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 第18章

作者:常百两 标签: 朝堂之上 天之骄子 强强 古代架空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嫡子无精打采地看着身边的人,问道:你的父皇对你也很严厉吗?

  四皇子:……严厉。

  嫡子叹道:那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呢。

  这不是四皇子想要的话题走向。他调整了下思路,道:不久之后就是我的生辰,近期有不少礼物送过来,你如果有喜欢,可以从里面挑选一些。

  嫡子心情更低落。别人过生日还有礼物,自己过段时间也会迎来生日,却根本无法得知父皇还记不记得这事。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人正在为了诞生之类的事而心慌。呼延五从妹妹的怀里苏醒过来,浑身不适,起身试图把身上衣服规整规整,然后就感觉身边有个什么东西随着自己动作,骨碌碌滚开了。

  他转过头,然后看到了一颗蛋。

  呼延六在他身边探过头,对这颗蛋表达了遗憾。蛇在特定的时期也会生下未受精的卵,跟鸡平时生的那个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她昨天受了刺激,生完了感觉心情好多了,有一种解脱的释放感。

  呼延五呆呆地看着这颗蛋。他的屁股还在疼,而他身边有一颗蛋。通过特定的现实与现实之间的关系,人们总能够得出一些非现实的结论,这就是人类大脑的优秀之处。

  他穿好衣服,踉踉跄跄地去找巫医。巫医正在选一些适合染衣服的植物,看到呼延五,然后又看到了跟着他的呼延六。然后她再一定神,就看见了呼延五手里的蛋。她养蛇经验要比峒内人要高一些,看蛋壳就能看出些端倪,知道这里面没有生命,只是个蛋而已。

  他们不约而同地开了口:

  ——呼延五:峒主,我生了我妹妹的孩子!

  ——巫医:我的建议是煮了吃。

  呼延五:……

  巫医:……

  巫医看向呼延六,呼延六身段优雅,蜿蜒来蜿蜒去,仿佛当前的事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巫医又看向如遭雷击、面白入纸的呼延五,道:我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客人没有让你领着回峒了。他去找你的时候该不会小六还在你床上吧。

  呼延五摇了摇头,然后迟疑着点了点头。他确实仿佛听见了四皇子打开自己房门叫了声自己名字,然后说了一句“对不起打扰了”然后又把门给他们关上了。

  呼延五:……他回去了?他自己能回去吗?

  巫医:一个人发自肺腑想走的时候没人能拦得住。

  她伸手摸了摸呼延六,嗅了嗅自己指尖,闻到了自己给的那份驱蛇药的味道。

  巫医耸了耸肩,道:他走了也好。

  在山外,还有另一拨人正在想着四皇子。韦鹏站在庭院里,手里拿着一份礼单。四皇子身份特殊,在他回来之前,压力逐渐从战事过渡到了本国朝廷的质疑上来,于是韦鹏配合四王府的人,先行处理礼函文书,帮他争取一些时间。

  他在院中忙得团团转,瞥见一人斜倚着门框懒散地看着,心里就不由得火起。

  韦鹏:将军如果闲得发霉,不如去厨房帮忙切个萝卜。

  这人戴了半个面具,悠悠道:不知道阁下说的将军是谁?我就是个打杂的。

  韦鹏一时语塞。杜渐是前天到的,一副寻常江湖人的装扮,看不出丝毫朝廷命官的痕迹;为了掩饰身份,始终戴着面具,说是作为镖行的编外人员帮忙押送珠宝,有些东西需要亲手交给贵人,云云。

  杜渐应该是来见聂先生的,但他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说见了之后要做什么,韦鹏就好不去揣测。

  当初强烈建议聂先生利用杜渐的是他没错,但他想用的是杜将军的权力,不是杜渐个人的武力。如今这人撇开自己拥有权力的那部分身份,如同一个没事干的打手一样在院子里吃了两天白饭,韦鹏心里的火就开始蹭蹭上窜。

  聂先生临走之前,说如果杜将军来了,需要韦鹏配合他的工作;然而现在来的不是杜将军,而是杜师傅,这就让人很头疼了。

  打仗?我哪会什么打仗。杜师傅来了之后就表明了自己的业务范围,说道,我只会打人。

  韦鹏心中冷笑,心想,装,接着装。你是有把柄在我手里的,你接着装。你能装,我就不能装了?!

