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 第64章
作者:九鲸是为
罗掖收了沾满鲜血的剑,脸色阴森可怖:“江棠舟,你他妈疯了?”
江棠舟淡然的用手帕擦掉掌心伤口边缘的血,说到:“罗大人,我只是赌一把,你们并不打算真的要我的性命。”
“可……”罗掖狠狠咬牙,“拿自己的性命来赌,你真是疯子!”
罗掖扔掉手中的长剑,翻身上马,往战场后方飞奔而去。
谢翼扯掉自己身上的布条暂时给江棠舟包好两只手掌,江棠舟倒不觉得疼,就是有些担心殷问峥那边的情况。
闹了这么一出之后,恒军那边像是陡然被齐聚了士气,势如破竹的冲向子行山内,不一会儿就破了子行山的第一道关卡。
江棠舟站在高台之上细细的听着战场之上的声音,直至一道惨叫突然入了耳——
一柄长剑没入武勇的胸口,抽出去的瞬间,鲜血四溅,染红了一身银甲。
那武勇睁大了双眼,望着天际,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呐喊:“勤国将亡——勤国将亡啊——”
江棠舟骤然间攥紧了手。
…………
直到坐回营帐,武勇死之前的那一句呐喊都犹在耳边,来回不停的荡着停歇不住。
江棠舟的心底涌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听雨匆匆忙忙的从营帐之外走进来,急得表情都皱成了一团:“我的亲娘啊!爷,您就这么坐着了?您是不是忘了自己手上还有伤口呢啊?”
听雨说完飞快的将江棠舟手上的已被鲜血浸透的布料拿下来,看到鲜血淋漓的两道伤口,顿时皱紧了眉头,心疼得眼泪盈满了眼眶。
“爷,您不疼啊?”
江棠舟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还好。”他又一顿,问道,“武将军的尸体收回来了吗?”
“收回来了。”听雨叹了口气,刚往江棠舟的掌心撒了点金疮药,就被人拦了一把。
“我来吧。”不知何时过来的殷问峥冲听雨摇了摇头,听雨连忙听话的出去了。
江棠舟在发呆,殷问峥都帮他上好了药了,他都没发现殷问峥来了。
直到殷问峥开口:“手抬一抬。”
江棠舟下意识的抬起手,才突然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上药之前。”殷问峥说着,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道,“想什么呢?我来了这么久都没发现。”
“在想武勇死之前喊的那句话,”江棠舟说,“我在想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殷问峥动作一顿,才继续将江棠舟的伤口处用纱布包好,然后叹了口气,“那你会怪我吗?”
“不会。”江棠舟几乎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会怪你?”
“不怪就好。”殷问峥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不疼啊?”
“……”说来也奇怪,刚才听雨谢翼在的时候,他是真的不觉得疼,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殷问峥就在自己的身边,那绵密的疼好像是从心底泛起来的一样,扩散到了身体的各个角落,他突然觉得有些疼了。
江棠舟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说到:“有些疼。”
“难得啊。”殷问峥调侃他,“我还以为祯王不怕疼呢,那么长的一把剑,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往自己的心口处捅,你这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呢,还是不把我的小心脏当回事啊?”
“我错了。”江棠舟连忙道歉,“我是想赌一把,这不也赌赢了么?”
殷问峥摩挲他掌心的伤口,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心疼,半晌后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阿棠,以后不要再赌了。”
“我怕你受伤。”
“我必须这样做。”江棠舟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的性子,倘若放任那罗掖继续,你必定会忍不住,我怕你会暴露。”
“暴露便暴露了,总好过你受伤。”殷问峥抬起他的手,轻轻在他的掌心印下一个吻,“即便只是一小条口子,我也心疼得紧。更何况你这都快见着骨头了。”
殷问峥拥住他。
“我就见不得我的阿棠身上有一点血。纵然是别人的,也不行。”殷问峥用嘴唇蹭蹭他的后颈,轻声道,“我的阿棠就该干干净净的,跟仙谪似的。”
第34章 多照看着些
将江棠舟掌心处的伤口处理好,殷问峥才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江棠舟又放着自己的伤口不管不顾了。
“每天都要换一次药。”殷问峥说完将药瓶和玉肌膏递给一旁站着的燕青,“这玉肌膏,待到伤口结痂之后,便每日敷上三次,你家爷记别的都挺好,就是记这事儿每每记不住,你可一定得替他记好了。”
燕青连忙应下,将那药瓶和玉肌膏一同收下了。
殷问峥转过头,对上江棠舟似笑非笑的嘴角,便挑了挑眉头,问道:“你又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在这笑?”
