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蛊 第29章

作者:煤那个球 标签: 古代架空

顺便一提,大王就是当年讨好邵哥的那只小土狗嘿嘿,邵哥带它回家啦

第五十九章

场面一时间有些僵住。

段忌尘那一张脸,五官生得深邃,好看是好看,可一挂脸就特显眼,嘴巴一抿,眉眼压得低低的,看着就显得又冷又凶。

邵凡安一眼就瞧出段少爷这是闹上脾气了,但又不知这平白无故的闹得是哪门子脾气。他二师弟的手还握在他腕子上呢,他拍了拍对方手背。宋继言看了他一眼,眼帘垂下去,手指便也松开了。他朝向段忌尘,刚要说话:“你这是——”

宋继言跟着一起望过去,像是刚看到有段忌尘这么个人似的,轻声问道:“这位公子是?”

“哦,刚刚你没在,还没给你介绍。”邵凡安正愁不知道说啥好呢,赶紧接了话茬儿,“这是重华派的小公子,段忌尘。我下山这几个月,便是随着段小公子一起,唔……暂住在重华派里。”

话里一提重华,旁边的祝明辰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哇,大师兄,你进重华了?那地方大不大?你都在里面做什么呀?有没有结识到什么大侠?你见过玄清真人了吗?他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吗!”

祝明辰一下子兴奋起来,话多得不行。邵凡安在他脑瓜上按了一把才止住他的话头。

“地方很大,大家都很厉害。”邵凡安扫了段忌尘一眼,段忌尘也正瞅着他。他支吾了下,含含糊糊地道,“我在重华……嗯,在跟着段公子做事,算是……门客吧。”

祝明辰好奇道:“什么是门客?”

“门客啊,就是领钱帮人做事情。”宋继言微微一笑,帮忙解释道,“大师兄之前做过一次镖师,替雇主把东西从一个地方护送到另一个地方,事成之后就会有赏钱领,还记得吗?门客和镖师做的事情不同,但大体意思差不多。”

“记得!”祝明辰用力点头,又看向段忌尘,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不是大师兄的朋友啊,是雇主。”

段忌尘狠狠皱起眉,脸上冷冰冰的,冷得都快能掉冰渣了。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又什么都说不出。邵凡安跟他是什么关系呢,他俩之间该做不该做的早就全都做过了,邵凡安有什么样子是他没见过?!但这些他统统都不能说,他咬住牙,转头怒气腾腾地瞪向邵凡安。

邵凡安冷不丁挨了瞪,稍稍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宋继言忽然朝祝明辰招了招手。祝明辰乖乖走过来,他抬手揽住小师弟肩头,然后两人并肩站在邵凡安身边。

宋继言抬眼看向段忌尘,语气间很是礼貌地道:“段公子,我大师兄出门在外,承蒙你照顾了。”他浅浅一笑,“我替师兄谢过段公子。”

一听这句,邵凡安顿时咧嘴就乐了,心说可别逗了,这一路上都谁照顾谁啊,结果笑着抬头一看,段忌尘那张脸算是彻底黑透了,下巴线条绷得紧紧的,脸色难看得要死,显然是真气大发了。

邵凡安在这儿笑了半茬儿的,懵了一下,剩下的笑意就硬给憋回去了。

宋继言的客套话甩出来了,段忌尘沉着张脸却不接话。

一时之间,气氛正有些犯冷。恰好此时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下一刻,祝明珠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扯了嗓子嚷嚷:“二师兄,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啊,让你、呼——让你慢点你也不知道等等我。”她咋咋呼呼的冲回来,屋里几人都看向她。

“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呀?”她说完,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然后颠颠儿跑到邵凡安身边,在他身上扒拉扒拉:“大师兄,我礼物呢,你这次回来怎么空着手?你箱笼呢?”

邵凡安每次归山都会给师弟师妹们带小玩意儿,这一趟本来是给二师弟买了梨花酿,给三师弟买了木腰牌,给小师妹买了木簪花,结果没一样能带回来。他默默看了眼段忌尘,转移了话题:“大师兄下次补给你好不好?先让师兄和段公子回屋休息一下,你看看我这一身乌七八糟的,衣服都是脏的。”

青霄派弟子住的房间就在正堂的后面,彼此间离得不远,中间连着个矮篱笆围起来的小庭院。

师弟妹们热热闹闹的把邵凡安送回屋,邵凡安推开自己屋门,那屋里整整齐齐的,一尘不染,被子床褥都干净得很,一点儿都不像主人好几个月没回来的样子。

“二师兄天天都过来打扫呢。”祝明珠晃晃脑袋撇撇嘴,“他自己那屋都没扫得这么勤快。”

邵凡安便笑着夸了一句:“继言心思一直很细。”夸完他前脚进了屋,跟在他身后的段忌尘下意识也跟要抬脚跟进来。

“段公子。”宋继言突然往门前迈了一步,“你的房间是这一间,刚刚已经让明辰收拾过了,被褥都是新洗过的。”

