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 第30章

作者:问尘九日 标签: 古代架空

  可倘或这姜少雄死活不肯……沈却下意识摸向了那只常佩在腰间的弯刀。

  不、不行。

  见了血终归不干净,也不好处理,还是得先将人诱哄到酒楼里,等那人吃得醉意阑珊,他再把人弄晕,运到这坊内僻静处。

  这样冷的寒夜,京都里就是冻死个醉鬼,想必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惜半个时辰过去,沈却冷得指头都僵了,也没等到人来。

  他到四下里寻了寻,把这附近都摸索过一遍,可也没能翻出半只熟悉人影来,他从来是个小心谨慎的,怕小孩子传错了话,临行前他还到外府上亲自问过了,那姜少雄确实说的是戌时四刻。

  要给银子的是自己,得利的是姜少雄,他分明才是最不该误时辰的人,是出了什么事,还是……

  夜渐深了。

  连勾栏瓦肆里的灯火喧豗都沉寂黯淡下来,沈却翻身上马,正打算打马离开时,却忽听岸边有人惊呼了一句:“天爷啊,水里好像有个东西!”

  “看起来怎么是人的衣裳?!”

  沈却调马回头,乘在马背上匆匆一瞥,只见岸边商户复又开了门,许多居户都围将了上去,人潮闹哄哄的,隐约听见有人低声:“淹死人了,淹死人了……”

  这条游湖里时不时都要淹死几个醉汉,醉酒后晃晃荡荡地在湖边上走,一失足栽在湖水里,这瓦肆中夜夜笙歌,人落进冰冷的湖水里,说不准连个响都没有。

  醉鬼、失足落水?

  沈却心跳一错,道旁的灯笼被重新点亮,而他惝恍地往人潮之中望了一眼,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一个泡到发白发胀的尸体,只看衣着,依稀可辨认出那是个男人。

  他没折回去看,反而调转马头,心里却仿佛空了一块,无悲不喜,只是落寞空寂。

  那人也许就是姜少雄,也许不是,沈却没有确认的勇气,哪怕他曾经那样厌恨那个男人,眼下也如是,但那些纠结的恨意,如今却忽然找不到了归处。

  沈却有种直觉,躺在雪地上的那具肿胀苍白的尸体就是姜少雄,那个他深恶痛绝的,也是他在这世上……

  最后一个血脉相连的人。

  直到回到王府,沈却还有些恍惚,远远地、瞧见他的兰苼院里一片悄声寂然,浓夜的墨色倾斜下来,整个庭院像浸在一滩郁得化不开的液汁里。

  他踏着雪走到廊檐下,伸手轻轻一推门,却发现屋门被人从里边拴上了。

  沈却心里一急,抬手敲了敲门,可惜门内连一点儿回应也没有。

  于是他只好走到房侧,隐隐见那扇半开的小窗里透出些烛光,他微微踮脚望进去,却恰巧对上了一双笑眼。

  沈却心里一惊,差点儿崴了脚。

  那人却一撇嘴,作委屈状:“做什么这般模样,我难道生得很吓人么?”

  沈却皱一皱眉,朝他手语:“开门!”

  “凭什么给你开,”林榭一俯身,趴在窗框上,风卷着雪粒穿过他发间,“你在外头闲晃到这么晚,别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沈却心头的火气涌上来,这是他住的院子,他的寝屋,这人却如同强盗一般,霸了他的屋子不说,还要将他这个主人关在门外。

  林榭盯着他眉眼,而后粲然一笑:“我都没发火,你倒来了火气,我在这等了你半夜,心都要等碎了,你不哄哄我,还想要往屋里来?”

  “这样罢,你喊我声相公,我就放你进来,”他道,“我够疼你了,你若不肯,便在外头立一夜,我也不心软。”

  沈却被他气得红了眼眶,忍无可忍地抬手:“我不会!”

  林榭却心平气和地同他道:“连这也不会,你好笨,要我教教你吗?”