“没什么。”江棠舟忙敛了几分笑意,说,“只是突然想起来,他从前可没这么多话,怎么突然变得唠叨起来。”
殷问峥轻哼一声:“这不是因为某些人不听话,我只好多操点心。”
江棠舟咳了两声,避开对方的视线道:“你老在这里待着到底有些危险,还是快些回恒军那边吧。”
“这就赶我走了?”殷问峥拧着眉问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棠舟忙道,“只是觉得当以大局为重,你恒军那边不说什么倒好,就怕勤军这头被有心人看到了你的踪迹,禀报给了那卜氏,我们的计划便行不通……”
江棠舟这话还没说完,便听得“砰”一声脆响,竟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面去。
燕青忙蹲下去收拾,手忙脚乱之间又把指尖割出了一条小口子,脸垮得便没了法:“奴婢……奴婢……”
“急什么。”江棠舟自然不会怪她,“别急,慢慢来。”
燕青忙应了一声,将一地的碎片全都清理干净了,往外走去。
殷问峥望着她的背影,食指微曲,轻敲了敲桌面道:“阿棠,你这个小婢女……最近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儿吧?”
江棠舟淡淡道:“她能做什么不好的事儿?”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是小心着些。”殷问峥轻摇了摇头,“我确实该回去了,明日我再来检查你到底有没有换药,可千万别忘了啊。”
“知道了。”江棠舟想起身送他,却被殷问峥一把给薅住,硬摁着他坐了下去,“别送了,又不是见不着了。”
江棠舟笑骂他两句胡说,殷问峥便走了。
营帐里突然间恢复了安静,江棠舟反而有些不适应,他捏了捏已经疼木了的掌心,往床榻的方向走,没走两步,燕青便回来了,搀着他询问道:“爷,现在还早呢,您这便要休息了?”
“今日格外的困。”江棠舟应了两声,在床榻上坐下,询问她,“东西都处置好了?”
“处置好了。”燕青目光闪烁,转移话题道,“那奴婢给您把热水搀好放在这边。”
她说完就要下去。
江棠舟其实本不打算多问什么,可从燕青的只言片语中还是察觉出了微妙的不同,他又怎能继续看得下去,只好道:“燕青,你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
“没有啊。”燕青飞快的答道,“爷是说奴婢刚才不小心手滑吧。奴婢刚才脑子里想着爷的伤口去了,便没顾得上手上的东西,不小心给摔了的。”
江棠舟便“嗯”了一声,既然燕青不打算说,他也没再多问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告诉我,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若是我帮得上忙的定会不遗余力。”
燕青沉默了片刻,才重重的“嗯”了一声,道:“爷,奴婢承蒙您的照顾,定不会辜负您。”
江棠舟笑了笑,将气氛缓和得轻松了些:“好了,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江棠舟有个习惯,若是信任了一个人,便真的不会再对对方有任何的怀疑,所以问完燕青那番话后,他也没有再把这事儿给放在心上。
但殷问峥和他可不一样。
殷问峥总觉得燕青这段时日情绪有些不太对劲,所以出了营帐后便偷摸摸到了听雨的营帐之中,吓得某对夫妻险些没断送日后的幸福生活。
殷问峥清了清嗓子,撇过头道:“事情便是如此。”
听雨一脸惊魂未定的说到:“太……陛下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何须如此偷偷摸摸的来?更何况,这是我家爷的事儿,我必定会认真对待。”
“总之你多看顾着些。”殷问峥冲她微微颔首,“我家阿棠便托了你了。”
“尽管放心。”听雨拍了拍胸口,目送殷问峥离开。
…………
这一日过后不久,殷问峥兵防图便送过来了。
他送来的,是一封完整的兵防图,江棠舟与殷问峥一起熬了个通宵,另制了一份假的兵防图出来,点了蜡烛将真的那份烧了个干净。
殷问峥臭屁得很:“这东西都记在我脑子里,有或者没有,没太大的区别。”
“那你的脑子里装的东西倒是挺多的。”江棠舟灭了灯,才继续道,“改日我便寻个合适的机会回宫一趟,将这份兵防图亲手交到卜氏手中,避免她再出什么别的幺蛾子。”
“好。”殷问峥和江棠舟把这事儿处理完后也没多待,调戏了他几句便走了。
听雨掌灯进来把灰烬收拾了,见那燕青在外面候着,便压低了声音说到:“爷,我有件事儿得跟你说。”
“什么?”