  又过了几日,韦鹏收到了四皇子的回信。四皇子言之凿凿,说自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贺礼书信之类东西由韦相直接处理了便是,尤其朝廷来函,还需要劳烦韦相多费心。

  韦鹏狞笑一声,立刻从书房一摞书信中取了另一封出来,到了这所谓的杜师傅等人面前,道,殿下授权我韦某全权处理近期信函,我早已经收到了一封来自将军府的,今日趁着大伙儿都在,咱们好好研判一番。

  杜师傅看见信,心里一愣。他确实曾经以自己儿子名义给四皇子写信,暗示韦鹏不是好人,但这信并不长这样……

  他看向自己身后某亲信,亲信打了个寒颤,头上开始出汗。

  ……坏了,坏了。亲信汗出如浆。他这信送来已经有段时间,路上曾经遇到过将军府的同僚,那人也正为小杜将军送信。他们二人久未见面,难得相遇便多喝了几杯,怕不是临走之时拿错了包裹。

  他正胡思乱想,那边韦鹏已经拆了信,于众人面前念道:见字如面,我是彦彬。一段时间没有见你了,我的心中满是思念……

  韦鹏:?

  韦鹏:我想你,就像是星星想念夜晚……这写的什么东西??小杜将军原来就这水平?

  韦鹏幸灾乐祸地看向杜渐,杜渐深深地看向自己身后那位送信的亲随,亲随看起来仿佛已经死了。

  韦鹏乐不可支:我还不知道小杜将军对四殿下如此深情厚谊,改天要是见了杜将军本人我一定当面表达我内心的赞赏与激动。好家伙这地方怎么还有个错别字……

  韦鹏清了清嗓子,在众人面前深情地朗诵道:那年春风拂柳,你我携手同舟;我划着船,你荡着桨,小鸟在树枝啾啾地歌唱;我的内心满溢着春天的光芒,仿佛河水涌起的层层波浪;我无法忘记你眼中的柔光,就像螟虫无法忘记它柔软的翅膀;离开你,我该怎么飞翔啊,我在你构建的梦幻中跌跌撞撞,不知道究竟该怎样诉说着我内心的思念与渴望,爱你一万次,我亲爱的韦萌……

  韦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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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只鸟儿振翅飞起,在这头的树梢跳到那头的树梢。风轻轻地吹,鸟啾啾地鸣,云缓缓地飘,一会儿往左边飘飘,一会儿再往右边飘飘。

  喜报!一个士兵跑进庭院,尚未察觉为什么这院子所有人都像是石头一般安静。他举着手里的一份战报,高声道:张君的部队在与北国僵持之际受到了我们侧翼的伏击,战线崩溃,将领被诛!这一仗,张君又折损七百余人,而我们趁乱抢夺了溃军的粮草,这必然给了他更沉重的打击——

  韦鹏:哦。

  士兵:……?

  这院中有一个戴着面具的江湖人,走到士兵面前,将那份战报取了,拍了拍对方肩膀,道:妥善安置粮草,确保回程路上没有被跟踪,论功行赏,好好休息。

  士兵再看向韦鹏,韦鹏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于是士兵心神领会,小跑着离开了庭院。

  院子里其余人也心神领会,纷纷表示我也有些事、我肚子有点疼、我去帮忙看看粮草、我老婆快生了等等,争先恐后离开了这个暴风眼。当院中只剩下韦杜二人,韦鹏摇摇晃晃地走到杜渐面前,不知道哪来一股神力,伸手抓着对方领子,竟硬是将人举了起来。

  这到底是——他像是冬眠中突然被一箭射中屁股的熊一样站立起来举起面前的人并咆哮道——怎么回事!!

  举是不可能真举起来的。但杜将军确实没他高,于是此时配合地踮起脚,道: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事实上我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如果再继续无礼下去我也会给你点颜色看看了。

  韦鹏松开了手。杜将军理了理自己衣服,走到屋里。那封信是从一个包裹中取出来的,他将那包裹彻底打开,看到里面还有一对珍珠耳坠,一副金框宝钿裙饰,一柄五彩珠玉金花小兽横卧的玉梳。一个比一个贵重,都是去年年底自己亲手锁进库房里的东西。

  最后,他从包裹里找到了自己老婆当年说要给未来儿媳的绿玉镯子。

  杜将军:……

  韦鹏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低声道: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杜将军看向韦鹏,一字一顿道:你一边弹劾我收受贿赂,一边让你女儿怂恿我儿子将我家的宝物再运到你家去??

