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 第30章

「小辫子...你睁开眼啦!」

「小辫子...我要生气罗!」

没头紧紧的钻在一起，面对床上一直没反应的小辫子，颜玥这次可真是动了肝火，他气愤的拉住小辫子的衣襟，失控的朝著他吼，「你给我醒来、给我醒来!小辫子!你给我醒来!」

「够了...小辫子已经死了。」

「小辫子没死!」

「小辫子死了!死人就是这种温度、这种表情、这种感觉，颜玥，你要疯到甚麽时候?」

「...我没有疯...我只是...只是不想离开小辫子...我还想同小辫子完蛐蛐儿、同小小辫子照顾球球，我只是...」

抿上唇，颜玥不在言语，茫然的双眼静静的凝视著床上的小辫子，嘴上不停重复著同一句话，却没个下文...

只是...只是不想看到小辫子成了这冰冷的躯壳，只是不想让小辫子离开自己，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入绝望，只是希望小辫子还能活蹦乱跳，只是希望...自己没连累到小辫子...只是不想让自己在府中孤立无援...只是...只是...只是...

呻吟了声，小小的身子弯下腰，颜玥难过的将脸埋进双膝里。

「我只是...我只是...」

好乱、脑袋好乱好乱...

轻轻的蜷曲起身子，颜玥双眼没了神采，他倒在莫言脚边，就像个破碎的瓷娃娃，再也没那个力气站起身。

一时间，看著脸色苍白，倒在脚旁的小家伙，莫言几乎忘了呼吸，心头像被万跟针般扎著，又像是被甚麽给狠狠撕扯，撕心裂肺的疼痛，让莫言几乎喘不过气。

「...小家伙?」

楚毅铁青著脸色，他弯下身，垂著眼帘凝视著那张没了神采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颤巍巍的...搭上了那张没了温度，却还躺著些许湿意的小脸，一瞬间，胸口像被甚麽给抽空，转而被恐惧给盈满。

他们是不是，真的误会了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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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叫不跳，不吵不闹，不哭不笑。

忽略了龙儿，忽略了政事，两个男人时不时便绕到房里，去照料那张毫无表情的苍白面容。

骂他打他、掐他欺侮他、宠他哄他，能用的办法全都用尽了，莫言唤不回那张小脸上的神采，楚毅亦然。

楚龙儿自是注意到两人的转变，从下人口中的回报也对颜玥目前的状况也几分了解，两个男人眼中益发浓烈的担忧，在她心头的愤恨更是话坐一股无名孽火，在胸口烧得发烫。

「筱婵...为甚麽?」

粗哑的嗓音布满浓烈的憎恨，楚龙儿咬红了下唇，几缕血丝蔓延在口中，却还浑然不觉疼痛。

为甚麽?为甚麽那小倌都成了这模样，爹爹的视线，莫言大哥的注意力，还是只放在他身上，而且有增无减!

她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凭甚麽他可以这样一直引著爹爹的视线?凭甚麽?

「一定是还做得不够...还不够，这样还不够...」

颤抖著唇瓣，楚龙儿哑著嗓音，一张艳丽的面容布满了狰狞的神色。

到底该怎麽做?

「筱婵，龙儿不知道该怎麽做才好，龙儿不知道!」

女孩儿将脸埋进掌心，无助的哭了出来。

她没了点子，却还是难压抑住心头上的怒火。

胸口发胀的痛苦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轻轻的抚摸著女孩儿抽抽噎噎的背部，见主子这样难过，筱婵面上也蒙上了层阴影，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好法子，低下头轻哄起怀中啜泣的少女。

「小姐别难过，筱婵想到了个法子，或许有些用处。」

「新的法子?」

抬起迷蒙的双眼，龙儿一脸困惑，「甚麽法子?」

「小姐，您忘了先前那小倌有只白狐?...或许，那说不准是颗好棋子。」

伊呀的开门声，滑破了这房内的寂静，却没引起床上人儿的丝毫注意，直到一抹白色身影灵巧的跳上了床沿，温热的毛发贴上那苍白的面容，那熟悉的触感，让床上的人儿睫毛轻颤了几下，进而缓缓的睁开眼。

「球球?」

细小的嗓音虚弱的呼喊著那团白色身影的名字，鸣咽了声，球球试著用自己温热的躯体磨蹭著那冰冷的肌肤，希望可以让颜玥感到几分温暖。

「球球...球球...」

哽咽著嗓音，颜玥颤巍巍的伸出手，欲将那团白色身影搂进怀中，但没料到，手上却扑了个空...

「球球!?」

惊慌失措的坐起身，颜玥慌张的四下张望，这才注意到眼前还站著一名陌生的黑衣人，而球球，正被他给捉在手上。

「你把球球还给我...」

掀开身上的被单，颜玥顾不得自己身子虚弱，下了床就往黑衣人的方向扑过去，但对方只是轻松的一个侧身动作，便躲开了他的攻击，踉跄了几下，好容易稳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颜玥急急忙忙转过身，一味的想夺回那本就属自己的小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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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球球还给我...」

掀开身上的被单，颜玥顾不得自己身子虚弱，下了床就往黑衣人的方向扑过去，但对方只是轻松的一个侧身动作，便躲开了他的攻击，踉跄了几下，好容易稳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颜玥急急忙忙转过身，一味的想夺回那本就属自己的小宠物。

「你把球球还我、把球球还我!」

接连著几次的扑空，让颜玥忍不住焦急的喊出声，对於他哽咽的嗓音，黑衣人仅是充耳不闻，猛然一个旋身，便抓著手上不断挣扎的白狐出了房门。

「你要带球球去哪里?」

颜玥喘息著，连鞋也来不急套上就著身上单薄的衣裳追出了房门。

为什麽要抢走球球?

