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人当配第一剑客 第17章

作者:鼬饼 标签: 爽文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强强 古代架空

闻人晏登时以簪相挡,发现这大金牙内力深厚,剑招凶猛,居然能把他压得脚步一退。

显然这大金牙根本不是个怂包,难怪孔开济追了他这么久,却一直未能得手。

他们后头的桥道已几乎没有往来的人了。

偶尔有,也是往前头跑,要不就是没武功只顾着逃命,要不就是胆小怕事,远远见这边纷斗,自会绕去别的桥道上挤,不来触这边的霉头。

至于那些稍微长了颗热心肠的侠客,早就都去后头,去查探、照看那接连引炸的火/药情况。

可闻人晏余光一扫,却见从「子」字画舫,跑出来一人。他眉头微皱,霎时指节放软,任由两手长簪滚落到地上,有如孔开济般,全身乏力地半跪到了地上。

大金牙见状一喜,剑刃飞转,三两下就抵在闻人晏的肩上,得意地笑了起来,脸上五官挤成一块,金牙闪烁,十分丑陋扭曲。

他轻蔑道:“少盟主为何一直往孔开济脸上比划,是觉得……他就是三年前与你在桥市上打过照面之人?”

“可惜不是。”大金牙挑眉:“闻人少盟主,认不出我来,但您这张脸,我却是……一见难忘。”

说着,以剑代手,用剑刃轻抚在闻人晏脸上,只要稍加一用力,就能破出一道血痕来:“真要多谢您帮我把他制服,不然要我一人同时对付你们,那确实是为难极了。”

话挑得明白,显然,这大金牙才是那位闻人晏要找的海寇,胡知。

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伪装,还是遭人嫌弃被打掉牙,才会镶上这刺眼金牙。闻人晏不搭调地想。

“为了报答少盟主这份恩情,只要您把混元珠交给我,我可以大发慈悲,饶您性命。”

闻人晏闻言抬眸,朝胡知笑道:“可我没带在身上。”

胡知弯身向前,抬手就像抓着闻人晏的胳膊将他拉起:“没关系,这毒透骨噬心,长久得很,我可以跟您一道回去取……”

说着,胡知身后倏忽闪现一道人影,手握长棍,猛摔在他的背上。力道之重犹如泰山压顶,居然直接把他给敲趴在了地上。

那敲棍之人,是梵泽寺的喜作小师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胡知未料想到他刚偷袭完人,立马也被人偷袭了。

他握着宝剑刚想起身相抵,却不料,喜作的功夫要比预想中高上许多。棍身猛摔到未来得及起身的胡知脖间,把人抽得一瞬呛了气。

这残暴的程度,不比他满身柳钉的师兄要轻巧。

“闻人施主小僧来助你。”

喜作一派春光笑意,手上动作却如炼狱修罗。

不带停歇地往胡知身上抽打,每每都是死手,仿佛他棍下的,不是活人,而是他在佛堂时常敲响的木鱼。

“你怎么来了?”闻人晏问道。

“自当是来寻人。放心,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有把人给好好送去孙阁主那,才过来的。”

闻人晏踉跄起身,往前挪了几步,见喜作根本没给人活头的意思,忙道:“喜作小师傅,请留他一命。”

他要抓胡知,并非是想抓一个死人。

“留他一命可以。”

喜作停下,笑盈盈地转身,十分无所谓地收住了手,却在迅雷不及掩耳间,转身一把掐住闻人晏的脖子。

“但小僧现在很想见到死人,不如……就用您的命来替换吧。”

满脸笑意令人发寒。

另一头。

殷寻与楼万河一路顺着先前炸开过的船线,赶往「卯」字画舫。

正面迎来一人影,楼万河尚且没反应过来,殷寻已然开口:“苏姑娘。”

苏向蝶顺手捞起一个因跑得急而摔滚到地上的小姑娘,见着殷寻他们,立即叫唤道:“我在后头找不到火/药的踪迹。”

她天生长相普通,如果抹掉眼尾的朱红凤尾蝶,常能被人忽视。加之对收敛气息的功法独有一套,故而总是悄无声息地隐入人群中,去探听消息。

她先前会离席,就是闻人晏让她先去各个画舫探看,免得万一胡知真再度作乱,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苏向蝶语速飞快:“但在「寅」字上,捞着了个可疑的人,我盘问了一下,他收了人钱财,拿了不知从哪偷来的船令到桥市上来,只做一件事,就是往陶瓶里点火。”

陶瓶?

