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 第35章

作者:priest 标签: 宫廷侯爵 强强 古代架空

景七暗地抹了把汗,心道幸好那天叫平安吉祥搅合了,没能跟他过招,要不然这老脸真是没地方搁了。

乌溪这院子里还是什么都有,旁边有个兵器架子,架子旁边还高高低低地戳了几根梅花桩,看着倒不像是南疆巫童住的地方,反而有点像哪个秘密门派的习武之地。旁边是一个书房,趁着这日阳光好,门口还铺上个席子,晒着几本书。

乌溪又道:“你在这坐一会,我瞧瞧前几日弄的花浆露去,拿糖水浸着的,本来打算做好了给你送去,正好你来了。”

这位实在是敏于行而讷于言,还没等景七装模作样地说句“多谢别忙”,人就跑了。

帝都此时已到了暮春,正是热闹时候,那热闹却好似一点都没有融进这小小的院落里,中间大榕树不知几百几十年,遮天蔽日似的打下大片的阴影,光影从罅隙里缠绵而过。这时候侍卫们知道他在,也不到院子里来,这地方那个便隐隐地流露出苦调金石、清音杳冥一般的森森幽气来。

间或有蛇蝎之类缓缓爬过,这些毒虫也都是训练有素一般,并不到景七附近来,远远地看他一眼,便钻到别的地方去,仿佛对他怀里的紫貂有些戒备似的。

景七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翻开基本乌溪晒的书随意看了看,见他凡是读过的书本,都用心地在旁边小字写了注,有朱笔有墨迹,景七仔细看来,朱笔部分是他平日里随口讲的,其余是乌溪自己的注解,字不算好看,横七竖八的,却难得认真。

他合上书暗暗赞叹了一番,又瞥见书本旁边还有一个小席子,上面晒了一堆雪白的粉,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便是他离得近了,也闻不到有什么气味,太阳光底下会闪光似的,煞是晶莹好看。

景七便忍不住伸手想去抓一点看看,谁知手指还没碰到,乌溪就正好进来,一眼瞧见,忍不住失声道:“别碰那个……”

景七猝不及防,转过头去看他,却不料这么一失神,他怀里老早不耐烦想四处去蹦跶的小紫貂逮着机会便钻了出来,欢欢喜喜地往外一蹦,正好扑在那晒得半干的粉末上,它动作实在太快,梁九霄那样的身手也被他说挠就挠,景七自然没能拽住,电光石火间,被紫貂扑起来的粉末就迎面洒来。

景七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也不知道自己吸进去了没有,便看见乌溪大步向他走过来,随后脑子一晕,神智便昏沉起来,像是那种午夜里被梦魇住,脑子有些清楚,又浑浑噩噩似的,他晃了晃,手指在空中抓了一把,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还不待他反应过来抓住的是什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乌溪看着一头栽进自己怀里的人,又低头瞅瞅趴在地上同样不动了的紫貂,有那么一瞬间,非常想把它扒皮抽筋炖了吃。

他叹了口气,用脚尖将紫貂挑开丢到一边,随后俯下身,一只手勾住景七的腿弯,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床上,以前看着这人,觉得他颀长潇洒,可这会景七身上软绵绵的,蜷缩在他怀里的样子,竟显得十分单薄了,抱在手里也不重,像是身上只有一副骨头架子,撑着那么一股子精气神,然后谈笑风生运筹帷幄。

这会儿他忽然着了小貂的乌龙道,一头栽下去,身体里的魂魄被迫着歇息了,人就像是个被抽空了的骨头架子,白皙的皮肤上叫睫毛打出一圈阴影,看着竟觉得有些可怜起来。

乌溪不知怎么的,便觉得他会冷,扯过一条锦被,轻轻地给他搭在身上。

然后起身倒了杯热水,又从小橱里拿出一个瓷瓶,倒了解药化在热水里,凉了一会,把水滴在手背上试了试,觉得不烫人了,这才把景七扶起来,叫他靠在自己的胸口上,轻轻掰住他的下巴,将药水喂了进去。

那无味的白色粉末是他晒在那里的一种迷药,原来没有名字,被周子舒卖过一批以后,才从江湖人那得了个名儿,叫“醉生梦死”,周子舒最懂得人心的门道,并不多卖,只散出去五六瓶,便不肯再给了,每瓶都被他卖到了天价。

这东西完全干了以后便是无色无味的,下到饮食里,或者散在空气里,都叫人察觉不出,若是没有解药,人只要吸进一点,便得躺下五六天,然而这五六天却又不是一觉闷头睡过去,中了此药的人,会大梦不醒,梦见自己心里最渴望的东西,因此才有了这么个名。

