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 第95章

作者:问尘九日 标签: 古代架空

  沈却有些被吓到了,可见殿内周身的内宦宫娥,面上虽有慌乱之态,但却并没有大呼小叫地要去宣召太医。

  可以想见,这样的事,他们应该已经见怪不怪了。

  缓过来后,皇帝便继续同他娓娓道来。

  沈却这才知道,原来那偶人厌胜之术是假,太子下毒意图提前上位才是真,而那暗中设计循诱之人,正是皇子中最得圣宠的煊王六皇子。

  到头来他最疼宠的两人,一个蠢、一个坏,数年磨刀,却只换得了两把朝向自己的利刃。

  而剩下的那些皇子,也大多择木而栖,与这两人扯断骨头连着筋,他没法不去怀疑,这些皇子是不是也在这之中贡献出了一份力。

  “官儿啊,”他眼皮往下垂落,一副颓丧模样,“只有你了,只有你是干净的。”

  沈却忽然感觉自己手上一沉,掌心里冰凉凉的,他抬头一看,竟发现阿爷将那块四方形的玉玺交到了他手里。

  他诚惶诚恐地看向这位病重的天子。

  可阿爷却只是淡漠地低下眼:“耶耶已时日无多了,你不要再伤阿耶的心了。”

  “除了这枚玉玺,还有一封遗诏,宣平侯这会儿也该拿着鱼符抵京了,你别怕,一切有他们呢,”像是看穿了沈却在想什么,皇帝顿了顿,又道,“官儿,你是朕的九皇子,切勿看轻自己。”

  “朕既选了你当储君,你便是堂堂正正地坐上那个位置的。”

  沈却托着那块沉甸甸的玉玺,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肩膀那样重,心尖上的那点短暂温情慢慢消散了去,反而漫上来几分莫名的难过。

  他清晰地知道,阿爷选他并不是因为看重他,只是因为没得选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写超了,所以还得再写一章才能完结(不是我有意偷懒才写这么慢的,都是因为手机里的各种无聊App,老是把我抓走,一抓就是一整天,实在很吓人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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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if线:身份转换

  九冬之末, 帝崩。

  新帝沈却即位,朝野上下震荡,以为此乃大谬不然。

  毕竟先皇子嗣颇丰, 就算前一位储君死于非命, 当时在朝中与他平分秋色的六皇子也锒铛入狱,可除却这两位,皇子中也还有十数个健全郎君。

  先帝选谁不好,偏就挑上患了哑疾的这一位。

  遗诏颁宣那日,有个端直的老臣跪在堂下反问:“九皇子身有残疾,如何能振天威?”

  朝堂上无人应答。

  好半晌才见一位古稀耆老被人搀扶着站起身,而后缓缓出列,声如沉钟:“自古明君, 从来在心不在口, 九殿下虽不能言,可仁善宽厚、品格贵重,先帝既思来想去择了这位殿下, 想必定有他的一份道理在。”

  旋即便有人接口道:“身全者, 未必能振天威,然而孝义者,至少能不负先祖,不负前朝百姓。”

  接话这人是少数不站队的一位五品官,从前没少遭那两党挤兑,这会儿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话罢,那位最先站出来的老侯爷便步履蹒跚地朝着上位的沈却走去, 而后叩拜在他近前, 郑重一声:“吾皇, 万岁。”

  身后诸臣也随之三拜九叩, 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这位本该退而致仕的三朝勋贵宣平侯被先帝重新提为首辅,力排众议,拥护沈却登位,诸臣于是不敢再有异议,至少明面上再无异词。

  沈却本来也不笨,只是从前他无心争储,又怕遭人嫉恨暗算,因此从来抱朴守拙。这会儿被人赶鸭上架般推了出来,倘若再像从前那般装傻充愣,恐怕就要被人恼恨了。

  况且这会子就算他还想藏,那也藏不住了。

  他有几分灵慧在,又很肯吃苦用功,几个被任命辅君的老臣一开始还有些看不上他,可后来渐渐地便觉出这哑巴也算是个可塑之材,这才肯拿出真心来辅佐。

  沈却自从即位以来,为不负众望,每日宵衣旰食,恨不得以夜继昼。

  可身旁却总跟着那么一位“长随”,比那些内宦阉者们都还要烦人,沈却为了让他也有些事可做,于是便借着句“护驾有功”的名,随手丢了个小官给他做。

  沈却原来只知道他马训得很好,却不知道这人在营里把那些兵士们也整训得十分妥帖,一级级地爬上来,不出一岁,竟已成了位副将了。

  等他好容易把这帝位坐稳了,朝臣们便开始时不时地劝沈却封妃立后,充盈后宫以诞育皇嗣。

  沈却一开始拿着那位“已故”的王妃来当幌子,可时日一长,便渐渐堵不住这些朝官的嘴了,自古便没有夫为妻守孝守贞的道理,更何况他如今已是九五之尊,除却国事,诞育皇嗣便是第二大要紧事。

