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宠难为 第187章

作者:陶瓷朋克少年 标签: 古代架空

  唇齿勾连,缱绻缠绵。待到李广宁终于肯松开杜玉章,杜玉章却依旧微闭着眼,轻轻往前扬起脸,有些不舍。

  “所以……”

  李广宁一声低语,却惊了杜玉章一跳。他才从那缠绵情境中惊醒,茫然道,

  “嗯?”

  “已经这样了,玉章还不肯叫吗?”

  “……”

  “那便算了。不强迫你。”

  李广宁带笑转头,掩饰自己几分失落。可谁想到,他袖口传来一股拉力。回头看,杜玉章低着头,一根手指头勾住了他袖口,好像不想让他走。

  李广宁眼看着杜玉章的耳朵,一点点红透了。

  杜玉章嘴唇抿着,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抬起头。可一与李广宁目光对上,他脸上竟更红了三分,腾地扭过头去。

  “……”

  李广宁从没见过这样的杜玉章。就算是当年在东宫,也没有过这样的情态,

  杜玉章不光是脸,脖子都红透了。他重重吸了口气,微闭双眼,张开了嘴……

  “夫……”

  声音极小不说,也只能听到一个字。而且李广宁看着他的口型就知道,他第二个字根本没能说出口。

  “嗯?”

  李广宁还在等着下文,却已经没了下文。杜玉章低着头,眼睛都不敢看向李广宁。

  “没了?”

  “陛下急什么!”

  杜玉章又呼了口气,似乎再次鼓足勇气,准备开口了。

  “我……那个,夫……夫……”

  “夫”了半天,那个“君”字依然难产。看样子,杜玉章还得再鼓一次勇气,还不一定就能成功。倒是李广宁失笑着摇头,

  “好了好了。可以了。”

  “啊?”

  鼓了半天的勇气,却一脚踏空。杜玉章有些不解地抬头,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已经可以了。”

  “但是……”

  “也没有但是。玉章乖。你这样的性子,叫夫君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李广宁深吸了一口气,

  “说不出口也无妨。你愿意试一试,朕知道你心里……怕是已经叫了千百次了。”

  “……”

  “好了,不难为你了。我们到那里坐着等。”

  李广宁拉过两张椅子,并排摆着一处,他叫杜玉章靠在他肩头,往窗外一指,

  “等一下,从这里就能看到外面攻势如何。若是韩渊得力些,明**我就可以出去了。”

  “希望如此吧。”

  杜玉章轻声叹息,面色凝重。

  “从前遇到国之大事,臣与陛下总是风口浪尖的那一个。虽说要奔波劳碌,可毕竟能出一份力。这还是头一次,是什么忙也帮不上,只好在一边坐等结果。”

  “玉章却不要这样想!你我君臣劳碌半世,就不能清闲一回?你就当我们是在这看风景——以前在东宫,你不是最喜欢看焰火会吗?等一会叛军攻来时,窗外火光冲天,怕是比从前东宫里的焰火要壮阔得多了!

  外面的事情都要韩渊和白皎然操心去,我们今日什么都不必管。只管在一边观景看火,让他们伺候我们看表演——好不好?”

  “陛下说好,那就是好。”

  杜玉章也笑起来,依偎在李广宁肩头。

  窗外夜色更浓。月已近中天。

  无论他们等待的那个结果为何,都已经越来越近了。

第5章 -34

  “韩大人,你究竟有没有点诚意!”

  木朗终于按捺不住,拍着桌子怒吼起来。他额头上青筋毕露,气得失了态。

  “韩大人!你说话啊!是看不起木某人是不是?我木某人几代书香世家,师父也是一代大儒!怎么,你竟敢这样与我插科打诨,戏弄于我?”

  眼看木朗将桌案拍得砰砰响,一边的叛军首领都惊呆了。要知道木朗总是以儒雅学者自居,说话也满口道理,能言善辩。

  听说徐家军要来跟他谈判,叛军都觉得自己这边十拿九稳——那个徐浩然他们都认识,就是个耿直的当兵的。论嘴炮,怎么说的过木朗?

