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和跛子 第38章

作者:可乐乐乐 标签: 古代架空

  宋喻舟果然犹豫,“可…”

  “可是什么?”询问的声音突然从门外闯入,宋喻舟止了话音,转头去看,面上浮过喜色,“大哥。”

  他立刻站起身,巴巴往门口玉面华衣的男子那里跑,之后展出双臂一把将人拥住。

  宋念卿冷淡的面容上融化些许柔情,“三郎乖。”抬手刚要抚上弟弟的脑袋,宋喻舟却松开了手,更退后一步撤开身子。

  宋念卿:“?”

  宋喻舟抿着嘴,仰高了脸,做出一副与人置气的模样,宋念卿默默屈起手指收回了手,瞧他这样作态不是很明白。

  那边坐着的李凝清慢慢悠悠地站起身,笑道:“没看出来吗?还生着气呢,你忘了那日你都做了些什么?让我们三郎生了好大一番气,眼泪都不知道流了多少。”

  他走到宋喻舟身侧,低下头靠近他,问道:“对吧,三郎?”

  语调上扬不少,分明是问宋喻舟的话,眼睛却看向对面的人,唇角勾起,带着股子捉摸不透的笑容。

  宋喻舟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一道往宋念卿那边看,“三郎还不高兴,所以不要去。”

  李凝清乐得眼眸都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宋念卿目光在二人脸上打转,最后定定落在李凝清那处,寒声道:“这是你能插嘴的事情吗?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李凝清笑意微顿,没方才那般自如,宋喻舟护犊子护得紧,立马挡在他身前,不高兴道:“大哥又凶人,三郎不喜欢大哥了。”

  宋念卿这才收敛起周身散发出去的寒气,放轻过话音,“好,大哥不这样了,大哥跟三郎道歉。”

  他说着,俯首作辑,认真道:“大哥错了。”

  诚恳不已,没半分虚以待人的意思,也没有因为宋喻舟心智不成熟而敷衍。

  他是真心实意的在跟自己弟弟道歉,为他不小心表露出来的刺人模样。

  宋喻舟顿时眉开眼笑,迈着步子再度扑入哥哥的怀中,乐得合不拢嘴。

  而宋念卿终于摸到了想摸的脑袋,一时间神情都柔下不少,眉眼间更有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美好。

  透入窗棂的日光斜斜射在他低垂着的脸上,玉面泛着光,柔化了往日凌厉的锋芒。

  坚冰消融,宛若不近人情,不与世人相通的神佛正站在眼前浅浅微笑,让世人得以一窥他背后的模样。

  宋念卿抚过宋喻舟的长发,低低与他絮语着,抬首时不期然与人对上了视线,正是温润如玉的李凝清。

  他稍带尾纹的眼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静静跟宋念卿相接,宋念卿旋即眼神转寒,冷冷扫过一眼,收回了视线。

  宋念卿来了后,宋喻舟的态度便再没有之前那般坚决,尤其哥哥还跟他道了歉。

  他没能坚守住,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换过衣服,跟着宋念卿一道往办宴席的前厅去了。

  参加宴席的人陆陆续续从正门入,门前刚还燃过一挂炮竹,此刻红色的烟纸碎了满地,被人踩来踩去,浓郁的烟火味道充斥在宋府的大门前。

  府里人进进出出,迎着来客,这样声势浩大的动静好似是要让整座临安城都来此地为他们庆贺。

  但宋府不是每一处地方都这般热闹,至少林淮安什么都没感受到。

  他只体会到投进屋内的日光,落在床畔,看起来很温暖,伸出手一够,却差上半寸,就那么小小的半寸,可就是怎么也够不到。

  太安静了,人都跑去了前厅伺候,这里倒是没什么人了。

  过于寂静的氛围总会让人忍不住想到些什么,即便不想,也如发了疯般涌入脑海。

  那日荷花的清浅香味,湖水的腥涩味道,吞入口中后带来的窒息感觉,还有那不断响在耳畔的恶毒低语,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刺耳了。

