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吾儿愚且鲁 第42章

作者:谢七少爷 标签: 父子 年下 古代架空

  神色不定的邵可孺听了欲言又止,甚至伸手拉了拉身边的王渐,可王渐一把拨开他,眼神极锐利地与谢别针锋相对:“可自从陛下重病太子监国后,臣等除了立太子时,便再未得见过陛下龙颜。谢丞相,不知陛下圣躬安好否?”

  “陛下圣躬安康。”谢别故作袖手状,说话时候摆出好整以暇的姿态,却隔着广袖将指掌用力按在了肋下,寸步不让地同王尚书对视:“本相是亲眼所见。”

  好巧不巧,外头的乱军又开始呼喊奸相误国的话。

  因为禁军暂不听调,宫中的防卫布置得很有些外紧内松,谢别和孟惟还在画策要如何将禁军争取过来,短时间内也只得让杨飞率着收编的二王亲卫与宫卫呈犄角之势,隐隐与禁军对峙。

  这回便连陈勉也甩了手,寒声道:“丞相口口声声亲眼所见,可前有齐桓尸虫出户而不棺,后有沙丘鲍鱼塞车而不丧*……无论如何我等今日定要面见陛下,倘若触怒了陛下,事后无论怎么发落,我等认了便是!”

  “混账话!”谢别将指根死死压在肋下,面上却一丝不敢动摇,摆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式来:“如今有叛军作乱,尔等为人臣者,不以君父之忧为忧,竟先逼凌起太子来?太子殿下承诏监国,典仪具备,即便当真圣躬不豫,又何必秘不发丧,太子殿下可不是需得篡国的幼子——殿下是当今的独子,名正言顺的正统!”

  他这一句“正统”镇住了满朝,不论其他皇子是怎么死的,皇帝膝下的如今只剩了这根独苗是不争的事实。耿直如陈勉也不敢说出“杀兄弑父更是禽兽不如”的臆测,倘若这些都是乱党妄语,他一人性命是轻,只恐九族都难保全。

  谢别心绪稍缓,抬头目视李澜,正要他说两句话稳住人心,却见呆若木鸡的小太子脸色惨白地跳起来,提着衣摆就要向外跑。

  群臣侧目时,只得孟惟跳将出来,一把将他从后头抱住:“殿下何处去!”

  “放手……你大胆!父皇,父皇那里——你放开,孤要去救父皇——他们要杀父皇!他们要杀父皇——!”

  孟惟竭力安抚他:“殿下勿忧,陛下无事,叛军还未攻进来,陛下在乾元宫,当是无虞!”

  李澜却半句听不见似的,一个劲儿地要挣扎,甚至拖着孟惟又向殿门挪了丈许,一面胡乱地道:“你快放开手!他们要杀父皇——只要父皇……父皇……那就都变成真的了!”

  孟惟还要再劝,听得李澜最后那声嘶到将要破音的话,猛地愣住了,扭头冲着谢别等人,不顾礼数地吼道:“殿下说得对……禁军十六部彼此牵制,首祸者诸,无人敢动——只会是二王亲卫!”

  谢别终于也回过神来,知道他二人在说什么:“是李澄?!”

  “鲁王李澄?”陈勉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道:“谋逆作乱的是鲁王?且鲁王要刺驾?”

  谢别额角冒出冷汗来,喃喃地道:“那些信……信是李澄……难怪,难怪……他每日都去淮王府……他知道的,他果然知道的……当断不断,当断不断——李六郎糊涂啊!”

  他这话说得如同呓语,陈勉恨不得铲他两个耳屎叫他说人话,孟惟却能听懂大半,怔了一下,便气得咬紧了后牙,下颔线条绷得紧了,连俊朗的面孔都有些扭曲。

  片刻后小孟学士松开手,却仍旧按着太子的肩膀,低声道:“宫中有乱党,殿下不宜妄动涉险,臣请殿下以大局为重——”

  李澜一把甩开他,泣声道:“父皇要是出了事,孤还要这劳什子大局做什么!”

  说着竟是夺了宫卫手中的长戟,径自向乾元宫跑过去。

  谢别原本要说话,叫肋下一阵剧痛截住了话音,险险没站稳,眼看着孟惟在殿门前踟蹰不过刹那,竟也冲了出去,大声道:“殿前宫卫,速我去护卫太子殿下!平乱之后,必有重赏!”

