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化妆 第38章

作者:钟晓生 标签: 欢喜冤家 古代架空

  这一路每一个人都一言不发的沉默着,且表情凝重,自顾自的想着心事。越是沉默,卢雅江心里的不安就越发厉害,他不停地试图和高晟风搭话,高晟风却不理睬他,他说的多了,就会换来高晟风不耐烦地将他推离身边,渐渐地,他也只有缄口。

  临近黄昏的时候,他们又停下休息了。大家就如前几天一样,高晟风和卢雅江去捡柴火,燕柳视察周边的情况,杜讳准备食物和水。之所以让杜讳准备食物和水,是因为他们已经渐渐开始相信这对毒师师徒,水都是从附近取来的露水和泉水,粮食也是路上采摘的一些蔬果植物或肉类,要先经过杜讳的检验,确保无毒后再给他们食用。

  每个人都很正常,卢雅江疑心是这树林里的瘴气有迷惑人心智的效果,但是通过几句对话,他发现其他几人思维敏捷清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并没有狂乱的迹象。他越来越茫然,甚至疑心其实是自己乱了心智,才会看谁都不正常,毕竟自己是不能发现自己的问题的。可是又该怎么解释高晟风要他说的那些话,和杜讳稻梅师徒的突然反目呢?

  生好火,杜讳将食物分给众人,燕柳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个试吃。他冷笑着打量众人,突然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是不是一直将我当傻子?”

  卢雅江一愣。其他两人神情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燕柳将杜讳给他的粮食饼取来,一点一点撕碎,丢在地上,皮笑肉不笑道:“你们每次都不吃,眼看着我吃了,才肯动嘴,拿我当傻子呢吧?真的当我什么都不懂?”

  这是树上突然飞下来一只鸟雀,停在燕柳脚边,啄他丢到地上的食物。

  燕柳冷冷道:“我可是燕溪山庄的小公子,我的命,比你们谁都金贵!”

  突然,那只吃了饼屑的鸟凄厉地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两腿乱蹬,不片刻,就死透了。

  众人勃然色变,高晟风和燕柳同时抽刀拔剑,杜讳从兜里抓出一把白色的粉末,猛地朝他二人掷去。这粉末遇了树林里潮湿的空气,居然雾化了,使得人一时看不清前方的景象。趁着这机会,杜讳拔腿就跑,边跑边厉声喊道:“你们都该死!你们都会死的!哈哈哈……啊哈哈哈……”

  卢雅江亦紧跟着高晟风追了出去,进了雾中,除了左近的高晟风外他谁也看不清楚。实则听着杜讳的脚步声和笑声,即使不用眼睛看,他也可以追上去,但是那一刻他犹豫了,因为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太诡异了。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利物划破空气的尖锐的呼啸声,一柄硬剑朝着他砍了过来。卢雅江立刻抬手招架,那硬剑撞了他的软剑,却反被弹了回去,可见出招者的功力与他相差甚远——是燕柳。

  在一片烟雾中,燕柳对着卢雅江频频出招,虽说他对于卢雅江并不构成什么威胁,但是卢雅江可以感受的出,燕柳用的是全力——他似乎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卢雅江又惊又怒,道:“燕柳,你做什么?我不是杜讳!”

  燕柳冷笑道:“我杀的就是你,赤炼魔使!杀了你,师父就是我的,杀了你,我就能够扬名立万!”

  卢雅江瞬间震惊!燕柳对高晟风那懵懂的情愫,他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因为他心里爱着高晟风;他虽不点破,也不和高晟风说,没有暗自加害燕柳,一来是燕柳对他们还有用,二来是燕柳并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举动,且燕柳年纪还小,有时他怀疑就连燕柳自己也不懂自己的感情。然而听燕柳这样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他对高晟风的渴望,对于卢雅江来说还是非常震撼的!

  而他们打斗的时候,高晟风就在旁边,却一直没有插手。渐渐地,烟雾散去了,卢雅江看清了高晟风那张写满漠然的面庞。

  伊始卢雅江对燕柳还手下留情,此时他杀意大盛,燕柳一剑劈来,他以双指夹住,带着内力的指尖一弹,燕柳的剑身便折在他手里。他捻着半根剑锋,抵上燕柳的脖子,冷冷道:“收回你刚才的话!”