殷寻分明记得,无论是「子」字还是「丑」字,黑/火/药炸开的地方,都是在画舫外头的船身上。

他眸色一沉,转身回望后头。

殷寻虽此番并没有需要买下的东西,但也看拍卖册子。

他记得有一尊说是难得精巧的陶塑大佛,由孙阁主亲自选入「子」字画舫中,而并未落入以佛门圣物为主的「未」字画舫。

也记得,「丑」字画舫正巧拍的都是些罕见、精巧的陶瓷艺品。

“都错了。”殷寻喃道。

下一次震荡久久未来。

后头的画舫不及「子」字矜贵,没有那熏人鼻息的烟香。而他从「子」到「寅」字画舫的路上,尚且能隐约闻到硫磺的味道,但在这里却没有。

谁说这黑/火/药炸起来,就非得要有规律呢?

或许,后面的画舫上根本没有放黑/火/药,那所谓“每往后排,份量不断递增,引爆间距不断缩短”的规律,只是个被人故意做出来的幌子。

船上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躲火/药不能往江里跳,所以都不约而同地往已然被炸过的画舫上赶。

而稍微有本事的人,则都去了后头照看。

万一前边两艘画舫被炸沉了船,少有人能够解救得来。

“阿晏。”

殷寻轻念,想起闻人晏还孤身留在前头,莫名心下一紧。

作者有话说:

闻人晏:寄。

第24章 两难

“苏姑娘轻功好, 可否先去「子」字画舫找一尊陶塑大佛。”

苏向蝶不解,就听殷寻把他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我觉大佛里头有黑/火/药。”

其实苏向蝶也像所有均天盟中人一样,对饮雪剑庄颇有成见。若此时她面对的是饮雪剑庄的其他人,她定然是不会理会。

可殷寻……闻人晏常会在她面前提起, 常私底下夸说他的阿寻是个一等一聪明的人, 而后与她说,倘若日后遇到了捋不顺的麻烦, 找不着师兄和师父, 可以无顾忌地把知道的情况告诉殷寻,可以毫无顾忌地听殷寻的差遣, 把他当成师兄一样信任。

苏向蝶其实是个横冲直撞的爆性子。从来只服她师父与师兄二人,所以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她听谁的话就听谁的话。

她朝殷寻点了点头:“好, 那你呢?”

“去「丑」字。”

殷寻答道。顿了顿, 想起先前他们赶赴船道的路上, 闻人晏与他简单地提过一嘴他遇见喜作的事,本就觉得蹊跷,心念一动, 他转而朝楼万河说道:“楼兄可认识梵泽寺的苦作大师?”

“认识。”楼万河摇了摇扇子,不解地也望向殷寻, 嘟囔道:“那钉子怪谁不知认识?”

“烦请楼兄留下探看, 如若见着苦作大师, 就把他带到「丑」字画舫来。”

殷寻说话的语气惯常冰冷无波澜,听得楼万河很是不舒服,觉得殷寻孤高狂妄, 他一忽怪叫道:“不是,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安排?”

不知从何而起的直觉, 殷寻对楼万河总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喜欢。他很少对旁人抱有太多的情绪,只谈善恶,只分是非,亲近的人屈指可数,能谈得上讨厌的人更是几乎没有,但一见楼万河,他却少有地感觉到了不喜。

或许是不喜欢他对着闻人晏的轻佻放浪,也或许是不喜欢他此刻的不知轻重。

没工夫陪他多费口舌,苦作一事本就只是殷寻的一个无端猜测,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未再加一言,便转身离开赶往「丑」字画舫。

苏向蝶也跟着殷寻一道向前头的画舫追去,她是个直爽性子,经过楼万河时,不忘踹他一脚:“你要是误事了,我就去找晚意哥去给你下再起不能的药。”

“什!”