  沈却同他无话可说,一转身来到前门,蹲在那廊檐下生起了闷气。

  房内的林榭才不管他,悠哉哉地回到榻边,很无赖地霸占了哑巴的大半张床。

  他前不久还觉着这床硬,睡着能膈死个人,如今食髓知味,却觉着硬也有硬的好处,正如这怀里的人,看上去是硬的,抱起来却软腻,叫人尝得很上瘾。

  躺了会儿他忽然又想起那哑巴,那木头一样的呆子,不会真就在外头待一夜吧?

  正当他打算起身,推门出去再欺负他两句时,却听得侧边那扇小窗外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而后一个人影便旋身落了进来。

  “你怎么也做贼?”林榭笑起来,揶揄道,“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从窗户进。”

  沈却沉着脸:“学你。”

  林榭稍一怔,而后笑容更深了,一把揽住他腰,把他摁在了自己腿上,闲谈似的口吻:“方才去哪儿了?”

  他不答,在他身上挣起来,却被林榭捉住了两只手,又被他攥紧在掌心里,很重地搓。

  “手冷成这样,也不知道穿件厚衣裳,”林榭一边替他揉手,一边去看他的装束,这骑装轻薄,将他肩背腰身的线条勾勒得格外好看,“大冷天的,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勾谁?”

  沈却方才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心里升腾起一种微妙的倦钝感,可这点温情才不过持续片刻,便被林榭那一句话给打碎了。

  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见着他,沈却就恨不得自己聋了才好。

  林榭嘴上欺负够了,又逼他正对着自己坐,沈却努力忽略这人灼烫的目光,尽量使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正经,可他还被他勾着腰,在这挤的可怜的地方挪动,难免要蹭到林榭。

  他每蹭一下,林榭看他的目光便更烫一分。

  沈却磨磨蹭蹭的,迟迟不肯往他腿上坐,林榭便仰头盯着他眼,他越是躲闪,林榭便越想往上贴,最后手上一使劲,干脆压着这哑巴的腰往下。

  沈却猝不及防的,站也没站稳,整个人往他身上摔去,额头撞在他肩上,一点疼、一点晕。

  “怎么?”林榭面上又浮现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玩味来,“才几日不见,就这么想我?”

  沈却才抬起头,便被他不轻不重扣住了脖颈,他心里一紧,却听得那人命令的口吻:“不知道张嘴吗?”

  沈却见他抵近,反而抿上唇,垂着眼,满脸都写满了不情愿。

  可林榭才不管他乐不乐意,手掌一点点收紧,看着他一点点憋到气短脸红,而后被迫打开唇缝,张着嘴呼吸。

  林榭一笑,而后便吻上去,吻得那哑巴浑身都红,血色从眼角一直烧到脖颈,身上也渐热起来。

  “你是不是又烧起来了?”林榭问,“手脚这样凉,可唇舌却这样烫。”

  沈却被他说的没脸,额头抵在他肩上喘气,像要哭。

  不等他歇,林榭又将他翻过去,三两下挑松了他衣襟,第二个炽烫的吻落在他颈侧。

  “你怎么不说话呀,”他低笑,“今夜去了哪儿,你也不肯同我说,是不是去私会了情郎,他也亲了你吗?”

  “碰你这儿了吗?”林榭的手指一节节往下,很低哑的嗓音,“这儿呢?他进去过吗?你哭了没有?”

  沈却躁死了,动也不敢动,仰着头往后,可腰身却落在他另一只手臂里,叫他半个身子悬空,找不到着落。

  “喜欢他的,”林榭紧接着又问,“还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干脆直接发三章好了,所以明天没双更了,明天只有一更~

第三十五章

  二月初七, 雁王诞辰。

  殿下不过弱冠之年,一个诞日, 总不好当成寿辰来过, 因此只邀了几个熟人,在府内吃吃酒,叫那养着的一众幕僚咬文嚼字地说几句话酸话, 这便够了。

  这一大清晨,送来的贺礼便堆满了整个前厅, 京官文人们来的来, 就是没受邀的,也都备了份礼差管家送来。

  谢时观倒是不挑,送来的那些东西他看也不看一眼, 便叫沈向之照单全收了。

  这礼单才宣读到一般, 沈落忽然进厅来,朝着谢时观福一福身子, 张嘴先道一声:“殿下生辰吉乐。”

  “早到的宾客们已挪到了偏厅去候着, 眼下正由僚客们作陪,”沈落公事公办道, “宴席也已置备大半, 再过半个时辰, 便可开宴了。”

  禀报完这些,他才又低声:“还有一事, 方才国舅爷府上的管家亲自送了份礼来,您看是领他进来,还是……”

  逐出去?