  燕柳没有做声,身体微微颤抖。

  这时高晟风终于动了。他走上前,站到卢雅江身边,卢雅江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抵在燕柳脖子上的剑锋,向后退了一步。高晟风冷哼了一声。

  卢雅江一收手,燕柳又突然发难,举起断了一半的剑,这回却不是对着卢雅江,而是对着高晟风劈了过去。高晟风轻轻松松往侧边让了一步就避开了。

  燕柳一边挥剑一边道:“杀了你这个魔教教主,也是一样的!你们这一路来欺负我、作弄我、愚弄我,我把你们统统杀了,再也没有人敢怀疑我的能力!”

  卢雅江心头大震。方才燕柳要杀他的时候,口中说的还是嫉妒他和高晟风,如今高晟风就站在他面前,他居然杀意不减。就好像……就好像他心里只剩下恶,再无半点的善,所以对任何人,都是恨和怒。

  高晟风闪了他几剑之后,突然出掌,拍在燕柳的胸口。燕柳的身体立刻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棵树上,吐出几口黑血来,抽搐着昏了过去。

  高晟风冷冰冰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杂碎。”突然,他诡异地笑了一声,扭头阴恻恻地看了卢雅江一眼,不再管昏死的燕柳,而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卢雅江咬咬牙,跟了上去。

  

  第103章

  

  高晟风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卢雅江在后面追。两人走出一段路以后,卢雅江突然冲到高晟风前面拦住了他。

  即使卢雅江一千个一万个不喜欢燕柳,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燕柳是个心无城府的人,不过单纯的令人讨厌而已。一想到像燕柳这样的人竟会变成刚才那样,如果高晟风也会……卢雅江就觉得不寒而栗。

  他哀求道:“晟风,告诉我,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高晟风冷漠地看着他,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冰寒竟有瓦解的趋势,不再是简单的阴鸷和漠然,闪过一丝纠结挣扎的神情。他突然伸出右手,握上自己的刀柄,然后又抬起还绑着固定用的树枝的左臂,将左手搭在自己的右手上。他这个姿势很是奇怪,卢雅江看了一会儿,才渐渐明白:他似乎是想要拔刀,又要阻止自己拔刀,正自己和自己角力。

  卢雅江大吃了一惊,冲上去抱住高晟风,慌慌张张道:“教主,晟风,高晟风,你说句话,你不要吓我,你究竟怎么了?”

  高晟风艰难地推开他,闭上眼睛,喘着气道:“滚,快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卢雅江怎么可能离开,他固执地抱着高晟风:“不,我不走,教主,你一定是中了邪祟,我不能走。”

  高晟风的牙关开始咯咯打颤,连带着身体都颤抖起来。突然,他猛力推开了卢雅江,抽出腰中的阔刀,指着卢雅江。卢雅江跌坐在地上,望着那泛寒光的刀尖愣神。

  高晟风缓缓举起刀,向他劈了过去。这一刀极慢,便是七岁的小孩亦能避的过。卢雅江闪身躲过,盯着他莫测的双眼,轻声道:“为什么?”

  他知道高晟风如今是不正常的,大约是被邪崇附体了,可是刚才另外三人发难的时候,都给了各种各样的理由——那些理由的的确确都是既成事实,只不过以这种理由发难不符合那些人原本的本性罢了。也就是说,这里的瘴气邪物或许可以改变人的本性,激发出人心底最大的恶意。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高晟风的恶意到达了想杀他的地步。理由呢?他想听高晟风的理由。

  高晟风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又对卢雅江砍出了一刀,这刀比刚才更快更有力一些,但对于高晟风的实力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卢雅江接了他的刀,眼睛依旧盯着高晟风的双眼,哀求道:“告诉我理由。”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五个人里只有自己没有被邪崇上身,这邪崇好生厉害,连万艾谷毒师的药都没有用,杜讳和稻梅是最早中招的人。他也不知该怎么解,如今唯有寄希望于让高晟风说出心中的恶,就像说出他对自己和长缨枪的误会,自己解释清楚,化解他的恶意,或许可以缓和局势。

  高晟风闭了闭眼,握刀的手在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他颤声道:“卢雅江,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杀了你。”

  卢雅江还在坚持:“为什么要杀我?”

  高晟风唰的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左护法,本教主要杀你,你竟然敢躲?你不是发了誓,说要效忠我吗?你的效忠,也不过这点程度!”