  于是成百上千的贵女画像被送入宫闱,有首辅盯着,沈却就是再不情愿,那也得挑着看几幅做做样子。

  *

  谢时观今日旬休,一早就偷摸着进宫来了,可惜却好巧不巧地撞上了那位看他不大顺眼的老侯爷,因此便只好在偏殿里一番苦等,好容易才将人给熬走。

  “这穷措大,”才进殿,谢时观就没好气地往沈却身边一挤,“有事没事便往宫里来。”

  他向来没规矩,龙榻睡得,龙椅自然也挤得,若不是怕沈却难堪,回头又要同他置气冷战,方才当着那位阁老的面他就该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沈却立时屏退左右,冷冷地抬手:“你就不能安分些?颜首辅乃肱股之臣,不可无礼。”

  谢时观蛮横地楼过他腰,轻车熟路地把着,缓慢地捏:“我若不安分,便不会等他走了才来。”

  说罢他一撇嘴,有些委屈地抵到他鬓边。这哑巴自从当了皇帝,言行处事上便比从前还要多了几分迂腐。

  他恨他拘囿,他骂他颓放,分明谁也看不惯谁,可却仍要似鱼如水地攀连在一处。

  “你忘了,”谢时观冲他吹着耳旁风,“从前在颍川时,那老货装疯卖傻,可是连自己的亲儿子都骗过去了。”

  “如今他虽缴交了鱼符,可到底把着朝政,他倒是半截入土的年岁了,可膝下的几个儿孙却正当壮年,况他那位嫡子可追随过前太子,陛下就不怕他有心叫这江山易主?”

  谢时观本也没这么烦这位首辅,这老侯爷同沈却很像,一根筋、认死理,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只因自沈却登基以来,这老头有事没事便霸着沈却,一旦絮叨起来更是没完没了,最要紧的是,前朝臣子之中,把“封妃立后”这件事嚷得最凶的也是他。

  然而这哑巴却并不吃他这一套,反而笃然抬手:“用人不疑,颜首辅乃是三朝忠臣,怎么也不该这般提防。”

  他本来对这皇位便没那么深的欲,只是那封遗诏已拟定好了,就算他有意逃避,让位与贤,那位新帝也不可能就这么心无芥蒂地放过他。

  为了自保,他只能顺势扛下了这一重任,而如今他身居其位,便自当安其职。

  沈却看向案上那一叠堆在一起的画卷,本欲差人来收,可眼下左右内官宫娥全叫他屏退了,一时无人可差使,于是便只好自己上手去理。

  这些美人图,谢时观刚来就看见了,只是故意揣在心里不言语,见他动,他便不轻不重地摁住他手背:“收起来做什么?”

  “继续看啊,怎么我一来,陛下便不看了?”不阴不阳的语调,指尖落在那美人面上轻轻一点,“人面桃花,好娇俏的娘子。”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那铺满桌案的图卷,余光却落在沈却身上。

  谢时观自幼便知道自己有副好皮相,不必他亲眼去看,自有人追着赶着来告诉他。

  自十三那岁始,便总有些好养娈童的达官显贵遣人来王府上打听,只可惜他跟的这位主子方正又迂拙,不肯拿府上仆婢去讨人情,哪怕他只是个举无轻重的小马夫。

  谢时观那时只觉得他傻,就是外府的贱奴贱婢,若是病了残了,这哑巴也要巴巴地赏下银子去给人诊治,那些老无所依的家仆,他更是还要替人操心养老送终的事。

  一颗心就那么丁点大,怎么可能什么事、什么人都能装下?

