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人当配第一剑客 第12章

作者:鼬饼 标签: 爽文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强强 古代架空

先前闻人晏寻着机会,带上图纸与殷寻秉烛夜谈,把先前未能详细说的海寇事宜都给讲了。

图纸上墨迹还未干透,显然是临时绘出来的。

“胡知虽说神秘,但如若揪住点尾巴,顺着蛛丝马迹往下探查,还是能琢磨出不少东西来的。”闻人晏当时指尖落在图纸上,轻声讲述道:“我托父亲查了宣州官册,官册上记录有名但消失无踪,且黥面于左的,怎么都只能数出来三人。其余的,不是还在牢中呆着,就是在服徭役,再者,就都是死人。”

第一张图纸,是位女子相,光从画像看,长得很是清秀,看着无害至极。

“她原名为刘金盏,曾为宣州一家地下钱庄的暗卫。据钱庄伙计称,她会使得一手好剑,擅毒,擅伪装,但因一次争执错手杀了自己的东家,杀完后并未逃走,而是等在原地,乖乖地被狱衙带走,对罪状供认不违,但黥面入狱后不久,又逃狱而出,至今不知所踪。”

“女子,应当不是。”殷寻思索道。

摘星桥市上那盗贼虽说做了伪装,但男女脚步轻重,运气方式等等都有所差别,殷寻与那盗贼交手少说也有一盏茶的功夫,怎么都不至于认错那人的性别。

“王大哥也说胡知是位男子,故而这第一位,当可排除。”闻人晏在刘金盏的画像上点了点,便把图纸从桌上抽了起来,扔到一旁的炭火盆里烧掉。

刘金盏画像下压着位男子画像,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

“这第二位嘛……”闻人晏转手拿起一旁的茶壶,认真地将茶水沏好,一手将茶盏推到殷寻跟前:“阿寻喝茶润润喉。”

殷寻沉默着握盏饮了一口茶,碰撞间,水珠落到他的指尖,带来些许凉意。

饮雪剑庄位于北境,终年苦寒,里边的人基本都好酒,却不懂茶,殷寻多少受了些影响。

这被闻人晏精心沏了有一炷香时间的茶,他品不出门道,但见放盏间,闻人晏指尖点在斟茶时漏出的水珠上,在桌面划出一道水痕,写了个“浊”字,殷寻的瞳孔顷刻缩了缩。

“名为路庆生,信奉“喀存”,为宣州一代的净世剑宗旧部。”

饮雪剑庄与净世剑宗曾有关联,而殷寻当年会暗探七井口酒庄,正是为了从浊教余孽口中得知什么。

所以闻人晏此番会执意把殷寻叫出来,也是多存了这么一份心思在。想着如若海寇此事当真与浊教旧部有关,殷寻或许能够借此得到当年未能在任南风口中得到的答案。

毕竟在闻人晏看来,像阿寻这样的通透人儿,能让他冒着殷梦槐的责罚离开庄子,定然是极为挂心的事。闻人晏总不想殷寻会有太多郁结在心的事。

“路庆生原是宣州一隘口驿站的主事,他说自己原来在家乡有一婚配,是个与他两小无猜的小娘子。后来村中遭逢饥荒,向外头的亲族写信求援,亲族给他包了钱银,却被送信的贪财之人给截了,最后那小娘子饿死在了村中……故而他才干起了驿站的生意,希冀如若再遇到像他这样的事,他能为他人撑伞。”

说着闻人晏面露嘲讽,本就轻慢的语气多出了几分气恼:“他在宣州驿站做了六年的主事,直到十年前,被手底下的伙计发现,他暗中买了很多妓生子,拿来……”

“妓生子?”殷寻皱眉不解。

“呃……就是,青楼里的女子,私下生的孩子。”闻人晏反应过来什么,当即摆出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为自己正名道:“阿寻,我处事虽是有些放浪,但我可一步都没踏进过青楼这种地方,真的。”