  却没想到,对方派来的是韩渊。

  “这,这好像和预想的不太一样啊……不是说白皎然才是饱读圣贤书的那一个,韩渊就是个破落户出身,也没见他有什么出名的著述流传啊?怎么就给木先生给怼成这样,连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叛军首领吃惊不小,看韩渊的眼神都不太对。

  不过韩渊却没什么惊讶,反而带了成竹在胸的笑容。

  他确实没什么著述传世,更没有什么言谈间折服对手的美谈流传。是因为他信奉能实干就不要空谈,根本不喜欢著书立说。好不容易出手怼人一次,又因为场面太过惨烈,目击者为了给当事人留点面子,一般都不会说出去的。

  可事实上,身为嘴炮圣手,被他咄咄逼人的嘴炮和气死人不偿命的逻辑逼得差点上吊的对手,数目还真不少。其中还有直接抽出刀来要跟他拼命的,所以木朗这种不过是拍拍桌子,对他来说就是个小场面,根本不放在心上。

  韩渊瞥了一眼更漏,发觉现在已经距离子时不远。方才与木朗东拉西扯半宿,彻底将他激怒,差不多用了两个时辰。

  ——这个木朗,也不算太废物。控制住这两个时辰的局面,也耗费了韩渊不少精力。

  不过现在……已经不必再与他废话了。

  “我自然是有诚意的。别的不说,大军之中我孤身而来,难道不就是最好的诚意?”

  “哼!若当真有诚意,就不该在这里满口胡言!我只问你,你们究竟何时撤军?”

  木朗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李广宁可还在我们手里!你不撤军,就不怕刀剑无眼,他死在乱军之中吗?”

  “哈。”

  韩渊站起身,讥诮一笑。

  “木先生,咱们也聊了能有两个时辰了。虽然谈不上多投缘,可也不妨碍我跟你说句实话——其实啊,他李广宁死不死的,我还真不在乎。”

  这话一出,不光是木朗,就连一边的叛军首领都惊呆了。

  “你,你说什么?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你这种毕生精力都花在造反上面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我大逆不道?”

  韩渊一脸惊奇地打量着木朗,

  “怎么,我说错了?

  你这辈子除了造反,还干什么正经事了?造反也就算了,居然连续三次都没有成功,把你从青年才俊生生拖成了半百中年——人家与你差不多年龄的男子,只怕儿子都该定亲了。你连个媳妇都没能说上,一心造反居然连点成果都没有。到如今,你还只能靠徐骁秋留下的这点兵马苟延残喘……这不都怪李广宁太过强势精明,一次一次将你给打压得没有还手之力,这三年来更是将你撵得像狗一样到处乱窜?”

  眼看着木朗脸都憋青了,韩渊却还不放过他。他嘴里一句一句不依不饶,脚下也步步紧逼。等说到最后这句,他已经快贴到木朗面前了!

  “你难道不恨他?你难道不想杀他?不可能吧?原来你这样没种,这种奇耻大辱都能忍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孬种,来来来,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一句——”

  韩渊的眼睛紧紧盯着木朗,激得木朗呼吸越来越粗重,

  “你当真一点都不恨他?”

  “放肆……”

  “你确实连杀他的念头都不敢有?!”

  “你!我是为了大燕的江山……为了七皇子的……”

  “少他娘的放屁了。”

  韩渊果断打断了木朗的话,不给他半点整理思路的机会。

  “在我老韩面前,你就别来这些虚的。你糊弄谁呢?”

  “……”

  “明人不说暗话。你想他死,我也想他死。你我合作,里应外合,叫他直接死在山谷里就完事了。之后你当你的乱臣贼子,我当我的报国忠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反正刀尖无眼,你弄死他不是什么难事;沙场无常,我放了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韩渊一口气说完,顺手捞起桌上的茶水咕噜噜灌了下去。瞥了对面脸色依旧铁青的木朗,他露出一个痞气笑容,

  “……如何?”

  “你,你为什么突然……”

  “你管我为什么?我在京城贪污受贿东窗事发,为了自保打算换个皇帝当当,免得李广宁回去勃然大怒将我丢进大牢去——不行吗?”

  “……”

  “总之,你信我的,你就杀了他,我会找机会放你走;你不信我,那随便你如何决断。只不过我就会公事公办,可就对你不容情面了。如何选择,你自己定——走了!”

  最后一声是对随他一起过来的侍卫说的。那侍卫面如土色,汗如雨下,僵着手脚随他走出了会谈现场。

  如韩渊所料,身后一片死寂。木朗果然没有表态,但也没有阻拦他离开。

  “韩韩韩韩大人!”

  马车驶离叛军阵地所在,侍卫憋了一肚子的话瞬间喷涌而出,

  “你真的要谋害陛下吗!你是疯了还是找死,我是大燕的侍卫,我不可能与你同流合……”

  “我若真的有这个心,也不可能找你这么蠢的家伙与我同流合污。”

  韩渊毫不客气,打断了他。

  “你以为我不语出惊人,我们能这么顺利离开这阵地吗?你没发觉木朗那间房间有些问题,帷帘窗帘都太多了些?那背后大概都是刀斧手。若他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只怕当场就会叫人将我们扣压下来,留做人质。”

  ——就算我给了他想要的结果,只怕他也会扣下我做人质,好多一份把握。能那样利用自己看着长大的师弟的人,心能有多黑,手段能有多卑鄙,是根本不必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