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 第114章

作者:饭山太瘦生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正剧 古代架空

  B.王冰之

  C.荀靖之

  D.柏中水

  E.西园寺清正

  F.苏我篁

  #第五岐身份众多

  #第五岐金木水火土各起一个名字(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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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觉得贺兰奢的行为极端,佛教确实有燃指供佛以示虔诚的人,所以燃指不是贺兰奢脑袋一热自己想出来的,是有先例在,而他选择了同样的做法。南朝梁高僧传卷十二刘宋僧庆、续高僧传卷二十七南齐法凝与北周僧崔等诸师之传记中,皆载有烧指供养之行。到了唐代,韩愈批判攻击佛教的《论佛骨表》中有“焚顶烧指,百十为群”这样两句话,也可见一时的风气。

  贺兰兰非常坚定地选择了放下,不拿剑了,也不再恨。

第154章 道旧3

  梅花,是苦的。

  抚子内亲王曾托第五岐替自己送给贺兰奢一枚珍珠贝母。贺兰勉说贺兰奢死了,或许他有骨肉兄弟之间的直觉,他是对的,人们找不到贺兰奢,因为他的确去世了……可是第五岐不想相信。

  贺兰勉要为贺兰奢立衣冠冢,打算将抚子内亲王送给贺兰奢的珍珠贝母和贺兰奢的旧衣服一起埋到墓冢中。第五岐不相信贺兰奢死了,他在离开李瑰将军的军营时拿走了珍珠贝母。

  他希望将贺兰奢珍视的珍珠贝母还给他。

  然而,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弟。

  明夷二年,在日本国,他将珍珠贝母交给了它原来的主人抚子内亲王。贺兰奢和日本国朝使约定好一同东渡,但是乾佑九年,没有要回日本国的遣朝使,不出意外的话,一批出使许朝的使者将在乾佑十年归国,贺兰奢会和他们一起走。

  但是明夷二年,也就是乾佑十年,第五岐没有见到自己的师弟。许朝人找不到他,他也不曾出现在日本国。

  抚子内亲王拿到旧物,痛感年岁之流逝,思及贺兰奢的失踪,三次弹奏《道成寺清姬变》的尾声。

  抚子内亲王放下琵琶后,将珍珠贝母拿在手中,做了一个细微的动作,旋开了珍珠贝母——这小小的贝母中有一道精巧的夹层,其间夹着一张日本国高砂大招提寺高僧写下的平安陀罗尼咒纸,这咒纸是内亲王离开日本国时,她的兄长清仁天皇亲自去佛寺中求来的,内亲王将它珍藏在珍珠贝母中,将这道平安咒转送给了贺兰奢。

  内亲王目不能视,内亲王身侧的婢女紫蝉忽然“啊”了一声。

  陀罗尼咒纸上已经发黄,其间夹着一张很小的纸片。

  乾佑六年,紫蝉亲自将咒纸放进了贝母的夹层中,她清楚记得,夹层中只放了咒纸。

  紫蝉将纸片展开,纸上露出了四个指印,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指印的血色已经转暗。

  纸片是贺兰奢经常用的东山兔白纸,上面整整齐齐地用血写了三个汉字,字迹因血迹的扩散而显得漫漶不清。紫蝉仔细辨认,将那三个字读了出来:颔、下、伤。

  颔、下、伤?

  贺兰奢是说自己颔下受伤了吗?还是……他见到一个下巴有伤疤的人,而这个人和他的失踪有关。

  纸片上只有四个指印,贺兰奢在乾佑九年一月自断拇指,那么纸上的血字一定写于乾佑九年一月之后。贺兰奢发现了什么——在他出事之前,他一定是找不到墨迹,所以才以血代墨写了字,而他为什么整整齐齐写下了这三个字,又将这三个字藏了起来。

  第五岐不知道师弟到底经历了什么。

  四指……贺兰奢将断指的事情写信告诉了他,因此他可以凭借指印确定这是贺兰奢的手迹。师弟是想提醒他什么吗?

  一心归命。第五岐再次想起了这个剑招,父亲被一剑贯穿心脏,贺兰勉说荀淳名一家死于一心归命剑招,皆一剑毙命。

  如果他不曾见过父亲心上的伤口,他一定会觉得贺兰勉在胡说——老师不会无故取人性命,他没有动手,师叔早就死了,师弟使不出一心归命剑招,这世间怎么会有人死于这一剑招呢?

