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 第9章

不要...不要看...

「我不是小官...我不是小官...为什麽你们都要这样欺侮我?」

被遮去了面前的视线，莫言总算拉回原本的理智，也才总算注意到颜玥濒临崩溃的情绪，心头上的肉就像是被谁狠狠的拧了一下，莫言绷著脸，双手搭上颜玥不断抽搐的肩膀，哗啦一声把人拉近水中紧紧的搂在怀里。

他紧紧搂著，力道大的像是恨不得将小家伙给搂进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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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莫言什麽都没做，看小家伙被自己逼得几乎要发狂的样子，他全没了兴致，所有欲火全在瞬间消退。

之後，他用被单搂住瑟瑟发抖的小家伙，什麽都没做的睡过一晚。

隔天清早，他带著小家伙上了马车，交代阿将先著回怡红院，刚进到车厢里头，就看到小家伙一脸紧戒的盯著自己，小小的身体缩在角落，眼底下暗沉的色泽让莫言这才注意到小家伙昨晚一夜无眠。

「昨晚怎麽没睡?」

他关心的伸出手，揉揉小家伙头顶的发丝，颜玥瑟缩了下身子，抿著唇默不作声，看对方被自己吓成这副模样，莫言面部线条僵硬了几下，不著痕迹的收回手，将身体缩回车厢外，坐到阿将旁边。

「莫少爷?」

阿将原本预备甩动将绳的双手将在半空，错愕的看著身旁的莫言。

「...有问题?」

「您不进去车厢吗?」

话才刚说到这，原本就老大不爽的莫言抛弃了原本的优雅形象，狠狠的赏了阿将一个爆栗子头。

「驾你的马车!管这麽多干嘛?」

「...」

阿将不解主子的怒气从何而来，脑子思绪飞快的转了一圈，昨天听主子房里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还和著一些尖叫声，难不成是车厢内的小官让主子吃鳖?

不过...既然让主子吃鳖为甚麽主子还要坐在自己旁边将车厢让给小官呢?

这问题任凭阿将那憨厚的个性怎麽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再庸人自扰，他奋力的甩动将绳，让健壮的马匹嘶得一声，拉著车厢奔驰在大街上。

没想到这动作又招来主子一颗爆栗子头。

「莫少爷?您这回又怎麽著了?」

阿将拉住马车，被打这一下著实委屈到了几点。

「缰绳给我!」

臭著一张脸，莫言粗鲁的抢过阿将手上的东西，不管是不是错觉，他都听到车厢内传来咚的一声，这阿将就是笨，明知车厢里有小家伙还驾的这麽快!

「主子你要自己来?」

阿将颇不敢置信的揉揉自己的双眼，他没看错吧?

那个一天到晚只会懒懒的窝在车厢里，时不时往灵山到处闯，顺便考验他驾马车技术的主子，今天竟自己驾起马车来?

「你嘴变杂了是不?还是说你要自己下车跑回王爷府我都没意见!」

冷冷的瞄了身旁的阿将一眼，莫言手中轻轻晃动著将绳，将较於阿将的鲁莽，莫言让马匹在清晨的大街上缓缓前进。

听到主子的恐吓，阿将连忙乖乖的闭上嘴儿，窝在一旁嘴上却忍不住断断续续的念著，「难道天要下红雨?还是今个儿猪会倒立走路?还是...」

莫言脸色又臭上几分，不过这回他只管全神贯注车厢内的动静，没那閒时间在赏阿将几个爆栗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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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顾虑到车内的小家伙，导致原本距离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拖了将近一个半时辰。

莫言拉住将绳，让马车停在怡红院前方，把东西丢给阿将後迳自跳下马车绕到车厢找小家伙，刚开门印入眼帘的便是小家伙熟睡的面孔。

没他在就睡的那麽安稳?莫言心里颇不是滋味，无奈始作俑者是自己，他只能压下心头的不快，伸出手轻轻推弄颜玥的身子。

「玥...玥，起来了，我们该下车了!」

「啊?」

颜玥被身上的毛手给扰的受不了，他皱著眉睁开眼，再瞧清楚莫言清秀的脸庞後，他忽然间啊了一声，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後爬去。

