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蛊 第34章

作者:煤那个球 标签: 古代架空

跑跑剧情,过渡一下,嗷

第六十八章

“你的东西,看看有没有少什么。”沈青阳朝身边的师弟点了下头,那弟子立刻将背上的箱笼递了过来,沈青阳接过来,再从袖子里掏出一样小玩意儿,一并交给邵凡安,“还有腰牌。”

邵凡安顿时喜上眉梢,赶忙道谢:“多谢。”说着低头在箱笼里扒拉了一下,他师传的油纸伞在,宝贝小香炉也在,就连他最初给师父买的旱烟丝都好好的夹在隔层里没有丢,“东西一样没少,好兄弟,劳你费心了。”

青霄一个穷酸小门派,一共没几样好东西,恨不得大半家当都在这小箱笼里了,邵凡安这会儿失而复得,整个人高兴得不行,伸手就在沈青阳肩膀上拍了一掌。

这一手下得有点儿重,沈青阳让他拍得晃了下身,先是愣了一瞬,而后露出个有些无奈的笑来。

邵凡安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似乎是有些逾越了,便收起手来,有些尴尬地乐了乐:“哈哈……对了,你们那时是如何发现我们突然消失了的?”

丁小语插话道:“第二天一早发现的,当时要整队出发了,大家才发现恩公和段公子都不知所踪,沈大哥和贺少爷找遍了村子也不见你们,最后还是在宴厅二楼看到了打斗痕迹,外场的地上还有这块腰牌。”

邵凡安奇道:“这么一听,你们那晚并没受到鸟面人的袭击?”

沈青阳道:“并未。我发现你们不见了以后,找了你们几日,后来还是四师叔发信过来,我才得知你们落到了青霄山一带,然后便带着队伍赶来了南疆。”

“四师叔?”邵凡安慢了半拍,才想过来玄清真人在重华排行老四,“哦对,玄清前辈,是了,我们当时也经历了许多才和前辈搭上信儿,这些……都之后再说吧,玄清前辈目前在西南边的湿林中闭关,见不到面,这里只有代前辈在。”邵凡安侧头往东二楼看了一眼,没看到人,便继续道,“还有我师父江五,呃……”江五昨夜里喝高了现在还在睡,邵凡安想了一圈,没一个长辈在场,便出主意道,“赶路劳顿,我看你们一个个都疲倦得很,不如先回房歇息休整一番,其他事情,回头等几位前辈聚齐了再做下一步的商议。”

整座竹舍的一楼都是空着的房间,沈青阳自己一间屋,师弟们两两一屋,都住在西边,就在邵凡安师徒俩的楼下。丁小语并非重华弟子,自己单住一间,隔壁挨着贺白珏的房间,另一头住着贺家仆人,楼上便是段忌尘和他小师父。

邵凡安帮着安排完,又去柴房开火下了一大锅汤面。

竹舍里没店家的人,这两天的饭都是他在变着花样的做,主要得伺候他师父吃好喝好。这回他想着怎么都是个做,索性多备了几份材料,烧上一大锅水。

中途丁小语还过来帮忙打了下手。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这点活儿不叫事儿,我忙得过来。”邵凡安原先在山上就是掌勺大师兄,做大锅饭的经验丰富,切菜磕蛋两不耽误,手脚麻利儿得很。

丁小语坐在小板凳上,拿着把扇子帮忙盯着火:“这一路上大伙儿都很照顾我,我不累的,恩公,你就让我帮帮你吧。”

“那也好啊。”邵凡安抽空看了丁小语一眼,和他聊了起来,“你失忆的症状,有没有好一些?有想起什么吗?”

丁小语单手托着腮帮子摇了摇头:“没有,恩公,段公子的师父……那位玄清真人,是不是真的很厉害?他那么厉害……会帮我看病吗?他能……治好我的病吗?”