  谢时观似笑非笑地一展折扇, 又百无聊赖地动了动手腕:“既有客来, 不迎见, 反倒显得本王小器——领他进来便是。”

  打发走了沈落,他又偏头问身侧念礼单的沈向之:“阿却呢?怎么不见他?”

  沈向之忙答:“沈却今日身体不适,校场练剑时,属下见他脸色不好,便叫他先回去歇一歇。”

  谢时观“啧”一声:“他近来是愈发娇气了,动不动就要告假,人比那未出阁的娘子还娇,往后还怎么伺候人?”

  他这语气里几分佯嗔薄怒,眼角也带着些许弧度,显然不是真恼。

  “去,”王爷抬膝,扇尾点了个正在搬抬贺礼的家仆,“去兰苼院里把沈却叫来,本王的生辰,他倒躲在榻上好睡。”

  那仆丁领了命,立即便往兰苼院的方向去了。

  家仆到的时候,沈却早已经穿戴齐整了,他近来状态确实不佳,这会儿天渐暖起来了,可他却愈发嗜睡,食欲也不振,往往才吃了粥饭,转头就给吐了个干净。

  他也不敢去找大夫看,沈落偶然撞见了,担忧地问了他几句,沈却便只好推说是自己吃错了东西。

  可沈却心里却隐隐觉着有几分不对,他如今就是睡足了觉,整个人也有气无力的,早起时总要晕上一会儿,连胸口也微微有些发胀。

  总而言之,哪里都很奇怪。

  他心里不免有一点怕,怕是他总和那姓林的纠缠,那人又总把东西弄进他肚子里,他常听人说,阴阳调和,可他却是个不阴不阳的,如此胡闹下去,他会不会变成个女人?

  紧接着,他又有些疑心自己是得了什么痼症,前些年府上有个饲马的家仆,人才不过二十又七,身子一向康健,连风寒也没有过。

  可那年岁末,忽然就倒了,沈落同他有几分交情,便自掏腰包,延请了位大夫来,那大夫诊断一番后,便道:“他这是毒根深藏,穿孔透里,乃不治之症,恐怕命不久矣了。”

  果不其然,没过半月,那家仆便归了西。

  “大人,”眼前那家仆等的急了,生怕晚些过去,便要受责,因此低声催促道,“您快随小人去吧,若是去晚了,殿下那边小人着实不好交代。”

  沈却一颔首,抬手想对他说些什么,可又想起寻常家仆看不懂他手语,因此便只启唇,无声道一句:“稍候。”

  他俯身从箱匣里取出一只锦袋,而后便匆匆往袖里一塞,旋即紧随着那仆丁出了门去。

  那锦袋正面绣的是白鹭立雪,背面则是池中跃金鲤,都是他自己绘的图样,点灯熬油地绣了半月才做好的,因着是送给王爷的东西,他一针一线都不敢错。

  而锦袋里则装了个木雕,是只展翅高飞的雁,算不上多精细的手工,可也是沈却偷偷备了好久的,为此他手指上不知多了几道口子,某只指腹到现在都还留着道白痕。

  送这只鸿雁高飞,是愿殿下展翼,沈却在心里默默,愿他身无负累、劈风斩浪、风行万里。

  *

  沈却到时,那国舅府的管家也捧着礼匣,低眉躬腰入堂来。

  “王爷千岁,”那管家高声,“这是国舅大人给殿下备的礼,附一句话,大人说,‘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注】

  谢时观眉眼一弯,接上后一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你家国舅大人,连句生辰贺词也道不出,还需借着前人的文章来阴阳怪气。”

  那管家“扑通”就跪下了:“奴只是来传话的,不识此话意思。”

  这句话单拎出来,也能算是句贺词,可要从缪宗平口中吐出来,那必定就不是什么好话了。

  缪宗平敢叫这管家来传话,也不过是揣度着谢时观不好在诞辰宴上发作,为难他一个传话的小小管家,若是传出去了,倒显得谢时观小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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