莫言也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尖叫给吓了一跳，不过下一秒看颜玥连滚带爬的退到车厢内部，让他原本压下的不快又再心头探出些头来。

但话虽如此，他还是忍住气，退开一步道，「下来。」

颜玥缩在车厢内，一双刚睡醒还带点朦胧眼珠儿不敢松懈的盯著面前的男子，纵使百般不愿，但他知道，莫言一定有法子会让自己下车，踌躇了好一会儿，颜玥缓缓的站起身，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下了马车到莫言面前，谁料才刚站稳了脚，莫言忽然湾身将人搂上怀中。

「你想干嘛?你放我下来!」

颜玥心下一惊，他尖锐的嗓音很快引来路人的侧目，阿将盯著两人的互动。脑子是更加的困惑。

怪哉!这小官就那张脸蛋好看，其他地方乾乾扁扁，声音尖锐的好比千年妖怪，怎麽莫言少爷没介意?反道一脸慌张?

想他刚刚不过碎嘴了几句，头上就被赏了两、三个爆栗子头...。

「没带你去哪，只是要让你见李嬷嬷。」

莫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唯恐一个不留心怀中的小家伙就会摔到地上去。

听是要见李嬷嬷，颜玥这才静吓恐慌的心情，他扭头看看四周，果真如莫言所言他们正往怡红院後门走去。

刚刚一听到李嬷嬷三字，颜玥心头情绪没由来的激昂，他吞下原本打算见哥哥的要求，乖乖的让莫言带自己往怡红院後头走去，因为他清楚现在唯有先让李嬷嬷跟莫言他们讲清楚，那样往後不管是今天，日後他都可以伴在哥哥身侧，不必急於一时。

莫言照著昨日的印象，在後门找到一坐暗红色石块所堆砌而成的阶梯，阶梯外有两名丫头，一见到莫言到来，其中一名绿衣衫的丫头连忙转身上楼，另一名丫头则是挡去莫言的去路。

「容儿上去帮两位爷儿通报，请两位爷儿先在这里等会儿。」

话才刚说到这，刚上去的绿衫丫头快步的跑下楼，眼神一个转换，挡在两人前头的丫头会意的退到一旁。

「李嬷嬷请爷们上楼。」

绿衫丫头恭敬的说道。

莫言不发一语的抱著怀中的小家伙踏上阶梯，他拐了个弯，往一条长廊前方走到尽头才看到一间厢房，厢房外又有另两名丫鬟，她们恭敬对两人行礼，随後才缓缓的推开身後的木门。

里头的房间摆了张桃木椅，中央则置了张圆桌，桌上摆了盘零嘴儿，房间中央垂下几块紫色薄纱，将卧室给隔开。

「两位爷儿这回一大清早便来，是又有什麽贵事儿?」

帘子轻轻掀起，一名上了年纪但面容却是风韵犹存的女子，手持一把价值不斐的玉骨善，莲步款款的来到两人面前。

「你让我下来!」

颜玥挣扎著，让莫言给他回到地上，他怯怯的来到李嬷嬷面前，说出的语气却是眼盖不住的激动。

「李嬷嬷!你快些跟莫言他们说清楚，我不是小官，我只是这儿的小厮!」

李嬷嬷一双美眸上下打量过颜玥一回，忽然冷哼了声道，「你这说什麽傻话?我这缺什麽小厮?我干嘛收身段这样柔弱的小厮?我是瞎了眼不成了我?」

「你说谎!你明明让我签了张纸，说你雇用我做一年的小厮!你还给我银两让我带哥哥看大夫!我才不是小官!我只是小厮!」

颜玥激动的说著，伸出的指头饱含指控的向著里嬷嬷。

用手中的玉扇挑开贴在鼻尖的指头，李嬷嬷冷笑了声，抿著朱唇绕过身後帘子，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张白纸。