江湖上的侠客总喜欢拿风流当本钱。

闻人晏闲来无事时曾假设过,想按自己的性子,和他身上甩不掉的桃花,倘若没有遇到阿寻,说不定真就如管事们期许的那样,长成一个浪迹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客。

不过他不想要这种如果,且凡事也没有如果。闻人晏还没能开始他的浪子生涯,整颗心就已经彻底栽在了殷寻身上,从此明德正心,只做尽力去吸引殷寻一人的花朵。

“我知道。”殷寻饮了一口茶,应道。

“说回这路庆生,后来官府抄了他的家,看见他家中暗室写了满墙净世剑诀,才知他是浊教余孽,而他口中的婚配,当年被他活生生剖了肚子,把未成岁的孩子取出来练功……那些被他买了的妓生子也是。”

殷寻目光落在画像上,只觉得这尖嘴猴腮的人,看着越发面目可憎。

“别看了,这人又不好看。画像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见过本人的看,能看出几分像,只见过画像的,根本描摹不出那人本真,且胡知懂易容,会戴人/皮/面具,总归做不准。”说着,闻人晏一抽路庆生的图纸,也扔进炭火盆中。

最后一张图纸,同样是为男子,但看着要清秀许多,一眼过去,让人觉得他是个读书人。

“这一位,只有一个小名,叫小满。”

”他先前是个乞儿,跟一个丐帮老先生一起讨生活,跟着他学了两手武功,因为长得还算端正,后来被管事的选中,去了宣州一崔姓世家里头做差使仆人。”

“却不知为何,有一日发了狂,把崔家上下连同其他仆役在内的三十余口人都给杀了……只留了一人活口。”

闻人晏说着,眼眸眯了眯,语气中带上了些许考究:“那人是在小满未入府前,曾对他有过一饭之恩的的崔家的三少爷。他很会恩将仇报,亲手把崔家三少爷的眼睛给挖了,边挖,还边在他面前立下壮言,说他会‘夺天下第一至宝,成天下第一剑客,睡天下第一美人’……”

当时闻人晏没有往后说,但此番看见苦作,殷寻一下就反应过来,那被挖掉眼睛的崔家三少爷,正是梵泽寺的苦作大师。

关于小满的事,也是苦作告知闻人晏的。

等马车再度停下,两人便已到了目的地。

殷寻刚想从马车上跃下,闻人晏就在他面前就横上自己犹如羊脂玉膏般白皙的手腕,摆明了是想殷寻搀着他的胳膊下车。

他本想说自己没有那么娇气,用不着如此,但看着闻人晏干瞪着一双桃花眼,模样可怜巴巴的,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把手搭了上去。

或许……闻人大美人的美貌,并非如他以为的那样,在殷少侠面前,全是大白菜。

闻人晏心满意足地把人搀下马车,殷寻手心的微热还停了些许在他的手背上,惹得他心脏如同被羽毛轻扫般,有种痒意。

待到站定,面前正对的翻云桥,横在江面上,犹如断水长刀,将整片江面一分为二,颇为气势逼人。

第16章 翻云桥

翻云桥上人头攒动,有往来商贩走卒,拉着小车在扯着嗓子吆喝,还有从各地奔赴而来的江湖侠客,或高门贵子,喧嚷得是一通热闹纷呈。而其中最为熙攘的,是翻云桥的登船渡口。

“感觉画舫又大了些许。”

闻人晏倚在桥岸边上,远眺着那十二艘一字排开的巨大画舫,只觉那船屋高耸,似能装下百人有余,连同船屋上的装潢,也感觉比往昔要华丽许多,木构楼阁,点缀丹楹,窗前挂如薄雾般的轻纱,,垒叠在水面之上,有江雾轻缠,似美人项上朱砂,组成一幅秀美典雅的锦绣画卷。

“这不是正合了师兄你的心意。”

苏向蝶总是神出鬼没的,她原本落在后头的马车,不知从何时起已然站到了闻人晏身侧,手里拿着个布包,也跟着趴在桥头远望:“人越多宣布起事来也更方便。”