楼万河话只骂出来一句,苏向蝶已经飞身离开了,他只能跺了下脚,最后还是听话地转身探看,顺道挨个找起人来。

「丑」字画舫上。

闻人晏被掐着脖子,却并未显露惧色,垂眸睨了喜作一眼,冷道:“我印象中,似与你并无仇怨。”

“是无仇怨。”喜作歪了歪脑袋,笑得眉眼弯弯,仿佛此时手握他人性命的人并非他一般:“但小僧不是才跟闻人施主说过吗?凡是第一美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又怎能是例外呢。”

“如此说来,那些个不好的下场,可都是喜作小师傅的杰作?”闻人晏目光定定:“不,我现在是不是应当唤您,小满。”

先前在船屋的试探,早就让闻人晏怀疑,喜作就是那个灭了崔家满门的小满。至于他面上为何并无宣州印,被楼万河纹诗的江湖侠客,尚且可以心狠将自己的身上的皮肉剐下,以此来去其纹,像小满这种心狠的疯子,把自己烧成这个样子,来躲避追捕的,也不无可能。

喜作的指节却一瞬收紧,直掐得闻人晏瞬时难以呼吸,上一回他被这么掐,还是八年前。被任南风扣在捞月盆里,被水流侵蚀口耳,而现下,他身后也是一片水,不知该不该叹一句万事有轮回,

“我早就不叫这个了。”喜作神色忽而一怔,另一手将手中的棍别到身后,而后一把扣住闻人晏的下巴,逼着他朝画舫中心的位置看去,上头的人你推我攘地乱作一团,尽是喧闹声。

喜作凑到闻人晏耳边“嘻嘻”地笑了两声,语气愉快地像是在分享什么志怪趣谈:“你说这满楼金贵肥肠,被烟花炸成碎屑落为鱼食,也当无区别,对吧。”

“这是何意?”闻人晏眸色一沉,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闻人施主不好奇,先前这么多人偷船令是做什么的,这画舫又为何炸着炸着,突然就停下来了。”

第四次炸响一直没有响起,在闻人晏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阿寻他们去往得及时,已经把这事给解决了;要不就是埋下这些的人,根本没打算去炸那「卯」字画舫。

“不要轻举妄动。”小满见闻人晏手下微动,立即威胁道。

他抬了抬手,像是在示意些什么。闻人晏偏头望去,就见「丑」字画舫的中心,摆放着几座足有一人高的陶瓷塑品边上,又有一打扮得像摘星阁仆役的陌生男子,手中拿着火折子,目光定定地望着小满,像是在等候命令。

“你乖乖地任我杀了,我或许一时好心,就把他们都给放了,不是吗?”

小满再度端起他满腔佛法,语无伦次地把自己刚才威胁的论调给推翻了:“我佛慈悲,小僧本无意伤无辜,奈何闻人施主的本事太大,招惹上的人又太多,害得我想轻巧点杀你都不行,就只能多拉些人陪葬了。”

“你说这排场,也算对得起您贵为均天盟少盟主、天下第一美人的身份了吧。”、

“我见闻人施主很喜欢以自己的饰品为兵,不如我也用它们来送你上路吧。”说着,他掐着闻人晏脖颈的向上一移,抬着的另一手握拳示意,而后再度凑近闻人晏,将闻人晏发间别着的珠钗拔下,指骨扣在那金丝缠绕的凤尾间,手一抬,就要刺向闻人晏的喉心,使的是一招毙命的招式。

与此同时,殷寻跃上画舫船屋,一路脚下生风而来,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丑」字画舫这边。刚从船屋顶头跃下,目光先是看见了那个意欲吹起手中火折子的摘星阁仆役,而后视线一移,投向他方才离开的地方,就见闻人晏被喜作掐住了脖颈,喜作手握珠钗,珠钗的两头尖刺几乎快要戳碎他的喉头。

这两厢之间的距离并不短,即便殷寻身法极快,即便再如何武功盖世,也只能管顾住一处。

殷寻刹那间,只觉生平难得紧张。

火烧沉船,那是上百条无辜性命,但若是……他去管顾了那火折子,等喜作手中钗尖破喉,阿晏当如何?

他又当如何?

殷寻完全无法忽视他当下的动摇与犹豫,这几乎是要他在短时间内,把自己所恪守的伦理和道义与闻人晏相权衡,权衡不出,抉择不出,光是需要权衡与抉择这一事实就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与难以镇定。

他又不是真如闻人晏口中时常夸耀的一般,是个对万事都能处变不惊的真神仙。

也是此时,他才知晓。原来他面对有些事时,还是惊慌,还是会无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