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宠难为 第239章

作者:陶瓷朋克少年 标签: 古代架空

  “陛下……”

  “哎,要么我叫人快马加鞭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城镇,找个客栈……”

  “陛下。”

  “不行,那样也还是颠簸,路途说不定很远呢?干脆叫他们去买了棉被运回来……”

  “陛下!宁哥哥!”

  “嗯?”

  李广宁突然回过神,搂起杜玉章就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

  “叫你宁哥哥做什么?”

  “咱们都到了,你就别念叨了。有什么住不得的?陛下,我们住这里不过一晚上,可这里的百姓,却可能一辈子都要住在这里。他们能住,为何我们不能住?”

  一边说着,杜玉章率先下了车。他身上围着件银狐裘衣,一直拖到小腿上。李广宁看着他一声白狐裘下面露出半截子锦袍下摆——挺括极了,花纹也好看。就是一看这薄厚,便知道里面没多少棉絮。

  李广宁眉头皱起来。他快走一步,将杜玉章推到前面门楼下,自己站在他身后,好歹能遮些风。另一边就有侍从去叩响了这里最大一户人家的门。果然是穷乡僻壤,民风淳朴。很快,他们就被迎了进去。主人家是个慈眉善目的阿婆,安排了一间宽敞的客房给他们住。

  虽然有些漏风,起码还算干净。李广宁虽然不算太满意,但好歹能呆得下去。夜色已深,李广宁也就不再挑剔,将杜玉章搂在怀中,这样那样一番,就沉沉睡去了。

  却没想到,第二日清晨,风雪已经封了门。远远看去茫然一片白,连路都看不见了。

  “这该怎么办?”

  杜玉章有些急了。反而是李广宁悠悠叹口气,说,

  “昨日叫你跟我去找个大城镇住,你不听。今日,想走也走不了了吧?”

  “陛下!你还有心思取笑我?”

  “当然有心思取笑你。反正现在走也走不得,也只好欺负你了。”

  “陛下!你……”

  “怎么,不服气?”

  李广宁笑着,单手捏了捏杜玉章的脸蛋,

  “我是君你是臣,我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今日我就要做个欺负臣子的昏君,不行么?”

  杜玉章偏过头,不看李广宁了。李广宁却笑得灿烂,偏要伸着脖子去看他。杜玉章突然回过头,两人眼神相对,李广宁微微一笑,就想凑过去吻他的心上人。

  杜玉章突然伸手拦在中间,叫李广宁扑了个空。

  “怎么,不给亲?君要臣……”

  “宁哥哥。”

  杜玉章两片唇轻轻开启,声音不大,却沉沉静静。李广宁眼眸一凝,呼吸渐渐放缓了。

  “好玉章。朕……我……我不欺负你了。宁哥哥疼你,来,让宁哥哥抱抱。”

  一边说着,他眼神都不肯从杜玉章身上挪开片刻。张开双臂,就想要将杜玉章揽入怀中。却没想到,杜玉章向旁边一躲,竟叫他再次扑了个空。

  “我不给你抱。”

  “怎么呢?又是哪里不高兴了?”

  “宁哥哥方才欺负我,我便不给宁哥哥抱了。”

  “……”

  “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若是陛下,是君主,玉章自然言听计从,不敢有半分僭越的。但是现在……”

  杜玉章一双眼睛促狭地看着李广宁。那意思再清楚不过——现在的你,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还是对我宠爱有加的那个宁哥哥?

  李广宁看着这样的杜玉章,呼吸都重了几拍。他却不敢强迫他什么,只能苦笑一声。

  “玉章真是,最懂得如何勾得朕心驰神荡,魂魄都为你乱了。明明朕才是大燕的君主,却在你面前一点便宜都占不到了。好好好,朕认输,朕自然只想做你的宁哥哥,什么君主臣子,那是别人。”

  说到这里,李广宁还有些不甘心。他又张了张双臂,

  “真不给抱?”