  说着随手从一个宫卫腰里抽出剑,也当先跟着李澜跑了。

  殿中群臣很有些至今没有回过神来的,载德殿里先是一静,继而喧哗起来。谢别疼得额角落下冷汗来,下意识地扶住了身侧的陈勉,勉强稳住身子,却看见重臣们都在眼睁睁地看着他。

  “鲁王,陷害淮王的是鲁王李澄。”谢丞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叫自己吐字清晰:“这是李澄的阴谋……李澄诬陷淮王,好叫自己的亲卫同淮王的亲卫并在一处……伺机煽动淮王亲卫,鼓动宫变。他一意面圣也是包藏祸心,恐将刺驾——杨将军当无幸免之理——如今千钧一发,诸公万不可错信逆贼!”

  群臣仍旧不语,谢别一把推开觉出他不对的陈勉的扶持,跪倒在地,指天为誓:“谢别在此以性命,以我谢氏祖宗坟茔,满门良贱起誓:及至李澄面圣之前,陛下尚且安然无恙,病情多有起色,太子殿下绝非弑君杀父之子,谢别绝非从逆弄权之臣!”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李言多少年没被人拿剑指着,一时竟连避也不避,含泪的漆黑的双瞳里倒映出一双雪亮的刃尖,随着瞳孔的震颤而微微晃动。李澄掌心出了大量的汗,只觉得剑柄在掌心都要打滑,不禁更用力地攥紧了,手腕一抖,刃尖便向前一递,险些在皇帝眉心刺破一个口子来。

  李言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躲开这逼人的锋刃。

  这一个轻微的动作惊醒了所有人,乐意尖声叫道:“快来人护驾!!!”

  李澄被他这一嗓子唬了一跳,短剑向下架在了皇帝修长的颈项上,对着闻声入内的执戟甲士大声喝道:“谁也不许动!你们自己听听,本王的亲卫已经攻入宫城,想活命的谁也不许动!”

  李言的脖颈触到冰凉的剑刃,凉气便从颈椎一贯而下,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神智却还不是很清楚的样子,仍在低声叫:“阿亶,阿亶……”

  “你不配叫我父王的名字!”李澄气急,剑刃一逼就在皇帝颈上划开了条血道子,李言轻嘶了一声,李澄却在甲士们的逼近中把短剑抵得更紧:“你叫他们退下——你那时候也是这么害了我父王的么?诸多甲士披坚执锐,然后就把他、把他……”

  他说不出来了,他父亲死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之中,所知所闻都是由他母妃转述,而少年的想象太过饱满生动。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满室惊恐或惊疑的内侍和甲士控诉皇帝的恶行:“我父王不明不白死在宫中,你说他是暴毙,将他风光大葬,却甚至没有在王府中停灵——你以为这样就掩盖得过吗?我母妃怀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我,深夜里带着府上死士去开了父王的陵寝……他果然是死于锐器!”

  他说着,伸手从脖颈里掏出一个用丝绦系着的旧锦囊来,尖声叫道:“这是染着我父王血肉的墓土,这么多年我一向随身带着,待会儿我杀了你,自会将它洒在你身上,以慰我父王在天之灵!”

  “昔年七王之中,我父王与你自幼是最亲厚的兄弟,你夺位时他勠力为你,从无二心,你却为何要杀他!我忍辱负重,装疯卖傻等的便是有朝一日……便是今日——我鲁王府的血仇,我要你血偿!”

  李言抬手按着额角,神色极为痛楚地低声喃喃道:“阿亶……是我……我杀了阿亶……?”

  “你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惺惺作态!”李澄手虽有些颤,却紧紧地抵着皇帝的脖颈,甚至又用了些力道,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害怕地哆嗦着。黎平被变乱惊醒后蹭蹭地从偏殿跑过来,恰听到了这声,连忙叫道:“他不是装疯卖傻,他是真个疯了!”

  李澄忙喝止他:“不要过来!谁都不要过来!我不管他是不是疯了,我要他亲口向我父王——”他说着,抖了抖手里那个褪色的锦囊,“我要他谢罪,他当向我父王的枉死谢罪!”

  黎平喘了口气,叫他:“你别……你别乱动。你爹是李亶,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别轻举妄动,当年李亶伤了之后是我治的,可我没能治好他……不然你杀了我吧,我才是你正经八百的杀父仇人。”

  李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才不信你的胡言乱语,我父王被人用利器所伤,你一个太医,哪里来的利器!”

