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 第77章

作者:问尘九日 标签: 古代架空

  众人这才去看他,只见沈却启唇无声:“鱼符、调令。”

  十一立即意会:“倘或王爷果真下了狱,这些东西咱们确实要先一步找好了,以备不时之需。”

  可这样险重的东西,他们哪里会知道殿下都收在哪儿去了。

  因此十一便只好又去问沈却:“你知道殿下把鱼符放在哪儿了,是不是?”

  沈却立即点了点头,缪家没落后,曾被他们攥在手里的一部分兵权便被小皇帝收了回去,而今又听闻北蛮多次挑衅边境,对中原可谓虎视眈眈,西北的将士们调动不得,况且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不过武安侯曾经养着的兵士们如今就驻在城外,只需手握鱼符便可调动。

  “沈却,你是个明白人,”十一怕他这是在找机会,还想再往外跑,因此便苦口婆心地劝慰道,“如今殿下危急,实在不好胡闹,我若替你松了绑,你只回内府里去寻鱼符,坐待时机,千万不要冲动。”

  沈却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他方才是关心则乱,被他们绑着,也被迫静了静,粗略地分析过利益避害,便也就沉下心来了。

  他该相信王爷的,谢时观绝不可能比他糊涂,而他此时能做的,便是找到那鱼符调令,随时准备调动城外兵士。

  见这哑巴的确是冷静了不少,十一这才把绳索解下,几个人尤不放心,看着人回了内府,随即便干脆直接守在了那内府门口。

  寝殿后殿浴房中有一处密道,穿过那条漆黑暗道,便入一小屋,屋内堆叠着几大箱子的来往信件,但沈却知道这间屋子其实只是个幌子。

  就在此屋底下,还有一间密室,他蹲下身,曲指轻轻敲过一块地砖,而后又循着砖线重重地往下一摁,只听得金属机关咔哒一声轻响,眼前忽然现出了一处入口。

  沈却丝毫不加犹豫,纵身往下一跃,落地的那一瞬间,屋内四角灯烛随即亮起,并未多做停留,沈却直奔向台案。

  这角落柜中放的也多是些掩人耳目的日常书信,只其下某一暗层中才藏着真正重要的东西。

  沈却摸索着找到暗层,本来是想取了那鱼符便上去,可猝不及防地,他又看见了一封不同寻常的密信,就压在那鱼符下头。

  那外封上的文字并不像是汉字,而是一串他见所未见的古怪字符。

  谢时观的生母乃是北蛮可汗之女,名为孟和公主,入京封妃后赐姓刘,这些奇怪的符号,倒像是那那些北蛮人所用的文字。

  可他从未见殿下素日里用过这一文字,私底下……王爷竟一直同北蛮那边有联络么?

  而这信封上墨迹已干,却并未蜡封,说明殿下很早就拟好了这封文书,但却迟迟未递送出去,这又是何故?

  沈却不敢多想,将那封信放回了原处,而后又将那只鱼符收好了,旋即便折了出去。

  *

  一直到午后,沈却都坐立不安地抱着思来在偏屋里踱来踱去。

  他心神不定,下意识便想来看一眼这崽子,可这崽子不知是生了只狗鼻子还是什么,只要沈却一贴近,就是没让他瞧见他,他也会敏锐地察觉出是自己的阿耶来了。

  若是睡着了倒还好,可他若是还醒着,那必然要嘤嘤咛咛地哼唧个没完,倘或沈却没立时把他接过去抱,这崽子便要大闹起来了,哭得整个兰苼院里都不得安宁。

  谢时观有难,作为殿下的唯一血脉,这崽子却半点感知没有,反而觉着阿耶今日这般摇来晃去地走动抱得他舒服极了,时不时还要咯咯地笑上两声。

  此景惹得后头跟着乳娘低声笑道:“真是奇了,奴家寻常拿那些小玩意哄着,世子都不肯笑一笑的,今日看着倒很高兴的模样。”

  在这兰苼院里待久了,这乳娘哪里会不知道,这哑巴乃是主家放在心尖上的人,因此便有意奉承着笑道:“看来咱们世子还是最喜欢阿耶,以后必定会是个孝顺孩子。”

  沈却苦笑着,正想把这崽子放回榻上去哄,却听外院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轻,可他却是认得的。

  于是便慌忙把思来放下了,谁料这崽子竟是个炮仗脾气,屁股蛋子才刚贴到那软塌上,便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沈却急得没办法,便只好将他又抱了起来,这一番功夫,院里的人已然推门走了进来。

  沈却一回头,鼻尖微微一酸,看着那人大步朝着自己走来,只见殿下衣冠未乱,身上也妥帖,没见着有被行刑过的痕迹。

  “吓着了吧?”谢时观笑着拥住他,头微偏,蹭过他鬓发,“听十一说,你急着要跑去宫门外等我……”

  沈却不置可否,殿下便抵在他耳边,很低的一声笑:“傻子。”

  一见那哑巴那副心疼着慌的模样,谢时观便很想吻他,可刚要俯身上去,被两人挤在中间那小崽子却忽地嚎了起来。

  这哑巴便立即躲开了,摇晃着手臂去哄。

  谢时观跟上前去,伸手掐了掐那崽子的脸蛋,很凶的语气:“哭什么?有没有点眼力见?”