  “……”

  抱一下当然没什么。但杜玉章真的是太知道李广宁了。看他那个饿狼一样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明明昨日,他借口天气太冷,窗子又漏风,一定要杜玉章在他怀里暖着。结果夜里他手脚那叫一个不安分,杜玉章抗议了几次也没有用。最后,还不是提枪上马,厮杀几个回合才肯罢休。这一番折腾下来,杜玉章倒是浑身汗水淋漓,一点也不冷了。可是直到现在,他腰里还疼着呢!

  现在还要“抱”?只怕抱着抱着,就又要起了别的事端。

  想到这里,杜玉章忍不住轻叹口气。虽然他经过郑太医的神力相助,身体恢复了从前。但毕竟是文弱书生,却不能与曾经戎马征战过的李广宁相提并论。尤其那人精力过于常人,他是多少有些吃不消的。这种事,不和谐不好,太和谐了似乎也不太好啊。

  “给抱一下。一下都不行?”

  李广宁放软了声调。杜玉章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他就特意摆低姿态,可怜兮兮——杜玉章哪里受得住这个?

  明知前方有“陷阱”,看着这样的李广宁,他也只能闭着眼睛往下跳了。

  “唉。那好,那就抱一下。抱过了,出去走一走,找这边的村民聊聊。”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他们游历四方,不仅是为了观赏大燕的大好山水,更是为了了解民间的民生百态。走走停停,聊聊看看,就能知道许多奏章里永远不会提到的事情。

  “那好,一下就一下,总比没有强——哎,朕这个夫君当得,真是苦啊。自己的内人,抱一抱竟然还受限制,真是……”

  李广宁嘴巴里抱怨着,手上可一点不含糊。他一把将杜玉章揽进怀中,鼻尖凑到那人肩膀上,轻轻嗅吻着。两只手更是捏着杜玉章的侧腰,一边揉,一边就往下去了。

  “陛下!你干什么……不是说了只抱一下的么?”

  “是啊,抱一下……朕不曾松开手,这就都只是一下。”

  外面白雪皑皑,屋子里风光却渐渐旖旎。杜玉章推拒片刻,没能推开李广宁,呼吸却越来越乱了。他身上那件雪白挺括的锦袍的也揉出了褶皱,衣领半敞,雪白的锁骨上还留着红痕。

  “滴滴哒哒滴哒哒……”

  突然,一阵喜庆的唢呐声从门外响起。有人用力敲响了大门,有人带着浓重乡音,欢喜地在门外喊着,

  “阿婆!时候到了!该去拜娘娘了——您快动身哇!咦,这样天气您家里来客人了?也请他们一同去吧!”

  “好咧!”

  这是阿婆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我这就去请他们。是两个年轻俊俏的后生,带他们一起去拜娘娘,娘娘一定高兴。今年肯定赐下许多喜事给咱们庄子。”

  ——什么娘娘?什么喜事?

  ——最重要的是,阿婆要来找他们?

  听到这话,杜玉章立刻被分了神。他推开李广宁,坐起身来。此刻,门外已经响起敲门声。

  “宁哥哥,快去开门呀。”

  杜玉章随口指派着,却没听到动静。他掩好领口,抬头一看,就见到李广宁一脸憋闷地盯着他看。

  “你怎么不动呀?”杜玉章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宁哥哥?”

  “……”

  李广宁喉结明显动了动。他咬着牙,用力捏了捏杜玉章的脸蛋。又喘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将他按在床上使劲亲了下去。

  “阿婆在外……唔……面……”

  恶狠狠亲了一口,李广宁才起身去开门。他满是怨念地抱怨了一句,

  “明知最受不了你这么叫……这就是诚心折腾朕!”

  “宁哥哥,你说什么?”

  “闭嘴!”

  杜玉章还想再问,却没找到机会。因为门已经开了,阿婆笑容满面地等在外面。

【李杜】奉旨成婚之二

  “承喜娘娘?”