  黎平近来难得和脑子这么清楚的人打交道,一时被哽住了话。

  当年李言登基时,他的兄弟还没死光。老七李亶和李言自幼亲厚,一向都拥护他;老八李亮年纪最小,乱了两年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还不如眼前的李澄大。

  可那张椅子能把所有人都逼疯的。

  李亮意图谋逆,虽未得逞,这件事却彻底压垮了本就已经开始变得神经兮兮的李言。

  李言疾作时神智昏聩,提剑满宫乱砍,非说看见了他那些死鬼兄弟,跟疯了也没什么两样。李亶原本就在宫中侍疾,将他抱住了就要夺他的剑。

  偏偏李言因为才被侍妾行刺的缘故,那阵子天天带着利刃防身,神志不清之下,防身的短匕直捅进了李亶心口里。

  黎平赶过来的时候李亶已经只有一口气了,神仙都救不了的伤他怎么救得了,束手无策地站在旁边听那兄弟两个哭成一团:李言是哀悔莫及,李亶的神智则已经昏昏然地要散了,哭着拉着他皇兄的手问那个位子到底有什么好……看得人满心都是难过,他是死也不会忘记的。

  皇帝既不肯给枉死的弟弟扣一个谋反的恶名坐实他死有余辜,又不可能叫天下知道他有失心之疾,最后只能报了急症猝死。哪里想得到那哭哭唧唧的李亶讨的媳妇却这样厉害的,居然抱着儿子的襁褓去刨了夫君的坟。

  更没想到李亶的儿子居然真的会来找皇帝寻仇。

  黎平看着皇帝脖子里淌血的伤口被剑刃越抵越深,想起早些年的时候有一次给皇帝请脉,正撞见皇帝和谢别争得厉害。谢别劝皇帝斩草除根,皇帝非说自己对不起人家在先,哪能连香火都不给弟弟留一脉……现在看看就知道,不听丞相言果然是要吃亏在眼前的!

  黎掌院在这里气得想打人,那边乐意却看不下去了,外面喊杀声越来越近,想来乱军真格是鲁王的人,何况时间紧迫,眼见李澄手再抖抖,皇帝的脖子就保不住了,他一咬牙一跺脚,大喊一声“陛下快跑!”,合身就向李澄撞过去!

  李澄被这老宦官唬了一跳,下意识地反手就将短剑朝他扎过去,血肉入刃的声响闷闷的,鲜血飞溅出来。李澄不敢耽搁,就要者回去制住皇帝,却听到铮然一声弦响。

  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

  李言扑在床头,手中端着一架射空了的硬弩,弩弦尚在轻颤。

  李澄又慢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什么都没有。

  那支透胸而出的箭矢贯穿了少年的胸口,余力不足以钉进金丝楠木的柱子里去,晃了晃,落下来。箭上的血把波斯进贡的纯白羔羊绒毯染红了一片。

  李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抱着那把弩机喃喃地道:“阿亶的死,朕始终怀愧于心……整整十七年了。”

  “你都已经这么大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黎平看着皇帝手里的弩机咽了口口水,没料到这要命的玩意儿居然一直在皇帝床头暗格里搁着。皇帝失心疯了这么许久,乐意这帮人可真是心大胆大命更大。

  但后怕为时尚早,他一拍脑袋,赶紧跑过去看了看倒在地上哀哀呻吟的乐意,看见了伤处便松了口气——这老货福大命大,脑子又很灵光——他是侧身用肩膀撞过去的,被短剑刺穿了上臂,却无性命之虞。

  黎平刚才吓得够呛,现在见乐意没事,赶紧摇醒了坐在地上的胡开让他给乐意收拾伤口,又坐到龙床边,拍了拍皇帝,小声叫他:“陛下?言哥儿?”

  李言睁开眼,神色哀恸凄楚,眼角含泪,只穿了一件素色里衣,黑发又在刚才弄散了,俏生生像个哭灵的寡妇。

  黎平却不得不做踹寡妇门的恶霸,鼓起勇气问他:“你这是好了还是没好?好了你可撑住了,要疯也等一会儿再疯,先把外面那摊子事摆平再说——不然一会儿要是六哥儿在前头出了什么事,你可就真的……鳏寡孤独了!”

  李言眯起眼睛的模样叫黎掌院成功把寡妇二字咽了回去,换了个不怕背后那些宫位甲士听的修辞。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皇帝漆黑的眼瞳里余波渐平,那身久违的阴鸷气卷土重来,把手中的弩机往地上一扔,扶着床头坐起身,冷声低哂:“朕早占尽了鳏寡孤独,又何惧焉。”

  说话间却是侧了侧脖颈,示意黎平过来。黎掌院忙挽起了袖子仔细端详了一下他脖颈上的口子,拿了条干净的锦帕给他略微擦洗了一番,彻底放下心来:“破了皮而已,出些血罢了,回头抹上药,疤都不会留。外头这样乱,你……您总不能就在这儿坐着任人宰割啊陛下……六哥儿虽然做了糊涂事,可他对你掏心掏肺。您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总不能也不要了吧?”

