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宠难为 第49章

作者:陶瓷朋克少年 标签: 古代架空

  “本宫一向都好。皇儿不必担心。”

  太后笑得灿烂,

  “既然皇儿这样忙,就应该好好照料自己的饮食起居。皇儿是大燕之主,若累垮了身子,社稷百姓可都没有依靠了!”

  “儿子记得了。还请母后不必牵挂,儿子会注意的。”

  “本宫之前给你挑的人,想来你是不太可心。后来本宫想,这样笨手笨脚的,处置了也就处置了吧。明日,本宫再多挑几个好的去伺候你,如何?”

  李广宁一怔,之前的喜悦荡然无存。

  “不必了。母后,儿子现在忙于整饬江南税务,整合吴江门阀,却没有时间关注后宫事务。过一段时间吧。”

  “哪里用你自己操心呢?母后便替你选人操办。你只管全心处理政务就是。”

  “儿臣说了不用。”

  李广宁表情一下子难看起来,太后脸色也阴沉下来。可她没有发作,反而挤出笑容,

  “若不能照顾好皇儿,本宫这个做母亲的,又该多么担心?”

  “只怕,母后担心的却不是能不能照顾好我。”

  李广宁心头寒意翻滚,冷冷地说,

  “母后当真这样防备儿子,一定要在儿子身边安上耳目?母后!我与小七同问母后所生,为何母后如此厚此薄彼?小七想要取儿子性命,可最后母后依然不肯让儿子惩办他!就连谋反的大罪,儿臣都依照母后的意思赦免了他,但就算这样……母后依然要这样不放心儿子?前有徐燕秋,后面呢?还是谁?”

  李广宁一口气说完,胸膛剧烈起伏着。

  该死的小七……母后偏宠他,那些门阀武将拥护他!朕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就连杜玉章这妖孽……明明跟在自己身边七年,得了朕那么多信任与宠爱……居然也选择了他!甚至为了他,想要自己的命!

  李广宁这样激动,连太后脸上也僵硬了。

  太后是个极为跋扈的人,对李广宁态度更是生冷。若是以往,李广宁敢冲撞她,她当场就会翻脸呵斥。

  可今日真是稀奇。她神情数变,最后还是吞下了这些质问,满脸堆笑地说,

  “怎么会呢?小七不过是年纪小,小儿子总会得宠些。被惯坏了,也是有的。可皇儿你不同——毕竟,皇儿是先皇的子嗣,是本宫此生所爱留下的血脉啊。你是要做皇帝的人,母后自然严厉了 些。怎么,皇儿竟然要怪母后了?”

  见她抬出先皇,又出奇地慈柔,李广宁勉强压下怒气,没有拂袖而走。太后今日却格外啰嗦,拉着他说了半天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毫无重点,啰嗦不已。等到她终于肯放李广宁走,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瞧瞧本宫,几日不见皇儿,太过思念,竟耽误了这么久。”太后笑着,“皇儿也累了一日,快回去好生休息吧。”

  “那儿子就先行告退了。”

  太后目送李广宁离开的背影,那目光当真显得无比慈爱。可李广宁才走出凤栖宫,她脸色刷地一下子变了,是阴沉冰冷。

  “这个不孝的东西!竟然想顶撞本宫!就算本宫想在你身边安几个人又如何?莫非你还想对我小七不利,才不敢让本宫知道!果然是那老东西的种——跟那老东西一样叫人厌恶!”

  “来人!”

  “奴才在!”

  小喜子赶过来。太后施施然坐下,

  “你去给七皇子送个信。就说他叫本宫替你拖住皇帝,本宫做到了。叫他不必担心。”

  “是!”

  “还有……”

  太后脸上突然漾起一丝温情,

  “这天气乍暖还寒的,叫他万万保重身子。过几日,本宫再嘱咐人煮点补身汤送去。他这样劳心,可切莫累病了。等到他的大事成了……咱们母子,就又能团聚了。”

  ……

  很快,太后的口谕就送到了软禁在禁苑的七皇子手上。

  “替我回母后的话——儿子知道了,请母后不必担心。而且……那一天也不会太远。”

  七皇子微微一笑,展开手中一封叠好的信,又再次读了一遍。

  ——殿下:

  臣已经与杜玉章顺利碰面。太后依照殿下计策行事,对他影响甚大。我去时,他已经神魂无措,张皇无助。臣以旧日情谊向他示好,似乎对他有所触动。

  杜玉章当年逆天行事,无外乎对李广宁存有私情。现如今二人嫌隙早成,臣将努力乘虚而入,以身相诱,促使其回心转意,重归殿下麾下。到那时,武将门阀与杜氏旧部都可为殿下所用。再利用西蛮和谈,造成朝野震动,不愁殿下大事不成!”

  仔仔细细读了一遍,七皇子随手将这信递到一边点燃的火烛之上。火舌舔上信笺,化作飞灰。不到片刻功夫,这一桩密谋的痕迹已经烟消云散。

  七皇子推开门,走出去。他一直走到院落中央,抬头看着天空。

  天边,一只飞鸟展翅飞过,自由地消失在天边。

  而院落四周,散布着许多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紧张地盯着七皇子——虽然在太后淫威之下,没人敢对着谋反不成的皇子有任何不敬。但陛下也有严令,决不允许七皇子踏出这院子半步。

  “总有一天,我也要挣脱这禁苑的牢笼,飞到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到那时,你李广宁……还有那个杜玉章……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七皇子面上依旧微笑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底的恨意无边无际,只有撕碎那害他被囚禁了三年的罪魁,才能平息!