邵凡安下面的手一顿,玄清真人是顶厉害的大人物,可他也不知道丁小语的毛病究竟能不能被治好,他想了一想,道:“小语,你别着急,玄清前辈目前在闭关,待他出关后我便立刻把你的情况告知与他,他是个很好的大前辈,不会置之不理的。”

热腾腾的汤面出了锅,邵凡安给丁小语盛了一碗,又端着一碗出门吆喝了一声,不消片刻,小弟子们闻着味便出来了。

邵凡安手里那碗是给师父盛的。他端着面上了西边二楼,推门一进,江五昨天喝多了还在呼呼睡觉。

“师父。”邵凡安蹲着扒在床边小声喊了一句,江五哼唧两声,皱眉翻身,他就不敢再叫了。他师父有起床气,被硬吵起来他一准儿会挨骂。他本是想跟师父提一嘴丁小语被鸟面人绑走以后莫名失忆的事情的,想看看他师父有啥奇招儿没,可师父现在还没起,他事儿没法说,手里的面也不能放太久,会坨,他只好又端着碗退了出来。

他拿着面碗回了柴房,一进屋,就看到丁小语趴在桌子上,脸朝下,一只手垫着额头,一只手伸直了搭在一旁,像是睡了。

邵凡安心说这孩子嘴上说不累,还不是说睡就睡着了,但这里也不是睡觉的地儿啊,他便走过去拍了拍丁小语肩膀:“小语,醒一醒,别睡这里,会着凉——”

丁小语被轻轻一碰,就悄无声息地往另一侧滑了下去。

邵凡安一惊,赶紧弯腰去扶,丁小语的身子特别软,一点劲儿都没有,脑袋也软塌塌地歪在一边。邵凡安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他手上还端着碗呢,只能单手去捞,结果手劲儿使大了,丁小语被他拉得晃了好大一下。

就这么晃都没把丁小语晃醒,领子还给扯松了,露出一小片单薄的胸膛来。邵凡安也不是故意瞧的,他现在跟丁小语靠得很近,对方坐着他站着,他一低头,目光立刻就扫见对方衣服底下的皮肤上,在接近胸口的位置,隐隐约约的像是有块儿疤痕。

邵凡安愣了一愣,但尚未看仔细呢,丁小语悠悠转醒了,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了看邵凡安,又看了看自己胸口,脸唰一下红了,揪住领口:“恩公,你……”

邵凡安刚刚还没觉出什么来,主要他俩都男的,他没往别处想,可关键丁小语给了这么个反应,弄得他顿时有些不自在。方才他半抱着人家,还在人家没意识的时候把衣服给弄乱了,这细想一下是挺不妥当的,他立马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松开手,解释了几句:“呃,刚刚你好像昏过去了,差点摔倒,我就扶了你一把,一着急,动作粗野了些,你别在意。”

丁小语脸还红着脸揪着衣领,低着脑袋摇了摇头。

邵凡安这下是彻底尴尬了,手简直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了,他把面碗撂桌上,转身就往屋外走:“这……你整理衣服吧,我回避一下。”

邵凡安前脚刚出门,后脚还没跟上呢,出来一抬脸,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段忌尘和贺白珏。

贺白珏一脸温和地招呼道:“邵大哥。”段忌尘绷着脸在贺白珏身后直直瞅着他。

邵凡安张了嘴,还没回话呢,丁小语从柴房里追了出来:“恩公,我衣服穿整齐了,刚才我只是累得睡着——”

“你们两个刚才在干什么?”段忌尘脸色瞬间就黑了,横眉竖目地轮番把他俩看了一遍,恶狠狠地对邵凡安道,“你为什么和他从同一间屋子里出来?”

丁小语被呵斥得缩了缩肩膀,邵凡安皱眉,看他那个蛮横无理的劲儿就来气,有心回怼一句,可顾忌着有别人在,便硬忍了没出声。丁小语喃喃地答道:“段公子,贺少爷,邵大哥做了汤面。”

贺白珏拽了下段忌尘的袖子,道:“是,我闻到香味儿了,这不是便寻着过来了。”

段忌尘心里窝火,当着贺白珏的面不好发,只冷着脸,一点儿不客气地道:“邵凡安,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你还不把面端过来。”

就这一句,邵凡安火气直接就窜脑门了。

段忌尘这嘴,平时没见多利索,时不时还总磕巴,干别的不太行,可拱火真是第一名。

邵凡安刚才还能勉强装个门客的样子,现在脾气上来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呛呛道:“段忌尘,你是没手还是残废了,碗都端不起来?想吃自己盛去,哪儿那么多屁事!”

“你!!”段忌尘这下是发了大怒了,脸色铁青,声儿都发颤,“邵凡安!你再说一遍!”

