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 第7章

作者:游瓷 标签: 古代架空

  闻修宁闻声立刻从院子里跑进来,一见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鹦鹉,瞬间明白过来,走过去将鹦鹉尸体拎起来,翻开眼皮和舌底看了看,说:“我马上叫人去验,看是否为中毒所致。”

  “找口风紧信得过的。”栗延臻说,“这事谁都不要说出去,尤其不要告诉栗安和东阳郡主。他们如今还在府上,不能惊扰了贵客。”

  “是。”

  闻修宁立刻转身出去了,留下屋内的三人面面相觑。方棠和婵松显然是惊魂未定,愣愣地看着桌上那杯晃动不止的枣茶,都不知所措。

  “有人敢在我府上下毒。”栗延臻冷眼切齿,一字一句道,“胆子再大,被我揪出来也得拿去喂狗。”

  方棠这才如梦初醒,走到桌前,看着那杯茶,喃喃说:“有人要杀我吗?”

  “别怕,我会查。”栗延臻说,“婵松,你去和我父亲他们说,中午我和少夫人不陪他们一起用饭了,今后全部的吃食要从少夫人院里的后厨过,由我盯着做完。”

第9章 嫁祸

  深夜,栗府后庭。

  闻修宁匆匆走进西厢房,掩上房门,走过去低声对栗延臻说:“少公子,属下找人验过了,这是西域部落特产的断魂砂,少有人掌握制法,味甜微苦,少量只会使人头晕目眩,过量却可令人七窍流血暴毙而亡。这东西混在红枣茶中不易察觉味道,少夫人也不是精通毒药之人,怕是那日真的喝了,也不会察觉出什么来,便出意外而亡。”

  栗延臻目光阴沉,手中摆弄着一个白瓷杯,沉默半晌,说:“西域各部族这些年偏安不出,并未与我朝有什么龃龉,更别说会费心思刺杀一个没有什么权势的御史。”

  “属下也这么觉得。”闻修宁说。

  栗延臻看着他:“你说。”

  闻修宁犹豫一会儿,低声说:“移祸枯桑,李代桃僵。”

  “若是那日方棠真的出了意外,我大概也无心细查,会迁怒于西域各部。”栗延臻说,“这次只差一点,是你失职了。”

  “属下自己去领罪。”闻修宁垂首道。

  “不用,你先不要声张这件事情。”栗延臻说,“帮我暗中盯着这些天往来少夫人住处的人,任何人都不要放过,包括我栗府自己人。”

  “是。”

  闻修宁走后,栗延臻又独自在屋里站了一会儿,隔着窗户看到东厢房的灯还没有熄。他目光微动,扑了扑衣袖,推门走了出去。

  方棠果然还没有睡,只是躺在床上,伸手拨弄帐顶的流苏,目光茫然,似乎在发呆。

  栗延臻走过去,解开衣带,轻声说道:“怎么还不睡,不是有婵松他们在外头守夜吗?”

  方棠转头看他,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睡不着,白天去户部侍郎家里喝了茶,吃点心吃撑了。”

  “我给你揉揉肚子。”栗延臻换好衣服躺上床去,把方棠往怀里一拽,右手按上对方的小腹,在那里一下下揉着。

  方棠觉得不自在,扭动了两下,低声说:“不……不用。”

  栗延臻低头在他鬓边蹭了一下,语气相当温柔:“不是撑着了么?揉一揉就好了,怕你早上起来更难受。”

  方棠垂下眼睛,睫毛一抖一抖,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又觉得对方这么揉一揉其实很舒服。他干脆破罐破摔地一闭眼,靠在栗延臻怀里任他揉着。

  “你不用怕,我已经跟我父亲说了这事,以后你的饭食我叫人单独做。”栗延臻说,“我陪你一起吃,要是有人敢动手脚,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惹不惹得起我栗家。”

  方棠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酸。

  很多年没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护着他了,记得小时候爹娘去世,家道中落,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寒窗苦读,住着老家旧宅的破屋,身边就几个仆从伺候。那些同出寒门的孩子经常仗着他没有父母撑腰,肆无忌惮地欺辱他,说他就是再寒窗苦读六十载,也撞不上明经,考不取进士。

  虽然后来那些嘲笑过他的人无一例外都名落孙山,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长街观花,看着底下艳羡的人群,却始终没有找到能够填补当年那些委屈的快意,甚至更加怅然若失。