  太子曾经要人严刑逼供第五岐,要他承认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在这件事上,第五岐没有恨过他,因为那时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他,他是案发时最像凶手的人。太子不过也只是觉得凶手像他,想施刑让他认罪罢了。

  可是凶手不是他,的的确确不是他。

  他怀疑过师叔是不是真的去世了。岐山佛门的佛剑多来自覆舟山佛门,他特意南下去覆舟山查阅了剑谱,再三确认过师叔割剑的形制后,回岐山佛门寻找师叔的割剑,最终发现这把剑没有随着师叔一起下葬。

  难道……还有人在用那把剑吗?师叔的尸体腐烂得看不太清楚样貌,他在死前或许经历了很久的饥饿,身体瘦得可怜,也几乎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了。佩玉和金银财物全都被人偷走,他和师姑们靠着衣服和染血的文牒,最终确认了尸体的身份。

  他开始寻找师叔的割剑。

  后来韦衡找到了断掉的割剑,把剑送给了他。

  原来没有人继续用那把剑,那把剑只是和师叔身上的金银财物一起被人偷走了,因此丢在了关外,一直没有被找回。

  线索再次中断。

  第五岐回望过去与岐山佛门有关的事情,似乎看到了一个潜伏暗影,这暗影有如鬼魅,在无人注意时悄悄出没,犯下罪孽。

  抚子内亲王请紫蝉把纸片和咒纸交给了第五岐,第五岐带着咒纸去了高砂大招提寺,请高僧在白色高丽纸上重写了一遍咒文。对照两张咒纸,他发现旧咒纸上有一点血迹,血迹藏了一个梵文的“父”字。

  父。

  是巧合还是贺兰奢有意为之?

  贺兰奢的父亲早就去世了,或许他的失踪和他父亲、母亲的灭门惨案有关,对方是他杀父仇人?不对,广平王杀害了贺兰奢的父母,可广平王早就死了,他是犯下了谋反重罪的人,绝无活着的可能。

  父……是指第五岐的父亲?

  第五岐想不明白师弟到底想告诉他什么消息。

  让他想不明白的,除了贺兰奢留下的血字纸片,还有洛阳贼军首领在死前说过的话——

  他说自己要问明白,自己是死在了谁的手下。

  第五岐说:“第五岐。”

  贼军首领故作镇定,摆出豪气冲天的姿态,说:“好!你来,应该的。不过你该杀的,另有其人。你要知道,我本来不能那么快就攻下洛阳,李瑰那时在洛阳郊外还留着军队呢,不过,有人要你全家人死,他希望我杀了第五家所有人,他告诉我攻打建春门或者长夏门必能取胜,事成之后,要我把你母……”他说着说着,见第五岐把自己说的话听了进去,忽然大喊:“救命、救命!”

  第五岐一剑杀了他,割下他的头,从悬挂过他叔父头颅的城楼上扔了下去。

  他站在建春门的城楼上,听着城外的尸群发出“嗬嗬”的叫声,尸群追逐鲜血的气味,在城下徘徊。

  “有人要我杀了第五家所有人”——是谁?!这是贼军首领为了分散他的注意说出的谎话,还是一句实话。贼军首领提到了他的母亲,他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师弟留下的“颔下伤”,又是什么意思?

  诸事之间,是否有联系……

  第五岐试着拼凑自己知道的消息:父亲死于一心归命,荀淳名一家也死于一心归命,而杀死荀淳名一家的人希望将这件事栽赃嫁祸到贺兰奢头上。

  第五岐忽然愣住了……

  他忘记了一件事,他忘记了——并不是人人都知道贺兰奢想过要杀荀淳名全家。

  杀荀淳名全家的人,那个会使一心归命剑招的人,一定认识贺兰奢!或许,他还认识自己的父亲,乾佑四年……父亲正是因为认出了他,所以死在了他的剑下。

  父亲去世时,第五岐就在家中自己的房间里,父亲来不及呼救就已殒命。杀死父亲的人不惜使出一心归命剑招,第五岐以为他是想陷害自己——或许凶手的目标从来不在第五岐身上,凶手那时使出剑招,只是要第五岐的父亲安安静静死去,不要惊动任何人,因为……他害怕……有人发现他、认出他?

  第五家有人能认出他,他是第五家的熟人?!

  他是贺兰奢的熟人,也是第五家的熟人。

  第五岐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老师。

  可颔下伤是什么意思?

  第五岐绝不会留在日本国,他一定要回到许朝,如果老师还在世,他要看看老师的下颌上,是不是多了一道伤口。他希望能在岐山找到母亲。

  许朝北方陷入大乱之中,岐山地处关西,处在图伦人的控制下。

  可是他要回去,他必须回去。

  在高砂大招提寺外,隔着茫茫的海,他回望西方,望不见许朝的国土。归鹤在海湾中鸣叫,声音清厉,似乎能上达九天。

  海边的渔夫砍柴煮盐,阵阵青烟随着海风飘散在海面上。

  第五岐看着大海,渔船的白色船帆在近海的海浪中忽隐忽现,再向远望,海上就真的成了茫茫大海,海面广阔得似乎承接了天空,在许朝,可有人想到会有人从与天相接的海上归来吗?