这架势是要吵大架啊,贺白珏赶紧呵斥道:“忌尘!”丁小语左看看右看看,也赶忙拦道:“恩公,不要吵架呀……”

那这会儿邵凡安哪儿听得进去了,他心说还“再说一遍”,他能突突突的一口气再说十遍,还保证每遍都都不重样,不给段忌尘气抽抽儿了的,他今儿还真就跟小狗崽子较上劲儿了!

他撸起袖子,正要开吵呢,隔壁房间忽然从里头开了门,沈青阳端着一张略有些无奈的脸走了出来。

贺白珏离他最近,顿了顿,搭话道:“沈大哥,你不多休息一会儿吗?”

沈青阳淡淡看了邵凡安一眼:“我倒是想。”

这是在人家门口吵架,吵到人歇息了。邵凡安深呼了一口气。段忌尘重重哼了一声,神色不悦地正要开口说话,沈青阳又道:“哪里有水井,我想梳洗一下。”

说这话时沈青阳眼睛看的邵凡安,邵凡安知道这是人家给他递了个话茬,他这吵架吵上头的那股气一断,又觉出跟屁孩子吵嘴没意思了,便接话道:“我知道在哪儿,我带你去。”说完就领着沈青阳往东边的小竹门走。

段忌尘气得胸口起起伏伏的,下意识往前跟了半步,又回头看了贺白珏一眼,到底还是没动。

邵凡安走出小门,到了外头连着的小院子,气儿总算是给走顺了,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沈青阳聊闲话:“你们怎么一大早就到了,昨天晚上难不成赶了夜路?”

“嗯。”沈青阳答道,“这两日都走的夜路。”

邵凡安有些纳闷,回头问道:“为什么?”

他这一扭头,脸颊旁边刚好飞过一只大蝴蝶。那蝴蝶翅膀展开了能有巴掌大,还通体是亮蓝色的,看着特别漂亮惹眼,还飞得忽忽闪闪的。

邵凡安眼神追着蝴蝶多看了两眼,有那么一瞬间鼻端像是闻到了花香,但这周围又没有花。他收回视线,鼻子忽然痒痒起来,他用指腹蹭了鼻尖儿,没忍住,还是打了个喷嚏。

--------------------

要交代的东西太多,没写到想写的,拆成两章,啊啊啊啊扭动

第六十九章

“阿嚏!”邵凡安捂了捂鼻子,脑子一下没续上刚才的茬儿,“欸?刚说哪儿了?哦对,你们为什么走夜路啊?”

“南疆这边分族而治,队伍赶路的途中会经过禹族的地盘。”沈青阳解释道,“我重华派早年和禹族人有些隔阂,为了避免麻烦,不好暴露身份,便只好选择在夜深人静之时赶路。”

“隔阂?重华在北方,这跟南疆隔着着千山万水的,也能和禹族人有矛盾?”邵凡安带着沈青阳沿着青石小路一道儿往外走,穿过个小院子,最后进了最东边的一间小竹屋。

沈青阳话里提到的那个禹族,邵凡安原先在南疆边界外闯荡时,亦曾有过耳闻,但接触不多,对这个种族了解很少,只知道禹族人都很神秘,族人特别排外。

他推开竹门,里头还垂着一道竹帘子,他先撩帘进来,又回身帮沈青阳撑了下帘,好奇道:“什么矛盾啊?”

“陈年旧事。”沈青阳随后走进来,想了一想,又道,“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去问问段忌尘,当年的事似是与代前辈有关,代前辈原先便是出身禹族。”

“哦?”一听见代华,邵凡安立刻把耳朵支棱起来了。他也不是纯好探听人家闲事儿,主要代华和江五之间气氛总是怪怪的,互相别着股劲儿,他不好问自己师父又实在好奇,便想着在沈青阳这边多打听两句。

可惜,也不知这事儿算重华秘事,还是沈青阳是真的不清楚了,总之多一句也没打探出来了。

沈青阳不聊闲篇儿,倒是跟邵凡安提起了另一件事:“你还记得你在黎县的密室里捡到的那个短刀吗?我在赶路途中,机缘下遇见了一位熟识兵器的老前辈,跟老人家打探了一番,那个短刀是三合派里一位长老惯用的武器。”

三合派便是黎县当地的管辖门派,不算什么名扬四海的大门派,可也算是立派多年了,在当地很有威望。

邵凡安那会儿和鸟面人过招时就隐约有这种感觉,对方的招数过于板正规矩了,他当时就曾有过怀疑,这诡异的鸟面具兴许隐藏的不单单只是一张脸,还有这张脸背后的身份。他思肘片刻,道:“那鸟面人,当真与三合派有关?”