为甚麽不把球球还给他?

在这府邸里...他就只剩下球球了...为甚麽还要跟他抢球球?

踏著仓皇的脚步，一路上颜玥只顾著追赶面前的黑衣人，压根没注意到此时偌大的院落里竟没半个下人，彷佛就像是谁刻意安排似的，更没注意到周遭景色越来越偏僻...不知不觉中，早被引出了府邸!

面前的黑衣人似乎刻意和颜玥保持著段距离，有时颜玥真的追赶不上，就会见到那抹黑色的身影又折回来，在他不远处的地方晃上个几下，等颜玥好不容易要接近了，又飞快的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把球球还给我...」

小手抚上起伏剧烈的胸膛，颜玥顿了下脚步，赫然发现黑衣人的身影不知此时消逝，面前只剩一条因水位暴涨而显湍急的河水。

四周就这竟了下来，颜玥隐约察觉些许不对，方转过身，就见楚龙儿皆同筱婵著力在他身後，在往下望去，筱婵手上还捉了只不断挣扎的身影。

向前走了几步，颜玥欲伸手救下球球，却被楚龙儿出奇不意的一个扬手，一个嘴巴子就这样清脆的印上他脸颊。

颜玥吃疼府上自己的脸颊，面前女孩眼中的几分疯狂竟让他打从心底产生畏惧。

「你们...把球球还我...」

颜玥不肯死心，却没那个勇气在伸出手，谁料这回楚龙儿听了他的话，竟不怒反笑，「你要球球，行啊!龙儿就把球球还你!」

朝身後的女婢打了个手势，颜玥就见筱婵抓著白狐，步步逼向不远处的河川，看著她渐渐伸出的手臂，小家伙的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你想做甚麽?你要做甚麽?」

他想冲上去，想一把抢下筱婵手上的白狐，却被两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壮汉给捉住，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那雪白身影的身影坠落湍流的河川。

颤抖著小小的身子...颜玥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

为甚麽要这样对他?

为甚麽要一直逼他?

小辫子也好，球球也好，为甚麽他都没那个能力保护他们?

强烈的无力感一点一滴的侵蚀著早已残缺的心灵，渐渐的，伴随著失去光彩的眼神，颜玥连呼吸都感到冰冷了起来...

「你们可以放开了!」

楚龙儿嘶哑的声音再颜玥耳边响起，在此刻听起来是显得那麽飘渺。

上前扯住那削瘦的身子，楚龙儿将人拖到河边，脸上挂著狰狞的笑容，「喏，龙儿把球球还你了，球球就在那儿，你要球球，自己去捡呀!」

话落，手上猛然一个使力，小小的身子就这麽坠入水中。

湍流的河水让颜玥眨眼便吞下了几口，手构不著边、脚踩不到地的痛苦让他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好容易探出了水面，但没多久的时间又让河水给灭顶，这样反反覆覆几回，颜玥感到疲累无比。

不止身子很累，心也很倦...

怀中撞进了一团柔软的身子，勉强的撑开一道隙缝，颜玥下意识的收紧了双手，紧紧抱住了那团失而复得的白色身影。

嘴角忍不住，轻轻的扬起...

或许这样死掉也不错...起码不用再相信他们说的话，不用再承受被骗、被误会的难过，而且不会再失去什麽东西...

反正大夫也说哥哥活不了多久...到时候哥哥真走了，便只剩自己一个人，何不就先下去等哥哥?

而且，要是化作鬼魂，搞不好他还可以请阎王让他回去看看哥哥，至少至少，不用在府里让人当个妖怪看来看去，至少至少，没有人再能欺侮他。

这一刻，颜玥真心的乞求著上苍，若再有来世，但愿他还可以让哥哥捡到...若有来世，但愿自己不再有这样畸形得身子，那样便不会再引起楚毅的兴趣，今日的一切也不会发生，他还是哥哥的小玥，小辫子还会生龙活虎的在府中待著。

若有来世，但愿他可以变的坚强一点，变的可以保护哥哥、保护小辫子、保护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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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抽了口气，一抹影在树丛後方的人影踉跄了几步，一双眼底布满了震惊和讶异，猛然转过身，人影没命似的往府里跑去，一路过了大厅，拐了个弯进到落花院，扑通一声便跪倒在莫言面前。

「阿将?」

看著突如其来闯入院子的人，莫言停下手上的动作，语气带著疑惑问，「你怎麽突然跑来?」

「莫莫莫言少爷...」

因为方才过於迅速的脚程，让阿将一口气一时间接不上来，结结巴巴好半晌才完整说完一句话，「奴才...奴才方才要去取水给马儿喝，无意间...无意间...无意间见到小姐领著一大票下人，带著颜玥公子全聚集在後面河川边缘...然後...然後小姐...小姐将...将颜玥公子，将颜玥公子给推下水了!」

莫言愣了愣，脸上浮上一抹难看的笑容，「...你那儿来心思?怎麽突然间来说笑?」

「奴才没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