  韦鹏震怒:我女儿天真无邪、心地善良,你一个长辈竟好意思说这种话,你还是人吗?!

  杜将军:彦彬常年驻守边关,偶尔才来一次京城,正是经不住诱惑的年龄,见到美女会动摇也是正常。倒是你,不好好教导自己女儿诗书礼仪,逢年过节要么带她去庙会要么去钓鱼,成何体统?

  韦鹏:我女儿三岁能识字、四岁能作诗、五岁能说出黑鱼和草鱼的六种区别,你儿子成年了给心上人写情书还能写出错别字来,你确定你要在这儿跟我讨论教育的成功与否?

  杜将军:你好好想想你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珠宝首饰。

  韦鹏从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玉坠。

  杜将军:我的。

  韦鹏回屋里找了找,又找到了一个白玉镇纸。

  杜将军:——也是我的!!

  前段时间韦鹏钱不够用,家里给他寄了些东西来,这就是其中一部分。韦鹏向来不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如今想来,他家里虽然有不少积蓄,但确实没多少珍宝。聂先生花钱如流水,有些东西他拿到后就换成了银子花了出去,哪里还记得这些细节。

  这回换作杜将军如笼子里的老虎一样在庭院里走来走去。

  韦鹏想了想,道:如果真是你的钱,这段时间几乎都花在陛下身上了;你有什么意见,可以与他当面对峙,劝诫他奉行节俭。

  杜将军:……他人呢!

  韦鹏:去夔地买佣兵。要说起来时间确实有点久了,四殿下跟他一起去的,按理说该跟他一块回来。到时候你不妨亲自问问。陛下临走之前交代得妥当,让你来了之后好好关注战场,将军既然已经不愿意再装,那不如把刚才那份战报再捡起来好好研究研究。

  杜将军气得笑了:我研究战报,你干什么?

  韦鹏幽幽道:研究你儿子。

  杜将军:用不着你研究,我立刻让彦彬过来。

  韦鹏:我绝不会让萌萌千里迢迢来这险山恶水……

  杜将军:没人让你把你女儿也叫过来。有你一个伶牙俐齿的韦家人已经够了。

  韦鹏:毕竟老伙计一场,将军如此夸赞韦某,竟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杜将军幽幽道:你最好真的不好意思。

  韦鹏思索片刻,道:彦彬来了也好,我韦鹏在官方通告上已经被赐死了,现在我这样貌跟过去也大不相同,他来了之后不认识我真实身份,我与他聊上一聊,必然能让他在春风化雨一般的温柔气氛中如实交代他犯下的一切罪行。

  杜将军:我的儿子我自己搞定,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如果真有想法,建议你给你自己女儿写信问个清楚,到时候两边信息一对照不就完了。

  韦鹏:我女儿天真无邪、心地善良……

  杜将军:然后无声无息地搬空了我杜家的仓库。

  韦鹏:空是不可能空的。我从小教育萌萌,就算是钓鱼也不能将一条河的鱼全部钓完,如果彦彬真的为了萌萌频繁送礼,萌萌也会劝诫他注意分寸;将军年轻时候难道没有与人恋爱的经历?只要是经历过,就该知道为人父母者,绝不能为一时的冲动而冤枉无辜的年轻人!

  杜将军:不论你怎么说,我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韦鹏震惊地看着他:说得就好像我会同意一样。

  杜将军头疼欲裂:——那你哪来的这么多话!!你写你的信找人送给你女儿,我写的我信找人送给我儿子,说清楚两边父母绝对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不就结了!

  韦鹏气愤道:我话多吗?!我哪句话没有说到问题的要害上!

  杜将军转身就走,拎着自己的剑回来,气沉丹田,在青石地板上唰唰写下了“闭嘴”二字,然后噌一声,剑锋入地足有半尺,剩余剑身和剑穗兀自在半空中摇晃。

  杜将军凝视着韦鹏,道:写信。

  立刻冷静了下来的韦鹏:……对,写信。

  ————

  杜彦彬来到此地已经是五日后。他父亲在信里安排他亲自押一些宝物为四王爷贺寿,他心有疑惑,但仍老实照办了,昨日已入了州郡,星夜兼程,算一算路程,今晚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