  殿下压根不知道自己手重,这小崽子又细皮嫩肉的,被他这么一掐,真吃了疼,嚎得便更大声了。

  沈却忙低头去看思来的脸,果真是被掐红了一块,于是心疼又无奈地瞪了殿下一眼,转身到角落里哄崽子去了。

  “我哪用力了?”谢时观不服气地又追了上去,“不过轻轻摸了他一下。”

  只不过是无心之举,却平白挨了这么个眼刀,殿下自觉无辜,心里也泛上了几分委屈来。

  从旁人口中听得这哑巴其实有多紧张他,王爷本来欢喜得要命,才刚想好要怎么从这哑巴口中骗出几句情话来,却被那臭崽子给打断了。

  但到底是自己的崽子,那哑巴又疼爱得紧,因此谢时观便只好咽下了这口气,坐在榻上等沈却把崽子哄睡了,这才终于拉着人回了主屋里。

  “别忙活了,本王不渴,”谢时观一把将那正弯腰点炉子热水的哑巴拉到了腿上坐着,而后抬眼盯着他,“你男人差点就入了诏狱了,你就一点都不心疼么?”

  沈却当然心疼,可他的情绪从来都是藏着掖着放在心里的,绝不肯外露地展给旁人看。

  见这哑巴没什么反应,殿下便莫名很吃味,攥着他手腕直往自己身上摁:“那崽子脸上才浅浅的红一块,你便那样放在心上,怎么不想想你男人是如何险峻地从宫中死里逃生的?说不准也有暗伤在身上,你却问也不问,实在狠心。”

  听殿下说得煞有其事的,沈却的心顿时便提了起来,而后小心翼翼地往他身上探了探。

  不知是碰到哪儿了,就见谢时观眉心一紧,“嘶”的一声,像是倒吸了口冷气。

  “疼……”

  沈却怕得眼尾一红,殿下并不是那矫作之人,他记得及冠前的王爷着实说不上稳重,十七岁生辰那日,殿下吃了整整一日的酒,又领着一群世家子弟半夜三更打起了马球。

  谁知竟就在这球场上遇了刺,藏在暗夜中的刺客大约也分不清谁是谁,一股脑地放箭,马匹们惊乱起来,当场摔死的有,被暗矢射死的也不少。

  谢时观也算是命大,后背上中了一箭,没伤及要害,滚下马时还摔折了一只腿,可他却连一声疼也不喊,见着沈却,便就扑到了他后背上,语气很差地要他背自己回去。

  因此沈却以为,连这样的殿下都喊疼了,那必然是伤得很重,心里更是疼得一揪,而后虚虚启唇:“哪、哪里疼?”

  可下一刻,他却看见殿下面上浮起了得逞的笑,随即他的那只手,便被殿下按到了身下某处上。

  依旧是那样委屈的眼、委屈的口吻:“方才在宫里分明还不疼的,怎么一看见你,就疼得这样厉害?”

  “你帮本王摸一摸啊,”殿下很不要脸地催促道,“揉一揉就不疼了。”

  沈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被他拉着手往那腿上蹭了又蹭,等他会过意来后,顿时便烫红了脸。

  亏他还那样心疼,方才怕得心都要碎了,甚至连鱼符都替他备好了,可殿下竟还要说这种荤话骗他……

  谢时观本来也只是嘴贱想逗他一逗,没想到这哑巴今日似乎很当真,眼眶里忽然就聚了泪,那样猝不及防地便往下坠了两滴。

  殿下愣了愣,连忙抬手用手背去蹭他眼帘:“怎么就哭了?”

  这会儿轮到谢时观惊慌无措了,一把搂住那哑巴的腰,把他的脑袋按到了自己怀里:“别哭啊……”

  “是本王做错了,下次再不说这种玩笑话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认错了,但下次还骗

第九十章

  日落时分, 安奉德入府宣读了一道圣旨,念了整整两刻才停, 前头都是些虚话, 只最后几句意简言赅地道明了皇帝对雁王所下之惩戒。

  “即日起摄政王谢翎禁足王府,听候发落,若无赦令, 不得踏出王府半步,钦此。”

  雁王很耐心地听完了, 甚至规规矩矩地谢了恩, 连半句怨言也没有。

  送旨来的安奉德以为自己今日高低要挨上一脚,早早地便在那身朱红曳撒里绑好了护腰和护膝,忖了忖, 又塞了只软垫子护着臀, 生怕自己这一身老骨头叫雁王殿下给踹散了,到时他可没处说理去。