  小时候无人护着,如今也无人分享他的欣喜,他这前十六年,过得还真是如浮萍蓬草,无处可依。

  栗延臻对他太好了,让他有些抗拒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很是贪恋。大概是太多年没人对他这般好,衣食住行处处安排周全,的确是一点委屈也没有给他受。

  “栗延臻,你知道,我和你不过是奉诏成婚。”方棠淡淡道,“你只把我当平常宾客对待就可以了,不用处处优待。那种日子我过得惯,并不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那是从前,从前你不认识我。”栗延臻说,“现在有我在了,不能任由你再受委屈,不管是谁给的,都过不了我这关。”

  方棠忽然有点想掉眼泪,他往栗延臻怀里一钻,扯着对方衣领抹了抹眼泪:“是谁要杀我,跟我有什么仇怨?”

  栗延臻拍了拍他的背,说:“不知道,我叫闻修宁去查了。那人要是被我揪出来,我就剥了他的皮去喂狗。”

  “我就是想知道,”方棠说,“为何总是有人对无冤无仇的人生出如此多的恶意。”

  其实他被周辕保护得很好,从小在圣贤教诲中长大,以为人就是该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的,甚至以德报怨也是他信奉之德,没想到长大后发现一切并非如此,他人的恶意来得猝不及防,他甚至连死都没法死个明白。

  那杯毒茶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到底在什么时候,惹了非要让人取他性命的仇怨?

  “别再想了。”栗延臻见他神色低落,手掌却使坏地往下探了探,“既然夫人睡不着,那我就做些让夫人安眠的事情,如何?”

  方棠一怔,立刻要逃跑:“不,你要做什么!”

  栗延臻低低一笑,趁他毫无防备,已经扯下了那薄薄的亵裤,手掌猛地收拢。

  “不……啊,栗延臻,你放手……”

  “这样夫人很快就困了。”栗延臻笑着,一翻身压到了方棠身上,两腿跪坐在他腰侧,一手控制方棠双手,另一手依旧大肆劫掠。

  “栗延臻,唔——”

  方棠又一次被栗延臻吻上嘴唇,这次他不如在芙蕖宫那日抗拒得激烈,却依旧不乐意,拧着身子想要逃开,对方却不给他丝毫逃走的空隙,舌尖撬开他的贝齿,灵活地滑进去刮弄他的口腔四壁,仿佛把身体上的悸动也一并带了进去,亲得方棠直晕头转向,连反抗也忘了。

  他被栗延臻封着嘴巴,呜呜叫着,澄明的津液顺着嘴角滑落。方棠觉得无比羞耻,他想要推开栗延臻抹干净嘴角,对方感受到他的推拒,却吻得更激烈。

  “唔……哈,栗延臻,不行,你先放开我,这样太……嗯……”

  栗延臻松开他一只手,轻轻摩挲方棠的侧脸,柔声说:“只是和上次一样罢了,其实夫人不讨厌,是不是?”

  “我讨厌!”方棠口是心非道,“你放开我!”

  栗延臻又动腰蹭了两下,忽然真的就依言松开了他:“那好,我放开了,夫人睡吧。”

  方棠赶快胡乱拢起衣服,急匆匆躲到角落,双眼通红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瞪大眼看着栗延臻。

  栗延臻翻过身,背对着他,真的不再动了。

  方棠这才松了口气,刚要自己睡下,却发现刚刚被栗延臻撩起来的火,还没有消下去。

  他拧着眉,深呼吸了半天,脑子里飞快地背诵孔孟庄子,心神不宁地背了半天,全然无济于事,那团火反而有越烧越旺之势。

  方棠从未自渎过,从前他视这些为洪水猛兽,避之如蛇蝎,没想到还有今日这样骑虎难下、左右为难的时候。

  他悄悄扭头看了栗延臻一眼,见对方似乎睡熟了,便把自己缩成一团,偷偷在床褥上蹭起来。

  身下的蚕丝绸缎柔软光滑,方棠越纾解越不是个滋味,心火甚至愈烧愈烈。他难受得十指绞紧了床单,眼角挂着挤出来的眼泪,鼻头发红,一抽一抽的,委屈得快要哭出来。

  此时此刻,他想到的居然是栗延臻那双该死的手。

  忽然一双手从后面环住了他,栗延臻憋着笑的声音传来:“夫人不是不喜欢吗?原来是不喜欢我,却偷偷在这里蹭被单。”

  “没……没有……”方棠整张脸涨红,不敢回头去看他,“我,我要睡了。”

  栗延臻贴着他脖子,轻轻吹一口气,方棠立即就挺直了,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那……”栗延臻的手往前探去,“床为何湿了?”