  林淮安原本平稳的呼吸突然转急,他死力抓紧喉前的衣襟,脸庞一瞬涨红,张大嘴巴,竭力地喘息着,像是被人扔到地上的尾鱼,缺了水后拼命翻滚着。

  汗水布满额头,他在翻动间滚落到地上,而后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朝门边踉跄走去,眼中爬满血丝,无力的手抵上门,用力推动着。

  他想要逃出这里,只要还待在此处,他就没办法呼吸,更无法再活下去。

  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温热的阳光投射下来,新鲜的气息更是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林淮安将将吸入一口,还未来得及借着那束光芒让自己冰冷的身子变得温暖,身前落下来大片阴影,将光芒尽数遮挡。

  他撑着门扉,愣愣抬眼,眼中旋即叠起惊恐,扑通坐倒到了地上,阴影继续逼近,分成三股,将林淮安团团围住。

  最后露出站在后面那个噙着恶毒笑容的女子,她移着小脚,步步逼近林淮安,影子逐渐拉长。

  “你的命可真大,在水里淹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死,既然杀不掉,那么用别的方式毁了你,也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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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剧透,李叔不是直男,猜猜他是攻还是受?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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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府热热闹闹,设宴的院中坐满了人,无一不是穿着华丽的达官显贵。

  觥筹交错间,恭维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响在每一个角落里。

  宋玉辞稍显沧桑的脸都被这迎面而来的喜庆照得升起几分红彤,他坐在主位上,身旁坐着两个人,分别是宋念卿和宋喻舟。

  一个面若霜雪,没什么表情地饮着酒,另外一个傻乐着,眼珠子转动,看向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再由人喂着喝进些果饮。

  他咕咚吞下,落日余晖洒在他脸上,跟着落进他的眼中,照的整个人都在发亮,清透的像是天山上的落雪。

  宋喻舟拽了拽柳叶的袖子,她停下夹菜的动作,执着玉箸侧眼瞧他,“怎么了?三郎。”

  他指着那尊玉壶,笑容灿烂道:“这个不要再给三郎了,三郎想拿回去给淮安喝。”

  果饮是当季时令的葡萄所制,搁在冰窖里镇过好一会儿,入口冰凉,香气馥郁。

  说话间,他口中的葡萄果香跟着吞吐出来,飘到柳叶的鼻子里,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可……”

  柳叶没能说出来,葡萄是种金贵的东西,普通人根本买不起,加上天气过热,难以储存且取汁很难。

  一株葡萄能得到的汁液连小半壶都不到,如此满满一壶,可想而知是费了多大的功夫,又花了多少的银钱。

  简直是普通人连抿上一口都要觉得三生有幸,更何况旁人都没有,是宋玉辞特意吩咐给宋喻舟单独准备的。

  这般珍贵的东西,柳叶自是不敢轻易答应宋喻舟的要求。

  她好言劝着,“三郎,到宴席结束还有好长时间呢,这东西放不得会坏的。”

  宋喻舟不肯听她的,抓过那玉壶就往自己怀里搁,“不行,三郎就要带给淮安。”

  柳叶放下玉箸,探手要去拿,“三郎小心些,放怀里会洒的。”

  她刚碰到玉壶,宋喻舟反射性地偏身一躲,就这么一下怀中的玉壶瞬间倾倒,里面盛着的满满果液便溢了出来,洇湿宋喻舟胸前的大片衣襟。

  见状柳叶忙收回手捂嘴惊呼,宋喻舟则是一副茫然,还捂着那玉壶不肯放。

  宋玉辞听到动静移去目光,脸色当即变差了些,“毛手毛脚的东西,弄脏了主子的衣服,还不赶紧滚下去,带着三郎换身衣服。”

  “是是。”柳叶躬身急急颔首,而后引着呆滞的宋喻舟起了身,匆忙朝后面走。

  宋喻舟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回首看了眼那被搁在桌上的玉壶,壶身上斜斜留下一道紫色的印记。

  二人一路穿过回廊,快到院子前时,忽听一阵车轮碾动的声音,柳叶“咦”过一声停下了步子,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待看清那边的情况后,当即出声问道:“梨花,你赶着车要出府做什么?”

