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宠难为 第177章

作者:陶瓷朋克少年 标签: 古代架空

  徐浩然自然诺诺称是。事关皇帝安危,他赶紧告辞,去前方布置人手,摸进去查探叛军虚实了。

  徐浩然才离开,白皎然就一把将韩渊手中的手谕抢了过来。上面果然清清楚楚写着——命韩渊与白皎然为监国机构之正副尚书,总管监国事宜。

  “怎么,现在信了?我可真是陛下派来的。“

  “韩渊,你混蛋!“

  白皎然却一把将韩渊推开。他一双杏眼气得通红,胸膛也不住起伏,

  “你简直混蛋透顶!你有手谕,为什么不早些拿出来?”

  “徐浩然本来就知道陛下行踪。其他人却不一样。陛下这是微服私访,我怎敢随意吐露?”

  “那你刚才……对我为何不说?!”

  “我本来想说。可你竟然不信我,我就又不想说了。”

  “你这个混蛋……你……”

  “混蛋混蛋,来来回回就是一句混蛋——皎然,你就只会骂这么一句?这样好的一张嘴,一不会骂人,二不会撒谎,真是可惜了。不如做点别的吧。”

  话音未落,韩渊却凑上前去,托住白皎然后脑勺,直接亲了下去。这一下结结实实亲在嘴上,白皎然死命挣扎,却依然逃不脱。

  过了许久,韩渊才肯放了他。这时候白皎然一双眼睛早就通红,像是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了。

  “韩渊,你这个……”

  “我这个混蛋,是吗?我知道了,我替你说——韩渊就是个混蛋!瞒着我交了相好!一别三年生死未卜!让我伤心让我担忧!方才还让我那样疼,又逼我做些圣贤书上不许做的舒服事情……我明白,我都知道。我是个混蛋,我对不起你。你骂的都对,气的也都对。这事情我理亏,回去慢慢让你出气。”

  “韩渊!你……你……”

  白皎然小脸胀得通红,胸膛不住欺负。可韩渊将他想要说的话都给抢先说了,叫他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眼看他眼眶越来越红,眼泪就在里面打转。

  韩渊伸出手,把他眼角将坠不坠的一滴眼泪给蹭在指头上,伸进嘴巴舔掉了。

  “宰相大人,那山谷可快到了。咱们得分清轻重缓急,可不好这时候还纠结在儿女情长。来来来,我们先来解决陛下的问题,好不好?圣贤书说了,国家的事情排在前头。咱们这是私事,该摆在后面。来,你坐好了,我仔细把情况说给你听。”

  韩渊顺手将坐垫塞在白皎然腰后,让他靠上去,好坐得舒服些。韩渊也不管他什么脸色,自顾自开始介绍情况了。从他来到平谷关外说起,重点是昨日收到陛下的召见,和山谷里面的情形。等到说完,恰好马车停下,徐浩然整顿军队的吆喝声响了起来。

  他时间计算得倒是刚好。

  这一路上,是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羞羞的事情也做了,还惹得白皎然哭了一场——最后时刻用来揭露身份,再说明情况,居然时间一点不曾浪费。这边才住口,那边车子就停了下来。

  “什么?你说山谷里的是杜大人?”

  白皎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果然如韩渊所料,他太过吃惊,连怄气都不记得了。

  “正是他。陛下也是为了找他,才微服私访来到平谷关。包括三年前,我之所以谎称自己有个相好耽误了时间,所以看守不利被他逃走,其实也是在说谎。杜玉章是我联系了苏汝成放走的,这是为了救他的命。”

  “竟然是这样?那你所说的相好……”

  “全是假的,是骗陛下的。因为我知道杜玉章在你心里有多么重要,就算陛下赐死我,我也不能让他死于非命,最后惹你伤心。却没想到,你到陛下面前替我圆了谎,阴差阳错,这相好就成了你。”

  “你……”

  白皎然一时语塞,脸上顿时恼怒起来,

  “胡闹!你竟然就为了这个欺君……韩渊,你真是胆大包天了!”

  “胡闹的是你!当初怕连累你,才不让你干涉我在天牢的事情!你倒好,跑去向陛下求情——你对陛下说谎,难道不是欺君?到底是谁胆大包天?若是你出了事,叫我怎么受得了?”

  韩渊突然声色俱厉,让白皎然愣在原地。韩渊却趁热打铁,上前半步,盯住了他双眼。

  两人鼻尖顶着鼻尖,呼吸都交错在一起。韩渊低声说,

  “白皎然。我韩渊从没什么相好。三年前没有,这三年里也没有。任谁向我投怀送抱,我都理也不理。”

  “你……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让你知道,我从前,现在,以后——都只有一个你。”

  话说完了,韩渊也不看白皎然反应,直接起身掀起车帘,就跳下车去。

  “徐将军!军队停了,可我们还没到山谷里!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外面明晃晃的阳光射进车里,白皎然犹在愣神。方才那一番话对他的冲击可太大了。但话中意味终究一点点浸透他的意识,叫他的脸也跟着烧了起来。

  “白大人!”

  “啊?”

  白皎然愣愣回头,韩渊正弯着眼睛冲他笑。

  “下车!前面就要到山谷里面了,跟我一起去看看情况!快些,陛下还在等我们!”

  “啊……”

  魂不守舍地迈出腿去,腰间却酸软着,白皎然身子晃了一晃。韩渊一把扶住他,掺着他胳膊将他带下车来。

  “白大人小心。”

  “……”

  不知道为什么,白皎然没有推开他。只是他耳朵后面分外地红,又一点点蔓延到脖子上去了。

  就连徐浩然在一边看着,都觉分外诧异——白大人生得清秀俊俏,这是大家公认的。可他今日脸色怎么这么怪,又怪得这样好看……倒仿佛有几分羞怯似的?现在他站在韩大人身边,不像是个被殷勤伺候的上司,倒真像是个俏生生的新媳妇了?