纵使喂了药水,乌溪也知道他要醒来还得过上一两个时辰,低头温柔地将他唇边水渍抹去,指尖蹭到景七的嘴唇,忍不住停顿了一下,那人嘴唇上的柔软温润叫他心里一悸。

朝思暮想的人就毫无知觉地靠在他怀里,乌溪胸膛里一颗心忽然加了速,呼吸紊乱起来,被什么蛊惑了似的,慢慢地低下头去,抬起景七的下巴,去亲吻他那刚刚让自己指尖烧起来一样的嘴唇。

随即烧起来的便不单是指尖了,他觉得整个灵魂都仿佛在陷落一样,景七无意识地因为他略带侵略性的亲吻而有些气喘,乌溪似乎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骨头,就那么硬邦邦地抵在自己身上似的……可是,还不够。

这样密不透风的距离还不够近,他心里叫嚣着的渴望没有得到安抚,还想要些别的。

乌溪打从不到十一岁到京城之后,生活一直简单而规律,练功、炼药、读书、看着景七胡闹,还从未经历过人事,此时却如同被本能驱使着一样,抬起手摸索着,从领口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景七的扣子。

很快,南宁王养尊处优的白皙而细腻的皮肤便暴露出来,乌溪试探似的伸手在他紧致温润的腰身上触碰了一下,便像是着了迷一样再也放不开了。

这人像是瓷做的,可不像瓷器那么冰冷,也不像自己的体温那么高,仿佛是恰到好处的温。

他什么地方都长得恰到好处,一缕头发散落下来,软软地搭在锁骨上,垂在床边,黑白相应,是触目惊心的好看。

乌溪痴了一样。

只觉得全身都被蒸熟了似的,不正常的热流四处乱涌,他想起那日那个缠绵旖旎的梦境,记忆和现实重叠起来,脑子里的弦一下子断了,便遵循着本能俯下身去……

这时,景七忽然动了一下,乌溪一惊,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那里。

景七却没醒,像是醉生梦死开始发作,他梦见了什么似的,纤秀好看的眉头慢慢地皱起来,随即又松开,嘴角露出那么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可眉梢却落下来,隐隐笼罩着一层悲意似的。

乌溪看着自己怀里衣衫不整的人,忽然一激灵,脸上红潮褪去,青白一片,迅速地拢上景七的衣襟,将扣子给他重新系好,然后把景七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第五十四章 彼岸花开

等景七从那光怪陆离的梦境药劲里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屋子里只在角落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少年捧着本书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很久没有动过的样子。

他呼吸一变,乌溪自然立刻便察觉到了,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不小心吸入了一点迷药,解药给你喂下去了,现在不头疼吧?”不知是不是景七的错觉,总觉得乌溪的态度好像变了些似的,有些不大自然的疏离。

景七“嗯”了一声,揉揉眼睛,还有些没醒过神来,只觉得这一觉比任何时候都睡得沉似的。听见头顶一阵扑腾的声音,他抬头一看,竟是小紫貂被绑得结结实实地,给吊在了床幔上,圆溜溜的小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被束缚的四肢不停地捣腾挣扎。

景七就忍不住笑出来,一边支起身子,把它接下来捧在手里,一边问道:“这是干什么?”

乌溪轻轻地哼了一声:“闯了祸就该罚,若不是你太宠着这畜生,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地叫它咬了人。”

景七这会儿清醒过来了,笑道:“什么话,我百十来斤的那么大个人,能跟这几两重的小东西一般计较么。”

乌溪顿了顿,听了这话忽然心里别扭起来,因为景七这轻描淡写的话里流露出的态度,和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很像,像是对小孩子似的,纵容得很,却是那种不放在心上的纵容——便忍不住道:“我……今天不该叫你一个人在院子里,应该提前告诉你一声……”

景七一边下床来,一边顺口道:“我自己手欠,跟你有什么关系了。”

他伸了个懒腰,觉得颇有精神,睡足了觉,心情也不错,便道:“这么晚不吵你了,我回府。”

眼看他要走,乌溪忽然鬼使神差似的站起来叫住他:“北渊……”

景七一顿,挑眉看看他,只觉得那少年脸上有几分慌张神色,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闯了祸又犹豫着不敢说似的,便定住脚步,带了几分深意地望着他。

乌溪被他一双眼睛看得有些心慌,他没有夜间读书的习惯,卧房里灯光昏暗,只够勉强看清,使得景七那双平日里只是温润好看的眸子,看起来竟格外的幽深,目光像是有实质一般地刺过来,好像将他藏在心里的话全都看穿了一般,或多或少装出来的慌张,便多了几分真实。

片刻,才微微垂下眼,不去看他,勉强缓下心神,说道:“你吸进去的药是我还没做好的,中了那药的人应该会做梦,只是我还不确定……”

景七恍然大悟道:“你问我药效么?”

