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个县令去压寨 第11章

作者:苦禅 标签: 宫廷江湖 兄弟 古代架空

玉青辞一梦醒来,如隔三生,映入眼中的是那雕工精细的花梨木床顶,和披洒而下的淡青色帷帐,身下是厚软的锦缎床褥,空气中还弥漫著熟悉浅淡的沈水香和墨香,除却窗外传来的清婉鸟啼与潺潺细流之声,四周的一切都悄然清净,就连偶尔传来的脚步声,都轻微得如履尘埃。

这是他在玉府中的寝屋,坐落於最清幽雅致别苑,恍若多少年来的每一个清晨,都是这般安然地醒来。

莫非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虚无的梦境?他缘何……会做这样荒唐的怪梦?

梦见三弟年莘做了匪头也就罢了,竟然还……

玉青辞低不可闻地叹息,头脑与腹中就开始隐隐作痛。

“二公子,您可醒了……”随侍多年的书僮墨殊与侍女流岚,一个白净斯文,一个温婉可人,宛若一对金童玉女一般地立於床前,虽然皆面露喜色,但声音依旧恭谨轻微,恪守礼数。

墨殊上前将他扶坐起身,为他整理衣衫,流岚则朝门外招了招手,几个端著茶水与漱洗器具的侍女便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垂眼在床前站成一排,屈膝行礼。

流岚轻挽绫袖,露出雪白的皓腕,用药草与花露煎成的温水蘸湿手巾,一边轻轻为他擦脸,一边柔声劝道:“二公子面色有恙,可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玉青辞微微摇头,仍在半梦半醒似地,在墨殊与流岚的侍奉下,起身下床,洗手漱口,束发更衣。墨殊为他抚平衣上的每一丝波纹,又系上玉带以後,便指著流岚捧来一个托盘问道:“公子,今儿个要佩哪一块?”

只见那绣著云纹的锦缎上,整齐地摆满了一排莹润通透的玉佩,青白紫墨,各种色泽,各式纹样,玉青辞扫了一眼,随手指向从小就佩著的那块莲纹青玉,却又突然怔住了,只因那青玉佩旁边,还多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白玉佩,上面还镌了两个字──年莘……

墨殊随著他的视线望去,在一旁低声解释道:“这是昨夜狄将军送公子回来的时候,公子身上佩的新玉,没想到,竟然还刻著三公子的名讳……”

玉青辞身形一晃,如遭雷击!年莘,玉佩,狄夜长……那、那竟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荒唐事!

慌乱之中,他再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墨殊问道:“狄夜长了?他此刻人在何处?!”

一向温文尔雅的二公子,竟然如此失态?墨殊微微吃了一惊,但还是极力镇定地回话:“回、回公子,狄将军他此刻正在前厅,随丞相与大公子在……”

话未说完,玉青辞的身影已然匆匆离去,衣袂纷飞,转眼就消失在了门外。

玉府的前厅正堂,此刻正宾客云集,谈笑之声络绎不绝,青龙县的大小官员及有头有脸的大户均齐聚於此,携著精心准备的厚礼,只为能在衣锦还乡的白丞相跟前恭维两句,混个脸熟。

想那白杳白丞相,当年只是一介落魄穷书生之时,有谁曾把他放在眼里?谁又能料到他能有飞黄腾达的今日?如今也只能亡羊补牢,使劲浑身解数来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了。

好在宰相肚里能撑船,那白丞相对这些往日的轻慢之辈倒也心平气和,极尽敷衍。但见他紫袍玉冠,正襟危坐,一举一动都比以往平添了几分官威,那眉目周正得如同庙里的佛像,加之那微睨的眼中,眼波飘渺流而不动,喜怒不形於色,反倒令人惶恐地琢磨不透,他心头到底在思量些什麽。

正在这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汹涌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通报:“青龙县县令,玉青辞玉大人求见!”

偌大的厅堂内,刹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个颀秀的身影匆匆出现在门外,那白丞相的得意门生,亲传弟子玉青辞,面色苍白,也未著官服,浑身素雅得有些过於简慢,迈进门後扫了一眼上座的白丞相,最後视线却停留在了端坐於丞相右下首的狄将军身上,竟没有行礼,就径直迈过去一把抓住狄夜长的肩臂,气息不稳地急急质问道:“狄将军,你、你把伏龙山的人,都怎样了?!”

狄夜长已然身著戎装,丰神俊朗,不复之前的狼狈,抬眼看著他,目光镇定而又冷静,“玉大人不必担心,自然是悉数铲除,不留余孽了。那匪头罪大恶极,斩下的头颅已然悬挂在城墙上示众,多亏了玉大人以身犯险,里应外合,狄某才得以剿匪成功,青龙县的子民从此都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话音未落,玉青辞已是脸色煞白如纸,身形不稳,颤抖著张开薄唇,却没能说出话来,眼前一黑,如玉树将倾地栽倒下去,狄夜长忙伸手一扶,最终让他晕厥在了自己怀里。

那生龙活虎皮糙肉厚的青天霸,连捕兽夹子也困不住的蛮牛,年莘……三弟……还有伏龙山数百口人的鲜活性命,就这般一夜之间,没了吗?!