  ——不不不,这是什么联想!徐浩然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得背后一寒。他赶紧眼观鼻,鼻观心,赶紧替那二人介绍起情况来。

第5章 -24

  刚下车时,韩渊还偷偷搀着白皎然的手,两人靠得那么近,有种说不出的旖旎。但这份旖旎,却只持续了片刻功夫。听到了徐浩然的汇报后,韩渊松开了吃**的手,白皎然的脸色也从绯红变成了苍白。

  “白大人,韩大人,我们已经按照上车时二位大人的要求,以最快速度行军了。可依旧是晚来一步——叛军现在将山谷重重围住,堵住了唯一一条通路!后面却是险峻山峰!虽然叛军并没有我们人数多,更不如我们精锐,但他们若是拼死冲击通路,威胁到陛下安危只是时间问题!陛下这次微服私访,只带了百余名侍卫!我们实在是投鼠忌器……”

  “我明白。”

  韩渊沉吟道,

  “他们早就有能力攻破山梁,迟迟未动手,我猜是有所目的。要么是那个木清没逃出来,陛下用他的性命作为筹码,双方还在僵持;要么是木朗想生擒陛下,好用来要挟大燕……无论哪种,我们都不能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不然,他们只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攻破山谷,捉到陛下,到时候刀剑无眼,陛下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那……现在能怎么办?”

  韩渊抬头看了看天色。此刻天色尚好,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到傍晚了。

  “我听说西蛮有一种信燕,只要知道哨子声调,就能指挥信燕送信。徐将军,你可有这种东西?”

  ……

  山谷中。

  李广宁来到杜玉章房间时,杜玉章也正在等他。那人坐起了身,正伸着脖子焦急地向门外望。看到李广宁进来,他像是松了口气。

  “陛下,外面很喧闹。出了什么事了?”

  “平谷关在练兵,却不知怎么练到了这边来。我是微服私访,又不好责怪徐浩然惊扰圣驾。哎……”

  李广宁怕杜玉章害怕,轻描淡写地遮掩过去。他在杜玉章身边坐下,

  “打扰了你,你担待些吧。”

  “平谷关?”杜玉章看他一眼,“我还以为,该是与我师兄有关。”

  “……”

  李广宁将他揽在怀里,叫他靠在自己胸膛上。

  “不论与谁有关,我保你平安无事。你不用害怕,乖乖吃你的药,养你的病。好么?”

  “……好。”

  又静静坐了一会。李广宁还在等黄大夫的消息——那遮盖血腥气的药物,却不知他何时能配出来?不然,要哄杜玉章喝下自己的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杜玉章却也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倒好像希望能拖延一时,就拖延一时似的。

  “陛下,您还记得那一年五月初三……?”

  “嗯,怎么会忘记。”

  李广宁听到这句,心中焦虑清扫一空。他面上带了怀念的微笑,

  “那一年朕在东宫选侍书郎,应选的少年子弟总有一二百人。唯有玉章在桃花树下回眸一笑,却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当时朕就想,这样好看的一个少年郎,若能跟在朕身后做名侍书郎,那就再好不过了。”

  “陛下胡说。现在是为了哄我开心,却什么都说得出口。”

  杜玉章却摇摇头,

  “当时明明是因为我与白大人背影有几分相似,才肯叫我入了东宫。”

  “你这是听谁说的?”

  “王总管。他总不会说谎。”

  “他是不曾说谎,可他说得也不对。朕是那种以色取人的昏君么?当然是看杜卿才识过人、谈吐清新、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好看得紧,又分外会穿白色——朕才从众子弟里选了我杜卿的啊!”

  “陛下!您还说这不是以色取人?!”

  “哈哈哈……”

  李广宁笑起来,却在杜玉章额上亲了口。

  “玉章不要在意,我说说而已。当初注意到你确实因你相貌太过出众。我也确实说过你与白皎然背影相似的话——”

  眼看杜玉章神色一瞬黯然,李广宁后半段才堪堪接上来,

  “可是你怎么不问问,我是看到了你背影,才去关注你?还是从人群中一眼盯上了你那桃花笑靥,根本挪不开眼睛,视线只能一直跟着你走,才注意到你背影与旁人类似?”

  “……”

  话中意味再明白不过。杜玉章垂着眼眸,压在他心头多年的一块心结算是打开了。可他却还有些嗔怒似的,轻哼一声。

  “侍书郎本就是东宫近侍,太子书童。陛下不说好好侦查学识人品,却一味去挑长相……”

  “谁说我没有选学识人品呢?总不能因为我最后挑的恰好是全场最好看的,就这样冤枉我吧?”

  “……”

  “当时你我问答了几个来回,杜卿才思敏捷,应对自如。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当场拍板,就要了你了。自然,你于诗词小道上也很有造诣,可是最关键的,是你有治国的才能啊。”

  “陛下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就是个只能以色侍君的妖孽;陛下喜欢我了,我就是个能治国的人才了。陛下是皇帝,金口玉言,一张嘴随你怎么说。”

  “……”

  李广宁沉默片刻。他突然起身,惹得杜玉章一惊,脸色顿时白了——总认为是时日无多,说话也口无遮拦起来!李广宁什么脾气秉性,别人不知道,他杜玉章还不知道?

  此刻若惹得他脾性大发……该如何是好?

  杜玉章心中后悔不已。他并非怕李广宁对他发脾气——多少脾气原来都受过的,现在的李广宁总不至于比那时候还过分。可明知自己死期就在眼前,一再拖延不提吃药,不就是想在死前与他再多相处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