「你给我擦乾眼睛瞧清楚，这上头哪些字儿有提到小厮两字?当小厮?你做梦去比较快!」

颜玥弯身捡起掉落地上的白纸，他从小跟著只会种田的哥哥，哪会识得几个字儿?只知上头几条黑线牵来勾去的，他唯一认得的便是自己的名字，那还是哥哥特地花钱请算命先帮自己取、教自己写的名字，不过日後因为碍於墨太贵，他只写过几次，这次落在上头的字样弯弯曲曲怪生疏的，乍看之下就像只毛毛虫。

颜玥一张小脸惨白的几乎透明，「你说谎!你骗我!」

「呸!白纸黑字全在这里，我用得著骗你?反正这事儿跟我也没关系了，上面已经写明现在你跟怡红院没半点关系，当上王府的人就乖一些，不想想我这儿还免费供著你兄长吃穿，也没看你付什麽银两!我这是招谁惹谁?好心没好报，这年头真是好人坏人都难做!」

「你说谎!你明明说这纸上写的是工作契约，你跟我说那样的!」颜玥气的不住挥舞小小的拳头，面对他的怒意，李嬷嬷只是加深了嘴角的冷笑，「你可给我搞清楚，我这是妓院不是什麽善堂，我发什麽疯去收你这一个小厮?唉!你烦不烦呀?真是...」

李嬷嬷烦不胜烦的念了句，一双掌满鱼尾纹的杏眼儿飘向从进门便没说上半句的莫言，「莫言大爷儿你也行行好，别带这小官三天两头往我这跑，让我每晚担心这人出了什麽问题，我可未老先衰呀!我李嬷嬷这贱命只求能在这糊口饭求个温饱，您就行行好，我等会儿准备准备还要做生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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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摆在眼前，莫言不发一语的抽走颜玥手中的纸张，深邃的黑瞳在上头扫过一次，便将那张纸塞进袖袍。

「该回府了。」

他抱起颜玥，怀中的小小身躯微微的颤抖，一双眼饱含著不敢置信的瞪著李嬷嬷。

「为什麽你要骗我?」

他颤抖著唇瓣，昨晚好不容易流乾的泪水夺眶而出。

大大的眼珠盈满著难过、愤怒，更多的是不解。

「为什麽要骗我?我才没有...才没有签什麽卖身...」

颜玥喃喃念著，他才不是小官...他才没有卖身...

莫言皱起眉，神情凝重的抱著怀中的小家伙出了怡红院，门外的阿将跳下马车，替两人开了车厢。

「回府。」

简短的交代这两个字，莫言上了车厢，看著怀中一脸怆然的小家伙，心头又是没由来的一紧...。

「我相信你不是小官。」

莫言怜惜的伸手摸摸颜玥柔顺的头顶，顿了几下才接著道，「不过你终究还是签了契约，你现在是王府的人，不过只要你乖乖的，以後有的是机会来怡红院看你哥哥。」

对於莫言好心安慰，颜玥默不作声的低著头，泪水静淌在他脸上，模样有种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莫言忍不住指间轻轻的滑过小家伙粉嫩的脸颊，心头蓦然升起一阵奇妙的情绪，就如春天的小芽儿，悄悄的在莫言心头探出头来。

怔忪了几秒，莫言忽然会意的扯开一抹微笑...

他果真对面前的小家伙动心了，早该想到，在他第一次见到这时而坚强时而脆弱的犹如一碰就碎的瓷娃娃的小家伙，在他一脸凝重的交代楚毅别做的过火的时候，或许就在那个时候，他便喜欢上这小家伙。

思及，莫言下意识，加紧了双手的力道，将小家伙搂得更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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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熟悉的王爷府，已经是中午时分的事儿了，莫言搂颜玥下马车，手在门外的卫兵见状，连忙转身入府通报。

「莫言...」

一路上不发一语的小家伙忽然抬起头，小小的手掌扯住他的衣襟，「让我去你那儿好不好?」

不管他还能不能接受李嬷嬷将他卖掉的事实，他都不想见到楚毅...。