  他怕海的那一边,已经没有人在等他了。

  他希望奉玄平安无事。

  叔父、婶母……所有人都死在了乾佑九年的浩劫中,而母亲失踪了。被困在洛阳的一年中,他走遍了洛阳的街巷,除了确定了母亲在城破时尚在城中之外,没有再获得任何与母亲有关的消息。他不肯留在日本国,他要回到许朝,理由只剩下了两条:他希望见到奉玄,问他安好;他希望查出晦涩不明的真相,找到母亲,然后报一场血仇。

  明夷年间,日本国天皇因听闻许朝爆发尸疫和战乱,又得知日本国边境曾漂来一船狂尸,下令闭关锁国,禁止民间的商船往来——除载有日本国使者的航船外,所有来自西方许朝的航船,皆不许登陆日本国。

  第五岐在明夷二年,和棱伽等人从许朝幽州花重金乘逃亡者的船只到达新罗,自新罗中转,到达了日本国。他踏上日本国土时,日本国正处在闭关锁国之时,于是他只能滞留在日本国,徒劳地客居在异乡。

  语言不通,饮食不合。

  初到日本国时,他只能听懂佛寺中的僧人用梵语念出的佛经。清仁天皇为他赐下宅邸,而他长久地借住在佛寺中。日本国的墙壁很薄,清早,僧人们隔着重重障子念诵梵语经文,他在诵经声中醒来,在片刻的错觉中,他会以为自己还在许朝、还在岐山。

  他不再练剑了,转而练习刀法。如果有机会面对仇人,他不希望自己使出袍休罗兰剑招——使对方毫无痛苦地就下了地狱。

  他在刀剑场上打断了一把把刀,最初是木刀,然后是铁刀……刀剑场承载了他的恨意,他绝不放下自己的恨意,他会以刀杀死一个能够使出一心归命剑招的剑士。

  一把刀、两把刀,当他的房间里放了七把打断的刀时,棱伽再次来拜访了他。

  入夜之后,房檐下挂了露水,棱伽带着酒来找他,他在屋外圈起马鞭触碰低矮的屋檐,触落了一层露水。

  棱伽本名苏我人麻吕,回到日本国后,在朝中任头中将。他这次是从岳丈家来的,倒酒之后,对第五岐说:“郎君还想回去吗?不如留在这里吧,娶妻、成家、做官,我妻之妹是位佳人。回程路上凶险,也不知道中原是否一切安好。郎君,请把日本国当作桃源之乡,就留在这里避乱,不再回去了吧。”

  烟岚自山间飘过,秋叶簌簌落下,顺着清凉的溪水流进佐保川。

  明月可曾照故人?佐川不似洛川水。唯有在念佛声中、月光之下,第五岐才会觉得自己还与许朝有联系。

  第五岐说:“多谢郎君好意,我决定回去,有机会时,我便回去。”

  棱伽说:“郎君,那就在日本国走一走吧,春天日子很长,我的几位表弟要穿芒鞋往北方走,你们一起走一走。只困在屋中,白白消磨了时间。我听说明年夏天,陛下就会下令重新向许朝派遣使者了。”

  棱伽的表弟中,有一位叫西园寺清正,最为年长。冬天过后,第五岐和西园寺清正等人从平城京一路向北走。

  他希望自己再次回到京都时,清仁天皇已经解除了锁国令。

  他和清正等人一路步行,在伊豆守的陪伴下,爬上了富岳。富岳山顶常有积雪,清正等人拄杖爬山,在半路遇到了一株梅树。

  一位一同登山的妇人请求清正为自己摘一朵梅花,说自己想闻一闻花香,而作为报答,自己会在下山时为他们唱《梅枝》之曲。风雪大作,清正用衣服盖住自己的脸,爬到树上摘下了几朵小小的梅花,一人一朵梅花,他将其中一朵递给了第五岐。

  第五岐接了梅花,忽然很想奉玄,很想、很想,无法遏制。

  思念似乎是从骨头缝中渗出的,深刻得让他无法触摸。

  乾佑六年,他和奉玄被困在宣德城中,一位妇人摔倒在雪地里,奉玄扶起了她。妇人请奉玄为自己摘一朵高处的梅花,她说梅花很香,自己不想再闻血味了,想闻一闻梅花的香气。

  奉玄站在白石栏杆上,摘了一朵高枝上的干净梅花,递给妇人,又顺手摘了一朵,递给了在栏杆下等着自己的第五岐,然后跳了下来。

  奉玄递花时,用的是剑指,他将梅花夹在指间,说“很香”,背着身侧了一下头,垂下手把花递给了第五岐。他比剑指的手势很好看。

  那天,妇人闻了闻花香,忽然把梅花塞到了嘴里,奉玄问:“善信怎么把花吃……善信哭了?”

  妇人擦了擦眼泪说:“我以为它闻着很香,吃着是甜的,我想尝一尝甜味。可是好苦。好苦、好苦。”她说着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了几个人名,那些人或许已经不在世了,她说:“好苦、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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