  ……

  从凤栖宫出来,李广宁脸色铁青,一步跨上了御驾车辇。

  王礼正等候在凤栖宫门外,禀报说,

  “陛下,徐将军恰好求见……”

  “朕现在不想见他!叫他回去!”

  李广宁一声低吼,打断了王礼。徐将军就是当年暗中支持七皇子的武将魁首,可是他手握兵权,尾大不掉,又坐镇西蛮边关重镇,根本没法惩治。

  本来李广宁就因为三年前的旧事,对徐家极为不满。此刻又在太后这里憋了气,哪有心思见他?

  “去宰相府!除了杜玉章这个妖孽,朕今天谁也不见!”

  “不行啊陛下!”王礼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劝解,“徐将军是为了西蛮使节团的事情来的!听说,那些西蛮人在边境上等了半个月,与徐将军部下冲突不断。这次竟然还死了人……”

  “西蛮人……这次若是任由徐家做主,大概又要挑起边关战乱了吧。”

  李广宁冷笑一声,“这些门阀世家,只要自己的地位巩固,哪里管国家百姓?杜玉章说的没错——边关不平,大燕就没有真正的富庶发展。总有一天,朕要将他们一个个除掉,再不能让他们嚣张!”

  “既然这样,陛下何不借此次杜相和谈的契机,消除边关隐患?”

  “你懂什么!”

  李广宁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老七根本没有死心,那些门阀武将都蠢蠢欲动!边关和谈,只要一着不慎,就会激起卖国风议,阻力极大!若到了那时……”

  ——若到了那时,就只能丢一个替罪羊出去,才能暂时平息民愤!

  ——可现如今这架势,他李广宁能抛出去的……除了那人,还能是谁?

  “算了,你传朕的口谕。让西蛮使团进来,别和他们起冲突!”

  “是,陛下!那徐将军……”

  “不见!”李广宁眸子深沉,“朕说过了——今日,朕除了杜玉章那个妖孽,朕谁也不见!”

  “杜相,宫中传旨,陛下要来了!”

  杜玉章勉强睁开眼,看到管家在自己病榻边,一脸焦急。

  “杜相啊,您现在的身子……根本不能下床,更不能跪迎圣驾啊!小的去向陛下禀报一声,免了您面圣的礼数吧!”

  “不行!”

  杜玉章撑起身子,一把抓住管家。动作牵动了伤口,腿根处就好像被活活撕裂,疼得他一声呜咽,身子软了下去。

  “绝不能对陛下说我受了伤。”杜玉章脸色煞白,一声惨笑,“管家,替我将那麻服药倒上一碗。我喝下去,撑到陛下走了,也就罢了——可绝不能让陛下知道此事!不然,我除了一死,根本毫无出路!”

第120章 .杜玉章,莫非你还指望朕将你抱起来?

  “杜相,您到底受了什么伤?小的想给您请个大夫,您也不让,现在连陛下也不能说?”管家一脸焦急,“伤势若是耽误了,可了不得啊!您到底是为什么?”

  “我……我……”杜玉章嘴唇都在抖。他如何能对旁人说,他回来后掀开亵裤时那种绝望?

  腿根伤口狰狞,周围都肿胀着……这刀伤疼在身上,他杜玉章能忍受!可更叫他心神俱裂的,是那被人猥亵的痕迹!他大腿根子都被磨得通红,白皙的嫩肉被人掐得青紫斑斑!就在这些凌虐痕迹中间,用鲜红漆字写上了一个大大的“娼”字!

  那一刻,杜玉章只想一死了之。

  ——可难道他受了这么多折磨,死而又生,就为了亲手抛弃自己的性命?

  他不甘心!他必须忍辱含垢,就算是尖刀也得吞下去!直到能为大燕谋得边关和平,为百姓换一个长治久安……

  “杜大人!陛下对您恩宠有加,您说了苦衷,陛下一定会体谅您的。”

  管家还在苦劝。杜玉章凄然一笑,

  “你别说了。这件事不能告诉陛下。”

  ——否则,我就算不自尽,大概也会死在陛下手上的。

  仰首喝了一大碗其苦无比的麻药,杜玉章撑着身子坐起来。他掀开被子,腿根里伤口狰狞,裂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那里距离要害处不过半寸,别说走路,就算他只是略微起身,都已经疼得撕心裂肺了。

  杜玉章咬着嘴唇,往伤处撒了些疮药,又用布条紧紧缠了多层。他腿根不住打颤,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麻药劲力上来,尖锐的撕裂疼,也变成了绵延无尽的钝痛。

  杜玉章终于能扶着床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就在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

  “杜卿,怎么现在架子这么大了?朕来了,你竟然不来迎驾?嗯?”

  话音未落,房门推开。杜玉章抬起头,看到李广宁站在门外。

  “臣见过陛下……”

  杜玉章向前迈了一步,腿根竟然是一热。杜玉章知道,这是血流从伤处涌了出来。

  原本的伤口早已止血。这想必是他动作大了,伤口才长出的嫩肉再次被撕裂开。

  这种撕裂伤本就折磨人,又处在那样要害部位。腿根娇嫩处,平时撞狠了,都会叫人疼得打滚——这可是活生生地撕开,等到麻药过去,还不知得疼成什么样子?

  但杜玉章顾不得这些。他强撑着对李广宁一笑,扑通跪在地上。

  “臣重病在身,衣冠不整,只怕冲撞了陛下。本想好好整理一番,却没来得及,还望陛下恕罪。”

  “衣冠不整?你还介意这个?”李广宁嘲弄地笑了一声,“你这妖孽,身上哪一寸朕没有见过?起来吧。”

  杜玉章想要起身。可才一使劲,他眼前一暗,几乎跌坐地上。

  “怎么?朕已经准你起来了,杜卿还赖在地上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