  杜玉章听婆婆简单说了来意,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说来也是,入了冬,确实是时候拜娘娘了。只是没想到这里这样早,一般不都是在正月初七?今日才是腊月初七啊。”

  “那不一样,不能冲撞了正位娘娘的。”

  阿婆慈眉善目,还专门端了汤水来。告诉李广宁和杜玉章外面天冷,叫他们暖了身子再出门。

  “老婆子动作慢,我先去收拾收拾。你们后生两个喝了汤,咱们一并动身。”

  杜玉章忙道了谢,替阿婆拉开房门。等他走了,李广宁有些疑惑,

  “什么喜娘娘?玉章,皇宫中对各色节庆最重视不过,我却不记得正月初七还有这么一项活动。”

  “宫中都是正节正典,能在宫中祭拜的神明那都是铸了金身,礼部登记在册的。可是咱们大燕之大,各地乡土神祇还不知有多少。陛下,这位喜娘娘是东南几个郡县非常崇拜的一位神祇,据说原本是前朝宰相府的小姐。当地另一姓徐的官员十分英俊年少,娶妻多年不曾有所出。这位小姐在庙会上见到那位大人,是一见钟情,愿意自降身价替他做妾。据说,那大人与夫人十分恩爱,多次拒绝,可挡不住这位喜娘娘的一片痴心。而宰相也对女儿这公开追求男子的行为十分痛恨,认为辱没门楣,在一个大雪夜将女儿赶了出去,宣布与女儿断绝了关系。”

  “还有这种事?朕看这女子十分糊涂,确实辱没门楣。若是那男人家中无妻,她一片痴心倒还算可堪怜惜;人家夫妻两个好好的,关她什么事,却一定要插一脚?”

  李广宁颇有些不屑,

  “后来呢?”

  “后来,这位小姐在冰天雪地中冻饿不堪,更遇到了歹人,差点丧命。她想在死前看那大人一眼,拼着最后力气来到大人门前,却被大人的结发夫人的侍女看到,要赶她走。

  却不想,这动静被官员的夫人听见了,她便将小姐带回家去,细心照顾。小姐在官员家中住了几个月,回首前半生大起大落,痴心善恶,最终是大彻大悟,白日飞升了。飞升前,他感念这官员与夫人的恩情,赐他们一子一女,传了家中香火,也成全夫妻恩爱之情,日后这孩子也入了朝堂,成了栋梁。这就是所谓喜娘娘的来历——主管的是姻缘美满,子嗣繁衍。只不过,这传说里,女子不经父母媒妁之言便妄言姻缘,总归为圣贤道理所不容。所以,虽然这位喜娘娘在这边香火旺盛,也不入朝堂诸君的眼。陛下,您在东宫长大,所听所读都经过挑选,没听过也是正常。”

  “哦。”

  李广宁点点头,

  “那玉章你呢?你也是高门大户,怎么你却听过这种稗官野史?”

  “我?我幼时不爱读正经书,杂书却读过不少。后来被父亲狠狠打过几次,才知道上进。要论这种稗官野史,我还真读过不少的。”

  “是吗?是朕孤陋寡闻了。”

  “这算什么。陛下读的都是帝王学问,臣不过读些诗词小道,杂书闲论,这些事陛下本来也不必知道的。”

  “有道理。朕本来也不用知道——玉章知道,就是朕知道了。反正下半辈子玉章也不会离了朕的左右,朕不知道时,就问问玉章就好了。”

  李广宁说得理所应当,神气十足。倒好像杜玉章博闻强识,却比他自己懂得多,更叫他骄傲。他替杜玉章抚平衣襟上的褶皱,又将自己那一件大黑的貉子斗篷披在他肩膀上。

  “虽然不如你那一身银白的好看,但这件更长些。雪地里寒凉,你小腿上那袍子太凉,别再受寒了。”

  “好。听陛下的。”

  从不喜欢黑色的杜玉章,这次却一点没有异议。他拢紧斗篷,长而蓬松的貉子毛拂过脸侧,更将他浑身都烘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