殷寻站在另一侧,看了眼江面。他虽然不知道这师兄妹在商量着宣布什么,但身为外人,他很自觉地没有过问什么。

倒是闻人晏比他更自觉,直接转过脸,对着殷寻解释道:“是关于武林大会的事。”

殷寻把自己当外人,但闻人晏不。

闻人晏举扇掩住半脸,笑意在半透的扇面中若隐若现。他摸了摸袖口,从中像变戏法一般抽出了一道鹅黄绸带,端了一头递到殷寻面前,许是说着有些心虚,声音小如细蚊:“这桥上的人太多,我担心过会我们会走散,所以想,要不牵着这个,我们一人一头……”

这娇羞的小模样,看得一旁的苏向蝶翻了白眼,抱着手便自顾自地往登船地渡口走去。

殷寻看了眼闻人晏手中的绸带,只觉得疑惑,搞不明白闻人晏这些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想法、举措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又不是三岁孩童,而是身上有武功的侠士,且不说没那么容易就会被人群冲散,就算是当真被冲散了,也不是什么值得拉出来说的大事。

可是眼见着他指缠绸缎,悬在半空久久不放,殷寻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握住了那一头绸缎。

他可以在两厢传信时回绝闻人晏一些胡闹的请求,可每每亲自面对着这满身热切劲的人,大多时候,殷寻都会下意识就顺着他,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就养出来的坏习惯。

闻人晏儿时有一半的时间都呆在临江城,知道他们走过的这翻云桥是有讲究的。

传说,翻云桥是一座神仙渡桥,有情人若能手牵绸布,不被云浪冲散,完完整整地走过这桥,便能相守一世,白首不分离。

类似这样的爱情传说,在天南地北各处不说有上千,也有几百,没几个算得了准,但不妨碍闻人晏惦念说反正殷寻人他是碰不着,但耍多点小心思总可以吧,他开心之余,殷寻也不太在意,横竖没人吃亏,何乐而不为。

“阿寻,我们走吧。”闻人晏扇面又掩了掩,握着绸缎地手紧了紧,面如桃花般泛着殷红。

他这模样落在周遭人眼中,引得一阵接连不断的倒吸气。

眼见着闻人晏施施然朝自己走来,负责点船令的摘星阁仆役顿时看直了眼,甚至忘记喘气,憋得脸上一阵通红,连同手上动作都给停了下来,眼珠子直挂在闻人晏的脸上,舍不得从面前这仙人容颜上移开。

好不容易回过神,他才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位姑娘,可有等船的船令。”

“新来办事的?”闻人晏饶有兴味地开口道。

他一开口,仆役原本满脑子的飘于云端与洛神赴会的美好幻想,“啪”一下摔进了泥地里。仆役这才反应过来,他面前的这位“洛神”是需要他踮起脚尖,抬高脖子才能对视的。

倒是一旁的摘星阁管事连忙凑了上前,客气道:“是新来的,没见识,还请闻人少盟主见谅。”

管事的话音刚落,才看见跟在闻人晏身后的殷寻,他脸上立即一阵青红紫绿好不精彩,磕巴着又道了声:“殷少庄主也在。”

而后小声地嘀咕了句:“怎么凑一块了。”

闻人晏的耳力不差,自然把这声嘀咕听了进去,像是不嫌事大般回了一嘴:“凑一块又怎样?我们又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一听到这话,管事的只觉得自己的脑门一阵突突地疼,直疼到连着他的牙肉都有些跟着发酸。

闻人晏明艳动人,殷寻清冷俊逸,放在一起虽然好看养眼,但摘星阁的管事依旧会感觉怵得慌。只因为上一回摘星桥市,他俩聚在一块,对摘星阁而言,全程就没什么好事。

管事的至今还记得,三年前的摘星桥市,是由他负责去均天盟递送请帖的。但他送请帖送得不是时候,柳晴岚刚好有事出去了,所以通传的人只好直接找上了闻人晏。

闻人晏当头第一句就问:“饮雪剑庄的人可去?”

