,险些要错以为自己仍旧躲在那静谧的兑水村,从未再卷入往事纷争,恍惚中不由向往着,待解决靳离一事,他定要想个法子再把司劫拐回去,以司劫的清白身份必能领上一亩田地,他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厉狗蛋三人像村里其他人家一般生活,衣暖食饱,惬意简单,若是晏琇也愿意同他们一起,那更美了。

  于是汗水流尽,发丝几番纠结缠绕,厉执餍足喘息着与司劫相对,手脚都愉悦地蜷着,遐想过后,抬眼朝司劫望去。

  禁不住好奇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咋给臭小子哄得那么乐呵?”

  虽说他那日笃定司劫与厉狗蛋会和好,但本以为按照司劫的一贯作风,至多会再给他重新买一个,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奇怪的是,厉狗蛋打从回到客栈确实是心情转好,连他内疚地给他闻闻自己手上的小狗,他都不那么感兴趣,仿佛他已得了比他这糖人更喜欢的宝贝。

  然而问他却什么也不说,转身与李二柱出去看栓在后院的各色马匹。

  正疑惑着,这时司劫睁开轻阖的双目,如墨画的低眉映出饱含情愫的深眸,纵使肤若清霜的苍白感一向使得他的目光有股冷意,现今却也残留几日未退的情欲,晕染堆悉在眼角,在这般亲昵的近距离里看得厉执心脏难以克制地扑通跳动,一双圆溜的杏眼炯炯放光,半寸也舍不得移开。

  “是我与他之间的秘密。”沉吟片刻,只听司劫浅声开口。

  “啥意思?”

  厉执闻言惊讶,想不到这父子俩一下子亲密到这般地步了,心下欣慰又酸唧,便紧接着道:“你偷着给他开啥小灶了?我,我也想见识。”

  奈何任由厉执如何追问都不再回答,司劫只掌心在他汗津津的腰际来回按揉,不时为他缓缓输送内力。

  饶是再硬实扛操,也架不住被连续几日的激烈开垦,尤其两人均不知轻重,身体还是会受不住的。

  疲乏瘫软的腹间果真传来汩汩暖意,厉执舒服得哼了一声,脑中思绪稍微停滞,再一思索,晕晕乎乎地又想到另外一事。

  “不过你为何……单单选了这小狗?”

  脑海里浮现少时阳光下绿茸茸的草编,他记得非常清晰,那也是一只灵巧可爱的小狗。

  便不等司劫回答,厉执又解释道:“是我跟你提过的小哑巴,她也送过我这个,只拿了几根草棍,眨眼做好的,十分厉害。”

  司劫紧盯他一脸怀念的模样:“过了这么久,你还记得?”

  “啊,”厉执实话实说,“那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这小玩意,自是印象深刻。”

  “……那你可是仍留着?”

  “没有,”原本飞扬的神色暗下,厉执撇嘴道,“我还没看够,就被毁了。”

  司劫皱眉:“被谁?”

  “是我不小心。”

  厉执低应道,没有再开口。

  实际是他当年从昏迷中醒来,心知小哑巴必然不想他被厉白儿责罚,所以独自去营救她的师兄们了,可她绝不是沈悍的对手,就立刻急火火地去找她。

  谁知厉执追到地方之时,哪里还有那些天墟弟子的人影,连沈悍都不见了,只剩遍地触目惊心的血痕,以及等待他的厉白儿。

  他那时满心慌张悲痛,听厉白儿说她已将所有人杀了,尸体都拿去喂了无归崖底的豺狼猛兽,破天荒地顶撞了厉白儿,无疑挨了一顿好打,连同他拼死护在掌心的草编小狗也给毁了,碎成草屑,捡都捡不起来。

  如今回想,他只觉与小哑巴那一场相识真如年少孤独时的黄粱美梦,醒后不留一丝痕迹。

  若说有,便是他后来冒着性命危险悄悄在无归崖底找了很多次,不仅没有找到尸骨,也没有找到他随手回赠给小哑巴的木人,不禁幻想着,兴许小哑巴命大逃脱了……

  “司掌门,”这些伤感之事厉执暂且没有说出来,只努力回忆起小哑巴那张同样鲜少有笑容的脸,“你真的没有个妹妹?”

  “……”

  “你与她实在太像了。”

  “你喜欢她?”

  “喜欢,”没想到厉执毫不避讳,“不瞒你说,她是我唯一的小友,也是我的知音。但我其实,更喜欢欺负她哈哈——唔!”

  嘴唇蓦地被轻咬,厉执在司劫突如其来的掠取中榆木疙瘩似的脑袋一闪,纠缠之后,方一获得呼吸,迫不及待道:“这个喜欢绝对不是跟你一样的喜欢——”

  却话音未落,厉执呆愣看着司劫不知何时将他藏在枕边的糖人拿了回去,面无表情地问他:“那哪个更悦目一些?”

  “呃……”厉执震惊对方能做出如此幼稚举动之余,心下并不排斥,只以脚尖蹭蹭他,“都,都好看,你不要和一个故人攀比。”

  司劫稍作沉默,脸上倒也没有丝毫气郁,只垂眸淡淡道:“如此说来,便是故人更胜一筹。”

  “不是——”

  结果这回厉执还没说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眼睁睁看着那糖人“咯嘣”就被司劫咬去一半,把他吓得差点从床间跳了起来。

  想都没想,上去给司劫摁住,舌尖从未如此灵活,以横扫千军的架势,气喘吁吁从司劫嘴里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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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吃颗糖,来抵御不久之后的回忆杀_(ω 」∠)_

  79.掳走

  两人彻底结束没羞没臊的情期,是翌日了。

  说起来,这几日多亏有晏琇哄着两个小不点,才让他们得以安心度过,只是最后那两日厉执实在疲惫,便干脆没有出去,也就没能与厉狗蛋见上一面。

  未成想,他一早忽地听到外头传来敲门动静,隐约夹杂晏琇的轻声疑问,他急忙下床,一开门看到厉狗蛋摇摇晃晃端了个木盆,下意识闪躲,还以为臭小子气他整日宣淫,要给他泼醒。

  却在厉狗蛋笨拙将木盆端进屋内,低头用力拧动毛巾之时蓦地明白过来,他应是还记得他每隔段时间就要“发病”一回,毕竟厉执往常到了情期,浑浑噩噩之时身边只有厉狗蛋,所以自他学会走路起便给他打水擦汗,以叫他能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