  卢雅江神情倔强:“我不会让你杀了我,至少不是现在!教主,你的心智被邪崇蒙蔽了!这不是你的本意,如果现在我死在你的刀下,有朝一日,待你清醒,你会痛苦的。”又道,“在你对我厌恶之前,我绝对不会死,我要好好地活着,活得越久越好,直到有一日我再也没有力气侍奉教主为止。”

  高晟风又开始颤抖。他急促道:“继续说,快一点,继续说下去!”

  卢雅江愣了愣,突然有些明白先前高晟风让他回忆过去美好的事情的用意了。然而他绞尽脑汁,一时也很难想出许许多多的好事来说给高晟风听。他与高晟风先前的二十一二年里,误会不断,高晟风几乎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过,温馨、甜蜜的感受对于卢雅江而言在这一个月里体验到的比前半生加起来都要多。

  他道:“昨天出海之前,你还抱着我,亲我,说喜欢我。”又道,“我对晟风的喜欢,绝不亚于你的。”说着说着,渐渐带了些哭腔,“教主,你快些好起来,我们不找月见草了,我不要救韩江,他是我父亲又如何,我心里并不在意他的生死。我们回出岫山,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要离开教主的左右。”

  然而他说的话对于高晟风而言渐渐地不起作用了。高晟风将刀一横,快速攻了上来,这次的攻势虽然还未使出全力,却已比先前凶猛许多。若非卢雅江功力大增,以他这个程度的攻势,恐怕现在已经捉襟见肘了。

  卢雅江一边招架他的刀,一边追问道:“理由!给我一个你恨我的理由!”

  高晟风喝道:“一个理由?我有几十、几百个理由,你死一千遍也不足惜!”

  他一刀猛扫:“一恨你不忠!你心中当真没有那长缨枪半分?”

  卢雅江躲开,急赤白脸道:“没有!你若不信,我当真的面杀了他!”

  高晟风又一刀横劈:“二恨你不义!你对本教主非打即骂,我身上,有多少伤是你造成的!我做韩骋、杨仁和的时节,被你捅过多少剑!”

  卢雅江接着躲闪,急道:“你扮别人的时候,我每每心里对你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原先不知那是因为那些人都是你!你对我举止出格,我自然……可若不是你,杨仁和、韩骋、金小翔这样的人物我早在一见面就杀了。我每每起了杀意,却不知为何总是下不了手,就是因为我感受到教主的气息。可我那时并不懂!”

  高晟风一刀拉过:“三,你武功修为高过我,是我心头大患!我身为教主,怎能容得你对我造成威胁!”

  卢雅江道:“不!我绝不会对教主造成威胁。如果教主当真忌讳,我就自废武功——但不是现在!我必须等到教主清醒,如果此刻我无力招架你,事情更会变得更糟!”

  高晟风手中的刀一震,凌厉地向卢雅江刺了过去,厉声道:“五!义父教诲,我本当无情无义,容不得这世上有我用情过深的人物,否则必将成为我的软肋和制约。所以你必须死!”

  卢雅江一怔。高晟风的这个意思,也就是说,他很喜欢自己?喜欢到,自己的存在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

  高晟风的进攻越来越急切,几招之后,竟不再保存实力,放开手脚地对付卢雅江。卢雅江新得一身功力没多久,尚不能完全驾驭,且他出手又有限制,不敢伤了高晟风,渐渐落了下乘。

  他急急道:“教主,你快清醒吧。”

  高晟风道:“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罢双手持刀,狠狠一刀劈了下去。卢雅江躲闪不及,被刀气所慑,猛地飞了出去,胸口剧痛,喉头一甜,他生生咽了下去。只听一片哗哗的声响,周近的树木全部被高晟风的刀气砍成了两截,卢雅江心知再这样下去自己势必会被高晟风所杀,所以不得不拿出全力应战。他心里也想知道,如今的自己,究竟还差高晟风多少,于是梅纹扭丝剑出鞘,道一声:“教主,得罪了。”

  高晟风扑了上来,卢雅江的软剑不能与他的阔刀硬拼,两锋交会时,卢雅江手一震,软剑缠着他刀身而上,刺他手腕。高晟风手腕一翻,迅速将刀抽回,反手一刀狠搠,卢雅江矮身避开,软剑仰刺他手臂。

  高晟风招招式式都带着杀气,而卢雅江则只攻他的手,意在迫其放弃武器。两人过了十数招后,卢雅江的剑终于扎进了高晟风的右手,高晟风不得不松手弃刀,同时窝心一脚将卢雅江踹飞出去!