  倘若这哑巴封了妃、立了后,即便只是为了责任,沈却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对她们上心。

  丁点大的一块地儿,黎明百姓们分去一半,再叫后妃们割去一处,最后剩给他的,恐怕连一席之地也没有了。

  沈却盯着正前方那一副画像,少艾妙龄,自然是娇俏可爱的,只是他心里始终没那分男女之欲。他抬起手,还是冷冰冰的:“你若中意,朕可提你为主将,从三品的归德大将军,配她一个勋门贵女足够了……”

  不等他比划完,谢时观便捏紧了他手腕,恨恨地:“陛下这双手,只有绑住了捆牢了才听话。”

  沈却眼帘稍下,若他还是位不受宠的闲王,同这坏人缠磨一世,倒也不坏,可他如今已是这天下之主,无数双眼睛盯着,怎好再同他胡闹?

  “你还年轻,”他夺回那只手腕,“不该……”

  不该毁在他这里。

  “年轻什么?”谢时观猝不及防地将他整个人都箍紧了,像是恨不得把他揉碎了摁进肺腑,“陛下也不过才比我年长了两岁,装什么长辈。”

  “我什么都不要,你尽可把这一身官袍都缴收回去,踢我到那马厩里做个圉者,或是加罪于我,赐我入诏狱,随陛下车裂于市、腰斩于集……”

  沈却回身不能,便只好偏头瞪着他,无声训斥:“闭嘴!”

  谢时观并不理会,反倒逼他向后仰,将人欺倒在旁侧描金扶手上吻着,直把这位矜贵的皇帝咬成了一团湿漉漉的水,软得像块上好的绸料。

  “我宁可死,”沈却听见他说,“也不要你那些破赏。”

  眼看沈却又要抬手,谢时观却先他一步打断了,他恶狠狠地:“陛下倘再要嘴硬说那些混账话,当心我一口咬死你。”

  于是沈却不动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可谢时观这时却将目光转向了那铺了满桌案的美人图,这些贵门娘子们美得各有千秋,如琳琅满目,叫人分不出个高下。

  “这么些妙龄娘子,”谢时观酸溜溜地探问,“不知陛下方才看上了谁?”

  没等沈却想好该怎么答,他便又兀自接口道,“也是,有我日夜伴君侧,养得陛下眼光刁了,哪里还瞧得上这些‘庸常’娘子。”

  非是谢时观自负,这满桌案的殊色加起来,的确也不及他一人惊艳。

  可也只有他这样不矜持的人,才会这般毫不谦虚地自夸自耀。

  谢时观自以为同这些名门贵女,比之自己,除了雌雄之别,不过就差了一个好的身世而已。

  假若他能生得一具女儿身……

  “倘或末将是位女子,”谢时观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陛下会将我收入后宫么?”

  *

  暮春三月,莺飞草长。

  “听说圣人新纳了位美人,虽只是个庶人女子,可才入宫便封了妃,还赐了个封号,叫什么……”小宫娥一边替那株盆景剪枝,一边同身侧婢使私语窃窃,“好像是翎妃吧?”

  旁边那宫娥紧跟着便笑着应道:“这算什么新鲜事?前儿我到琼楼送花时,远远地望见了那位娘子,当真是仙姿佚貌、桃夭柳媚,怪不得圣人喜欢。”

  “只是……”

  另一个宫娥忙问:“只是什么?”

  “只是那位娘子看着高壮,同咱们圣人站在一处,似乎比圣人还要大上一圈……”

  那宫娥只当她是在顽笑,掩唇而抿笑:“怎会有这样的事?定是你这丫头胡乱编纂的,明儿叫人传到那位翎妃耳朵里,当心娘子叫人掌你的嘴。”

  那小宫娥嘴一瘪:“我没在说笑,不信明儿你也去送一回盆景。”

  与此同时,福宁殿里。

  沈却望着那霸了张贵妃榻,侧倚着摇罗扇的“翎妃”直皱眉:“军营里无事可做了么?”

  “告了几日假而已,”谢时观故意用指腹揉蹭着唇上的红胭脂,学戏子那般捏着嗓,“好端端的,陛下怎么又要赶臣妾走?”

  沈却被他念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偏这位新升上来的“翎妃”还要不识好歹地过来替他研墨、摇扇。

  若是正儿八经地伺候着也就算了,谢时观偏要故意惹他恼,没过半会,便在这哑巴面颊颈侧蹭下了一排深浅不一的唇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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