沈青阳蹙眉:“不敢断言,但这整件事情牵扯颇多,恐怕不是你我之辈可以应对的了。”

“确实。”邵凡安点头。他也这么觉着,这事儿的确也不是他们几个小辈儿就可以解决的,又是牵扯到其他门派,又是牵扯到十七年前,玄清真人也在着手调查,甚至连他师父都深涉其中。

邵凡安趁这会儿功夫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个大概,其实玄清真人和代华前辈一路,他师父江五一路,都是早就开始追查此事了,这里头似乎还有位未曾谋面的段大公子参与其中。他们这个队伍本来只是带着药材出来例行巡诊的,纯粹是误打误撞的碰上了。起先只是发觉同村几人同时得了失心疯的事情过于异常,然后就顺着线索,一步一步的掺和了进来,又是暗室又是符纸又是遇袭的,最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南疆。

事情一件紧挨着一件发生,邵凡安甚至到现在都没能抽出时间去查情蛊,师父也在这里,段忌尘还……

一想起这仨字儿,邵凡安心尖儿又给扎了一下,他捋了把头发,冷不丁又连打了两个喷嚏。

沈青阳此时正在旁边洗脸呢。这竹屋里打水的装置有些特别,不是水井,而是依靠竹水车。这小屋外头有条小溪流,上游架了个竹水车,水一流动,水车就跟着转,然后一竹筒一竹筒的自动把水从外头的小溪里舀进来。

沈青阳本来弯着腰在往脸上撩水,水撩到一半,看了眼邵凡安,顺道直起身,抬手把旁边支开的竹窗给关上了。

“欸,别关别关。”邵凡安见势要拦,结果慢了一拍,他只好又伸胳膊去开窗户,“这屋里热得慌啊,你不热吗?”

可能是竹屋地方太小,外头空气进不来,关了门再关上窗,邵凡安就觉得屋里闷热无比。他拿手扇了两下风,根本不管用,便侧过身子够着胳膊想去开窗。竹窗是往外支开的,他这位置开窗也不方便,半颗脑袋都探出去了,微敞的领口让外头的小凉风往里一灌,忽然起了个颤。

邵凡安激灵一下,懵了下神,脚底下挪了个位置,也不知是滑了还是踩空了,总之整个人往后跌了一下。

“小心。”沈青阳就在他旁边,顺手扶了他腰一把。

邵凡安跌到沈青阳怀里,后肩撞着人家胸膛了,后脖子还被沈青阳脸上滴下的水给冰了一下。他身上顿时又是一个激灵,然后回头看看沈青阳,有些愣了。

沈青阳也在看着他:“你无碍吧?”

邵凡安回过神,想说没事,还没开口呢,鼻端一下就闻见了沈青阳身上那股草药味儿。

那是常年和药材花草打交道留下的味道,淡淡的,说不出很香,但很好闻。

邵凡安心脏忽地重重一跳,浑身气血开始翻涌。

他心里一个咯噔,顿觉不妙。

竹舍的西二楼,段忌尘和贺白珏肩并着肩,凭栏而立。

贺白珏侧头看了看段忌尘侧脸:“忌尘,你是不是又不肯好好吃饭了,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瘦了,你挑嘴的习惯要改的。”

“嗯……我会改的。”段忌尘攥着栏杆,眼睛一个劲儿的往下瞟。

“玄清前辈还好吗?”贺白珏道,“我好久没见到前辈了,本应好好拜访的,没想到正巧赶上前辈闭关。”

“啊?啊……”段忌尘把脑袋往外探了探,又收回来,心不在焉地道,“挺好的。”

“那亦麟大哥呢?”贺白珏顿了顿,又道,“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段忌尘眉头紧皱地道:“闭关出来就能看到了。”

“嗯?”贺白珏一下子转向他,“亦麟大哥也在南疆吗?和玄清前辈一同在湿林中闭关?”

“什么?谁?”段忌尘回过头来,呆了半晌才道,“不是,我说我师父。”

贺白珏神情疑惑地望向他,他半天没出声,隔了好一会儿,突然道,“白珏,我有点事情……先离开一会儿,好不好?”

贺白珏点点头:“去忙你的……”话未说完,段忌尘就顺着楼梯跑了下去,贺白珏在后头跟着嘱咐了一句“做事不要这么毛躁”,他也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