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爹 第69章

作者:李狗血 标签: 古代架空

  倒觉得这种事没必要再给他徒添烦乱,厉执便含糊道:“啊,还不是那尉迟腰子……老是欺负我家阿琇。”

  “你最害怕的,是在你和晏惊河之间,晏琇更在意晏惊河。”

  “……”

  闻此,厉执哑然又看向司劫,嘴巴大张着,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他无疑是都听见了。

  司劫便定定望着他:“但其实无论他选择谁,你都会豁出性命去保护他。”

  “你不胆小,也并非不信任他,”说着,司劫缓缓抬手,揉着厉执脏兮兮的额角,“你只是孤独习惯了,凡事都会先做最坏的打算。”

  “没关系,晏琇自不可能怪你。”

  “他也需要时间罢了。”

  “……”

  心底纠结顽固的冰霜融融化开,在宁静的空气里拂面而来,生怕才处理好的伤口再被撕裂,厉执沉默着握住司劫安抚他的手,想了想,又将脸埋在司劫掌心。

  “你真好。”

  有你在,什么事都好像能迎刃而解。

  “我没那么好。”司劫却道。

  “嗯?”自然不知司劫为何这么说,厉执仍旧垂着头,闷声反问。

  便感觉终于有了些许温度的掌心忽然贴上他的双眼,将他方才被他三言两语拱出的星点湿迹抹去。

  “你再如此引诱,我会忍不住操你。”

  “……”

  厉执惊愕抬头,看司劫轻描淡写的眸子,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也在目光扫视他这一身惨状之余,到底没能憋住,好奇而真挚,又隐隐夹杂担忧地问了句:“你现今……还行么?”

  134.失控

  没有发觉问话落下时司劫眸底一闪而逝的森凉,厉执说着俨然更加忧心,鬼使神差间,手已经伸了过去。

  水牢对于寻常人的伤害几乎是伴随终生的,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司劫此刻能够头脑清醒地与他谈话,他已然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在突然意识到司劫那处是否会出现问题的下一刻,他确实越想越忐忑,并不带玩笑的成分。

  “做什么?”却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之际,司劫先一步拦下他。

  “刚才没太看清,你再让我看一眼……”厉执以指腹在司劫掌心浅浅蹭着,试探与他商量道。

  “不必。”可惜停顿片晌,司劫毫无波澜道。

  见司劫态度坚决,厉执微微皱眉:“不可,你这要是真的不行了,还需尽快医治。”

  “……”司劫凉嗖嗖地斜睨他,这次一言不发。

  (此处省略3100字)

  135.你行

  (此处省略2141字)

  *

  *

  *

  趁着满脑子飘飞的碎片稍微回笼,尽管使不出一丁点力气,他仍是拼命抬手,虚虚扯了下司劫衣角。

  “……”结果一张嘴,不等发出声音,先是尝到自眼睑滚落的湿迹。

  你可真能胡来,但是我好爱你啊。

  这一句话被一时哽在了喉底,不待他再张口,只觉司劫胸口起伏间,竟会意一般手臂微动,将他轻颤的指尖握住,轻轻翻转,与他十指交合。

  隔了片刻,就在以为他会与往常一样说些什么掏心窝的话之际,耳边却传入司劫沙哑的低问。

  “……谁不行?”

  “……”

  嗤,好幼稚。

  然而眼尾还挂着水雾,半晌,厉执终究叹息地嘶哑道:“你行,我不行……”

  “嗯。”

  “……”

  “今夜安心睡,”而再次拢紧厉执的腰背,司劫吻着他半年来连日奔波的乌青眼窝,最后道,“明日开始……才抵得过风雪。”

  136.异香

  自然是没办法睡得安稳的。

  黯冗的天色才破开细小的裂隙,灰扑扑的冷光照得一方屋角更显浑浊,床铺间原本相抵而眠的二人眼下空出湫漻的一块。

  破烂的木质门板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厉执顶着满头霜寒正蹑手蹑脚地回来。

  趁着夜里大多数人睡下,他已经避过看守将整个逐云村挨家挨户摸了个遍,尤其看到有孩童亦或形迹可疑的院落更看得格外仔细,可惜的是,依旧未能找到厉狗蛋的下落。

  他有太多无法安然入睡的理由,除了闭上眼便是那日被血水染红的宿莽谷,扶风的死,扶恶的自尽,以及厉狗蛋跳下怙恶江的瑟瑟剪影,都让他无时无刻的被惶恐炙烤。

  那臭小子究竟有无受伤,如今过得怎样,晏惊河是否会亏待了他,他又真的……活着么?会不会是晏惊河故意以此作为要挟……

  而阿琇,又最终会如何选择?

