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红尘中 第22章

作者:半缘修道 标签: 古代架空

  郗真看了他一眼,道:“酸得很呢,你还......”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甲板上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

  郗真与谢离对视一眼,两个人迅速起身上了甲板。

  甲板上,一群衣绣暗纹的人与船上白岳等人打了起来,为首的那人正是逢辛。

  逢辛看见跑上来的郗真,叫了一声,“少主!”

  郗真皱眉,“都住手!”

  白岳看了眼郗真身后的谢离,停下了与对方的打斗,却没有退开,仍警惕地望着逢辛等人。

  “你们在干什么?”郗真问道:“怎么打起来了?”

  逢辛看向白岳,道:“我得到消息,说少主在这艘客船上。这艘船怪异得很,没见人进出,也没有载货。我们想上船找少主,这些人却执意不肯。”

  郗真皱眉,看向谢离,“你不是说,这是你找的客船吗?船上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谢离不语,走到郗真身边,略一摆手,白岳等人便收起刀剑,退回一边。

  这样令行禁止的架势让郗真有些惊讶,“这艘船上的人,都是你的人?”

  谢离点点头,郗真挑眉,上下打量着谢离,好像第一天认识他。

  “大师兄,深藏不露啊。”郗真意味深长的看着谢离。

  谢离神色自若,道:“不然,怎么能帮上你的忙呢?”

  郗真哼了一声,与其说是帮郗真,还不如说是谢离有意显示自己的势力,震慑郗真。

  误会解开,白岳等人便将逢辛视为客人,态度也客气起来。

  船舱里,郗真与逢辛对坐着坐下,家仆守在门口,屋里屋外都有人。

  “你们怎么来了?”郗真问道。

  “我等跟着少主留下的痕迹一路寻来的,”逢辛道:“有要事禀报少主。”

  郗真倒了杯茶,道:“说。”

  逢辛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帕子打开,竟是两枚雕花刻纹的争花令。

  郗真手一抖,差点摔了茶杯,“哪儿来的?”

  逢辛道:“我们在路上遇见了宣家人,这两枚令牌是从宣家人手中截下来的。”

  郗真接过争花令,仔细看过后发现都是真的。

  “宣氏真是了不得,这才多久,就拿到了两枚令牌。”郗真喃喃,还有些不敢相信。

  “还有一件事。”逢辛面色为难,道:“我们收到家主的信,过几日就是宣氏女入宫的日子,叫我们顺便将贺礼送去。我们这边才截杀了宣家人,那边又要去送贺礼,这......”

  “无妨,”郗真道:“贺礼我去送。”

  他抚摸两枚令牌,勾起嘴角,道:“逢伯,你立了大功。”

  逢辛笑起来,道:“能帮上少主的忙就好。”

  “还有一件事,”郗真道:“你帮我查一查,谢离到底是什么人,他身边那些人又是什么来路?”

  逢辛应下,带人出去了。

  郗真摩挲了两下令牌,刚刚将令牌收起来,谢离就推门进来。

  他吓了一跳,道:“你不会敲门啊!”

  谢离看了他两眼,道:“背着我做什么事了,这么心虚。”

  “我心虚?”郗真冷笑一声,“我还没问你呢,整个船上都是你的人,你是想跟我回蜀中,还是想卖了我呀。”

  谢离笑了,道:“不是你说的,不想骑马了。”

  郗真哼了一声,没再多问。他质问谢离本来就是为了转移话题,谢离想必也明白,两人都没有多问,这个事情都到此为止了。

  “我要去一趟宣州,”郗真道:“宣氏女出嫁,我去送一份贺礼。”

  “宣氏女出嫁?”谢离眉头微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少顷,他道:“我跟你一起去。”

  郗真没有拒绝。

  众人先是乘船,随后换马车。因为随行者众,倒不像先前那样风餐露宿,而是车马仆从一应俱全,安安稳稳地到了宣州。

  逢辛早命人在宣州赁了座别院,三进的大院子,一应家具全都换新的,只伺候的下人就有上百个。

  白岳在谢离身边嘀咕,“到底是世家,够有钱的。”

  逢辛却感叹道:“还是简陋了些,只做下脚之所。若是少主长在家中,也不必吃这样的苦。”

  郗真无所谓,道:“舟车劳顿,都去歇息吧。”

  众人休整几天,各自出去打探消息,没多久,城中就开始遍布红绸,预备宣氏嫡女出嫁了。

  婚礼那一日,算得上是十里红妆。城中人都来宣府吃席,流水席三日不断。六十以上的老人赏一枚“吉祥如意”的银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赏一枚“福寿绵长”的金锭,门口终日有人散钱,铜板哗哗的往外撒,小孩大人争相抢夺,时不时就有人被踩踏受伤。

  一个孩子被挤出来,撞到郗真脚下,郗真将人扶起来。看着百姓争相抢钱的情形,郗真心里颇为不满。世族总爱用这种方式显示自己的高贵。

  宣云怀亲自出来迎接郗真,不期然看到郗真身边的谢离,他顿了顿,道:“大师兄也来了。”

  谢离还没说话,郗真就道:“他跟我来的。”

  “哦?”宣云怀笑道:“难道大师兄做了郗家的客卿?”