作家的话:

青天霸大吼道:“年糕,I will be back!!”(被踹飞,化作天边的流星!)

大BOSS丞相总算是出场啦,撒花

第十五章 并蒂莲开?移情!

“年糕……给老子生个儿子吧,啊?要个结结实实的大胖小子,你教他念书,老子教他打架,能文能武,天下无敌,多牛掰啊……”

“恭、恭喜玉大人,这是……喜脉啊!”

“有,当然有!老子最正经的心愿就是,让你赶紧给老子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这算正经了吧,啊?哈哈哈!”

“玉大人不必惊慌……上任老寨主一直没有子嗣,故而费尽心思搜寻生子秘方,可惜……索性将这药方与山寨一起传给了当家的,据说不仅能使不育的妇人产子,就连男子也……”

“啧,好甜哪,有酸梅汤的味道……好宝贝,你该不会是……害喜了吧,啊?”

“玉大人,喝完药以後好生歇著罢,养胎一定得当心,千万莫要再轻举妄动了……在下这就去告诉当家的,他一定会乐疯了的……”

“玉大人不必担心,自然是悉数铲除,不留余孽了。那匪头罪大恶极,斩下的头颅已然悬挂在城墙上示众……”

……

玉青辞的脑中一直有几个熟悉的声音,在不断交错回荡著,犹如被几把钝刀在慢慢厮磨,令他头疼欲裂,又心如刀绞,不由得在混沌之中,仓惶开口唤道:

“年莘……年莘……”

然而,却并没有人在他耳边吵吵嚷嚷地回应,死皮赖脸地唤他“年糕”,“亲亲大老爷”……而是一个温和而又焦急的声音,在低声唤著他的幼名,不断安抚道:“年蒿,没事了年蒿,三弟只是出去玩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大哥一定去帮你把三弟寻回来……”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年莘刚走失的那段时间,每每他哭闹著要年莘的时候,大哥都是这般将他抱在怀里,轻拍著他的背安抚他的……

玉青辞的眼泪终於滑落下来,将头埋进大哥那久违的温暖的怀中,继续闭著眼喃喃低语:“大哥……大哥,年莘……就在城墙上,快去、快去把他……接回来……”

玉家大公子玉长揖,眉目与二弟玉青辞有七分相似,虽不及二弟那般俊雅灵秀,却也有几分温润的韵致,原本应是日月同辉的光彩,只可惜曾不慎因烫伤而毁容,即使用尽化腐生肌的灵丹妙药,右边的小半张脸,依然还是肤色斑驳地泛著浅红,若不是有长长的鬓发遮掩,咋一看有些骇人。

眼看著自打懂事以後就一直清冷孤傲的二弟,竟又如此无助地靠在自己怀中流泪,玉长揖心疼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得像儿时那般继续安抚他:“好,大哥这就让人去把他接回来……年蒿乖,莫哭了啊,把眼睛哭肿了,三弟回来该不认得你了……”

侍立在一旁的墨殊与流岚,见此情形,都不由得偷偷拭泪。自从二公子被土匪劫走以後,老太爷和刚进门的少夫人都一病不起,整个玉府都天塌地陷,陷入一片愁云惨淡。

而玉家大公子玉长揖,自从在几年前的那场大火中,痛失爱妻与未出世的爱子,後来又因不慎烫伤而毁容伤身,从那以後就一直一蹶不振,虽然仍是待人温柔敦厚,但终日将自己关在佛堂里抄经祈福,不问世事,不理家务,更别提与外人多做接触。

若不是此番二弟遭劫,老父与弟妹病重,玉家上下无人支撑,他也不会迫不得已重新出面,独自一人在悲痛之中咬牙支撑著,极力操持打点著一切。

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二公子平安归来,没想到,二公子却又魔怔了……

就连青龙县最好的大夫,为玉家二公子诊脉时也面色古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病因来,只道他是惊吓过度,导致脉象紊乱,唯有安心调息休养,待脉象恢复平稳过後方能再做诊断。

守在房里的下人,无不将心思放在了那神智不清的二公子身上,唯有负手立於床前的白杳白丞相,看似神色端凝,其实幽深难测的视线,却一直像鱼戏并蒂莲一般的,在那眉目相似却又风姿各异的玉家两兄弟之间游移……

最终微微俯下身去,一手放於玉长揖稍嫌瘦削的肩上,一手去轻抚玉青辞那布满泪痕的脸,沈声劝慰道:“长揖不必太过伤神,本相已遣人快马加鞭,赶去京城请那专治疑难杂症的太医,定能将青辞的病治愈。”

玉长揖搂著神智不清的二弟,不太自在地缩了缩肩膀,红著眼睛向他颔首致谢:“多谢丞相,此番二弟能平安归来,也是多亏丞相搭救,丞相的大恩大德,玉家上下没齿难忘,定当鼎力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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