  卢雅江的背撞在一棵断树的树桩上,肺腑震痛,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只觉某一处痛的十分尖锐,好像是利物刺进了皮肤里。这一摸,摸到一块棱形的玉石,他突然一怔。

  高晟风换了左手拿刀,又攻上来。然而他的左手尚未复原,威力远逊于右手。卢雅江似乎明白了一些,心情就更加急迫,高晟风一刀横斩,他起腿踢中高晟风的左手手腕,高晟风手松刀落地,两人赤手空拳相搏,几招之后,卢雅江终于一手刀劈在高晟风脖子上,高晟风昏了过去。

  这一场恶战打下来,周遭数十米已经没有一棵好树,卢雅江身上大伤小伤亦受了无数,高晟风除了两只手外身上干干净净没半点新伤。

  卢雅江立刻封住了高晟风的穴道,他生怕高晟风能够重开他点的穴,起手封了他全身十几大穴和几条经脉,这才跌坐在地上,开始喘息。

  过了一会儿,卢雅江终于缓上一口气了,开始检查自己和高晟风的伤口。他这趟出来,自己带了不少疗伤治病的良药,在燕溪山庄的时候,燕威南也给了不少。他先看了高晟风手上的伤,好在他并没有刺伤高晟风手上的经脉,于是他翻出最好的疗伤药膏涂抹在高晟风右手的伤口上。然后他又检查了一下高晟风的左臂,幸好左臂的骨头没有开裂,只是手腕被他一脚踢的脱臼了。他替高晟风正好手腕,敷上草药,这才开始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他把自己的上衣脱了,又看见胸口那块黄色的玉石。前几天他用泉水擦洗身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突然多了块石头,当时高晟风只说让他先保管者,却没有明说是什么。卢雅江回忆前几天发生的事,想起燕柳燕柳说能避百邪的虎威,以及那天高晟风一开始在寻找,听到燕柳说了之后又不找了,后来就突然有了这块石头……

  卢雅江低下头,目光复杂地看了高晟风一眼,嘴角牵起一个苦笑。然后他弯下腰,抱了抱高晟风,轻声道:“教主,你真是……”

  卢雅江将自己身上的伤简单处理了一下,然后解下了脖子上的玉石,系到高晟风身上。他疑心这就是传说中的虎威,疑心是因为这个东西自己才没有性情大变,便寄希望于这东西能够解开高晟风所中的魔障。

  然而就当他准备把绳子给高晟风系上的时候,高晟风突然唰地一下睁开眼睛,清醒了。

  

  第104章

  

  高晟风比卢雅江预期还要早醒了太多,所以当他不带任何暖意的瞳仁盯着卢雅江看的时候,卢雅江的心毫无准备地揪了一下。到了这个时候,卢雅江才知道,原来从前高晟风看着自己的时候,几乎是可以称得上含情脉脉的,此刻的冰冷让人连心都跟着寒了。

  然而高晟风虽然醒了,他周身的大穴被卢雅江封住,却不能动。他怒道:“左护法,你造反了么!”

  卢雅江道:“不,教主,你现在神智不清醒,我不得不那么做……”

  高晟风瞪眼怒喝道:“我的神智很清楚!”

  卢雅江连连摇头:“不,不是的,这片怪林子里的瘴气能惑人心智。”

  高晟风冷冷道:“惑人心智?什么叫惑人心智?左护法,你觉得本教主什么样才是清醒的?疼你、宠你、有任何危险都将你护在身后、远远地看着你、守护你,你受伤后我偷偷心疼,那才叫清醒?”

