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纨绔日常 第31章

作者:故乡异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古代架空

  李从威即刻闭嘴,也不?敢一直盯着谢宁曜看,却又?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看。

  谢宁曜如今也不?怕李从威去学里告他们偷跑出来玩,李从威已经不?是国子?监的学生,就没法再去告他们。

  他继续专注看着街上的打斗,只听得两边为?首的衙役吵闹不?止:

  “谢校尉是我们的老大,你们再蛮横也抢不?着,今天除非你把我弄死,否则谢校尉必在我们这边教战术。”

  “凭什么,谢校尉上月就在你们这里,这月必须来我们这里,你别太过分。”

  “朱雀大道归我们管,谢校尉必定从这儿经过,谁先接到算谁的,赶紧带着你的人滚,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

  谢宁曜当?然知道谢校尉是指他三哥谢宁暄。

  五城兵马司的衙役作战能力远不?如军营战士,因此校尉们每月固定日期都会?被安排来教衙役战术,也为?以后大规模作战储备人才,这些受训的衙役相当?于储备军官。

  因此越厉害的校尉自是越受到争抢,谢宁暄的作战能力首屈一指,衙役们自知在五城兵马司混着,家里没背景就没前途,都想拜在谢宁暄麾下,将来好?建功立业。

  谢宁曜是真没想到,三哥在五城兵马司竟然都这样炙手可热。

  朱雀大道太繁华,每天都要爆发无数次斗殴事件,只是两批衙役斗殴却也不?多见,自然能引起许多人围观。

  这些衙役也丝毫不?在乎被围观,他们就是管京城治安的,没谁会?再来管他们,只要不?闹出人命,就不?算什么大事。

  谢宁曜很好?奇三哥会?怎么处理这事儿,估摸着三哥应该快到了,他自然等着。

  这时他看到底下人群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人叫徐彦,也算与他大哥谢宁昀齐名,是最年轻榜眼,今年才二十出头,如今在国子?监做学正。

  徐彦虽才情极高,但为?人胆小懦弱,家里又?没什么背景关系,官场极为?不?顺,榜眼出身应该在翰林院供职,将来进内阁主事,却硬生生被排挤到国子?监任教。

  谢宁曜见他被堵在路上,又?不?肯硬从人群中挤过去,慌乱的不?知所以。

  原本谢宁曜就很同情他,即刻就往楼下跑去想帮帮他,李及甚连忙跟了上去说:“阿曜,你不?是答应我不?下去吗?!”

  谢宁曜道:“我接个人就上来,你们在楼上等我即可。”

  李及甚自是跟了下去,方觉明等也要跟下来,谢宁曜一个眼神,他们就不?再跟。

  谢宁曜快速穿过人群,一把拉住徐彦的手腕说:“夫子?,跟我来,我给你指条小道回国子?监。”

  徐彦从来就知道学里的纨绔总是偷跑出来大酒楼玩,他倒也不?惊讶,赶紧跟上了谢宁曜的步伐。

  他们从侧门进了大酒楼,徐彦终于还是忍不?住说:“扶光,你不?该总是偷跑出来玩,你放心,我不?会?去告状,只望你改一改。”

  谢宁曜笑道:“徐夫子?原来也会?教训人的?我劝你改一改,就你这胆小怕事的性子?,怎么在官场上混。”

  徐彦并?不?为?自己辩驳,在进入这鱼龙混杂的官场之前,他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否则就这样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怎么可能被圣上钦点榜眼。

  谢宁曜很明白,裴知遇虽也极为?内敛,但从不?怕事,只是不?善言辞而已,裴知遇将来必定官运亨通,徐彦这种性格不?改,是真无可救药。

  他也有意点拨一二,便拉着徐彦的手腕说:“夫子?可愿去楼上与我痛饮两杯?这会?儿还早,我保证不?会?耽误你回去讲课。”

  徐彦忙道:“扶光,我就不?去了,你也早些回学里。”

  李及甚见这徐彦长的极为?俊秀,不?愧是皇帝钦点的榜眼,眉宇间?那?份英气虽瑟缩着,却更?显得我见犹怜。

  他附在谢宁曜耳边轻声问:“这也是你的知己不?成?”

  谢宁曜严肃道:“阿甚,他比你更?开不?起玩笑,别乱说。”

第33章

  谢宁曜自然知道徐彦并不是从来就?这样?胆小懦弱, 想当年金銮殿钦点榜眼,簪花游京,凤翥龙翔, 何等意气?风发!