乌溪点点头。

景七笑骂道:“兔崽子,我倒成了给你试药的了——方才恍惚间确实是做了一回梦,放心吧,挺灵,还解乏。”

乌溪忍不住追问道:“你……梦见了什么?”

景七顿了顿,目光扫向他,疑惑道:“这也可以控制的么?”

乌溪从未说过谎,方才不知道怎么的,便脱口而出了那么一句,心里早就后悔了,越心虚,便越觉得景七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见问,只得一边疑神疑鬼,一边硬着头皮点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还有可以叫人产生幻觉,看见妖魔鬼怪的药。叫人做梦的也不尽相同,有的叫人做好梦,也有的药叫人做恶梦,你梦见了什么?”

景七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也不疑有他,回想了一下,说道:“不算好也不算坏吧……我梦见一块大石头、一条河和满地不长叶子的红花。”

见乌溪一副呆愣愣懵懂的样子,便摇摇头笑道:“没什么,以前看过的民间话本里的画的插图罢了——你不是起得早么,不打搅你休息了。”

便抱着紫貂走了。

“一块大石头,一条河和……满地不长叶子的红花?”乌溪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将他的话重复了一回,又想起他那时脸上蓦然生出的带着悲意的笑容,慢慢地蹙起了眉。

朝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许是换季的时候饮食不调,许是叫多年来声色犬马掏空了底子,许是被接二连三的事故气得,没有多少日子,赫连沛竟就病了。

他这一病不要紧,几日里汤药灌下去,没见多好,还隐隐地勾起许多沉疴来,又过了半个月,连话都懒怠说了,瞧着竟有些个要驾鹤西游的意思。

于是那声势浩大的文字狱便少不得终止住了,赫连沛含着那一口微弱的、随时有可能咽下去的气,先前的心气儿也没了,顾不得谁惹人嫌谁要造反,只一个药方一个药方的换,别人还没什么,他自己倒最是惜命,唯恐蹬腿死了,那绝顶的荣华富贵也都要烟消云散了。

赫连沛原来觉得自己坐在龙椅上一辈子,是个醒握天下事、醉卧美人膝的大英雄,圣人天子,却没想到年纪大了,也这样没出息起来。

他怕死,怕老,不病的时候只顾着玩乐还顾不上这许多忧思,这一病,却将他心里那些个隐忧都给逼了出来。

他不愿意见赫连钊,只觉得这大儿子太过凶悍,目光里总是带着凶邪,看过来的时候不是瞧着自己,而是瞧着自己身下那把椅子。也不愿意见赫连琪,二儿子叫他伤透了心,原先心里有气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没力气生气了,那桩桩件件便都在脑子里划过了,他想泰山地震的时候,其实就是老天给自己的启示,叫自己勤政斋戒,本来好好的,是可以躲过这一劫的,却叫这不孝子生生地给破坏了,还闯了那么大的祸,叫满朝文武都在后边看笑话。

更不愿意见赫连翊,这个儿子倒是规矩,可赫连沛一想起自己咽气死了,眼前的一切——金銮殿,御花园,万里河山万千美人就都是他的,就情不自禁地嫉妒起这个继承人的年轻来。

末了便只把景七叫到身边来,让他给念念书,解解闷。

景七表面上跟亲儿子似的给他“尽孝”,心里算计自然也不会少——当然眼下他不是盼着老皇帝死。

前一段时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有不少人投向了太子党,使得眼下太子手上可用之人不知多了多少,起码能和赫连钊一较短长分庭抗礼了。但眼下赫连二还好好地在外面,虽受到重创,却随时有可能死灰复燃,朝中局势还不稳。

若是老皇帝这时候死了,赫连钊没了顾忌,第一个要和赫连翊翻脸,虽说有些对付他的方法,却还是能兵不血刃最好。

老皇帝眼下就是一面镇妖旗,还将倒未倒时候,各方妖魔鬼怪便蠢蠢欲动起来,万一真吹灯拔蜡,还不得翻了天去?