  卢雅江惊惶无助地看着他。

  高晟风突然呵呵笑了起来,道:“原来你的忠诚,就是挑对你有用的话听啊,当我讨厌你的时候,在你眼里,就成了我神智不清?或许这林中瘴气的确对人的神智有影响吧,但是我现在很清醒,非常清醒!我把多年来一直想不通的问题都想明白了。”他盯着卢雅江,一字一顿道:“如今再回忆起从前我对你的喜欢,只觉得荒谬可笑。你对我有什么用?什么都没有,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折磨!卢雅江,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即使知道高晟风此刻说的这些话是被迷惑之后才说出的,可他说的这样言之凿凿,还是让卢雅江瞬间心疼到无法呼吸。他甚至开始动摇:也许这才是高晟风的真心话?也许就像他所说,现在自己在做的,根本就是自私的、忤逆的举动。

  他已经为高晟风系好了虎威,此时松了手跌坐在地上,因无法直视高晟风冰冷的眼神,便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一离开虎威,吸入了几口瘴气,卢雅江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身体里仿佛有一个一直被关闭的阀门打开了,脑海中涌现起无数已经淡忘的回忆。

  八九岁的那年,他练完功,又偷偷来到尹言屋外,趴在窗棱上通过窗缝看他教另一个孩子读书。那屋里坐的孩子,是“九节鞭”。九节鞭突然抬起头往窗缝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吓了一跳,立刻矮身蹲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又敢站起身悄悄往里看。九节鞭还在看这个方向,嘴角浮起一丝奸猾的笑容。没多久,九节鞭伸手搂住尹言的脖子,亲了亲尹言的脸,然后挑衅地向他做了个鬼脸。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很想冲进去,把披着九节鞭的脸的高晟风从尹言身上扯下来,掐死他!

  一晃眼,脑海中的场景又换了一幕。

  那时高晟风刚刚登上教主之位,与他行了那事。夜里,他偷偷摸摸亮起灯,在桌上铺平宣纸,一笔一划地写了一整页的“长缨枪”三字。第二天化妆成长缨枪的高晟风将他压倒在草丛里,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把他的屁股撅成令人屈辱的样子,手指毫不留情地捅了进来。一边捅,一边冷冷道:“今天我练功的时候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他没有回答,高晟风弯下腰来,附在他耳边,满怀恶意地嘲讽着:“左护法,你该不会对本教主有什么非分之想吧?撒泡尿照一照,你配吗?”

  恨意已经无法克制,他想要掀翻趴在他身上任意施为的高晟风,拔剑在他肺上捅个窟窿!

  越来越多的回忆涌了出来,每一桩都是令人愤怒、难过的,卢雅江只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想躺下休息。他嫉妒高晟风、他恨高晟风、他讨厌高晟风,他凭什么要听听命与高晟风?如今他是刀俎,高晟风是鱼肉,只要杀了他,就可以取而代之,自己成为天宁教的教主……

  卢雅江突然睁开眼,看见了躺在那里的高晟风。一瞬间,心头的恨意消除了不少。他试图停止恨意的生成,努力去想一些开心的事情,但是什么也想不起,他无法控制那些黑暗回忆的涌出。他爬回高晟风身边,手刚刚触到高晟风的身体,突然像被烫到了一下收回手。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察觉到自己的杀意。

  如今卢雅江才知道那虎威的厉害,虎威已经被他系到了高晟风的脖子上,他便扑上去,压在高晟风身上,与高晟风紧紧相贴,让那虎威夹在他二人中间。他闭着眼睛颤抖地呢喃着:“不,我不恨你,我崇拜你,我尊敬你,我仰慕你……我喜欢你……”

  自言自语地念了半天,卢雅江终于平静下来。他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恨意已经消除了,这才敢睁开眼再去看高晟风,看到他,心里某一处又酸又软,想抱着他、亲吻他,而不是杀死他。

  然而高晟风还没有恢复。他脸涨的通红,怒斥道:“解开我的穴道!卢雅江,快从我身上滚下去,我看到你就恶心,你放开我!”

  卢雅江奇怪虎威为什么不对他起作用,但是刚才虎威明明消除了自己的恨意。转念一想,大约是高晟风吸入的瘴气太多,所以消除邪崇时用的时间也更多。为了能加快速度,他将虎威含进嘴里,弯下腰亲吻高晟风,用舌尖将虎威推送进去,与他唇舌纠缠。

  一开始高晟风很愤怒地咬他的舌头,咬的他满嘴鲜血,但是他倔强地不肯松开,也不反抗,紧紧搂着高晟风,任他啃咬自己。过了没多久,高晟风牙齿上的力道渐渐松了。又过了一会儿,他完全地收了牙齿,用舌尖轻轻扫了扫自己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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