  由此可见, 年少成名,年纪轻轻就?进入官场, 进入权利斗争最激烈的地方,又没有强盛的家?族支撑, 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反而不如壮年得志, 更守得住, 方能长久。

  俗话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意思便是五十岁能考中进士就?已经算领先众人的佼佼者了?。

  谢宁曜很清楚,古代科举难度系数有多高, 许多读书人终其一生都考不上进士。

  科举主要分四?步:童试考过的为秀才;乡试乃省级考试,考中者为举人;会试乃全国?性考试,考中者称贡士;最后为殿试, 贡士均可参加, 但?得中前三甲方可称进士。

  殿试前三甲,一甲由皇帝钦点, 乃状元、榜眼、探花, 赐“进士及第”;二?甲不超过两百名, 赐“进士出身”;三甲不超过两百名, 赐“同进士出身”。

  由此可见, 徐彦不到二?十岁就?得中榜眼,真可谓文曲星下凡!

  可金榜题名也不过就?是进朝堂的“入场券”罢了?, 过早入了?这名利场,年轻不知事,哪里斗得过那些老奸巨猾的权臣,很大概率只能成为垫脚石、炮灰。

  谢宁曜明白,像他大哥谢宁昀那样?厉害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大哥十七岁高中状元,从此便青云直上,自然是因为兄长不仅科举考试才能顶尖,其他能力也超强。

  更何况他很清楚,大哥仕途这样?顺,有叔父保驾护航的缘故,还有谢家?鼎盛无人敢惹的缘故,再厉害的人,也难招架权力中心那些老臣们的阴险奸诈。

  即便如此,谢宁曜仍旧无法想象,徐彦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性情巨变!

  按理说?,如果只是寻常的官场排挤、打压、污蔑,最多就?是心灰意冷,等待厚积薄发,绝无可能变成这样?胆小怯弱的样?子。

  谢宁曜一方面是真想帮帮这位俊秀文曲星,一方面也是出于强烈的好奇心,希望与之?交好后,徐彦会对他敞开心扉,他就?能知道,徐彦曾经历过的到底有多黑暗恐怖!

  于是他紧攥着徐彦的手腕,诚恳道:“夫子同我?上去歇息片刻也好,我?自有道理。”

  徐彦原是被吓破胆的,哪有不怕谢宁曜这等纨绔小霸王的,不过还有一股文人风骨强撑着罢了?,方才显得清高孤傲些,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回到腾云阁,谢宁曜便说?:“觉明,你们帮我?盯着,看见我?三哥到楼下,要即刻告诉我?,这会儿我?要同徐夫子去里间密谈。”

  方觉明等都很是惊讶,他们虽知晓谢宁曜之?前就?与徐彦有些来往,但?毕竟很有限,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谢霸王竟然连“哑巴俊郎榜眼”都能搞到手,这可真是刺激!

  徐彦之?前被誉为“俊郎榜眼”,可自从被下放到国?子监任教后,就?变的及其胆小怯懦,除了?讲课,与谁都不说?话,好似深怕说?错一个?字,这才有了?新外号“哑巴”。

  国?子监毕竟是读书的地方,严格来说?算不得官场,自然比真正的官场要温和的多,几?乎可以说?没什么迫害。

  因此徐彦不愿讲话,不愿与人结交,也没人会逼他,甚至还因他是榜眼出身,故而被几?乎所有教职工崇拜敬仰,最严重不过被纨绔子弟起个?不痛不痒的外号而已。

  徐彦的外号既是哑巴,自然不会与方觉明等学生说?话,若不是之?前谢宁曜帮过他,并且谢家?权势滔天,他也不会与谢宁曜说?一句话。

  谢宁曜走到里间,一面关门一面说?:“阿甚,你赶紧去看书,不用?跟进来。”

  李及甚看着赫然关闭的房门,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气?的双目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这是全京城最好的酒楼,每个?雅间的隔音都很好,更何况这还是天字号雅间,即便他紧贴在房门上,也根本听不见里面的丝毫声响。

  明知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贴上去听。

  方觉明原本在外面的小楼台上看打架,却又很好奇谢宁曜会不会让李及甚跟进去,故而走了?进来瞧,便看见李及甚在偷听。

  他笑着说?:“听不见的,别白费精力了?,你也不用?担心,阿曜虽贪玩爱胡闹,但?也有分寸的,定会尊师重道,绝不可能对夫子乱来。”

  李及甚也不觉尴尬,更没搭理方觉明,自拿起一旁的书看,却完全静不下心来,急躁的走来走去。

  方觉明暗自高兴,心想:李及甚的手段不过如此嘛,阿曜也没让他跟进去。

  此时,谢宁曜正拉着徐彦坐在软塌上详谈。

  因里间较小,冰又给的很足,十分凉爽,徐彦面对谢宁曜太紧张,双手更加冰凉,甚至无法自控的微微颤抖。

  谢宁曜拿起披风为徐彦穿上,笑着问:“夫子为何这样?怕我??”