  李言冷笑道:“朕何曾有过这样的逆子!他……他……”

  皇帝的冷言冷语气势汹汹,却很突兀地按了按额角,像是隐忍着什么疼痛一般,再抬眼时眼中略有些迷茫,在被寒意重新覆盖之前,叫黎平看得清清楚楚。

  黎掌院吐出一口气来,低声道:“别光顾着气……你每回犯病都记不清事,你看你,只记得你生六哥儿的气,你都记不清了你气什么……你要是信我,他对不起谁都没有对不起你。”

  李言用力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来人,更衣。”

  外头的喊杀声渐近,李言此时虽然神智清明,但都是被利刃加身千钧一发逼迫出来的,并不很稳固。他自方才清楚起来,脑海里就时常有破碎的画面和凌乱的声音一闪而过,搅得他头痛欲裂,却也知道眼下并不是犯病的好时候,只强自收敛着心神。

  待到重新穿上的玄色帝袍,束上了盘龙金冠,皇帝便又重拾了昔日的冷厉——亦或是被越发迫近的喊杀声所迫,不得不重拾昔日的冷厉。

  皇帝拔剑出鞘,看着殿中向他跪拜行礼的五十甲士,沉声道:“朕躬不豫,鲁藩谋逆,事态峻急,诸君可愿为朕效死么?”

  不待众人应名,他又稍稍拔高了音调:“杀贼者重赏,敌首一级,赏银百两,敌首十级,加官一转,封十户!”

  自古甘词厚币可诱人效死,何况皇帝这样大方优厚,甲士们闻言轰然应诺,神色很是振奋。皇帝的帝袍里已经穿上了软甲,他提着剑当先步出乾元宫,黎平一惊,出声劝阻,皇帝却只抬手要他噤声,继而转回身来。

  “元安,今日这样的场面,朕年轻时曾亲历过许多次,你需知道——惜命者死。”李言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侧那个执戟郎的肩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的甲士忙抱拳道:“小臣苏暖,陛下有何吩咐?”

  “苏金吾,你去。”皇帝的语音猛地一涩,像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但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很快便流畅地继续了下去:“你去割下鲁逆的头颅,挑在你的戟上,从现在起,你就是苏校尉了。”

  苏暖振奋地应了一声是,接过了皇帝递来的剑,在众人欣羡振奋的眼神里大步走了过去。

  曾经架在皇帝脖颈上的短剑落在地上,剑身上的亶字磨得厉害,仿佛经常被人摩挲一般。

  李澄就这样仰面躺在那里,双目含泪,死不瞑目。

第一百三十五章

  廿三带着二百卫士一路杀进后宫里,这是早已定下的。宫中必有宿卫,殿下挟持住皇帝,以身涉险千钧一发,绝不能有半点闪失,务必尽快接应。

  他带的二百人都是鲁王死士,剩下的那些则裹挟着那些以为淮王被陷害枉死的淮王府亲卫一道,往大臣和太子在的地方冲杀。

  待到接了王爷,再合兵一处也来得及——禁军根本不听那个所谓太子的调遣,京中只有宿卫,而且分散在宫中各处,全然足够自己人等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却没有料到还未到皇帝寝宫前,竟遇到了一支也向乾元宫赶去的宫卫。

  两支人马衣甲兵器都全然不同,王府卫额上俱系了白麻额带,为“惨遭弑杀的先帝”和“已遭毒手的淮王”戴孝,佩长刀和铁胎弓;宫卫则是一色披的红锦袍,执戟挎剑,尽显帝室威严。

  李澜迎头竟撞上了一支叛军,也不知是要去乾元宫还是从乾元宫出来,倘若是后者……他念头一动,立时整个人都吓得懵了,根本不敢细思。跟在他身后的孟惟倒是冷静,语速极快却很清晰地道:“殿下勿忧,乾元宫自有人拱卫,这帮叛军衣甲鲜亮,分明不曾与人交战,陛下定当无恙。”

  他其实并不知道这些人是从何处来的,却知道皇帝就是太子的性命,即便皇帝已遭毒手,也不能叫太子就此相信,否则绝无生路。

  李澜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颈项上扼紧的指掌陡然松开似的,终于能缓过一口气来。他将手中长戟斜挥,寒声道:“孤乃监国太子李澜,父皇龙体康健,尔等所言,无一句属实。刑律有言:谋逆者族,从逆者诛——尔等还不速速降服,更待何时?”

  不知何时将绯袍下摆扎进了腰间的小孟学士不失时机地振剑喝道:“谋逆者族,从逆者诛,降者免死!”

  站在他二人身后的宫卫们端得识趣,齐齐一振长戟喝道:“谋逆者族,从逆者诛,降者免死!”

  廿三面无表情地端详着这位传说中手段过人的装疯太子,只觉这个俊朗的年轻人与自家主君亦不过是一般年纪,面目甚至有几分相仿,玄色的太子服和盘龙的金冠与皇帝的装束是很接近的。

  “殿下如果穿上天子冕服,绝不会比他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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