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第12章

作者:边想 标签: 古代架空

  谢卿下意识挡住了她的视线:“女侠有话好说!我走,我走就是了,你别动我外甥。”

  哥舒柔也没真的想伤害厉馨,闻言抬起刀身,满意地笑了笑:“别想着晚上跑路啊,我耳朵很灵的。”

  谢卿气得要死,觉得自己招待了白眼狼,恨不得叫她立刻把衣服还回来,馍吐出来。

  一夜雨声不歇,谢卿辗转难眠,翌日大早,他好不容易才睡着,就又被哥舒柔惊天动地的踹门声惊醒。

  “你就不能好好敲门吗?”谢卿黑着眼圈从床上坐起。

  哥舒柔精神头很好,闻言耸耸肩道:“这门昨日就叫我踹坏了,敲不敲都能开。”

  谢卿算是遇上对手了,一口气哽在喉头半天说不出话。

  哥舒柔催他:“你快点,我急着追上他们呢,你整理下包袱咱们马上出发。”

  屋外雨势稍减,飘着细雨。

  谢卿看了眼天色,道:“你总要让我先安顿好孩子吧?”

  他才不会真的犯傻带着孩子上路。

  万一厉渊出了事,再再万一他也出了事,好歹还能给他们厉家和谢家留个后。

  哥舒柔道:“行,那我等你。”

  谢卿松一口气,开始替还睡着的厉馨穿衣服。

  这千机门该不是魔教吧?怎么里面的门人行事如此乖张?

  “追上姐夫他们,我是不是就能回来了?”谢卿问。

  “是。”哥舒柔抱着长刀立在一旁。

  “我姐夫也能回来?”

  “将杨庭萱交给我后你们便都可以走了,我带他回千机门就好。”

  自遇到哥舒柔,这大概可算是他听到的最顺耳的一句话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谢卿替厉馨穿戴好衣物,又整理了简单的包袱,出门往王寡妇家去了。

  “你要不要去祭拜一下方恵?他就葬在后山。”谢卿撑着伞问哥舒柔。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对方摇头,“不看。”

  谢卿随便她,到了王寡妇家门口,让她在门外等一下,免得进去吓到老人家。

  哥舒柔揉了揉鼻尖,颔首应下。

  谢卿进去了一炷香时间,出来时眼圈通红,身后还爆出了厉馨凄楚的嚎哭声。

  “真可怜。”哥舒柔望着门里说道。

  谢卿瞪她一眼,没好气道:“别假惺惺了,走吧。”

  两人这便上路了。

第十四章

  千机门位于安南罗伏州,在大誉最最南边,东面临海,再南就是真腊国。

  “你们北方太干了,我好不适应。”

  两人一路走着,有了谢卿的引导,倒是没再迷路,顺顺当当的出了巫州。

  所幸谢卿记性尚可,之前厉渊与杨庭萱讨论要走哪条道时,无意间记在了心中,不然都不知道要如何追赶。

  “那你是还没去过安北,我八岁从巫州到那边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要干死了。晚上干的鼻子痛,恨不得整个人泡在水里,一擤鼻子就出鼻血。”谢卿撑了把伞,与哥舒柔并肩行着,经过几日的相处,两人日渐熟悉,都不是迂回的性格,讲话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你为什么大晴天撑伞?”哥舒柔将她的斩马刀用布包裹,背在了身后。此时天气大好,她并没有与谢卿一道撑伞。

  “怕晒。”

  “晒晒怎么了?”

  谢卿看了她一眼:“会中暑。”

  哥舒柔自称突厥哥舒部后裔,自小被千机门主沈千雪收养,是她最得意的女弟子。

  谢卿听过后隔了几日才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她师父是不是就她一个女弟子,哥舒柔没什么心眼就点了头。谢卿至此明白,她应该不止是沈千雪最得意的女弟子,还是最缺心眼的女弟子。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娇气?”

  谢卿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呵了声:“真正娇气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你自幼学武,身强体壮,炎炎夏日都不带流汗的,自然不能体会寻常人在大日头底下走是什么感觉。”

  哥舒柔的确不明白,但谢卿跟她解释了,她便也表示理解。

  “这天是挺热的,要不我们先停下休息一下吧。”她指着前方一棵大树道。

  两人在树下歇息了一会儿,哥舒柔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小白影一闪而过,人立马跳了起来。

  “是兔子!”

  谢卿一抬头,正好看到她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的样子,俨然是馋的不行了。

  他们为了尽快追赶上厉渊和杨庭萱,一路过城镇而不入,风餐露宿,吃得都是便于储存不易腐坏的干粮,许久都没吃到口热食了。

  “你在此等候,我擒了那小兔马上就回来。”说罢,哥舒柔一个飞身朝那只可怜的兔子掠去。

  谢卿都没来得及说句话,就不见了她的踪影。

  在原地等了会儿,谢卿觉得口渴,拿出水壶却发现就剩最后一小口了。

  他们此时身在山林之中,较为偏僻,来时倒是有经过一座瀑布深潭。谢卿想着也不远,哥舒柔要是回来了叫个几声他也能听到,便起身往那里走去。

  潭水清澈见底,还能看见其中的游鱼,兴许是旱季的关系,瀑布落水不大,有点稀稀拉拉。

  谢卿蹲下装水,刚装好,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

  那哭声极是惊恐,边哭还在边叫“娘”。

  他迅速抬头往瀑布上方看去,就见一个年轻妇人拉拽着一名瞧着不过四五岁的孩童,像是正要往下跳。

  他吓得连水壶摔在地上都顾不得了,惊叫道:“喂!大嫂,你做什么呀?”