  徐彦的声音都在颤抖:“不、不怕,何曾怕,我?只是有些体弱,这屋里太冷。”

  谢宁曜不仅是想帮徐彦,也是想帮大哥谢宁昀讨回公道,一直以来大哥的仕途都很顺,唯有两年前那次的翰林院哗变,若不是叔父及时出手,大哥很可能蒙冤入狱。

  虽则最后洗清冤屈,但?罪魁祸首都没找出来,更没受到任何惩罚,大哥也就?白白受了?番冤枉,徐彦也是因那次哗变被排挤到国?子监任教的。

  他之?前偷听过大哥与叔父的密谈,知道大哥还在暗中调查两年前那次哗变的主谋,可仍旧毫无所获,他也没想帮什么大忙,就?想给兄长提供点有用?的信息。

  谢宁曜十分恭敬的说?:“夫子莫要怕我?,虽则我?是个?纨绔,寻常最爱惹事生非,但?我?也最尊师重道的,您可曾见我?冒犯过哪位学正?更何况我?仰慕夫子才学已久。”

  徐彦苦笑道:“我?哪有什么才学,朝堂上下都说?我?,天下无能第一,秉性又最懦弱,真真百无一用?是书生。”

  谢宁曜连忙安慰:“夫子万万不可这样?妄自菲薄,大文豪从来都是仕途不顺的,苏东坡屡遭贬谪,李太白唯愿当宰相治理天下,也只有喝醉了?才让力士脱靴……”

  徐彦笑道:“扶光,你不用?拿这些安慰我?,我?怎配与他们相提并论,科举选的是为官治国?之?才,大文豪很少科举得意,可见我?既做不了?文豪,也当不好官。”

  谢宁曜又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更何况你真乃文曲星下凡,古往今来有几?个?人像你这样?年轻就?能钦点榜眼的,只是你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徐彦道:“扶光,时也命也,我?怕是有命无运,更无才干,担不起文曲星命格。”

  ……

  谢宁曜安慰了?许久,可不论他说?什么,徐彦都能找到理由反驳,意志及其消沉,好似已被现实彻底打败,再也站起不来。

  他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急道:“你啊,你真是油盐不进!”

  徐彦顿时脸色惨白,犹如惊弓之?鸟,吓的双腿一软,竟哐当一声跪在了?谢宁曜的面前,不住的磕头求饶:

  “下官知错、下官知罪,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过我?罢,下官再也不敢,再也不敢……”

  谢宁曜太过震惊,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忙蹲下来说?:“夫子,我?不是故意对你发火,我?没想冲撞您,夫子,你别怕,我?是扶光啊,是你的学生……”

  他猜测应该是自己刚才那句话无意中勾起徐彦最可怕的经历,很可能曾经有个?极为心狠手辣的大权臣用?这句话威胁过徐彦。

  徐彦早吓的涕泪涟涟,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谢宁曜根本就?无法将他扶起,他死命的跪伏在地,仿佛站起来就?会惨死。

  谢宁曜也不再强行拉他,只是不住的轻抚他的脊背,不住的安慰:

  “夫子,没事了?,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我?保证,我?谢宁曜保证,从今往后绝不再让你遭受任何危险……”

  谢宁曜永远不会知晓他的这句话,给绝望中的徐彦带去了?多大的心理支撑。

  等徐彦反应过来,他也很懊悔自己不该如此失态,可他独自在黑暗中走了?太久,他太累太惧怕,他太需要哪怕就?是这犹如萤火一般的微弱光亮。

  他紧握着谢宁曜的双手,这两年来他日日夜夜都活在极端的恐惧煎熬之?中,每夜都做噩梦,不得片刻安宁。

  这偌大的长安城,乃至于全天下,他谁也不信,就?连家?里的亲人亦不能信,他从不敢在任何人面前宣泄情绪,今天竟阴差阳错的被谢宁曜吓的大哭一场。

  可他现在能明显感受到那压在胸口的大石头,好似轻了?许多,那几?乎将他吞没的无尽黑暗仿佛被撕开了?一道缝。

  徐彦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不住的道歉,说?自己不该这样?失态。

  谢宁曜又安慰了?他一阵,徐彦不再那样?消沉,但?眼神仍旧涣散无光。

  这时外面传来方觉明的喊叫声:“阿曜,你三哥快到楼下了?,快出来!”

  谢宁曜拿出锦帕帮徐彦擦了?眼泪,两人一齐走出去。

  李及甚赶忙假装看书,方觉明也懒得揭穿他。

  谢宁曜简单嘱咐了?几?句,徐彦点了?点头,疾步而去,谢宁曜还满怀感慨的望着徐彦离去的背影。

  李及甚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你们都在里面聊了?些什么?!徐夫子明明就?是大哭过的,你到底把他怎么了?,能让人哭成那样??!”

  谢宁曜笑着说?:“你先告诉我?,你和我?大哥那天都聊了?些什么。”

  李及甚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赶忙跟着谢宁曜到了?外面的小楼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