便对他越发尽心起来。

他心里虽然别有所图,赫连沛却看不出来,只是觉得这孩子真是好,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那三个自己生养的败家子,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义子,时常拉着景七絮絮叨叨地说些年轻时候的事,那孩子也不烦,只是在一边默不作声地听着。

叫赫连沛相当感动,只觉得这几年是错待他了。

赫连翊依然是做分内的事,代理朝政兢兢业业,也绝不私做决定,每日晨昏定省,不管赫连沛待见不待见,也礼数周全,大事小情地都汇报一番,得了赫连沛的主意才领命去办。不因为管事而有半点张狂,也不因为赫连沛没好声气而有半点颓丧。

好多人嘴上不说,这事情一过却真是对太子这番泰山崩而神不动的稳,而唏嘘不已,只觉得以前这人韬光养晦,竟是这样稳妥决断之人。相比起来,那些年四处乱蹦的赫连钊和赫连琪,真像是落了下风。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书谁都背过,可这道理,大概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明白。

老庄出世,然而对于入世之人来说,就算真的想争,至少也要做出“不争”的样子来,闹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再蠢不过了。

赫连琪老老实实地在家反省了,可蒋征那边却扔在提心吊胆,御林军和周子舒谁都没撤,老皇帝病病歪歪地只顾着伤春悲秋,没空折腾他了,可那看似老实的“二殿下”却不一定弄出什么幺蛾子。

二皇子邪魔外道的形象十分深入人心,梁九霄作为一个非常有责任感的“大侠”,也放心不下蒋府,加上在王府的惨痛回忆,便专心致志地给蒋大人当起了看家护院的。

他人大大咧咧豪爽得很,没事又喜欢胡诌白咧一番,跟蒋府上下还倒混了个好人缘。蒋玉清最欣赏这种草莽“英雄”,因为能衬托他的脑子比较中用,没几日便和梁九霄勾肩搭背起来。

蒋征四岁的小女儿蒋雪,却是个能上房揭瓦的小祸害,一只小猴子整天跟着梁九霄这大猴子屁股后边。她年纪小,也不用避嫌,大概是蒋府唯一一个没心没肺没心操的了。

梁九霄胆大包天,还有一次把蒋雪给私自抱出蒋府来,带她去看周子舒,“显摆”自个儿的师兄,还正好撞见了太子赫连翊,只把周子舒气得,万年淡定的人拿着鞭子追了周子舒跑了大半个京城。

小丫头蒋雪倒是无知者无畏,傻乎乎地瞅着赫连翊,跟太子殿下对视半晌,忽然长出肉呼呼的小手,呲着小乳牙一笑,脆生生地道:“抱!”

第五十五章 少年情怀

先头太子妃有过一胎,不过没出月就死了。太子妃哭了个死去活来,赫连翊倒是感觉不深,只是有些可惜,苏青鸾那边向来是干净利落,一碗药下去,省了不少麻烦——所以也还不曾有自己的子嗣,眼看着这么个肉嘟嘟的小丫头张着手眼巴巴地看着他,赫连翊先是面无表情地原地站了一会,随即竟慢慢地俯下身去,双手撑在小姑娘腋下,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提起来才发现不对,这小姑娘胖嘟嘟的,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软,带着股奶味,没骨头似的,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下一步该这么办,蒋雪倒是不认生,欢笑着往他怀里使劲一扑,口水都抹到了赫连翊的肩膀上。

赫连翊斜眼看了看自己湿了一小片的衣服,嘴角登时抽了抽。

蒋雪便问道:“小梁子说你是太子,你是太子吗?”

赫连翊觉得有趣,便顺着说道:“你还知道什么叫太子?”

蒋雪点点头,八爪怪似的揪着赫连翊的衣服想往上爬坐在他肩膀上,奈何赫连翊肩膀不算宽,她折腾了半天,没给自己找着好地方,于是放弃了,老老实实地缩在赫连翊怀里,奶声奶气地道:“小梁子说太子是大官,比我爹爹大。”

赫连翊忍不住笑出来。

蒋雪想了想,又道:“我爹爹听你的吗?”

赫连翊摸出一点抱孩子的门道,横过胳膊来,让她坐在上面,一手揽着她的后背,闻言点点头:“大概是听的。”

蒋雪来了精神,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赫连翊,从怀里摸出一小包糖来,送到他嘴边,说道:“请你吃。”

她手上还沾着自个儿的口水,捏着那么一小块糖,把糖也弄得黏答答的,赫连翊只得道:“我是大人,不吃这个。”

蒋雪乐了,唯恐他反悔,动作十分迅捷地把糖扔进自己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我请你吃了糖,你自己不吃,我还是请你吃了,是吧?”

赫连翊就忍着笑点头,蒋雪于是又说:“那我都请你吃糖了,你能跟我爹说,让他别骂我么?”

这回赫连翊忍不住了,大笑出来。

这丫头,这么点儿心里就会打小算盘,真长大了不又是个不省心的小东西?不知为什么,他看着蒋雪,忽然想起景七小时候,心里忽然说不出的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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