  可出乎意料的, 殿下竟压根没发作, 反而好声好气地要沈向之送他出府,甚至还问他渴不渴, 要不要留在外厅里吃口茶。

  安奉德哪里敢吃, 唯恐雁王让人在那茶水里撒了耗子药, 借着陛下要他即刻回宫复命的话茬,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不必日日早起上朝, 也不用点灯熬油地替谢意之代批那些没完没了的折子,殿下乐得清闲自在,干脆就宿在兰苼院里不走了。

  无论沈却去哪儿, 他都要像个影子般黏着跟着, 头天陪那哑巴去校场, 因着殿下难得亲临看训,激地那些亲卫们无不用上了吃奶的功力,结果用力过猛别着筋的就有好几个。

  光是站在台上看着也没意思,谢时观干脆也借了把剑上了擂台,对面的亲卫都有些不知所措,唯恐一个不慎伤着了殿下,可谁知没几招便被谢时观丢下了擂台。

  谢时观的招式也未必有多精湛,只是他胜在力气大,还很不要命,一剑相交,“当”一声便把对面的人手腕给震麻了。

  好在殿下并不是每日都能起得来。

  白日里睡醒了,闲着无事,他便会跟着沈却一道去偏屋里逗那崽子,却不料这崽子很认人,沈却抱他不哭,乳娘抱着也勉强,可只要一落进谢时观手里,这崽子必嚎无疑。

  殿下试了几回便烦了,皱眉道:“方才不还好好的么,怎么本王一上手,他就嚎得像死了爹?”

  这事儿没人能说得清,他抱孩子的动作是沈却教的,也刻意收了力道,托羽毛似得小心了,可这崽子就是不肯领情。

  殿下在他这儿吃了瘪,心里很不得劲,就要坐在榻边,一边伸手戳着他脸,一边放狠话:“改明儿我和你阿耶再要个老二,就把你这种不听话的崽子打发给街边乞食的人去养。”

  “往后他在府里吃香喝辣,你就在外头端个破碗哀哀求着人,哭得再凄惨,也没人理你。”

  后头侍奉着的乳娘憋着笑,没敢说话。

  而榻上的思来满不在乎地则翻了个身,拽着一只脚丫塞进嘴里就吃了起来。

  谢时观看不下去了,很嫌弃地从他嘴里夺下那只脚,可这头才制止,这崽子便又把另一只脚塞嘴里了,殿下便又再去扯。

  如此往复几回,这崽子吃不到脚,嘴一扁,眼看着又要哭了,旁侧的沈却忙扯了扯殿下的衣袖,朝他比划道:“没事的,小孩子,又不脏。”

  这小崽子当然没事,他这个年纪的崽崽还不用脚走路,每日身上都被擦洗得干干净净的,吃个脚其实也不算什么,可殿下就愿意惹他生气,把这崽子惹得恼红了脸,他也就高兴了。

  多此一举地替思来掰正了几回脚,谢时观又注意到了他身上佩的那只长命锁:“这谁打的?还挺衬这臭崽子。”

  他知道沈却一向俭朴,回府后月俸也没再去领过,说是要还欠他的那五两金子,这哑巴一旦倔起来,就是十个殿下都拉不回来,不过他物欲不盛,在府中更不愁吃穿,谢时观便也就由着他去了。

  沈却稍一楞,而后抬手道:“师兄送的。”

  谢时观一看这“师兄”二字,顿时便觉着这只长命锁忽然便寒酸又难看了,于是立即便翻脸道:“怪不得,看上去就土里土气的。”

  “他一月才拿几两俸银,哪来的银子给这崽子备这样的礼?”

  沈却:“攒、攒的吧。”

  谢时观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这样纯的金子,他那点俸银得攒多久?老婆本都拿出来了,就是亲兄弟,也没有这般大度的,你还狡辩说他什么也不图?”

  沈却不大明白殿下怎么忽然又气恼起来了,因此只低低地比划着:“同僚们家里有了孩子,师兄都会赠的,并不独给我一人。”

  “那旁人他也都给送纯金的么?旁人也喊他叫哥么?”谢时观接连着反问道,“旁人的崽子他也一天去人屋里看上三回么?那他还真挺闲得慌。”

  他辩一句,殿下便总有三句来顶,沈却自知说不过他,便只好默声不应。

  可殿下认定了沈落心里有鬼,只是碍着这哑巴,他也不好真对沈落做什么,只在心里暗暗盘算着,等一有机会,就吩咐沈向之快些替他儿子相看门亲事,聘礼他也给包了。

  最好是个凶悍的婆娘,拘着管着不许沈落在把眼珠子往旁人身上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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