  那妇人光顾着拉拽自己的儿子,没注意到谢卿存在,他骤然出声,也是被吓了一跳。

  只是没过多会儿,她就哭起来:“我活不下去了,小兄弟,别管我了,你让我死了吧。”

  谢卿哪里肯听她的,继续喊道:“死什么死呀!你看看你,长得这样好看,又这样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

  不知是哪句话不对,妇人竟是哭得更凶了。

  “就是这张脸害了我啊。”她捂着脸大哭,手上不再拉拽自己儿子。

  那孩子先前明明那样害怕,此时见到娘亲哭泣,想也不想上去将她抱住。

  “娘,别哭了,是安儿不好,安儿错了……”

  妇人被他这样懂事的安慰着,心中酸楚无比,哭得更是撕心裂肺。

  “安儿啊,是娘错了,娘不该这样对你啊!”她蹲下身一把将儿子紧紧抱住。

  谢卿看他们哭得起劲,暂且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寻了条不那么陡峭的路手脚并用地攀爬到了崖顶。

  他气喘吁吁爬上去,脚上蹭得满是泥土不说,手掌也被山坡上长刺的藤蔓给划破了。

  “这位大嫂,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带着孩子一起寻死啊?”母子俩相拥哭泣,谢卿插着腰站边上猛喘气,由于耗费了太多体力,手还痛得要死,他语气就很差。

  妇人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长得的确不错,此时泪眼朦胧,更有一副我见犹怜之感。

  她擦了擦眼泪,垂眼对谢卿道:“我夫君死了。”

  谢卿以为多大事:“死了再找一个呗!”

  “他是被人害死的……”妇人咬着唇,眼泪再次止不住地往下淌。

  妇人姓秦,是当地一名铁匠的妻子。夫妻俩虽然日子不是顶富裕,但也和和美美,相濡以沫。秦氏日常除了料理家务、照料孩子,有时还会去铺子里帮丈夫照料生意。

  原本以为会这样平平淡淡下去,却不想一夕间遭受剧变。

  两个月前,矩州刺史例行巡察到了他们镇上,行车时,被正巧经过的秦氏所吸引,见色起意,便向作陪的县令打听起了她的消息。

  县令也不是个傻子,当晚便罗织了个罪名将秦氏掳到了县令府,供刺史享乐。

  秦氏被刺史玷污后,虽然痛不欲生,但心里仍记挂着丈夫和孩子,故而一直忍耐着。

  就这样,刺史在此地停留了五日,她便被折磨了五日。五日后,刺史走了,她也终于被放出了县令府,得以归家。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事,等着她的却是丈夫已经冰冷的尸体。

  “我夫君在我被掳走的第二日便去那县令府上鸣冤,要他们将我还来。县令惧于刺史淫威,本想将他赶走,可刺史知道了此事却很生气,叫人改成棒打五十大板,直接丢到街上。”秦氏说到此处,哭得不能自已,“他们手下毫不留情,直接往死里打,可怜我那夫君,就这么活活被他们给打死了。”

  谢卿一听是这样的惨事,也很同情:“那刺史竟然这样大胆,不仅奸淫妇女,还敢草菅人命?”

  秦氏道:“因为他从前是京畿严相的门生,严相得势后他行事便越发嚣张跋扈,连御史都不敢参他。”

  又是严相!

  谢卿道:“你别哭,也别急着寻死。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事儿错不在你,再怎么死也轮不上你,更不要说你的孩子了。”他看了眼秦氏怀中的男童,“我……我也有个孩子,两岁多了,天天盼着他平平安安长大,你这个当娘的怎么舍得让他这样小就去死?”

  秦氏低低哭泣着:“你是男人,自然不懂我们女子的难处。我失节在先,害死丈夫在后,众口悠悠,人言可畏,他们就是不说话那眼神也总是带着轻蔑,仿佛我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我如何还能好好活下去?”

  谢卿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他虽然是个男子,但还是能懂一些她的感受的。

  正在此时,崖下先前谢卿装水的地方,哥舒柔捡起他的水壶,仰头大叫一声:“谢卿,你在上面吗?”

  谢卿听到她声音,探头过去:“在……”

  他一眼看到了手里提着兔子的哥舒柔,第二眼,看到了她身后的厉渊与杨庭萱。

  她抓个兔子,竟正好与二人撞上了。

第十五章

  哥舒柔追着那兔子到了林子深处,刚要伸手去抓,另一只手与她几乎同时向那兔子出手了。

  两人一人抓着兔耳朵,一人抓着兔尾巴,直起腰时互相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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