“和燕青有关的。”听雨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江棠舟笑一声,这才抬高了声音:“燕青,我有些饿了,你去弄些吃的来。”
外头燕青应了一声匆忙走了,听雨才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道:“爷,前几日太子让我私底下多注意着些燕青,我便长了两个心眼专门盯着她,我也没觉得燕青会有什么问题,结果还真的被我盯出了点东西。”
江棠舟眉头轻皱,捏着茶盏的手一顿,旋即放了下去,发出一声轻响:“什么问题?”
“咳……我昨日和前日,两天晚上,都看到那燕青与姓罗的人见面。”听雨抿着嘴唇,眉头皱得极紧,“见一面也就罢了,偏偏每次他们都要说好几句话,那模样看上去……就好似燕青在同那罗掖汇报些什么一样。”
江棠舟往后靠了靠,盯着眼前灰白的一片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别再跟着她了。”
“可是——”听雨没想到等来的竟是江棠舟这么一句,顿时要出言反驳。
“兴许是你想多了也有可能。”江棠舟道,“那罗掖对我的日常向来很是关心,若是不小心碰到了燕青,问上她两句我的情况也是有些可能的。莫要因为怀疑而远了关系。”
“可燕青毕竟是恒国人,”听雨压低声音,有些不信任的说到,“虽说她也跟了我们一段时间了,但她这个人沉默寡言,平时很少开口说话,有事儿全都憋在心里,谁晓得她心中憋的是好还是坏呢?万一有了更好的去处,便把爷您这边给抛了,也不是没有可能,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江棠舟好笑的说到:“我看你啊,更适合去做殷问峥的婢女,连说的话都同他一模一样。”
“我可不去!”听雨又不是傻子,自然晓得自己跟了江棠舟才可以如此的没大没小,若是跟了那殷问峥,指不定第一天就要被殷问峥要求好好地学规矩,之所以殷问峥没对她怎么样,也不过是看在江棠舟的面子上。
“你不想去跟他,就少想这些有的没的。”江棠舟笑道,“都选了她做我的婢女了,我不信任她的话,一来我自己心里疑神疑鬼,不会舒服。二来她若知道我对他不信任,说不定没有什么都会变成有什么。人心的距离,有的时候都是因为怀疑而生出的。”
“就咱家爷最有理了。”听雨轻哼一声,起了身,“好吧,既然您说不让我看着她,那我就真的不管了。若是除了什么事儿,爷可别怪我。”
“不怪你。”江棠舟轻敲她的脑袋,“行了,你赶紧回去吧。”
听雨出去时正好撞上张罗了饭菜回来的燕青,他们俩平日里本就有点面和心不和的,此刻听雨更是懒得搭理她,留下颇有些尴尬的燕青径直离开了。
燕青抿了抿唇,将温的粥食放在桌几上,道:“爷,奴婢想着您此刻也不宜出过油过腻的,所以只温了点肉粥。”
“多谢。”江棠舟也不是真的突然有了胃口,方才只是寻了个理由支开燕青罢了。
燕青在一旁候着,江棠舟喝了两口后,还是开口说道:“燕青,近两日你常在外撞见那罗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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