段忌尘本来就垮着脸,这下明显更不痛快了,目光冰冷地看向宋继言。

“等等,来我屋里吧。”邵凡安接了话,段忌尘眼睛立刻转了过来,他继续道,“我给你拿一身换洗衣服你带回屋,沐浴完好有得换——”

邵凡安话没说完呢,段忌尘臭着脸直接摔门进了隔壁屋。

两间房都烧了热水,两人各自在屋里梳洗,邵凡安知道段忌尘事情多一些,还特意嘱咐师弟多给他送了几桶水。

半个时辰后,邵凡安神清气爽的换好衣服,掐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拿了一套自己的干净衣裳给段忌尘送过去。

段忌尘的房间就在他左手边儿。他拐过去敲了几下门,门没开。他歪在门口又敲了两下,喊:“段少爷。”

门还是不开,他顿了顿,又喊:“段忌尘。”

门里没动静,他跟外头站了会儿,估摸着段忌尘正生闷气呢,便又往门口靠了靠,小声喊:“段小狗。”

没数过三个数,门一下从里面打开了,段忌尘穿着里衣,刚沐浴过的长发潮乎乎的披散着,脸上十分恼火的样子:“你有没有个正经!”

“嘿,我好好叫你你不理我啊。”邵凡安抱着衣服挤进门,“你把脏衣服脱下来,我一会儿拿去洗了,你换上这个。”

段忌尘明显气劲儿没过呢,说话都带刺儿:“谁要穿你的破衣服。”

“你想挑三拣四,也得有得挑啊大少爷。风餐露宿好几天,你那里衣再穿就臭了,你不最爱干净了吗?”邵凡安把衣服扔给他,“你不穿我的也行,你身形跟继言也差不太多,要不你穿他的?”

段忌尘咬了咬牙,接过衣服抖落开,脸色立刻一变。

邵凡安坐在桌子旁,一看他那小样儿就知道他要说啥:“嫌难看啊?再嫌这嫌那的不然你光屁股吧。”他拄着下巴往桌上一靠,又有点儿吊儿郎当地想,唔,光着倒也挺好看。

“住口。”段忌尘呵斥了一句,自己较了会儿劲儿,咬住下唇,道:“你转过去。”

“干什么?”邵凡安挑了挑眉,“你害羞啊?”

段忌尘气到脸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想看我换衣服不成!”他顿了一顿,恨恨地道,“雇主和门客罢了。”

邵凡安其实听出来一点这话里的别扭劲儿了,但段忌尘每天十二个时辰能有八个时辰在闹别扭,他也就没往心里去,只是反坐在椅子上,把脑袋转到一边去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邵凡安抱在椅背上,道:“正好,趁着这会儿说说正事,想想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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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没写到想写的,一章拆成两章,下章继续气小狗儿!

第六十章

“你我那天突然遇到鸟面人的偷袭,中了法阵以后掉到了这附近。”邵凡安抓了抓下巴,把当下的情况捋了一通,“也不知道其他的人怎么样了,是不是也遇袭了。”他想了一想,推测道,“我觉得全队人遇袭的可能性不太大,从鸟面人当时的举动来看,他们的目标不是杀人灭口,杀人用不着弄出那么大的阵仗来,倒更像是想抓人。”

邵凡安其实想说的是——更像是想活捉段忌尘,但这句话猜测的成分大了一些,鸟面人是不是盯准了段忌尘,他也不肯定。他稍稍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出口。

其实这整件事情细想下来,处处透着奇怪,鸟面人的行动令人捉摸不透,他们抓人到底什么目的?能传送活人的法阵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这么复杂的阵法是什么时候布下的?当时他们全队人都在村子里,为什么没有人察觉到异常之处?还有,之前那个疑似镇魂符的符咒又是做什么的?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邵凡安简直想得脑壳疼。而且关于符咒,他还总有个怪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遗漏了某处非常细节的地方,却又怎么都想不出来。

“总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和其他人通上消息。”邵凡安敲了敲椅背,“他们如果没遇袭,那最迟会在第二天天明发现你我失踪了,现场有打斗痕迹,你给我的腰牌应该也掉在那里,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动作。”

队伍原本的计划是一路南行,去找段忌尘的师父。可如今他们两个突然失联,邵凡安不确定沈青阳会带队继续南行,还是想法子联系重华的人。毕竟段忌尘贵为重华派掌门的小公子,闹起失踪也算是一件大事了。

邵凡安自己琢磨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段忌尘一直没吭声,他奇怪道:“你怎么不说话?”