  郗真笑着看向宣云怀,道:“关你什么事?”

  宣云怀面色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道:“郗少主,请入席吧。”

  郗真负着手,同谢离一起进府。

  院中坐满了人,郗真刚一踏进来,数不清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这些人看他,一是因为他生的好,二是因为他的身份。

  “这就是郗家的少主?听说一直长在外头,不在本家。”

  “这是他头一次露面吧,看着年岁倒是不大。”

  “年纪不大,排场不小,你没看是谁亲自迎进来的?”

  郗真不在意人群的议论,径直入座。他在山上长大,这些人里他不认得的占一大半。好在逢辛早安排了人跟着郗真,帮他认人。

  厅堂之上,坐着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人,肩背挺直,虎背熊腰,一看就是行伍出身。郗真身后的家仆立刻道:“这是安南将军,奉皇命护卫贵人入宫。”

  郗真看着府中各处的兵甲,道:“这是来接贵人的?来接粮食的还差不多。”

  谢离眸光微闪,他给自己倒了杯酒,道:“我听说,蜀地众世家,以你郗家为首,都对陛下不满。你们是有什么过节?”

  “过节,倒也谈不上。”郗真道:“听我父亲说,当年燕帝过蜀地时曾要挟各大世家出粮食,很是搜刮了一笔。后来陛下即位,蜀地世家仗着天堑,对陛下的态度也颇为含糊。”

  “原来如此。”谢离捏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搜刮点粮食,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足以使世家伤筋动骨。”郗真继续道:“我父亲不满的,是他在蜀中开战,战火波及了很多地方,一两年都无法恢复生产。这才是我父亲深恶痛绝的。”

  谢离想了想,道:“战火连绵不断,若他不一次将天下打服,哪里来的以后的太平日子呢?”

  郗真挑眉,端详着谢离的神色,“你很少会为别人辩护。”

  谢离顿了顿,“是吗。”

  郗真不依不饶,“谢离,你见过燕帝吗?”

  谢离垂下眼看着酒杯,道:“立储大典的时候我见过陛下。”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郗真追问,“重明太子呢?你见他了吗?”

  “只远远地看了一眼,没大看清。”谢离道:“你问重明太子干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郗真道:“说不好,重明太子就是我以后的上司了,我不得打听打听他的喜好。”

  谢离失笑,他看着郗真,道:“重明太子,应该会喜欢你。”

  郗真一愣,随即笑开了,眉眼洋溢着得意,道:“那是自然,谁会不喜欢我呢。”

  谢离垂眸饮酒,轻轻笑了笑。

  宴会热热闹闹的,忽有一个男人站起身,径直往郗真这边来。

  他很年轻,身着广袖长袍,素底上绣满了繁复的隶书,郗真瞥了两眼,像是《楚辞》里的句子。他是风流的长相,眼尾上挑,眼眸含笑,这样的场合也没有束冠,头发松散着,一派纨绔之相。

  “这是阮玉英。”郗真知道这个人,对谢离道:“出身太原阮氏,嫡脉长房一支。但他是出了名的浪荡子,与他的孪生哥哥,人称‘金玉阮郎’的阮同光不能比。”

  谢离点点头,抬眼看去,阮玉英已到跟前,拿着一杯酒笑嘻嘻地敬郗真,“在下阮玉英,不知美人名姓?”

  郗真眉头皱起来,却仍旧笑着,道:“在下郗真。”

  “谨守而勿失,是谓反其真。”阮玉英拉着声调,赞道:“好名字。”

  郗真拿不准这人的目的,却见阮玉英自顾自倒了杯酒,道:“吾平生最爱美人,今一见真弟,才知平生所见美人都为庸脂俗粉!”

  作者有话说:

  郗真:??调戏我!

第26章

  郗真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宣云怀一个没看见,竟让阮玉英跑到了郗真面前。他知道阮玉英是个什么德行的人,也知道郗真脾气大,所以生怕他们两个人闹起来毁了宴会,忙忙地从那边赶过来,拉过阮玉英,道:“阮兄,你喝醉了。”

  他将阮玉英交给阮家家仆,阮玉英也不反抗,任由他们拉扯来拉扯去的,仍旧笑嘻嘻地走了。

  郗真冷嗤一声,起身对宣云怀道:“贺礼已经送到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宣云怀也不拦着,命人好生送走了郗真。

  登上马车之时,郗真又见到了阮玉英。仆人想扶他上马车,但是他甩袖挥开仆人,也不上马车,沿着青石板路,自顾自地走远了。

  隔日夜里下起了雨,雨声淅淅沥沥。房前屋后全都湿润了,院子里栽的草木经雨之后越发翠绿。

  窗子里灯烛微微,房中喘息声渐平。床边凌乱地扔着衣裳,被子一角搭在脚踏上。床帐之中,郗真无力地伏在枕头上,他像淋过雨的树,全身湿漉漉的。

  谢离打开床边的匣子,拿了样东西出来。郗真瞥见他手里的东西,胸口哽了一口气,蜷缩着身子往角落里躲。

  谢离抓住他的手,“是对你好的东西。”

  郗真声音沙哑,“我不信,你就是想在我身上玩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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