  这些都是他不愿表露在司劫面前的郁殪,心知即使是司劫,也对此别无他法,又何必讲出来徒增烦恼。

  所以当他一进入屋内,本打算悄然躺回原处,却猛地对上司劫照过来的沉静目光,到底有短暂的愣怔。

  不过紧接着,他咧嘴一笑,将身后小心拎着的一物献宝似的挪至司劫面前。

  “你怎么也醒了?那便试试这个,我可以推着你四处走走,见了太阳,伤势兴许恢复得更快些。”

  那是他搜寻厉狗蛋未果后,自晏惊河院内发现的逍遥椅,总归他实在睡不下,干脆给偷拿了出来,蹲在房檐底下按照记忆中的法子,修修整整,添了两个简易的木轮子。

  厉狗蛋两三岁仍无法走路时,他也是做过一辆类似的小推车,只不过简陋许多,去镇上卖果子便将厉狗蛋也放在上头,那算是厉狗蛋最高兴的日子,即便与常人不同的手脚经常引来行人注目,他也不懂什么,只安静坐着,怀抱果子,睁大眼睛新奇地看。

  “别嫌弃,”厉执见司劫垂眸不语,搓着手又道,“这看着虽然丑,但舒服得很——”

  却话音未落,只见司劫一手伸过来:“扶我一下。”

  厉执见状立刻会意,赶忙以双手相托,用力一提,司劫便已安然坐下。

  “……”厉执抬头望去,竟一时看得呆住。

  倒着实没想到司劫只着一身他临时找来的深灰短褐,并未戴着他向来一丝不苟的霜冷发冠,发丝微凌乱地垂落,却坐在这略显滑稽的轮椅里,被窗外忽然泛白的晓光笼罩,仍让人有种难以企及的高寒之感。

  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如今无论距离多远,他伸手,二人便可碰触。

  “很舒适。”

  而司劫像是没有注意厉执脸上明显发痴的表情,笃定地说这一句,紧跟着视线往下,扫过厉执被木刺刮出大大小小口子的手。

  他当然了解厉执的心思,更在厉执被围绕他半年的噩梦惊醒时便也醒了,却眼看着厉执辗转难眠忐忑起身,心知以他的心性,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是吧?我现在便推你出去——”

  而就在厉执抬手握住椅背之际,话音未落,只听司劫突然开口:“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对么?”

  厉执一愣,随即垂了眼:“嗯。”

  “那你有没有想过,云埃或许不在逐云村。”

  “……”

  “你在这里,可有再见到迟恪?”

  厉执猛地抬眸:“他还活着?”

  却说完又即刻反应过来,晏惊河是一早便计划利用他的彼岸香重创五派。也就是说,即使厉狗蛋没有自己跳下怙恶江,当时迟恪也会以其他的借口将他推下去,而晏惊河那时已在宿莽谷底,所以才能恰好掳走了厉狗蛋和司劫。

  那么说来,迟恪还活着的可能性也极大。

  但确实在这村子里没有见到他,为什么?

  他又去了何地?整个逐云村都没有厉狗蛋的踪影……是否与他有关?

  “他确实活着,”这时又听司劫道,“我见过他。”

  “什么?”

  “他也曾来问过我心法,且看他当时的模样,应是避开了晏惊河而来。”

  “他也去了?”

  不由掌心紧攥,尽管司劫说得轻描淡写,可厉执仍想象得出当时水牢内的情景必然不似司劫所说的这般轻松。

  而他也忽地意识到,迟恪果然与晏惊河各自怀有心思,他们看似为覆灭五派的共同目的而联手,却绝不可能一直相安无事。

  可惜不明白其中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只隐约觉得,迟恪这个人变化无常,又毫无底线,即便是疯狂至此的晏惊河,也未必能够始终牵着他的鼻子走。

  若厉狗蛋当真是由他藏了起来,更务必要尽快找到才好。

  “他来找我时,我闻到他身上有股轻微的异香。”司劫显然在仔细回想着,又开口道。

  “异香?”厉执皱眉,“不是他为压迫你而释放的天乾信香?”

  “与乾阳无关,只是一种很奇特的味道,有些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

  似曾相识?

  眼看司劫似乎又陷入沉思,厉执一边同样心下怪异地思索着,一边倒也不忘推着他往外走去。

  “不如找阿琇先打听一下迟恪的下落。”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他说话间才一打开门,竟与门口僵立的晏琇正好四目相对。

  俨然对昨日的不欢而散仍有介怀,晏琇此刻神色复杂地站在厉执面前,嘴角轻扯了扯,才想起来将手中案盘递给厉执。

  厉执看过去,只见案盘上两碗赤豆粥冒着热气,明显熬煮得极为细致,单是看起来便觉绵滑软稠,口感定是极好。

  “……”厉执无声接过来,再抬起头,已是呲牙一笑,“真香。”

  “你们先吃,待吃完了,我有事情告诉你们。”晏琇捏着腰间剑柄的指节微微发白,似满袖都是紧张,低声道。

  “好,我正巧也想问你,”看出他要说的事情兴许与晏惊河有关,且像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厉执忙不迭地点点头,“不过你昨夜……睡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