段忌尘一件衣服穿了半天,邵凡安忍不住回头瞅了他一眼,结果看到他衣裳裤子都换好了,正在那儿蹙着眉系腰带。

段忌尘自己的衣服用料裁剪都特讲究,束腰的带子一般都是暗扣的,他这会儿把邵凡安的短衫套上了,手指在腰间摸来摸去的,估计正找暗扣呢。邵凡安扭头看了看他,直接起身凑过去,上手把他腰带一系:“这就直接打个结就行。”

段忌尘神色倒也自然,两手微微还往两侧一抬,这是擎等着伺候呢。

邵凡安一瞧他这小模样,系完腰带,只好顺手又给他理了理衣领,还稍稍弯腰给扥了扥衣服下摆。

理完一抬头,段忌尘正低头瞅着他,鬓角的头发滑下来,有点儿挡着脸了。他也没过脑子,抬手就把人家头发给别耳朵后头去了。

段忌尘明显呆了一下,然后抿着唇别开脸,说话还打了个磕巴:“我、我知道了,我可以用传音术联络上师父,你给我取几张空着的符纸来。”

段忌尘这一别脸,邵凡安方才觉出不好意思来,这动作的确是有点儿亲密过头了,他赶紧把手放下来,起身道:“我去拿。”

他赶紧回自己屋拿了几张空白符纸过来,回来时段忌尘已经把头发在脑后高高扎了起来,他进了屋,刚回手带上门,门外又响起敲门声,随后宋继言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段公子,打扰了,大师兄是不是在你这里?”

一听这声儿,段忌尘那脸色肉眼可见的耷了下来,邵凡安直接开了门:“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宋继言手里端着小托盘站在门口,抬眼看过来:“我敲了你那屋,你没在,我就猜你会不会在这里。”

邵凡安一听就笑了:“你倒是机灵,怎么了?”

宋继言晃了晃托盘上的小药瓶:“我来给你上药。”

“好,那我们回屋——”邵凡安刚应了声,段忌尘立刻冷冷地接口道:“你我的事情还没说完,你又要去哪里。”

于是,片刻后,一张桌子旁围坐了三个人,宋继言拿了药给邵凡安清理伤口,段忌尘和他继续说正事。

段忌尘将空白的符纸做成传音符,给他师父传了信儿过去,但是等回信还需要一些时间。

邵凡安道:“不知道其他人目前什么情况,如果还是按着原计划行事,往南走去找你师父汇合的话,这里其实离得也不算太远。”他拿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比划出一条路线来,“可以按着这条路走,山下的镇子上有驿站,能租到马匹赶路,嘶——”

宋继言上药的手一顿,抬眼道:“疼了?我手重了?”

邵凡安其实挺疼的,但他当人大师兄的,在师弟面前逞强逞习惯了,便脱口而出道,“还好,不怎么疼。”

段忌尘看了眼邵凡安,立刻拆台道:“是谁晚上疼得睡不着觉的。”

当面让人点破,邵凡安有点尴尬的笑了笑:“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现在这伤都养了好几天了。”

宋继言没说话,薄薄的眼皮落下去,在邵凡安带伤那只手的手心上轻轻捏了捏。

段忌尘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两人交握的手,又抬眼看了看邵凡安。

邵凡安正偏头看着自己二师弟呢,温声道:“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真的不疼。”他抬手在宋继言的脑袋上按了一把,笑着道,“不要担心,你大师兄厉害着呢。”

很突然的,段忌尘面无表情的唰地一下站起身来,椅子腿儿擦在地上,滑出刺啦一声。

师兄弟两人同时看向他,他扭脸就出了门。

门外就是篱笆小院。

段忌尘也不认路,闷着头往外走了几步,身后邵凡安立刻追了出来:“段忌尘!”

段忌尘看他一眼,调了个方向又走。邵凡安绕到他身前来,倒退着跟他一起走,还探着身子从下头歪头瞅他,还笑:“小少爷,这是生气啦?”

段忌尘转头又要走。

邵凡安再凑过来,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别气了,我错了好不好?”

段忌尘一下子站定了,神情气恼地看看他,硬着声音道:“别靠我这么近,你追过来干什么。”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邵凡安离得更近了一些,鼻尖儿都快蹭上了,“谁都比不上你,你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人。”

段忌尘愣了一愣,没言语,脸颊慢慢泛起红来。

“段忌尘。”邵凡安凑近了一些,笑着喊了他一声段小狗,又道:“我要亲你了。”

段忌尘后背一下子挺直了,邵凡安垂眼看了看他嘴唇,侧脸贴了上来。

段忌尘心脏狂跳,呼吸也乱了一拍,他眨了下眼,看着邵凡安越离越近的脸,下意识把眼睛闭了起来。

闭上眼,眼前就一片漆黑了,耳边也清净。他静静等了好一会儿,嘴上也没有等来那个温温软软的触感。

突然,他听见一道特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段忌尘,你自己杵在那儿干嘛呢?”

段忌尘猛一下睁开眼,他眼前谁也没有。

隔着半个院子,邵凡安和宋继言刚从房间里走出来,宋继言回身正在关门,邵凡安往他的方向张望着,神情有些莫名。

段忌尘脸上泛起那点儿红,一瞬之间褪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