  那边催着人往外走的梨花听到她的呼喊,后背一凉,缓缓转过脸看向一脸不解的柳叶,勉强笑着,“我出去倒泔水,今日客人多,泔水桶很快就满了。”

  柳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目光在她那身粗布衣服上稍作停留,眉眼间起了些同情。

  昔日好友在做这般腌臢的事,她总是忍不住要多宽言几句,也忘了当下最紧要的事情,“别累着自己,我那还有块香胰子,回来你去我那儿拿。”

  宋喻舟站在她身后,也往那处瞧,繁茂的树叶遮挡住那些人,只能看到几个挺大的木桶罗列在板车上。

  其中一个他看得很清楚,沿着桶壁弯弯曲曲地滑过一条红色的印记,就跟那玉壶上的一致。

  他盯着那处出神,突然被人唤过,“三郎走吧。”

  他看向柳叶,对上她的笑脸,随后鬼使神差地又往刚才那里的板车看去,但轧地声起,车轮转动,木桶渐行渐远,被叶子团团遮住,消失在视线中。

  柳叶见他侧首看向一边,又唤,“三郎?”

  宋喻舟茫茫然回神,接着点头跟她一同走了。

  梨花跟在板车的周围,走了好一会,回头瞧去,已再看不见那二人的身影,她这才不屑地低骂道:“贱人,不就是有块胰子吗?竟敢这般羞辱我,看我重新得到三郎后不给她好看的。”

  “行了,这人到底要往哪儿送?”赶车的人瞥她一眼,脸上堆满横肉,眼睛已被挤成了条缝,看不清里面的种种东西。

  梨花:“先出府,到地方你们就知道了,总归不会让他好受就对了。”

  她勾动一边的唇角,毒恨在脸上展露无遗。

  “那就成,爷就等你这话呢,这小子就得受点罪才行,上回打我那一拳,我这半边脸都还肿着,我非要这小子生不如死才能解气。”

  周围的几人皆看向他那张肥到像是要肿胀起来的脸,不约而同的没有言语,梨花更甚,泄出些嗤笑,眼里是没有好好掩饰住的嘲讽。

  这人便是上次欺负过林淮安的胖脸人,那时他还不解气,正好梨花也没有得逞,便主动找上门来求合作,要将二人共同看不惯的人给收拾了。

  胖脸人见没人附和,心里有些不舒服,又瞧见梨花未能收起的唇角,当下火气升腾,却隐忍不发。

  几人借着送泔水的名号,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府,几番周转,在月色初上树梢的时候方停了下来。

  胖脸人抬头一瞧那上面的名字,低低念了出来,“南风馆。”

  随即小眼眯缝着看向正恶笑着的梨花,“这什么地儿?”

  梨花抱手哼笑,“自然是能让他生不如死的地方,他不是喜欢勾引人吗?那就让他好好的发挥作用。”

  见几人还是没能明白,她直白道:“这地方是个妓院,里面伺候的人不仅有女子还有男子。”

  几人倒吸一口气,面面相视,表情惊讶。

  梨花搭住一旁的木桶,低头凑近它,声音无限拉长,“临安城喜好亵玩男子的人不计其数,玩法更是花样百出,听闻光顾这家南风馆的恩客最喜将人折磨到将死,再来满足欲望。”

  “希望你进去后还能好好利用你那张脸,不要太快被玩死,不然可就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话,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加大,响在深夜略显空荡的街巷中。

  宋府,宴席渐近尾声,宋喻舟看着天上高高挂起的月亮,有些坐不住了。

  他将柳叶夹过来的糕点全部捣碎,“三郎要走,三郎不想在这里,要见淮安。”

  他声音嗡嗡的,柳叶站在他旁边,听得一清二楚,温言劝道:“三郎再忍一会,马上,马上就结束了。”

  “不要。”宋喻舟使力一甩瓷勺,发出不小的清脆响声。

  宋玉辞和宋念卿都不由看了过去,尤其宋念卿,见自家弟弟如此,径直起身走到他身旁道:“三郎怎么发脾气了?”

  宋喻舟抓住他的袖角,“大哥,三郎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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