  方棠再也撑不住,委屈决堤地哭出声,断断续续地呜咽起来:“我难受……怎么办啊,我不要,不要你,呜……”

  “好夫人,很快就好了。”栗延臻轻声细语地在他耳后哄着,“我帮你弄出来。”

  “栗延臻,你禽兽,你……”

  深夜的后庭厢房里,烛火彻底熄了,一切又归于沉寂。

  第二日晨起,方棠又起晚了,他显然很没精神,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

  栗延臻穿好衣服,到床边来哄他,星星点点的吻落在他额边鬓角,低声哄道:“今日不上朝了么?我替你向陛下告假。”

  方棠翻了个身,艰难地要下床:“不必,我这就起床更衣。”

  栗延臻看上去倒是神清气爽,像是有什么喜事一般,替方棠梳好头发,两人一同乘车去上朝。

  车里方棠靠着他补觉,栗延臻低头翻昨天栗苍给他递来的战报,说是北方鲜卑虽已签了休战和议,却仍时常有流寇侵扰,他大哥带兵在那里驻守还好些,只是无法全然斩草除根,总是有些麻烦的。

  估计要不了多久,栗苍还要带兵北上镇关,大概要过了年关,会去面圣再议领兵起程之事。

  虽然人人都骂栗氏一族满门佞臣,然而放眼满朝上下,却并未再有第二人能够有如此赫赫战功,令北境匈奴闻风丧胆,退居阴山不敢来犯。

  要做佞臣,那也是有本事的佞臣,这个位置万万不是饭桶草包能坐得住的。但凡渠帝还有其他人可用,当初也断不会提拔炙手可热的栗氏众人,养虎为患。

  都说伴君如伴虎,然而当今天子不过一介病猫耳,真正的虎,正蛰伏于朝堂。

  作者有话说:

  啧 忍不住了,再来一发

第10章 赏雪

  今年雪下得早,冬月里便下了第一场雪。方棠一觉醒来听婵松说外面下雪了,立刻来了精神,利落地从床上爬起来,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让青槐给他找厚衣服穿。

  栗延臻难得起得比他晚,靠在床上睡眼惺忪地瞅着他忙活,笑了一声说:“这雪才多大,堆雪人都堆不起来,你等到午后下大了再说。”

  “我先去看一看嘛。”方棠低头让青槐给自己系好斗篷,抚平肩头的褶皱,脸上难得神色飞扬。

  栗延臻朝他招招手:“过来。”

  方棠觉得他这也太像招逗宠物了,心下不爽起来,一偏头:“有你这么叫人的吗?”

  “好,夫人过来。”栗延臻又叫了他一次。

  方棠不为所动。

  栗延臻无奈,脸上笑意却更盛:“御史大人,好探花,少夫人,你自己挑一个,来。”

  方棠这才甩着手走过去,栗延臻伸手扯了扯他衣领,看他里面穿了三四层足够御寒,便点点头道:“好,去吧,中午我叫人搬了炉子在院中给你温酒烤肉吃,你好好赏雪。”

  今日正逢休沐,百官都不用上朝,方棠难得满院子跑着撒欢儿,一袭红袍在一片白茫茫中相当惹眼。院子里红梅刚好也开了,方棠站在树下踮着脚折枝,想够到高处一些的梅枝插瓶,然而就差一点。

  一只手越过他头顶伸出,替他折下高处的花枝,抖落花瓣上的新雪,接着便插进了他衣领。

  方棠一激灵转过身去,看到栗延臻正垂眼带笑望着自己,穿一身苍青色斗篷,肩头落了层薄雪。

  “我,我的烤肉和酒呢?”

  方棠忽然语无伦次起来,结结巴巴地盯着栗延臻的眼睛,目光却不住躲闪。原本他想说些别的什么,话到嘴边却被打成了浆糊,只问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明明还没到午饭,他这么问,显然有些太慌不择言了。

  栗延臻似乎没察觉到什么,说:“别急,羊羔肉要现杀才新鲜,我已经叫人快马去东林苑取羊肉了,夫人再等等。”

  午饭的时候果然有人搬来了炉子,方棠坐在廊下看青槐几个人在那边忙活,看到一半的诗集摊开了放在腿上,书页上落了两瓣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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