他们都知道闻人家与殷家不太对付,闻人晏这么问起,下意识就以为他是想找茬,于是委婉道:“这……我们还未去给饮雪剑庄递送请帖。”

然后被闻人晏无情地拆穿:“少来,摘星阁距离饮雪剑庄可比均天盟要近多了,往日里都是先去的饮雪剑庄,怎么可能这一趟就改了规矩?”

管事的一听,有些崩溃。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但他这腹诽只敢落肚子里,嘴上还是敞开了说:“饮雪剑庄那边说,殷庄主说他夫人染疾,须他每日传功运气调理,实在走不开,所以……这次去的是殷少庄主。”

“如此……”闻人晏脸上笑意和煦,看着令人心池荡漾,话下却是逐客令:“你们想必阁中还有其他急事,我就不留了,你们先回去吧。”

“这……那请帖。”

“等师父回来了,会替你们转达的。放心,我是均天盟的少盟主,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结果呢,先是抢剑谱,再是表衷肠,最后抓盗贼,总归是乱子一茬一茬地来。

摘星阁的管事有苦不能言。

但就算再怕闻人晏会闹出什么乱子来,身为管事,他的礼数也得周全。他展开手中的册子,对指了指安排好的位置,刚想招呼仆役带路,就听闻人晏直截了当地问:“这位置怎么安排的?”

依着的册子,他们虽然都是一如既往地落座于「子」字画舫,但给他们安排的,基本上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

“你们关系又不好,为何一定要坐到一块。”管事满头大汗。

“你们到底哪知眼睛,哪知耳朵,看出听来的我与阿寻关系不好。”

两只眼睛,两只耳朵都看得出、听得来呀!摘星阁的管事心想,他虽然只是个跑门堂,帮忙管理阁中事的,但好说歹说也算是在江湖上飘过,哪能不知道你们这些个世家恩怨。

管事的刚想讲一下道理,就听殷寻缓缓开口道:“其他人都已落座,不好因我们而改动,就按管事的安排吧。”

闻人晏当即改了原本那不依不饶的样子,应道:“好。”

乖顺得让管事的一时真觉自己的眼睛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闻人晏踏上甲板时,画舫上已然坐满了人,人声鼎沸,尽皆说着这世道上的各种事。

苏向蝶比他们先一步,见闻人晏走来,把原本一直拿在手上的布包甩到闻人晏怀中。

这布包里头的,是一根翠玉笛。

柳晴岚擅长各种乐器,尤其擅长抚琴。琴音虽时常藏有杀机,但不藏杀机的时候,但凡是个有些欣赏水平的,都很难不对她的琴音交口称赞。

但闻人晏这位座下大弟子半点没得柳晴岚的真传。倒不是功法上有什么冲突,或者是闻人晏不够聪颖的问题,主要是他实在太过五音不全了。弹琴拨棉花,拉弦锯木头,吹乐鬼狼嚎,只有别人喜丧用的唢呐吹得颇具神韵,那声一响,就能把方圆十里的人给送走,杀伤力极强,从这个角度上说,也算是修为有成。

今日,摘星桥市上的众人有福了。苏向蝶心道,并捂起耳朵。

为了顾全自家师兄为数不多的颜面,苏向蝶这一次特地没带唢呐,而是比较文雅的笛子。

不会做什么出格事的闻人晏唇递在笛口,一道延绵不断,且如同猿猴嘶声长啸,夜半鬼魅惨呼的笛声,猝不及防地窜进了画舫每一位贵客耳中。

美人立身画舫之上,有秋风轻拂,端得犹如瑶池仙境驻足的仙人。

众人望向“魔音”,一肚子想要骂人的话被堵在喉咙,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在心中感叹,美人就算是吹笛像鬼叫,那也是美的。

见众人望向自己,闻人晏放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